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在飛往台灣的班機上，樂玢玢默默地坐著。

「你今天不太對勁。」齊昊鈞低聲問著。他感覺到她有點奇怪，早上她一看到他，表情活像他欠了她好幾百萬一樣，難道自己昨晚表現得不好嗎？

不可能吧！撇開他可是「有口皆碑」不說，樂玢玢昨晚明明就是幸福地沉沉睡去，連他早上回房她都不知道啊！

「你早上為什麼先走？請問，你這是什麼意思？」樂玢玢氣憤地質問，眼眶隱隱泛著淚光。

他真是太可惡了，竟一早就回他自己的房間去，害她一起床，發現自己躺在空蕩蕩的床上，枕邊還留有他的氣息和溫度，那種被拋下的感覺真是可怕極了，仿彿他把自己「用過」之後便丟棄。

最氣人的是他早上找她一起用餐，又一臉氣定神閑、一派自然，仿彿昨夜什麼事都沒發生過……

沒錯！昨夜或許是彼此一時的寂寞甚至氣氛使然，可他的態度也太不尊重她了吧？

她樂玢玢可不是外面到處找刺激、只求一夜盡興的放蕩浪女，他為什麼不肯花點心思，維持一下最基本的「床邊禮儀」？

難道他把她看得這麼「Cheap」嗎？簡直太目中無人了！樂玢玢愈想愈覺得委屈，眼眶滿蓄的淚水撲簌簌往下掉……

「你幹什麼？」齊昊鈞看到她落淚，心中也懊惱極了。「拜託，我有說什麼得罪你嗎？隨便間一句話就哭了，現在是怎麼回事啊？」

「嗚……怎麼可以這樣？竟然一起床就走人，太過分了。」

「我是看你睡得很熱，所以才沒叫你，我是為你著想……」齊昊鈞的表情好無辜。

「哼！借口。」氣憤流淚的小女人別過頭去，完全不相信他的說辭。

「你這什麼態度？」齊昊鈞完全不能理解，她竟為這種小事發脾氣，當下耐心盡失。「你不要無理取鬧。」

「我才沒有，真正「無理」可惡的人是你……」就這樣，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地爭吵起來，竟引來鄰座旅客的關切眼光。

「你不知道起床時的擁抱是男人最基本的禮貌嗎？」樂玢玢壓低了聲音斥道。

「你夠了沒？竟然為了這點小事生氣？」齊昊鈞不可置信地瞪著她。

「什麼叫「這點小事」？我覺得這很重要，你應該要尊重我，我好歹也是女孩子……」樂玢玢眼角噙著淚光，委屈地說。

「真是夠了，你能不能想點有營養的事？」齊吳鈞又露出不以為然的表情。

「有營養？你的意思是我現在講的事情很沒營養啰？」聞言，樂玢玢更氣了。她火大的將臉別開，不再跟他說話。

兩人沉默了妤半晌之後！

「玢玢……」齊吳鈞開口喚她。

「恩？」樂玢玢沒好氣地應了一聲。

「不是說我講的話都沒營養嗎？你幹嘛跟一個講話沒有營養的人說話？」

「呵，你真好玩。」齊昊鈞興味盎然地看著她氣嘟嘟的紼紅小臉，她說話酸溜溜的口氣，活像個吃醋的小女人，他忍不住輕笑出聲。「你真的好可愛……」

「可愛？我是很可憐好不好？」樂玢玢十足委屈的表情令齊昊鈞心中一悸，愛憐之意油然升起。

「你哪裡可憐？」齊昊鈞的聲音變柔了，他突然覺得她的委屈是自己造成，理當要負起責任。「千錯萬錯，你就是覺得錯都在我，好吧，我就聽你的，下次，我保證一定不會忘記起床給你一個擁抱，這樣可以了吧？」

「什麼下一次，哪有以後啊？你少不要臉了。」樂玢玢羞紅臉低下頭嘟嚷。

「怎麼沒有？我倒很樂意繼續下去。」齊昊鈞頓了頓，看著她的紼紅臉蛋，他意有所指。「難道你不想有個像我這樣英挺又體面的男友嗎？」

「不要。」樂玢玢毫不考慮地拒絕，打斷了他的話。「哪個女人眼睛瞎了，才會跟你這種不尊重女生的爛男人交往。」

「你……你說我爛？」齊昊鈞氣急敗壞地瞪著她，多少女人「哈」他「哈」得要死，她竟敢如此說他？

齊昊鈞的臉色非常難看。「你這樣毫不留情地拒絕一個男人，很沒禮貌。」為了反擊，齊昊鈞又開始他的毒舌攻勢。「說我很爛、很機車？我記得……你昨天可是樂意得很，不僅熱情如火，還直說我很棒、很行……絲毫不覺得我機車。」

「你！」樂玢玢的臉更紅了，但她隨即嬌媚一笑。「你是不錯啊，只不過若要當人家的男朋友，還有努力的空間。」

「你真是大言不慚。」齊昊鈞瞠目，訝異她的語出驚人，過去他認識的女子鮮少有像她講話這麼直接的。

或許，這也是樂玢玢特別吸引他的重要因素吧！

「我說的是實話。」就算她承認昨晚的他確實很棒，她也的確很在意他，但是他早上的表現實在太差勁了，絕不能輕易原諒。

「我活到這麼大，還真沒看過欠錢的人氣焰這麼囂張的。」齊昊鈞冷冷地道。

「我又不是要欠一輩子，回台灣就會還你。」樂玢玢大刺剌地回他一句。「大男人別把幫助別人的一點小恩惠掛在嘴上，這樣很小氣。」

「那你現在還錢，我想在機上買一些東西。」齊昊鈞又開始想跟她鬥嘴了。

「你身上明明有錢。」樂玢玢不平地道：「你明知我身無分文的……」樂玢玢壓低聲音警告他。「不要鬧了。」

「還錢！我現在後悔，不想借你了。」齊昊鈞瞟了一眼樂玢玢的表情，強忍住自己想笑的衝動，繼續裝冷漠地討債。「很簡單，要嘛你現在還，不然回到台灣就要當我的女朋友。」

「你無聊，全台灣想巴著你的女人多得是，幹嘛強迫我？」樂玢玢不可思議地瞪著他低喊。

「你別想否認，其實，你對我很有好感。」齊昊鈞向來爭強好勝，豈能容許這區區小女子不把他看在眼裡？

「就算是，那又怎樣。」她試圖抗議。「我對很多人都有好感，比如裴勇俊、金城武、劉德華……難道我就一定要當他們的女朋友嗎？」

「別再狡辯了，誰教你沒錢還？那就是命中注定了。」齊昊鈞懶懶地道：「命該如此，你能斗得過老天爺嗎？是它安排了這個緣分，不然你我不會相逢……」

「算你狠，連老天爺都搬出來了？」樂玢玢咬牙切齒，一時之間找不到更強烈的措辭來反駁。「隨便你，反正我欠你的錢一定會還給你的。」

「隨便我？這可是你說的。」齊昊鈞又用他要笑不笑的俊臉斜睨她。「到了台彎，可就要聽我的。」

「齊昊鈞，你收斂點。」樂玢玢發現他們又引來旁人的注意，趕緊困窘地拉拉他的衣袖。「現在是在飛機上，你不要丟人現眼了。」

「這有什麼好丟人現眼？」齊昊鈞用賊賊的眼光瞟她。「我都不擔心交你這個小傻蛋當女朋友了，你有我這樣高大英俊的男朋友，開心光榮都來不及，又怎麼會丟人現眼？」

聽他自信滿滿、得意洋洋地說了一大串繞口令，樂玢玢辯不過他，臉色一陣青一陣白，一旁的齊吳鈞看了不禁露出勝利的微笑。

剩餘的一個多小時航程，就在樂玢玢賭氣不說話的安靜氣氛中度過，不過她的纖纖小手卻始終被緊握在他的大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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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會吧，你們就這樣在一起了，聽起來有點怪……」艾亞鼓著眉，一臉不敢置信。

「沒有，那只是意外而已。」樂玢玢無奈地說：「誰教我掉了錢包，有求於他呢？我總得先保障自己能安全地回到台北。」

「可是，我覺得他應該喜歡你，而且好浪漫喔！」玉嵐一臉非常羨慕的表情。

「眫小妞。」艾亞沒好氣地丟出一句話。「你清醒一點好不好，他們不過是在韓國相遇，然後玢玢又該死地弄丟了錢包，所以兩個人才會發展出……恩，浪漫的一夜情。」

「噗！」樂玢玢差點被喝下口的啤酒嗆到。

「玢玢？你還好吧！」小琴關心地問。

「沒事。」樂玢玢嘆了口氣。

說實在，齊昊鈞是嘴巴有點壞，似乎天生就是來惹她惱怒生氣的，但不能否認的，這男人對她而言有強烈的吸引力。她喜歡兩人鬥鬥嘴，生氣歸生氣，但她能接受他的關心與親密動作。

只是他們算是一對戀人嗎？連她自己都搞不清楚了……

「樂玢玢小姐，你是第一次認識男人嗎？」艾亞一臉不屑。「你又不是第一次談戀愛？怎麼摔了那麼多次還看不清男人心裡在想什麼？真是敗給你了。」

「好了，艾亞。」小琴笑笑地解圍說道：「玢玢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就好了，人生苦短，重要的是玢玢跟他在一起開心就妤。」

當好友們對樂玢玢的新戀情議論紛紛時，樂玢玢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對不起，你們先聊，我接個電話。」她走到外面去接電話。「喂，你好。」

「玢玢，我們去吃宵夜，我去接你。」熟悉的男人聲音響起，是齊昊鈞。

「先生，你怎麼不問問我現在有沒有空？我可不是隨時等著你使喚。」樂玢玢老大不高興，口氣相當不好。

「你現在在做什麼？」齊昊鈞直接問道：「在忙很重要的事嗎？」

「和朋友約會。」樂玢玢答得不情不願。

「在哪裡？」

「酒吧。」樂玢玢惜字如金地簡短回答道。

「喝酒是你的興趣還是手段？」齊昊鈞不悅地發問。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已經很努力控制情緒的樂玢玢終於爆發。「你又想拐彎抹角罵我什麼？我跟幾個姐妹淘喝酒礙到你了嗎？」

「沒什麼，你自己心虛。」齊昊鈞口氣也不幹示弱。

「齊昊鈞，如果你是專門打來嘲諷我的，大可不必浪費電話錢。」

「說得也是，我幹嘛浪費錢打電話給你，再見。」無視於電話另一端樂玢玢不滿的咒念，齊吳鈞「卡」的一聲切斷了連線。

掛上電話后，齊昊鈞原本的好心情已被破壞殆盡。

難得他特地抽空想找她一起出來吃宵夜，她竟然不領情？更可惡的是還跑去喝酒，她難道不知道自己酒量差得可以，女人家半夜三更在酒吧流連，她到底在想什麼啊？

不行，他不能這樣放任她，他得做點什麼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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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三點多，當樂玢玢帶著些微的酒意回到家，剛下了計程車準備開門時，身旁卻閃出一道高大的身影。她意識到身後有人，也沒時間思索著該怎麼辦，直覺反應就是用高跟鞋狠狠地踩這色狼一腳，然後拔腿就跑。

「好痛！可惡！」

「噫？」樂玢玢皺起眉，這聲音聽起來實在熟悉……她放膽回頭查看，發現果然是齊昊鈞。

「怎麼是你？你有病嗎，幹嘛躲在這裡嚇人？」

「我……」不行！要是讓這女人知道他是因為擔心她、想見她，才到她家門口等了快三個小時，她一定會得意到不行。

「我只是來確定一下「名義上」的女友有沒有跟別的男人亂來。」齊昊鈞一臉正經的回答。

「我什麼時候成你女朋友了？」玢玢又好氣又好笑，心想這男人真是自以為是，好像天下的事情都他說了算。

「你在飛機上明明說「隨便我」的，你說話不算話嗎？還是你根本就不想，當時只是隨便唬弄我的。」齊吳鈞一臉理直氣壯的瞪著她。

「好吧！」樂玢玢有點畏懼他的強勢，但仍勉為其難的道：「就當算數好了，可是我有了男朋友，難道就沒有和朋友出去的自由嗎？」

「這！」齊昊鈞遲疑了好一會兒。「但是身為女友，應該要以男友為第一優先考量，怎麼可以把男朋友丟著，自己和朋友出去玩呢？太不盡責了。」齊昊鈞垮下臉，很不滿意地搖頭。

當然，齊昊鈞也不否認！他私心地想要一開始就給她下馬威，就怕她婚後變得像母親和大嫂一樣，那多恐怖啊！

「關於你提出來的要求……」樂玢玢刻意地乾咳了幾聲，表情故作嚴肅。「我會好好斟酌的，不過，我必須要先聲明，女朋友並不是你的7-11，我也有自己的交友生活圈，所以日後如果要約我，麻煩你事先跟我說。」

「玢玢，原來你還蠻精的，我以為你是談了戀愛就昏頭的女人。」齊昊鈞頗富興味地瞟她一眼。「看來我是錯估你了。」

「我……通常一開始很精，慢慢地就變笨，若是愛上了那才是急速變笨。」

「所以意思就是，你現在能保持精明是因為根本不愛我？」齊昊鈞有些不悅地發問。

「我也不知道，可能……只是感覺不錯，還不到愛吧！」樂玢玢思索半晌，很認真的回答。

或許是因為酒精的緣故，樂玢玢竟然毫不保留地說出內心真實的感受。

大體上她對他的感覺還不錯，偶爾和他鬥鬥嘴也挺有趣，外人看起來像是互有好感的男女打情罵俏，但嚴格算起來，他們應該還不到「愛」的程度，只能算是互相「喜歡」。

愛情作家不也說「愛在暖昧不明時最美」嗎？她和齊吳鈞藿有可能就是處在這樣暖昧不明的階段……

「原來你認為我們還不到愛的程度？我們已經「真槍實彈」地愛過了，這樣還不夠嗎？我不知道原來你的胃口這麼大。」

不知怎地，聽完樂玢玢「精明的分析」，齊昊鈞為了她話里的「不算愛」而心中莫名抽痛……

或許他強勢慣了，從來只有自己否定別人，沒有別人可以否定他。樂玢玢的猶豫和不確定態度更促使他心中掀起強烈的征服感。

「你、你又說這種傷人的話。哼！我不理你了。」樂玢玢知道他又開始犯老毛病，不想跟他爭辯直接轉身就要上樓。

「不要走。」齊昊鈞啞著嗓子喊住她，伸出手一把將樂玢玢拉進懷裡。

她對男人的動作感到相當意外，傻楞楞地望著齊昊鈞俊逸的臉龐。

「你不可以……不可以不理我。」他的深沉眼眸濃情蜜意地瞅住她，緩緩地，他低頭溫柔的在她唇上輕吻。

「我……」樂玢玢被他的親吻嚇了一跳，情急之下想推開他，不料卻被他摟得更緊，吻得更深。

他的吻很深情、很狂烈，樂玢玢陶醉在他的深情熱吻中，良久才恢復神智。

「下星期，我想請你到我家吃晚餐。」齊吳鈞含情脈脈，柔柔地說道。

「去你家？這……」她嚇了一跳。不會吧？他們交情有好到見家長的程度嗎？

「不要懷疑。」齊昊鈞按住她的唇，態度堅毅不容佳人反駁。「下周日，我來接你吃晚餐，我想介紹我的家人給你認識，或許他們認識你之後就不會再逼我去相親了。」

「哦！」樂玢玢整個人暈陶陶，他的吻將她徹底催眠，她完全無法說出拒絕的話。

這男人的確有魅力，樂玢玢心悅誠服地靠在他懷裡，首爾那夜的旖旎情景閃過腦海，一幕接著一幕……她的臉紅得像燙熟的蝦。

原來，自己是這樣貪戀他的吻、他的擁抱、他的一切。

「怎麼？期待我再進一步？這裡不太好，要不要去找個安全私密的地方？」看到樂玢玢迷醉的反應，齊昊鈞的男性自尊再度冒出頭來。

「你少貧嘴了，誰期待什麼下一步？我才沒像你這樣滿腦子壞思想。」樂玢玢見他又露出壞壞笑臉，連忙從他的懷抱中彈開，一臉心虛。

「很晚了，你也該休息了。」齊吳鈞再給她一個緊緊的擁抱。「記得把下周日空出來，晚安！」

面對他霸道又專制的柔情，樂玢玢微笑，依依不捨地對他揮揮手，接著轉身上樓。

直到確定齊昊鈞看不到她的表情，樂玢玢臉上的甜蜜、幸福、嬌羞才一一漾出嘴角，她低聲嬌嗔。「這個齊昊鈞，真的是……討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