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高戡走後,趙容站在那兒呆愣了一會兒,她發現自己的丈夫變得愈來愈奇怪,也愈來愈複雜難懂。
他簡直跟在將軍府時判若兩人,以前他只會命令她,現在居然要跟她「談」事情,彷佛很重視她的意見似的。看來王府的風水是比將軍府要好太多,連人也可以在一夕之間徹底地脫胎換骨。
算了!她不要再想,就算想破頭也想不出一個所以然來。戴上面具后,她開始整理房間,現在她的時間很充裕,除了這屋子還有服侍高戡外,她不必再做任何事。
「不過如何打發閑暇的時間呢?」趙容想了想,待在這屋子裡,能做的好像也只有女紅了。
她走向衣櫃打開行李,把她在將軍府完成了一大半的袍服拿出來。離家出走那天,她不知為何,匆匆整理衣物時竟然把它也給帶了出來,或許是想盡妻子的本分完成它,至少可向高戡證明她當初確實是想當個好妻子吧!
「這真是個蠢念頭!」她幹嘛要在乎高戡對她有何評價?這樁悲哀的婚姻到最後,熙皇兄能為她爭取到自由那才是最重要的。
當雯華走進屋裡時,就看見趙容正一手執錦一手持針,專心刺著綉。
「綿兒,你在忙什麼活兒?」雯華忍不住好奇,探手將趙容手中的袍服拿過來細看,這是武將的圖案紋飾,而且從細緻的手工可以看出,一定花費她很多的精神和心力,可見得她是多麼看重這件事。
「綿兒,不會吧?才一個晚上的工夫,你就幫駙馬織衣裁縫了?」她一邊驚疑地睜著兩眼凝視趙容,一面又低頭仔細的端詳未完成的衣服,然後若有所悟地發愣起來。
趙容沒想到雯華會一聲不響的進到屋裡,一時之間收拾不及,不由得窘紅耳根。
「華姊姊,我也是閑來無事打發時間嘛!」她被看得有點心虛,手足無措地垂下臉來。
「綿兒,告訴我,昨晚駙馬是不是要你陪他過夜了?」這在一般門閥高第是平常事,她們這種低下身分的女人,只要主人指示陪宿客人或男人,沒有說不的權利。
「華姊姊,不是你想的那樣……」趙容霞燒玉頰,不斷扭絞著雙手,困窘得不知如何解釋才好,她總不能說他們是夫妻,這是正常不過的行為吧?
「就知道你這個善良的傻女孩早晚會被他給吃了。唉!」雯華擰起眉頭,幽幽地看了她一眼,接著嘆出一口長氣,「所以王爺讓我一大早來看你,問你要不要他的協助。」
「王爺?」趙容驚喜地抬起頭,雯華的話讓她仿若飄至雲端,「你是說王爺他關心我嗎?」
「當然!」雯華肯定地點點頭,「你剛來不久,還不曉得我們王爺的為人。他從不勉強我們去做不願意的事,在這裡很安全,沒有一個男人敢對我們無禮的。」說到這裡,她臉色忽地黯淡下來,「可還是遲了一步;沒想到駙馬爺當晚就要了你。唉!」
她就知道大哥不是薄情寡義的人,如果連這些下人他都能不擺架子給予關懷,說他會為了皇位不顧父子關係、兄弟之情,打死她都不會相信的。
「真是奇怪,綿兒,你怎麼笑得出來?」雯華看她忽地綻開一朵釋懷的笑容,驚詫不解地直盯著她看,「你知不知道,聽說公主就是受不了駙馬的虐待才偷偷跑出來,現在仍不知去向,把王爺急死了哩!」
「華姊姊別擔心,我真的很好。」而且快樂得不得了。從她下嫁到南京后,她的生命變得那麼陰冷無望,但現在她又感到人生充滿了光明。「麻煩你代我跟王爺說聲謝謝,還有請他不要為我擔憂,我自有打算,不會讓自己受到傷害的。」
「你呀!」雯華不知該拿這個溫柔,天真的小女人怎麼辦,以綿兒的身分和平凡的姿色,駙馬只怕是玩玩居多,肯納她為妾嗎?
雯華心裡知道那是痴人說夢,禁不住為綿兒的柔情難過,他們註定是難以在一起。她直望入趙容的眼中,「或許你註定要受此劫數,不過傻人有傻福,老天自有它的安排也說不定。唉!」她搖頭嘆息,轉身而去。
雖然讓雯華如此擔心趙容深感內疚和不安,但另一方面她卻為發現的事實而情緒高昂,這愉快的感覺直教她愁懷盡釋,有如一隻快樂小鳥,喉中不住冒出咯咯的笑聲,久久不停。
高戡提前解約,將百花樓關閉,依約定還眾女自由,讓她們離去。管媛媛知道這個驕傲的男人終於明白自己有多幸運,娶了這麼甜美溫柔的女人。現在她只希望一切都還來得及,不會太遲。
「爺找到夫人了嗎?」她帶著滿臉關切的神色,直直盯視他。
高戡點點頭,「找到了。」看著正在收拾行李準備離開將軍府的眾女,他衷心希望這些受盡男人蹂躪的女人,能早日找到可託付終身的良人。
「那為何不見夫人跟你一起回府?」管媛媛說到此,忽地若有所悟,「是不是夫人還不能諒解我謊稱有孕的事?」
「不是。」高戡知道她一向對趙容有好感,這次的事件更造成她心裡強烈的愧疚、不安,「容兒有件重要的事須親自完成,我答應讓她待在那裡,等事情告一個段落後再回來。」他連忙向她解釋一番。
高戡的一席話讓深知他性情的管媛媛狐疑地眯起眼睛,這個男人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好商量?而且從他不覺流露親昵的語氣聽來,那似乎代表著一件事……
她不知道高戡了解自己的心意否,男人在這方面有時候蠢得就像一頭牛。「爺,你有告訴夫人你愛她嗎?」管媛媛故意轉身整理行裝,讓高戡免去尷尬的場面。
「媛媛,你胡說些什麼?誰說我愛上她了?」高戡很驚訝她會有此斷言,「我這麼做只不過是想彌補對她的愧疚,原因就這麼簡單,沒有什麼特別的含意。」他仿若刺蝟般,立時展開防衛抗禦起來,他才沒有喜歡上那隻膽怯的小白兔,她才是該愛上他的人。
「我有沒有胡說你心知肚明。」管媛媛幽默地笑著說,然後隨著眾女步出百花樓。臨上轎子之前,她又回頭向他建議道:「爺,你最好告訴她。夫人清純得像張白紙,她永遠不懂怎麼揣摩男女間的情事,如果你打算讓她自己發現眼前再明白不過的事實,只怕會是件遙不可及的事哩!」
她說時笑看著高戡臉上生氣的表情,意味深長的瞥了他一眼后,轉身上轎。她聽見從別的轎子里傳出輕笑聲,這意味著大夥有志一同,都認為高戡——戀愛了。
「這些女人自以為是男人專家嗎?」高戡忿忿地啐道,他如果那麼容易就愛上女人,早幾百年前就跳入火坑了。
他並不需要愛女人,這些年來憤怒耗盡了他所有的注意力和精力,他的紅粉知己都清楚他的脾氣,除了盡心服侍他之外,從不會想從他身上得到那愚不可及的柔情。
儘管現在所有憤恨的理由都已經消失了,但並不代表他就得陷入那種水深火熱的處境,這是他從結拜兄弟慘痛的經驗中得到的教訓和領悟。
高戡的嘴固執地緊抿成一條線,然後轉身走開。
他只要趙容愛上他就可以,而他保證會給她幸福和快樂的一生做為回報。這是個聰明的決定,想著趙容愛上他的可能性,嘴角不覺彎出一個滿足的弧度。
回到淮南王府已是二更天,高戡一進到寢室,就看見趙容倚在椅子里打盹,她懷中的袍服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高戡伸手將它拿起,細看之下大喜過望,顯然這是為他縫製的新衣,而且從它幾乎完成的情況看來,應該是在將軍府時就已經開始裁縫了。
天啊!自己到底娶了一個怎樣完美的女人!他待她最殘忍暴虐之時,她居然還為他心心念念,從她匆忙逃脫仍把它從將軍府帶出來就足以證明。
前所未有的滿足感充塞在他的胸臆間,他從不曾想望會擁有幸福的家庭生活,這個夢想自他七歲時就已離他而去,從那時候開始他學會了堅強,而且完全忘了他孩提時的夢想,直到現在。
她一定是愛他的,至少是喜歡。高戡心裡如是想著,心情從來沒有這麼愉悅過。天知道,他已經很久不知道幸福是什麼滋味了。
輕手輕腳的把趙容抱到床上,並為她脫下外衣時,她幾乎連動都沒動,可見得她有多麼勞累、疲憊。明天他要告訴她必須好好休息,就連他也不用她再服侍,他自己有手有腳會照顧自己。
他正要再除去她多餘的衣物時,趙容終於讓這一連串的騷動弄醒。
「相公?」她半眯著眼,懷疑不定地問道。
「除了我,還有誰敢動你,我殺他個屍骨不存。」高戡一邊為她解衣,一面顯露出十足的佔有慾,他本來只是想逗逗她,但是聲音卻因強烈的感情而粗嗄。
唉!聽這個專橫的聲音,不用看她也再確定不過了。
趙容輕嘆出聲,「你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呢?我還以為你會待在百花樓陪媛媛哩!」真是的!她都已經懷了他的骨肉,還不在家好好安慰佳人。
她背對著他,也因此看不見她臉上的表情,但高戡聽見她頗為無奈的嘆息。該死了!他不會自負地認為那是嫉妒的抗議聲,老天!她居然因為他回來陪她而失望?!
他將她的身子扳正,一臉懊惱地瞪著她,「我什麼人都不陪,也不要任何其他的女人,這輩子只要你,聽清楚了嗎?」她可真有本事,可以將他飄然如置身雲端的好心情,一下子給打落至谷底,想到那口嘆氣聲,他不由自主地惱火起來。
趙容完全不懂他的話,置百花樓納姬妾的人是他,現在都要為人父親了,還講這種話,男人有時候鬧起脾氣來真比女人還不可理喻。
「相公,懷孕的女人心情本來就是起起伏伏的,你只要多哄哄她、讓她開心就會沒事的。」她本來決心不說,但良心使她不安;但她不會就此事和他爭論,因為他們之間的糾紛不干她的事。
接著她打了一個呵欠,然後翻身仰躺並閉上眼睛打算睡覺,昨晚的激情讓她筋疲力盡,體力到現在都還沒恢復過來,沒一會兒她便沉入夢鄉。
高尠簡直無法相信這番奇異的對話,他妻子三從四德的懿行美德惹惱他了。他要她完全釋放出隱藏的情感,他要感受那份被愛的喜悅,那是他從來不敢有的奢望。現在他可以盡情品嘗它了,卻因為趙容的自我保護意識而被迫不能享有它,噢!該死了!
他在她旁邊躺下,再以一隻手圈住趙容的腰際,俯頭在她的頸項磨蹭,「我只要你!等我們回將軍府,你就會徹底的明白。」他不想現在跟她爭論,她不會了解,除非眼見為實。
「嗯……相公,我好累……」趙容讓這灼熱的搔癢驚醒過來,睜開眼睛轉頭對他皺皺眉,心想家裡名花無數,他不好好享用卻凈來找她的麻煩,這是另一種形式的處罰嗎?
「睡覺吧!今晚我不會碰你。」只有今晚而已,高戡在心裡嘀咕著。他注意到她眼下的黑眼圈,心疼地吻上她的眉際,順手拉起被子蓋在他們兩人的身上。
他從今以後定要她在白天好好休息,以待夜晚的來臨。高戡非要她釋放出所有的熱情和隱藏的感情不可,這就是他完美的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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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晨,窗欞上剛有點灰濛濛的亮光,趙容便習慣性地醒來,身子才微動,高戡隨即用一條腿將她按壓住。
「你以後都不要再做那些工作,我要你徹底的休息。」他將她推開被子準備下床的動作制住,並拉回被子,下著溫和卻頑固的命令,這可從他臉上認真不過的表情看出。
趙容想要確定自己是否聽錯了?她搖搖頭,試著理清仍渾沌的思緒,「相公,我睡掉一個晚上,已經獲得充分的休息了。」
老天!他正變得比她一開始認識他時還要複雜,她好不容易已經找到適應他的模式,現在可好,他又變了一個樣,她又要從頭開始了解他,然後才會知道該如何與他相處。
而且遠離麻煩。趙容暗忖道。
「不要再說了,你被命令要休息。」他的表情和語氣告訴她,爭論無益。高戡閉上眼睛並緊緊摟抱她,雙手撫弄著她的背,像哄嬰兒般想讓她繼續入睡。
她嫁了一個既固執又專制的男人,但她無意在此事上和他爭辯,如果他認為這樣對他們都好也能讓他高興,她何必在乎呢?
「你說是就是。」趙容以漸漸愛睏的聲音回答他,接著打了個呵欠,便將頭枕在他的下巴處,在他的撫慰下又緩緩睡著了。
高戡在確定她睡著后,才睜眼看了她好一會兒,感受著她溫暖柔軟的嬌軀緊貼著他的感覺,心想他對她的在乎已超過自己願意承認的程度。
去他的!她簡直蠱惑了他,而如果他再不小心,最後也會像其他結義兄弟一樣,看起來像個超極大傻瓜!高戡在入睡前自顧自地想道。
趙容墜人一團她所無法理解的迷霧中,事實是她快被高戡的「溫柔體貼」給逼瘋了。他現在當她是個傷殘病人,除了要她徹底休息之外,更自願當她的貼身侍女,一直跟隨在身邊,只要她一個眼神,他就幫她服侍得好好的。
還有一件事更讓她忍受不了,他毫無節制的男歡女愛已經將她鬧得睡不安寧,趙容整整忍受了兩旬多,才終於控制不住提出抗議。但高戡無動於衷,就是不肯聽她的勸回將軍府百花樓,改由眾女服侍。
這一天,她忍不住又和高戡談了他最近的許多愚蠢舉止,就在兩人遊逛淮南王府時。趙煜的一紙命令讓他們除了主人居住的華滋館不能進入之外,其他地方皆可來去自如,無人能擋。
「相公,我有手的,自己來就可。」趙容正拿出她的手巾擦拭汗水時,瞧見高戡上前一大步,馬上警覺的後退一步。
「我知道你有手有腳。」不理會她聲音中的抗議,他探手一把奪了過來,「對你衣服下的胴體,我記憶猶新,就在不久之前你還光溜溜的躺在我身下,我不是個健忘的男人。」他咧嘴而笑故意逗她,熾熱的眼眸緊盯著羞赧的臉蛋不放。
「小聲一點!小聲一點!」趙容緊張的四下張望,確定只有他們倆在花園后才鬆了一口氣,她不想讓人發現她的身分,還有他露骨的言語。她抬頭瞪著他,尷尬得紅了耳根,「你實在是無恥得可以。」她覺得他們彷彿是正在偷情的男女,深怕做錯事被逮到似的。
高戡臉上得意的笑容告訴她,他一點都不介意這個批評。趙容嬌嗔的模樣反而使他高興的大笑起來,這個時候他真想撕下那張面具,可以想見掩在其下的瞼蛋一定是羞紅得美極了。
「這有什麼好笑的?」她不滿地瞠大眼睛,試著猜測他腦袋裡到底在想什麼?猛地她忽然發現這是個大好機會,「我看你在王府是待太久了,還是聽我的建議回將軍府轉轉比較好。」她說出這些天來不斷浮現腦海的念頭。
「是你讓我開心得想笑的。」高戡不理會她的提議,雙手捧著她懊惱的臉,肯定的點點頭,「容兒,你有沒有發現,近來你改變了很多?」因為他忽然體悟到,自成親以來她對他的深層恐懼已經逐漸消失了。
當然,她還是會不時顯露出小心翼翼看他臉色的習慣,但他知道這隻能靠時間、還有耐心使她完全擺脫。
「我變了?」趙容心想,她哪有改變?變的人是他好不好?
她一副不相信的表情,這種反應又讓他笑起來,「你不覺得自己現在不但敢批評我,還敢大膽地表示你的意見,不管我多少次警告你不準再說的話。」
這番話突然讓趙容警覺,她睜大眼睛想瞧瞧他到底是在生氣或是指控她,但他的表情一派從容,她只好假設他是在指責她。
「相公,對不起,我以後說話會小心些的。」她的嘆息聽來幽長失落,趙容也不明白自己為何會有這種感覺。
然後,她突然領悟到,她剛才真的把心裡的感受毫無所懼的說出來,這是自她懂事以來的第一次,那感覺好舒坦、好……自由。
沒錯,就是她從小想學大鳥翱翔天際的感覺——自由又自在。
「老天!你簡直會把我給氣死。」看她沮喪的神情,高戡心裡知道她又想到不好的一面,這明顯的事實讓他感到挫敗,「容兒,我是讚美你不是在責怪,你這個腦袋瓜子能不能塞進一些理智進去?」
好了!他已經表示得這樣明白,這下子她總該相信他對他以前的惡劣行為造成她的恐懼有多抱歉了吧?
趙容現出狐疑的表情,依照她過往在京師的經驗,男人在行為改變的背後總有一個動機,他一定是在進行某種陰謀,而且已經相當成功的轉移她對他的防衛。
幸好她發現得早,哼!她才不會那麼傻,胡裡胡塗地上當。趙容心裡暗自慶幸。
顯然她還是不相信他的話,這讓高戡的自尊嚴重受損,「該死了!」他低聲詛咒著,沒錯,她是在嘗試表現出順從的模樣,但她眼中的懷疑神色卻泄漏出她的秘密。
這一刻,他需要趙容的熱情,讓他感覺被侮辱的憤怒可以稍稍平息。高尠拉著她的手,走往花園中一處長滿藤蔓的假山後,一回身把她摟進懷裡,用力吻上她的嘴。
「天啊!別又來了!」趙容暗暗叫苦,並試著安撫他突如其來的怒氣,她探手輕輕撫著他的頸側,一面給他綿長而毫不保留的一吻。
她無意中發現,高戡有時候就像是被寵壞的小男孩而不是男人,需要她不時的用肢體去觸摸他,一記輕撫比任何語言更能讓他浮躁不安的情緒穩定下來。
高戡為她沒有一絲保留的吻而瘋狂,舌頭如入無人之境,盡情掠奪她的芳澤,「容兒,你絕對是個從地獄來的精靈,專門蠱惑我,折磨我。」他喘著氣抽身離開一些,但只看她一眼,就再也忍不住覆上她溫軟香滑的紅唇。
完了完了!她不但沒有將他的無明火給滅了,還添材加溫點燃他的慾火。趙容感應到在她嘴裡恣意騷擾的舌頭,靈活火辣的吸吮動作彷彿恨不得將她一口吞下肚子去似。
她昨晚疲軟的身子還沒復元,哪堪他如此恣意妄為的蹂躪?他愈來愈熱烈的反應使她湧上抗拒的意念,將他與她嬉戲的舌頭硬頂出去。
「該死了!容兒,別鬧了!」高戡大手握住她的下顎,強力固定她轉動不已的臉蛋,「你這頑皮的小惡魔,這一點都不好玩。」說著,他的舌頭又掃射而入,他的吻更熱烈、狂猛。
噢!這個霸道的男人,老是不顧她虛弱的身子,也不考慮她的感受,就強勢和她歡愛,她首次生起想要徹底反抗他的意圖。
雖然她的體力比不上他,但這並不表示她會乖乖的隨他擺布。趙容激動起來,兩隻小手在他堅硬如鐵的胸膛狠狠的敲打著,記記彷佛是對他無言的控訴。
高戡不為所動,而且還讓她的掙扎激起男性的征服慾望,他的嘴在強力輾壓她的同時,一邊抓住那雙忙碌的小手,一面拉扯她的前襟,並將她的身子推往山壁,一副再也無法等待下去的猴急樣。
就在趙容靠貼上山岩的瞬間,兩人忽然向後一傾,高戡馬上警覺,隨即一個翻身將趙容緊緊護在懷裡,在倒下的剎那,他「砰」的一聲硬生生躺在地上,然後是向下滑落的摩擦聲。他身子一陣疼痛,感覺像是撞上岩壁,一切驚險的連續動作到此才猛然停住。
趙容柔軟的身子感覺好像撞上一堵牆,但她只感受到一絲的痛楚,所有的壓力全由底下的男人在承受,她聽到他悶哼出聲。
「容兒,你有沒有怎樣?」高戡痛得沒法動,著急地想了解趙容是否有受到傷害。他知道兩人正跌落到一個黑漆漆的密道里。
「沒有,你呢?」趙容聽到他呼吸粗重,連忙探手撫上他的臉,觸手所及皆是他因疼痛而泛出的汗珠。
她慌張地起身想減輕他的負擔,不料一個使力不當,反而讓自己的腿恰巧撞上他敏感的鼓起,高戡發出痛苦的低吼,趙容則駭然地驚呼一聲。
「老天!你就算是要報復我,也不能讓我變成太監呀!」高戡口氣陰鬱地提出抗議,為怕再受到她毒腿的攻擊,連忙將她抱開,然後站起身。
他的指控令趙容微笑起來,她覺得他是在調侃自己而不是在責備她,「對不起嘛!我又不是故意的。」她傾身在他臉頰印下一個安撫的吻,這荒謬的結局讓她覺得好笑,終於忍不住枕在他頸項間咯咯笑了出來。
「夫人,我到今天才發現,『最毒婦人心』這句名言真是他奶奶的對極了!」高戡雙手將她緊緊摟抱在懷,天殺的!他該感到生氣,但卻直覺地微笑。
她的笑聲聽來好快樂。這是他第一次聽到趙容歡樂的笑聲,而且是真心歡喜的聲音,他的妻子終於漸漸走出陰霾,展露出開朗的一面,老天!他真喜歡她回蕩在耳際的笑聲。
「好了,別笑了。同情同情你可憐的丈夫吧!」高戡暫時放開她,拉著她的小手往密道深處探勘。趙容仍是嗤嗤地笑著,「噓!安靜。」他一邊小心的將她緊貼在身邊,一面回頭要她噤聲。
在淮南王府的期間,高戡每天看似漫不經心地和趙容到處亂闖,其實他是為了降低王府侍衛的防備心,好暗中觀察情勢;沒想到這回卻因兩人的偷情行為,而一舉查獲此重要的秘密通道。
趙容開始感覺到緊張,她第一次參與這種冒險刺激的行動,尤其身陷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之中,只能緊緊貼著高戡的身軀,好像這樣才能讓自己安心。
她在黑暗中顫抖著、恐懼著。
「別怕,一切有我。」高戡感應到手中傳來的戰慄,連忙回頭在她耳旁安撫著。
她輕輕捏著他的手,像是相信他的笞覆,然後跟著他走過幽靜又帶著潮濕味的通道,時間在詭譎的氛圍下過得緩慢而難熬。
這時,高戡忽地停下來,並輕輕將她摟抱在懷裡。「安靜。」他在她耳畔輕聲細語,趙容的呼吸一緊,雙手牢牢環著他的腰桿。
高戡聽見遠處響起一個輕微的聲音,全身警覺得繃緊起來。在黑暗中聽來,像是某人在通道疾走的摩擦聲,接著聲音愈來愈小終至無聲,他知道這人已經由密道神不知鬼不覺的離開王府。
他沒有移動,除了為確認是否還有其他人之外,也在沉思當下的處境。他實在不應該把趙容牽扯進這麼危險的情況,萬一不小心遇到來人,在黑暗中要保護她是難上加難。
「我們先回去。」高戡輕輕轉過趙容的身子,要她走在前頭。
剛才在驚愕和必須全神貫注的行動中,他輕忽了隱藏在暗處的危險,現在暫時安全了,便有時間想到自己的愚蠢行徑。
趙容緊抓住他的手,雖然是在驚恐當中,但還是注意到高戡許多細微的動作,現在她知道他在擔心什麼,還有接下來要做什麼了。
那想法讓她開始不安,她深深吸口氣然後轉過身,傾身附在他耳邊問道:「相公,你是不是打算晚上再來探索一次?」
「別擔心,這不是件難事。」高戡用力抱著她,為她自然顯露出的關心而高興,這是一個好的開始。
「我知道。」
她也知道這是他的責任,但她還是忍不住為即將到來的事實而恐慌,大哥是不是個背叛者,或許在今晚就能得到答案。
這個讓她用一生幸福換來的答案,希望是值得的。「大哥,你不會讓我失望的,對不對?」她不覺輕輕呢喃出聲。
趙容的聲音微弱到幾不可聞,但高戡仍然聽到了,事實再明顯不過,她的心永遠把她大哥放在第一位。
該死了!現在他已經是她的丈夫,出嫁從夫,她應該把他放在第一優先才是。想到自己剛才的得意忘形,高戡滿心不是味兒,黑暗中他的臉因強烈的嫉妒憤怒而扭曲起來,抱住她的手也不知不覺地漸漸箍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