第七章
星河學園附屬醫院
一離開應援團總部,茉莉立刻直奔醫院:
「葉奇的情況如何?他脫離危險了嗎?」她心急如焚地問。
「茉莉姊,葉奇仍在手術中,還不知道確實情況。」一直留守在醫院的姊妹搖頭表示。
「還要多久手術才會結束?」
「我不知道,只能慢慢等了。」
「可惡!」茉莉低罵一聲:
「茉莉姊,你幫葉奇報仇了嗎?龍少虎那傢伙呢?」一群姊妹紛紛圍靠了過來。
「沒……沒有,龍少虎仍然活得好好的。」茉莉神情黯然的回答。
「什麼?!那傢伙沒事?茉莉姊,你不是說要好好教訓他嗎?怎麼……」
「龍少虎的事情就先別問了。」美珠連忙出聲打圓場。「姊妹們,現在時候很晚了,大家早點回家休息。葉奇一有消息,我會立刻通知大家的,趕快回家吧。」
美珠將一夥姊妹打發掉后,便瞧見茉莉呆愣在手術房外,神情顯得凝重不已,毫無血色。
「茉莉姊,你的臉還好吧,要不要冷敷一下?」見茉莉的左頰腫脹不堪,她關心地問。哼!那個日本鬼子也太狠了,竟敢打得這麼用力,絲毫不懂得憐香借玉,真是有免混帳!
「美珠.你也回家吧,這裡有我守著就行了。」茉莉找了張椅子坐下來,聲音充滿疲累。
「不行,我要留在醫院,葉奇之所以會受重傷,全是我的錯。我……我不該自作聰明逼他偽裝成你去赴約,這一切全是我的錯,我該死!我真該死……」美珠愈想愈難過,忍不住哭了起來。
「別說了,你也是為了我才會出此下策,該負責的人是我。」茉莉輕嘆口氣,拭去美珠臉上的淚水。
「茉莉姊,如果葉奇死了,我們該怎麼辦?」美珠索性趴在她身上大哭。
「我也不知道……」茉莉背倚著白牆.緩緩閉上眼睛,她覺得好累……頭好暈……
「茉莉丫頭!」
突然,一陣響亮渾厚夾雜著怒意的聲音白頭頂上傳來,讓茫無頭緒的茉莉和美珠兩人同時嚇了一大跳,連忙睜開眼睛。
「茉莉丫頭,你給我交代清楚,阿奇怎麼會被黑道人士打成重傷?是不是你搞的鬼?」一位年約五十、操著山東口音的大漢,怒氣沖沖地掀起茉莉的衣領大聲責問。
「葉伯父……」
「說呀!是不是你又強迫阿奇去做危險的事,所以他才會被人打得昏迷不醒,性命垂危?」葉父怒不可遏。
「沒錯,是我逼他去的。」茉莉點頭承認。
「你……你這臭丫頭,該死!」吼完,葉父的一巴掌即刻揮下,將茉莉打得跌倒在地,嘴角流著鮮血。
「我是該死。」茉莉舔去嘴邊的咸濕血液,毫不辯解、反抗。
「好,既然你該死,我就讓你死個痛快。」葉父狠狠地踢著跌坐在地的茉莉。「把我兒子還來,把我唯一的兒子還給我!」他不斷地對毫不反抗的茉莉拳打腳踢。
「葉怕伯,你快住手,葉奇是我害的,不關茉莉姊的事。」美珠使勁想拉住狂怒的葉父,無奈全然無效,眼看茉莉就要被他活活打死……
「住手!」一個熟悉、充滿魄力的聲音驟然響起,及時阻止了失去理智的葉父。
「老頭,你不該如此衝動,還沒搞清楚事情的真相就隨便揍人。」上杉謙信出手抓住葉父,口氣極不友善。
「年輕人,這不關你的事,別好管閑事,閃一邊去。」葉父依然怒髮衝冠。
「當然關我的事。茉莉是我未來的老婆,而你這糟老頭竟敢將她打傷,我可不會輕饒你。」上杉謙信甩開他,彎下身抱起傷痕纍纍的茉莉。
「我管你是誰,這丫頭害慘了我兒子,我一定要討回公道。」葉父擋住他的去路,不肯讓步。
「你想找死嗎?葉老頭。」上杉謙信怒瞪他。一剎那間,上杉謙信的眼睛變成血腥的紅色,帶有魔性的可怕跟神……
「我……」葉父被他一瞪,嚇得雙腳發軟,下意識地退後幾步。
「這才像話。」上杉謙信沉哼一聲,隨即抱著茉莉離開。
昏昏沉沉的茉莉奄奄一息地抓著上杉謙信的手低喃。「謙信大哥……我要等葉奇醒來,我不能離開醫院。」
「你給我閉嘴,立刻合上眼休息。你知不知道你的身體滾燙得嚇人?」上杉謙信又氣又心疼地看著她蒼白的臉蛋。這小女人就是不會照顧自己,都已經發高燒了,竟還帶著人去找龍少虎算帳,真是教人放心不下,不知該拿她如何是好?
「謙信大哥,你的身上好香……好溫暖,不像爸爸,身上又臭又騷,滿是煙味和酒味……」茉莉鑽人上杉謙信的懷中,口齒不清地低喃著。
這味道好熟悉,帶著淡淡的古龍水味,還有濃濃的特殊氣息,像是大地間原野的草香,屬於他的特有的味道,令人懷念……
「茉莉,你一定是發燒過度,所以開始神智不清,滿口胡扯。我立刻帶你去看醫生,撐著點。」上杉謙信擔憂地抱著她直衝急診室。
醫院窗外的遠方漸漸升起一片耀眼的曙光。天,就快要亮了,黎明即將到來……
江戶玉竹宮
「玉竹,你怎麼了?最近老是悶悶不樂的。」織田信長從身後擁住發獃已久的她,柔聲問。
「信長大人,這次的戰事什麼時候才會結束呀?」玉竹抬頭,迎上他那一雙充滿威勢與魄力的眼睛。
「你為何如此關心戰事,嗯?」織田信長若有所思地看著她,眼神閃過一抹若隱若現的醋意。
「沒……沒什麼,只是隨口問問。」她支支吾吾地低下頭。
「看著我,玉竹。」織田信長扳起她低垂的臉蛋,「你一定有事情瞞著我。」他的神情相當嚴肅。
「沒……沒有啦,你不要瞎猜疑。」玉竹閃爍其詞,不敢正視氣勢凌人的他。
「你騙我,玉竹,我聞到你說謊的氣味。」織田信長將嬌柔的她摟進懷中,親吻她雪白的玉頸。
「真的沒有嘛,信長大人為何要誣賴玉竹?」她被他逼問得淚眼汪汪,滿臉委屈。
「我不是要錯懌你,只是要你知道,你的腦海中只准有我的存在,不可以想著其他人、其他事。你是我未過門的妻子,我要你只在意我、只想著我,不準有任何背叛我的想法,更不能有其他男人的影子在你的腦海里,否則我不但會砍了你的小腦袋,更會把那男人抓起來凌遲至死,知道了嗎?」織田信長吻著她的唇、她的頰、她的眼,更霸道地吮去那眼眶邊的淚水。
「別這樣,你弄痛人家了。」王竹嬌吟,推阻著他放肆的侵略。
「痛?這種程度你就喊疼?那麼不久后,我們的新婚之夜你該怎麼辦?」織田信長促狹地看著她,邪笑著。
「新……婚之夜?……你好壞,每次都故意逗人家。」玉竹羞得雙頰緋紅,耳根發燙。
「我就是喜歡你現在這種模樣,純凈可愛得令人想把你給吃了。」織田信長攏去她烏黑亮麗的長發,低頭輕咬她的耳垂,令她感到一陣輕顫。
「信長大人,我……我想騎馬出去透透氣,可不可以?」玉竹僵笑地問著,想藉此躲開他對她身體的狂吻掠奪。
「不行。太陽已經快要下山,現在騎嗎出去太危險了。」織田信長毫不考慮的拒絕。
「拜託啦!信長大人,人家一直待在城裡,都快被悶死了,若再不出去透透氣,鐵定會瘋掉。」玉竹像泄了氣的皮球般地央求著。
「這件事改天再說,現在我想聽你吹笛。」不理會她的請求,織田信長逕自從腰際取出一管晶瑩剔透的玉笛,示意要她吹奏。
「不要,人家現在沒有心情吹笛。」她嘟著嘴,毅然拒絕。
「玉竹,我命令你立刻吹奏。」織田信長沉著臉下令。
「命令!命令!你就只會命令人家。除了命令之外,你有沒有試著了解我的想法、我的心情?你為了實現你的野心,長難在外征戰也就罷了,難得回來一次就只會命令人家做這個做那個。我是你的未婚妻,不是花街小町的藝妓,可以讓你如此隨意呼來喚去。你不在的時候,我連大門也不能踏出一步,現在你好不容易回來,想出去騎騎馬也不行!與其過這種枯燥無聊的日子,倒不如不要繼續活著,你現在乾脆就殺了我,讓我早日解脫,我就可以不必再忍受這種痛苦的日子。你殺了我吧!」情緒激動的玉竹淚眼婆裟地吼出心中的不滿。
她死定了!她一定死定了!眼前這位暴淚無常、坐擁權勢,即將統一天下的可怕男人,絕對不會饒恕自己對他如此無禮、出言冒犯。他是個殺人不眨眼、雙手沾滿血腥的殺人魔王,摧毀寺廟、殘害僧侶、禁傳佛教……對他來說只是家常便飯,像他這樣一個連宗教信仰都厭惡的人,絕對不會對她心軟,更不會因一念之仁而放過忤逆他的人;即使她是他未過門的妻子。
「你再說一遍。」織田信長的臉色鐵青至極,左手抓起她的手腕,右手抽出鋒利無比的長刀,冷酷無情地看著她。
「我說像我們這種毫無感情的政治婚姻乾脆放棄算了!你立刻殺了我,讓我死個痛快。」她又吼了一遍,隨即閉上眼睛準備受死。
她可以想像得到,當冰涼鋒利的刀刃滑過她頸子后,血液噴射而出,慢慢流光,令人作嘔的恐怖畫面。
就這樣……不知過了多久,遲遲不見自己身首異處的玉竹緩緩睜開眼睛,映人眼帘的是織田信長那若有深思、深遂引人的魔性眼眸。
「鬧夠了吧!再不出發的話,太陽就真的要下山了。」織田信長收起他的刀,放開對她的箝制,面無表情地吩咐簾后的手下備馬。
「出發?要去哪裡?」王竹不知所措地看著已無任何生氣反應的織田信長。
「騎馬出城。」織田信長冷冷回答后,隨即抱起滿頭霧水的她上馬,奔出玉竹宮。
「信長大人……」玉竹側坐在馬背上,心跳隨著駿馬狂奔而躍動,耳邊傳來呼嘯而過的風聲,四周的景物快速地掠過她眼前,宛如乖風破浪般令人大呼過癮。
害怕自己一不小心就跌下馬的她,緊緊地抱著織田信長,兩人貼近到幾乎可以同時聽見彼此的心跳聲。
「還有什麼事?」織田信長宛如發泄怒氣般地駕馬匹,他那英氣煥發的馬上雄姿令兩旁跪倒在地的庶民百姓為之傾迷、崇拜。
」我……我剛剛那樣對你,難道你不生氣嗎?」她依偎在他懷中怯怯地問。
「生氣!我當然生氣。」織田信長不假思索地回答。
「既然你很生氣。那你剛才為什麼不立刻殺了我?」她不明白。
「我殺的人還不夠多嗎?」他鞭繩一拉,低喝一句,疾馳的馬兒立即嘶鳴一聲,乖乖地在一處風景秀麗的山腰邊停了下來。
」我不是這個意思……。」玉竹垂下眼瞼,不知該如何解釋。
「我知道。」織田信長邊說邊抱她下馬。
」那你究竟為何……」玉竹一抬頭,驀地瞧見在滿天晚霞的美麗餘暉下,他那飽經世故的臉上竟流露著幾許落寞、滄桑。猛然一驚,她久久無法言語。
此時的織田信長不同於以往的狂傲自負、豪放不羈,他那向來咄咄逼人的身軀顯露些許的無助與孤獨,令望著他的玉竹好生驚訝。
「我想你真的是被悶壞了,所以才會情緒失控。」織田信長遙視一望無際的遠方。
涼爽的山風徐徐吹來,拂去夏日的酷熱氣候,此時的他語氣溫和、神態平靜,讓人猜不出他此刻真正的心思,令人迷惑……
「就因為這個原因,所以你才手下留情,沒有一氣之下殺了我?」玉竹滿臉狐疑,又問了一遍。
她只是個毫無地位與自由的政治犧牲品一一一個淪為政治交易的可憐公主,織田信長沒有理由會因為這個簡單的原因輕易原諒無禮冒犯他的自己。她很清楚自己的身分,也早已有隨時死於非命、人頭落地的覺醒;對於織田信長這位令人聞之喪膽的魔王,她向來只有敬畏與俱怕,毫無感情可言。
「你現在真的活得這麼痛苦?」織田信長收回遠眺的視線,低頭凝視她。
「嗯。」玉竹很篤定地點著頭。
「我對你不夠好嗎?」他走近她,拉起她細嫩的小手在他滿是胡碴的下巴摩挲。她的手又冰又小,雪白柔嫩得不可思議……
「不是你的緣故……」玉竹急忙仰起臉辯解著,但是一觸上他那深沉如潭的眼睛,便完全迷陷,不知所措。
「那你為何故意頂撞我,想藉此尋死?」一想起她剛才違逆他的那番話,他心裡就有氣。
「因為……因為整天都被關在屋子裡,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一點自由也沒有,痛苦死了。」玉竹皺了皺眉地回答。
以前在自己的老家,她還可以偶爾女扮男裝,偷溜到外面去見識見識。自從來到江戶后,不僅白天不能出門,就連晚上睡覺都有動人的貼身侍女隨伺在側,不但沒有絲毫自由可言,就連最基本的隱私也蕩然無存。
「你會怕我嗎?在知道我是個殺人不眨眼的魔鬼之後?」織田信長將她右手纖細的食指放人嘴裡,用力地咬下去。
「嗯……怕死了……」好疼!王竹忍著痛,大氣也不敢喘一聲。這傢伙要幹嘛?想啃掉她的手指嗎?
「哈哈……你很坦白,我喜歡。」欣見玉竹眼底的懼色,織田信長霸道地將她擁入懷中。
「信長大人,我父母……還有其他的哥哥姊姊們都還好嗎?他們有沒有寫信給我?」偎在他充滿強烈男性氣息的胸膛,玉竹怯怯地詢問有關親人的消息。
她來到江戶已經五個月了,也不知道家裡的情況如何?相信自己在織田信長這邊做為人質,可憐的父親要保住那小小的城池,應該是沒有問題。
「我不是才提醒過你,除了我以外,不准你想著其他人嗎?」織田信長扳起她的臉,低下頭強吻她。
「我……」欲言又止的話被他吻去,玉竹只能喘息著,腦中一片空白?像個沒有思想的傀儡娃娃,任由他玩弄挑逗……
頭好暈……茉莉撫著疼痛欲裂的頭,迷迷糊糊地醒了過來。一睜開眼,便瞧見上杉謙信那俊逸無比的憂心面孔。
「茉莉,你終於醒了,」他坐在病床旁,緊握著她的手。
「謙信大哥,這……是什麼地方?」莉望著白色的天花板,無法對準眼前的焦距,只見到一片模糊。
「這裡是醫院的特別病房。由於你高燒不退,所以醫生要你住院觀察,你已經昏迷兩天了。」上杉謙信撫著她退了燒的額頭,總算放下心上的一塊大石頭。
「醫院?」茉莉愣了一下。「葉……奇呢?葉奇他還好嗎?」她想起那晚的一切。
「你放心,葉奇這小於福大命大,他已經脫離險境,沒有生命危險了。」上杉謙信笑了笑。她還是沒變,仍然和從前一樣,只顧著別人的生死安危,完全把自己拋諸腦後,一點也不會照顧自己。
「太好了……葉奇終於脫險了。」茉莉鬆了口氣,總算沒事了。
「茉莉,葉奇的事你就別顧慮了,倒是你讓我擔心得要命,差點又再次為你發狂。」上杉謙信忽然將她摟進懷裡,霸道的低沉氣息中有著令人臉紅心跳的溫柔。
「謙信大哥……我……」倚在他寬闊溫暖的胸膛,她忽然好生難過……好想哭。
上杉謙信聽見她隱隱啜泣,不禁心疼地摟緊她,柔聲問道:「怎麼啦?茉莉。」
「我……我作了一個夢,夢中有個日本戰國時代的男人長得好像謙信大哥……」她努力回想著。
「然後呢?」他依然擁著她。
「然後我好像做錯了一件事情,令他感到很生氣。結果,他舉起長刀把我身旁的一名男子砍成重傷……」茉莉淚流滿面,心痛如絞。
「茉莉,你想起來了是不是?」上杉謙信略顯激動地問。
「不……那只是一個夢罷了,只是一個很可怕的噩夢而已……」她猛搖頭,纖細的身軀不停顫抖,不願再去回想。
「茉莉,你知道夢中的我為何要砍傷那名年輕男子嗎?」上杉謙信吻去她的淚,神情冷峻。
「我……我不知道。」茉莉發現自己竟然會害怕他現在的冷淡神情,她不要他討厭她,更不要他如此冷漠地對待自己……
「因為那名男子誘拐年幼純真的你。」上杉謙信十分冷然。
「什麼?!」她不明白。
「由於你在宮中一直喊悶,又抱怨我沒有時間陪你,所以我特地為你從關東把他請來當你的吹笛老師,沒想到他竟然趁我不在你身邊的時候,誘騙你的感情,甚至慫恿你離開我,我一怒之下將他砍成重傷,關入大牢。」他緊握拳頭,深沉地娓娓道來。
「后……來呢?」記憶宛如排山倒海般湧現,令她覺得好難過。
「你殺了他。」
「為什麼?」她心跳了一下,似乎已有預感接下來的發展將是她不願去探知的。不可能,絕不可能,那個夢中的可憐公主絕對不是她!
「因為你得知他是個被敵國所收買的間諜,只是奉命來打擊我的信心,誘騙我的女人的愛情騙子,於是你哭著將他一刀斃命。」他略帶嘲弄地說道:
「你別說了,我不相信!」茉莉捂往耳朵吼著。
「你不得不信,因為你就是玉竹公主的轉世,而我就是追隨你而來的織田信長。」上杉謙信拉開她的手,極其認真地看著她。
「別說了,別說了,我不會相信你的鬼話,」茉莉別過頭去,腦中一片混亂。
「你非信不可,茉莉,你讓我下半輩子永遠活在悔恨與痛苦中。當我抱著在櫻花樹下自縊的你,吻著你冰冷無息的唇時,那種痛不欲生的可怕感受,至今依然讓我心有餘悸。當時的我已統一天下,擁有控制上萬蒼生的霸權,卻連一個我心愛的女人都保不住,那種無力感與悔恨,不是你這個一走了之的新娘子所能體會的。」上杉謙信痛苦地回憶過往的一切。
「謙信大哥……我求你別再說了……」茉莉淚如泉湧,心力交瘁。
「茉莉,答應我,不要再離開我了。」上杉謙信擁她入懷,無助地懇求著。「我承受不起再次失去你的痛苦,你好狠的心,在結婚當晚自縊。向來善良的你竟一點也沒有考慮到我的心情、我的感受,當時的我真的好恨好恨……」
「謙信大哥,不要再說了,我不想再和過去有任何牽扯,我就是我,是個生活在二十世紀末頹廢放肆的不良少女。白茉莉…也許不是很好,但至少活得很自由、很率性一一」
「你不快樂!」上杉謙信打斷她的話:「茉莉。你一點也不快樂。你的眼睛騙不了我,你活得一點也不快樂。」他不願放開掙扎不已的她。
「謙信大哥,你一定是太累了,為了照顧我,你的黑眼圈都跑出來了。你去睡個覺,好好休息一下,好嗎?」茉莉嘆了一口氣。
「茉莉,答應我,請你答應我!」上杉謙信緊緊抱往她。
「謙信大哥,你現在一定還非常痛恨我。」她了解他的心情,否則他不會如此為難她、折磨她。
「我是恨你!可是……可是我更愛你……」他吻上她的發。
「你當時為何不把你的心意告訴玉竹公主?」茉莉責備地問。
上杉謙信為之一驚。「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玉竹公主認為自己是政治犧牲品,你娶她僅是貪戀她的美色,毫無感情可言,不是嗎?」茉莉狠狠地咬著自己的下唇。
「胡說!如果我對她沒有感情,我怎會如此放縱她、寵溺她,甚至還為她興建了一座美輪美矣、無與倫比的玉竹宮。我的所作所為已經非常明顯,就連敵國也因而把腦筋動到她身上,你怎能說我只是貪戀她的美色,對她毫無感情?」上杉謙信反駁她的話。
「可惜玉竹公主不知道你的心意,否則她也不會選擇死亡這條路。」茉莉冷笑一聲。
「為什麼?為什麼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我的心意,卻只有你漠視我為你所做的一切?」上杉謙信激動地抓著她。
「不是我!是玉竹公主。」茉莉吼他一句。
「你就是玉竹,玉竹就是你!」上杉謙信回吼她。
「我說過我不是!今生不會是她,下輩子也不想成為她。一個玉竹已經夠可憐了,我絕不再是玉竹。上杉謙信,你口口聲聲指責玉竹,說她不顧你的心情拋下一切自縊。我問你,你何曾考慮過她的感受?她一個人孤苦伶仃,為了保住自己國家的小城離鄉背井來到全然陌生的異鄉,身邊沒有親人、沒有朋友,這種欲哭無淚、有苦說不出的感受,你能了解嗎?而你自稱是她的未婚夫,一個坐擁天下強權的男人又為她做了什麼?華宅、美食、錦衣,這些物質上的享受並不是她想要的,她要的是一位能隨時隨地關心她、疼愛她的丈夫,而不是一位令她感到害怕、恐懼的可怕男人。自私的人是你,不是她!」彷彿在替死去的玉竹申訴,茉莉感到心痛不已。她不是玉竹,不是…
「如果我早知道你心裡如此寂寞,說什麼我也會把你的家人和朋友接來宮裡陪伴你。每當我關心地詢問悶悶不樂的你,你總是一語不發,從來不肯告訴我你的想法,又怎能要求我去了解你的感受?你如此責怪我,讓我無法接受。」上杉謙信皺著眉別過頭去。
「哼!你還是這麼自私、霸道,我不想再多說,反正這也不關我的事。玉竹公主和你之間的愛恨情仇、恩恩怨怨,那是你們兩個的事,我不想多管。本姑娘現在口好渴、嘴好酸,沒有力氣再和你鬥了。」茉莉悶哼一聲,決定不再理會他。
「茉莉……」
「謙信大哥,你回去休息吧,再繼續硬撐下去,你一定會累垮的。」茉莉揮揮手,嫌惡地趕他走。
「茉莉,你真的如此厭惡我?」上杉謙信見她像趕蒼蠅似地嫌惡自己,心頭感到一陣苦澀。
「對啦!我很討厭你,非常非常地厭惡你,只要你能立刻消失,我會齋戒沐浴三個月,以感念上天有好生之德。其實你長得也不錯,既沒缺手缺腳,家裡又有錢,隨便一出手就是房子、車子,像你條件這麼優秀的黃金單身漢,想嫁給你的女人多得是,天涯何處無芳草,何必單戀我這朵花呢?謙信大哥,我看你還是早點回日本,不要再跟我格格纏了。我還年輕,心情還不定,難接受你的情,只好告訴你……咦,真的走了?」茉莉一首歌還沒唱完,上杉謙信卻已消失無蹤。
「嘖!這麼容易就被打發走,還真不是普通的脆弱。」她拿起枕頭,往門邊用力丟去。
「混帳東西!害我又憶起前世的不愉快。都是你,上杉謙信,臭男人!」扯下手臂上的點滴針管,茉莉氣得又叫又罵。
她恨死了上輩子的他,更痛恨前世的玉竹。年紀輕輕的於嘛自殺?才十四歲而已就這麼想不開,真是笨!被臭男人騙了感情又如何?把他騙回來就好了嘛。誰教她什麼男人不愛,偏偏要去愛一個霸道、粗魯、又不解風情的狂傲男人!
笨玉竹,笨公主,你是全世界最笨的傻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