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班豫略過詠梅而注視著馥蘭和魏千雲兩人，見馥蘭抽動的身子幾乎就要倚在魏千雲的懷中，他臉上得意洋洋的笑容哪還掛得住?他冷冷的視線緊瞪著馥蘭原本柔和俊美的臉也寒酷得令人懼畏。
「喂!你客氣點行不行?你搶了人家姑娘的清白，還敢大言不慚的問『那又如何』!我從沒見過你這種男人!」詠梅氣得要揮拳打他，卻被唐清濤扯住。
「別胡鬧，會把事情鬧壞的。」他在詠梅耳邊輕聲警告。
「原本就壞了啊!你看，馥蘭這下怎麼辦才好?他不肯娶她啊!」詠梅抓到靠山，連忙躲在他懷中連連斥罵班豫。
「罷了。就算是我命苦，你們也別逼他了。只要你們都對我好，嫁人與否，一點都不重要。」馥蘭勉強收了淚水，對魏千雲半哭半笑地說。
「無論如何，我們一定會對你好的，你先別哭了啊!」魏千雲溫柔地對她說。
「你知道我失身了，會不會看不起我?」馥蘭愁著
一張臉問他。現在事情都被揭開，她也沒什麼好隱藏的了。
「怎麼會呢?」魏千雲十分坦然。
「那就好了。」馥蘭安慰不已。雖然醜事全被他知道了，但他不會討厭她，這就夠了。
班豫聽了他們的對話臉色又紅又青，簡直氣壞了。原本又哭又鬧的詠梅直盯著他，心頭轉了幾轉，想到了一件事。看班豫的臉色，他似乎很在意馥蘭。
「馥蘭，你真的喜歡魏千雲?」她小心翼翼地問。
「沒有什麼喜歡不喜歡，他是屬於沁竹的。」她迴避著。
「這樣啊……，我剛才聽你說你不在意馥蘭不是完璧之身對不對?」詠梅又問魏千雲。
「當然不在乎。」魏千雲老實地回答，只是他覺得她的問題有些奇怪。
「那就好啦!既然你們相互看順眼，那你就連馥蘭一起娶了吧!反正她們姊妹長相差不多，多一人少一人你也不會有什麼感覺，就這麼說定了。」詠梅自做主張。
「這怎麼成?」馥蘭和魏千雲同時叫道。
唐清濤敲了她的腦袋一記。
而班豫則是一拳敲壞了才剛釘好的桌子。
魏千雲鎮定地發現班豫一臉殺氣和詠梅連連向他使眼色——原來這小子不是那麼無動於衷嘛!
他嘴角冷冷一抽，順勢將馥蘭拉到自己懷中，「有何不可?她們姊妹倆雖然外貌相似，但個性有如天壤之別，沁竹溫柔、馥蘭內斂；詠梅，我可真得謝謝你，讓我娶馥蘭入門。」
「哎喲，這就不用謝了。我們馥蘭已是殘敗之身，你願意娶她，我已經很開心啦!」詠梅靠在唐清濤胸前，感覺他胸口起伏，想也知道他是要開口阻止，連忙暗地掐他一把，要他噤聲。
「不成咧!我不能嫁他的。」馥蘭想要掙脫魏千雲，可是又被他牢牢制住，脫不了身，急壞了。
「可你心裡不正是這麼盼望的嗎?」魏千雲裝出一臉多情的樣子瞅著馥蘭。
「你在做什麼?」沁竹和嫣菊談笑進門，一看見丈夫懷裡摟著馥蘭，沁竹臉色立時變得慘自。
「我……」怎麼也沒料到沁竹會在這時走進來，魏千雲當下心慌意亂，汗如雨下，只得看向詠梅，向她求救。
「哎，不就是想讓魏千雲也把馥蘭娶進門嘛!你們既是雙生姊妹，感情好自然不在話下了，你說好不好?」詠梅又連忙迎上去，對沁竹擠眉弄眼一番。
「呃……」沁竹雖然看見了她使眼色，但事關重大，她怎麼能隨口答應呢?她望向丈夫，見他居然還抱著馥蘭不放，更是傻眼了。
「好哇好哇!這下可有趣極了。」嫣菊湊熱鬧地拍手稱好。只當他們是在開玩笑；可是看大家臉色不對，她吐吐舌不敢再胡鬧了。
「哼!要娶就娶，可是我先進門的，我可是你正妻，這是改不了的。」沁竹在詠梅脅迫的眼神下，只好這麼說了。可她垂首之前已經埋怨地掃了魏千雲一眼，暗示她可不會輕饒他。
魏千雲心中雖是著急，但擔心臉上露出表情會讓班豫瞧出端睨，也只好忍住不去安撫嬌妻。
「你們胡說什麼啊!我不嫁!」馥蘭叫道。
「怎麼能不嫁呢?難道你要嫁給他?」魏千雲腦筋轉得快，馬上就找到激怒班豫的事情。
「嫁我有什麼不好?」班豫最氣的就是魏千雲。
「嫁你是不好。」馥蘭冷冷地說。她又轉向魏千雲，「不過我也不能嫁你。你不能因為這些事就娶我，你要替沁竹著想啊!」
「是啊!你不能嫁他。」班豫咬牙切齒地走到馥蘭面前，將她一把扯過。
「為什麼?」大家屏息等待他的回答。
「嫁他，不如嫁我；更何況我是你的正主，不是嗎?」他明知道是被他們設計了，但他偏要賭這一口氣，因為難說馥蘭不會真的嫁給這混帳。
「為什麼要娶我?」她怔怔地望著他。他心意轉變的速度可不是一般的快。
「我碰過的女人絕不讓他碰!」班豫咬著牙，恨恨地說。
就這樣?馥蘭不禁為自己感到可悲。她剛才居然還對他抱著一絲希望……
「你又何必賭這一口氣?到後來，你還是怨我。」
「我說了，不准他碰你!」在大家的驚呼聲中，班豫硬是吻住了馥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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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怎麼能嫁他?」馥蘭急得團團轉。
「你不嫁他能嫁誰?你的夢中情人魏千雲嗎?」詠梅與她在房裡密談。
「你……，你怎麼能說這種話?要讓沁竹聽到了，會害她傷心的。」馥蘭作賊心虛，急得漲紅了臉。
「她早知道啦!」詠梅懶懶地說。
「怎麼可能?」馥蘭驚呼。
「唉，傻姑娘。外頭誰不知道你喜歡魏千雲?你那雙眼，只要魏千雲一出現，馬上亮得像夜明珠似的；就算她再遲鈍，也該發覺了。」
「那……那多丟人哪!」老天，她怎麼還有臉跨出房門?外頭的人肯定都在笑她了。
「雖然班豫是難纏了些，可我看他也不像壞人。只要性子改改，他還是有可取之處的。」詠梅雖然不希望妹妹們嫁了不喜愛的男人，可是現在馥蘭都是班豫的人了，她還能怎麼辦?
「可是我們相看兩生厭，就算成了親，也不會好過的。」嫁他嗎?馥蘭臉上的紅暈更深了。
「唉，看過你身上這些他弄出來的痕迹，他可喜歡你地了。他心情一好，整天都嘻嘻哈哈的，會逗你開心；你整天像個悶葫蘆似的，有他給你解解悶也好。」
「可他還喜歡另一個女人哪!」馥蘭囁嚅著。
「你不也還喜歡著魏千雲?」詠梅見她委屈地嘟起嘴，嘆口氣又說了，「笨哪!難道你不會把他搶過來?而且我不覺得他是真心愛著班夫人，或許只是他自己心中殘存著的過往情懷，只要有人介入。我想他會轉換心情的。」
「是嗎?我可不這麼想。」班豫對趙雲兒用情之深，恐怕不容易消除。
「你也有點信心好不好?想想沁竹，魏千雲可是從到尾一直對她死心塌地的，她能，你不能嗎?」詠梅替她打氣。
「她比我美啊!」馥蘭哀怨地說。
「你們是雙生姊妹啊!要不是你們一人綠衣、一人黃衣，走到外頭，沒人會認出來的。」雖然這麼說有些誇張，但在她看來，她們姊妹是一樣美的。
「是嗎?」馥蘭頓了頓，「可是她比我有才華啊!人家當然會中意她了。」
「可是你會燒一手美味好菜，還會耍菜刀，這等馭夫術可不是一般人有的。」沁竹是老爹從小培養的淑女，她們其他姊妹也覺得老爹特別寵愛沁竹，而馥蘭更顯可憐，老爹拗不過她們，只得又傳了全部的手藝給馥蘭，這才封住了她們姊妹聒噪刻薄的嘴。
「我寧可像她。」馥蘭耍著性子。
詠梅見狀咯咯笑了起來，「不是我愛說你，你這耍性子的模樣可和班豫有幾分相似呢!」以前馥蘭總悶得要命，現在倒會向人撒嬌了。
馥蘭愣了愣，才不好意思地說：「我就是跟他學的啊!」
「那好啊!夫唱婦隨。」詠梅堵住她的嘴。
「反正……就是不成。」馥蘭知道自己說不過狡
猾的詠梅，可她真的不想嫁給班豫啊「她才不願意嫁給那種如此輕蔑她的人。
「馥蘭，當初爹要入宮之前，將你們三個都交在我手上，你還記得爹說過，事事要聽我的吧?」最後關頭，她也只好拿出大姊的頭銜來壓人了。
馥蘭不情願地點了頭。
「那就對了。長姊如母，我說的話不會錯。就這麼說定了。」詠梅不容得她說不。
「要他欺負我怎麼辦?」她可不想天天被他氣得落淚。
「要是他敢欺負你，只要你一句話，我相公就會出手，魏千雲自然也不會輕饒他……啊!我知道他在生什麼氣了。」詠梅這才覺醒，她拍了拍自己的頭，
「我真是糊塗了，怎麼沒想到呢?」
「你說什麼?」
「班豫會生你的氣是為了魏千雲!他不會平白無故地厭惡魏千雲，你猜猜，是為了什麼?」詠梅期待地看著她。
凝神想了許久，馥蘭還是搖頭投降。
「不就是他吃乾醋嘛!」唉，怎麼她沒想到這點呢?詠梅將事情從頭開始串一次，才發現班豫以前對馥蘭喜愛得緊，老是黏著她，是在知道馥蘭對魏千雲有愛慕之意后。才突然改了態度。
「可能嗎?他明明說他愛著趙雲兒的啊!」馥蘭仍舊十分堅持這點。
「你不也喜歡魏千雲嗎?我倒想問問你，既然你心裡愛著另一個男人，又怎麼會將自己給了他?」詠梅笑吟吟地點醒她。
「因為他很……很迷人，我一時受他的誘惑，就……」看詠梅一臉瞭然，馥蘭放棄了隱藏。「好吧!魏千雲只不過是我無聊空洞的生活中一點小小的慰藉，我只當他是好哥哥，對他可不敢有一絲邪惡之心的。」
「當然，我們夏侯家的人都是有良心的。」詠梅欣慰地說。
「老爹除外。他居然將你一女配二夫，才害得我們與滿福樓交惡。好在終究是有情人終成眷屬，不然現在你的丈夫可不是這位羅!」馥蘭不滿被詠梅欺壓，提醒她也曾經為愛而苦。
「要你多事!」詠梅知道她是有意的。「出去看看他們那頭談得如何吧。」
「我不要出去。」要是出去見到的還是班豫憎惡的眼神，她會傷心的。
「隨你，我出去了。」想馥蘭這時肯定羞於見人，
詠梅也不強迫她，安慰幾句后便歡喜地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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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太棒啦!大哥，我們都很替你開心呢!」趙雲兒聽到班豫將要成親的消息，緊緊握起班洋的手笑說。
班豫見她一臉欣喜，心中真是酸苦交加。
班洋知道他心結未解，握了握妻子的手暗示她，趙雲兒這才有些難過地沉下臉。
「大哥，既然你要在京城待下，也該回府里住下吧?我們現在正在整理主屋，要搬出來讓你和大嫂住。」班洋微笑道。
「別麻煩了，我並沒有要在京城長住。」班豫懶洋洋地說了。
怎麼大家都當他在京城待下是天經地義的?他從來就沒這麼說過。
「可是夏侯姑娘知道嗎?她們姊妹四個人感情甚篤，怎麼捨得分散呢?」趙雲兒有些擔憂地蹙起眉頭。要是身為掌廚的馥蘭離開。小紅樓根本就撐不下去了。
「那倒好，婚事就免談了。」班豫一臉無所謂。
班洋夫婦倆對望一眼，「可是我聽唐大哥說，你是一口答應這婚事的。」
「你們的消息可靈通得很哪!那麼夏侯馥蘭就得跟我走。」
不知為何，他就是不想待在京城。
夏侯馥蘭?好生疏啊!班洋夫婦又對望一眼，這才確知原來大哥並不歡喜這件婚事。可是他又為何要答應呢?
「那你要她跟你住哪?」班洋知道大哥一向做事欠考慮，遂問道。
班豫愣了愣，「就像以前那樣，走到哪，睡到哪。」
「大哥，成家后不比自己獨身那樣輕鬆寫意，你總不好讓嫂子隨你東奔西跑吧?」趙雲兒真是佩服他的樂天。
「嫂子嫂子，你們叫得可真親熱。」發覺自己當真沒想到，班豫的心情不禁又煩躁了些。這些事全都是馥蘭惹來的。
「她們恐怕還不知道你要帶她走吧!」班洋料想大哥沒有告訴其他人這件事，否則夏侯姊妹肯定早鬧翻天了。
「是啊!我打算在婚後給他們一個驚喜。」班豫不懷好意地笑了。既然他們想塞個女人讓他難受,他也不會讓馥蘭好過。
「這恐怕不算是個喜訊吧!你真的不告訴他們?」班洋實在兩面為難，不知道該不該先告知夏侯姊妹。
「你們什麼也別說。」班豫看出他的打算，先阻止他。
「可是……」
「還當我是大哥的話，就別說。」為了替自己出一口氣，他便認了他們夫妻。
班洋夫妻激動地握緊了對方的手。「大哥，你……終於肯認我們了?」
「記住，這件事別說出去。」班豫擔心他會告訴馥蘭，再次警告他。
「但是……到時夏侯家四姊妹該怎麼辦才好?」
「哼!要是馥蘭捨不得就留下來吧。我不會強要帶她走的。」班豫玩弄著手中的酒杯，嘴角掛著不負責任的微笑。
「你讓她守活寡?」趙雲兒難掩氣憤地瞪他。
「這麼做太殘忍了。」班洋也替馥蘭抱屈。
「那麼誰又對我仁慈過了?」班豫埋怨地說。見他們夫妻倆又是一副委屈的模樣，他嘆了口氣，「你們的事就別再提了，否則就顯得我太小家子氣了。這麼多年了。一直掛在心上多痛苦?你們趕緊生個娃娃吧，好有人叫我伯伯。」
「但你這一走。恐怕不回來了吧。」班洋想留他。
「難說，說不定哪天又會繞回來，來看你們也說不定。」班豫壓根沒想到將來，他只想一走了之。
「那馥蘭呢?」同是女人，趙雲兒想替她向班豫求情。
「再說吧!她會跟我走也說不定。」他含糊地說。
「咦，那不是馥蘭嗎?」班洋眼尖地從窗口看見站在滿福樓外的馥蘭。
班豫聽見馥蘭的名字精神馬上一振，連忙向外探去。
趙雲兒看著他的動作表情，揚了揚眉偷笑兩聲。看來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其實很在意馥蘭的。
「那是左公子哩。」班洋認出那與馥蘭交談的男子。
「嗯。」班豫哼了一聲沒有動作，班洋奇怪地多看了他兩眼。
「怎麼了?」班豫沒漏掉弟弟的動作。
「我以為你會衝過去把左公子修理一頓。」班洋有些害怕地說。他這大哥有點像孩兒似的，動不動就惹是生非，現在唐清濤和魏千雲都不在，他要是為難人家，沒人製得了他。
「我有那麼霸道嗎?」班豫白他一眼，然後又自己
說了實話，「反正馥蘭一點也不在意他，無所謂。」
「那麼下頭的人要是魏千雲，你肯定就會衝過去羅?」趙雲兒得了個班豫的白眼，知道自己說了不該說的話；可是她沒說錯啊!
「看，她不就將他打發走了嗎?」班豫見左公子垂頭喪氣地走了，既得意又滿足。
「怎麼走了一人又來一人?」班洋樂得哈哈大笑，他這大嫂的愛慕者可真不少哇?
「嗯……」班豫聲音里多了些怒意，臉色也陰沉許多。
「那是誰?」班洋看不清那人的臉。
「張克輝。」班豫兩眼直盯著兩人，卻見張克輝拉住了馥蘭的手。他沒來得及細想，一拍桌往窗口竄出，落至地面，手順勢一敲。拍開張克輝的手。
「你想做什麼?」班豫將馥蘭拉至身後，一臉不善地瞪著一臉愁苦憔悴的張克輝。
馥蘭見他從天而降，被他嚇了一跳。她剛才就是想上滿福樓找他的，才遲疑了片刻就被左公子攔住：誰知好不容易哄走了左公子，張公子又接著來了。
張克輝聽到了馥蘭要成親的消息，好不傷心，想要與她長談挽回她的心，可他才拉起她的手，班豫就這麼從天而降了。
張克輝故意不理班豫，只想對馥蘭說話。「你真的要嫁給這種人?」
「有什麼不對?」班豫一看見這男的就有氣。只要是纏著馥蘭不放的人他都討厭。
馥蘭躲在他身後拉拉他的衣服，「你別惹事了，客氣點嘛。」
班豫總算是忍住氣，還算禮貌地對張克輝說：「我們就要成親了，你以後別再糾纏她。」
「你不後悔?」張克輝只想看見馥蘭。
「嗯。」馥蘭心頭亂糟糟，胡亂點頭。
「我真的那麼不堪?」他苦戀馥蘭多年，直到這兩年他才表露心跡，可她從不認真看他一眼；從今以後，他再也沒機會向她示愛了。
馥蘭重重嘆了口氣，從班豫身後站出來，「並非你不好，只是你並非我所中意的男人。」
班豫聞言，得意地揚了揚眉。馥蘭白他一眼，「這不是在稱讚你，別得意了。」
「我才不在乎你中意誰。」班豫猶自嘴硬。
「那你衝下來是做什麼?」真討厭他的口是心非。昨晚她想了一夜，也覺得詠梅的話沒錯，原本班豫是不討厭地，只是一些小事讓他們起了摩擦，如果她改改態度，他是否會對她好一點?
可是她擔心他終究不愛她，所以她想再確定一次；如果他沒有把握，那還不如別成婚了。
「怕你被人綁走，我的婚宴會開天窗。」哼，沒見過這樣惹人生氣的女人。
「哼!我巴不得有人綁走我，那我就不用和你成親了!」要是得一輩子忍受他的口沒遮攔，她還不如當尼姑去算了。
張克輝失魂落魄地看著他們鬥嘴，幾度想插話又收了回去。他幾時見過馥蘭的雙眼這般明亮耀人?他一直以為馥蘭沉默寡言，但在這男人面前，她竟會與人拌嘴，而且斗得面紅耳赤，這恐怕是他永遠也做不到的吧!
她說得對，他並非她的真命天子；如果有人能夠帶給她美好的人生，他又何必苦苦相求?
「咦，他人呢?」與班豫鬥了一會兒，馥蘭才發現張克輝不見人影。
「早走啦!還不是看見我才知難而退的?」班豫笑說。
馥蘭苦惱地回瞪他，「你這人真難捉摸，下了幾日大雷雨，今兒個又突然放晴了。我到底該怎麼面對你?」
班豫垂首瞅著她「我讓你難過了?」
「還用說?要不是情非得已，我才不嫁你這種性子不定的人哪!光是追著你的腳步我就應付不來了，誰又知道哪天你會拋下我，說走就走。」她無奈地嘆口氣。
「不……不會啦!你別胡思亂想了。」班豫有些心虛。他剛才還跟班洋說要讓她做活寡婦的呢!唉，他真是牆頭草，連自己都拿不定主意。他早要一看她楚楚可憐的模樣就心軟了。
馥蘭多少摸清了一些他的心態，靜靜地瞅著他，「你心虛了。可我現在已經是騎虎難下，若你真的不要我，我就不想活啦!」
班豫一直以為她堅強不摧，但現在她的眼神好脆弱，讓人好不舍。
「怎麼會?多少人爭破頭想娶你，我好不容易成了萬中選一的幸運者，我哪捨得離開你呢?」他拉起她涼冰冰的手放在自己腰間，小心翼翼地環抱著她。
「可是你心跳得好快呢!」馥蘭知道自己當街做出這等親昵動作已經讓人議論紛紛了，但這是多日來他難得的溫柔，她想好好享受。
她可真是細心啊!「我想你。」他在她耳邊輕語，嗅聞著她身上的幽香，想起那日的纏綿。
「別說這種話。」馥蘭連忙推開他。要是再讓他放肆下去，那可不得了。
「你是來找我的?」他原本還一肚子悶氣，可是當真見到她，火氣又全消散了，看來自己的脾氣的確是太陰晴不定了。現在的好心情應該是剛才張克輝帶給他的，馥蘭對他絲毫沒有眷戀，他這准丈夫當然得意開心了。
「沒什麼。」馥蘭絞著手指。
「你就說吧!」
「我本來是想問你，要不要別成親了。」馥蘭咬著下唇等待他的怒氣。依剛才他的心情與動作，她猜他會生氣。
「為什麼?」他是生氣了。他還以為她滿心歡喜要嫁他的，誰知道她居然敢打這種念頭。
突然烏雲籠罩她的頭頂，害她退卻了，「無關緊要了，反正你都說你不會離開我了。」
「可我這個人一向隨心情做事，誰知道我會不會在最後一刻溜走呢?」班豫臭著臉說。他的好心情果然來得快，去得也快。
馥蘭聽了他的話，飛快地抬眼看他，許久后才顫抖著聲音說：「你早就打算要離開的，對不對?」
「是。」班豫氣得不顧後果直言，「婚後我要離開，你要就跟我走，不然就回小紅樓，當你的活寡婦。」
馥蘭愣愣地瞪著他，然後眼眶漸漸發紅。沒想到自己對他竟是可有可無……不明白他的忽冷忽熱，她原本平靜的心被他在有意無意間刺得滿是創傷。
這時她才發現自己竟是這般在意他、喜歡他，所以才會這麼在意他的話。
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起，她已經將自己的心交給他了。對魏千雲，她只當他是兄長般的敬愛，這兩個男人，她是用不同的心情去面對的。而她卻直到現在才發現——恐怕是太晚了。
「那也好，我們就不用再見面了。」她深深地再望他一眼。轉身離開，腳步沉得就要舉不起來。
班豫皺眉看著她。他以為她又會對他齜牙咧嘴一番，可是她居然不戰而逃。而且好像快哭了!
那也好，這樣她就不會再對他抱任何希望，最好連婚事都別辦了，他一個人自由自在，誰都管不著他。
可是……她要不成親該怎麼辦?嫁給那姓左的或是姓張的?還是乾脆就嫁給那魏千雲?不成不成，她是屬於他一個人的，不容其他人擁有她。
反正這天地是拜定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