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自從麗娜回來之後,酒店的氣氛比以前緊繃許多。
她就像從前一樣,自詡是老闆的女人,囂張的指揮所有人,包括陳姐和保鏢們,更別提其他的舞小姐。
不過也有人不買她的帳,那個人就是巧巧。
在巧巧眼裡,麗娜只不過是個上了年紀的老女人,想要巴結男人當靠山,好讓後半輩子不愁吃喝,問題是左清風才不是那樣的人,他只喜歡新鮮貨,而麗娜已經過氣。
原本她一直以為是這樣的,直到前些日子她看著左清風和麗娜形影不離,她才知道她看錯人了。
她還以為他有點品味才會看上自己,結果……難道連她的格調也這麼低嗎?
他現在還是每天出現,不過獻花的對象換成麗娜,她好像被打入冷宮,可是她根本還沒被他把上手耶!
巧巧真的迷糊了,她不知道左清風在搞什麼,難不成她只是他玩玩的對象,他的老情人一回來,就一腳把她踢開?
她感覺自己像是個棄婦。
唉,想這麼多幹什麼?她根本不必在乎那個色狼,而且他的二十萬還沒給她!
突然一杯酒從一旁甩來,潑出的酒一部份灑到她身上,她皺緊眉心,緩緩睨向站在她身旁的人。
「哪個不知廉恥的?道歉。」她躲在空包廂里就是要安靜,結果還有人不識相的打擾她。
麗娜雙手叉腰,為之氣結,「你這小丫頭,嘴巴果然夠壞,聽說你就是憑著這張嘴打出名號,是嗎?」
她一回來就從其他舞小姐和客人的口中得知,她以前的地位已經讓一個粗野蠻橫的小女孩給霸佔,並且還擁有左清風的關懷。
從前她酒喝多了,吐了幾百次,他也沒問過她一句,結果這女人一個小發燒,他就跑去她那裡照顧她兩天,氣死人了!
巧巧幹笑,「不只是嘴,我丟酒瓶的技術也不錯,如果你這過氣的小姐想重振雌風,我可以教你,免學費喔!」
「你別以為老闆有多喜歡你,他不喜歡沒發育的小女孩!」麗娜罵人的功力就差多了。
「他或許看不上我,不過他也不會多看臉上爬滿皺紋的女人一眼,你應該也賺了不少錢,怎麼不去拉拉皮?做舞女也有舞女的職業道德嘛!」巧巧已經疲於和她每晚較勁,她來這裡讓男人欺負已經很嘔,結果現在連女人都要欺負她,什麼跟什麼嘛!
被說中痛處的麗娜臉色一沉,原本被厚重的粉蓋住的臉也因為僵硬,讓皺紋更加明顯,像是突然老了十歲。
「別以為會耍嘴皮子就行了,連陳姐都得讓我三分,你這個新來的少囂張。」麗娜冷笑著說。
「我看他們是避之唯恐不及吧?」巧巧不想跟她鬥嘴,起身繞過她要離開。
「你給我站住!沒說完你不許離開。」麗娜粗魯的扯住她。
嬌小的巧巧身子一陣搖晃,差點跌倒,「放開我,我今天沒心情和你斗。」
「是因為老闆不理你了?聽說在我回來之前他每天都會送你一朵玫瑰花,現在呢?呵呵,你心裡一定很不是滋味吧?」
「起碼他得花十萬才買得到我的一個吻,你就算倒貼他,他都不要吧?」真是煩死了,這個老太婆能不能別死纏著她。
「你……」麗娜詞窮,火大的揚手甩了她一巴掌。
「你竟敢動手?」巧巧不甘勢弱回敬她。
她以為自己已經夠粗魯了,沒想到現在又多了個麗娜,但起碼她不會碰沒惹她的人,而這麗娜就怪了,莫名其妙對她充滿敵意,她猜想定是因為左清風。
「你……」麗娜氣不過,拉著她的頭髮將她甩向牆壁。
「你這個潑婦!」巧巧撞得頭昏眼花。
多日的積怨終於爆發,兩人在包廂里扭打起來。
「別打了、別打了,快把她們兩個拉開!」聞聲而來的陳姐連忙指揮保鏢們把糾纏在一起的兩人分開。
「你這老女人,去死啦!」巧巧順手抓起一旁的酒,往麗娜身上潑。
麗娜火冒三丈的推開保鏢,衝過去對她又是一陣亂打,而被小李架著的巧巧白挨了幾拳。
「媽的,今天不把你打得半死,我就不叫季巧巧!」她推開小李,抓起酒瓶朝麗娜追去。
「住手呀!巧巧別鬧了。」陳姐頭疼得要命,真想讓左清風自已看看他惹出來的事。
麗娜被巧巧一陣追打而昏頭轉向,她躲在保鏢身後顯得格外的狼狽,其他酒客也紛紛走避。
「巧巧,你要把酒店給砸了嗎?」陳姐驚叫連連,看著快成廢墟的酒店,心裡想著鈔票又飛了。酒錢、裝潢費……天啊!
「我只要教訓她一個,其他人給我閃開!」巧巧沖向麗娜,手裡還抓著酒瓶。
「快保護我啊!」麗娜被巧巧壓在地上打。
四周充滿酒味,無論是裝潢或地毯上都被酒給浸濕。
就在此時,一名客人跨進酒店,正巧看見這場混亂,嘴裡叼著的煙在驚訝之餘墜落地毯,火立刻燒起來。
「失火啦!」保鏢們急著滅火,可是大火馬上在浸滿烈酒的地毯上蔓延開來。
見火勢愈來愈大,眾人再也顧不得其他,紛紛倉皇的逃出去。
「救命啊!你們別跑哇!」麗娜連聲尖叫,在生死之間她不知哪來的蠻力,一拳打昏巧巧,然後向外奔逃。
陳姐和其他人逃到酒店外,正巧左清風也來了。
他瞪著火苗四起的酒店,不禁傻眼。
「這是怎麼回事?」
「還不是巧巧……咦?麗娜,巧巧呢?」陳姐望著麗娜不安的臉。
「我……我只顧著逃跑,沒想那麼多……」麗娜轉著眼,閃閃躲躲的悶聲道。那小賤人,燒死最好!
「你把她留在裡面了?」左清風發瘋似的抓過她問,兩眼迸射出濃濃殺意,他不敢相信這女人竟如此殘忍。
「她昏過去了嘛!我逃命都來不及,哪有閑工夫去救她。」麗娜理直氣壯的說。
「她若有什麼事,我唯你是問!」他要進去救人。
「別去了,火太大了。」陳姐和其他人都勸著,雖然巧巧在裡頭,可是來不及救她了啊。
左清風甩開勸他的眾人,往火海里沖。
他只想到要救人,其餘的,什麼也沒想。
???
「嗯……」
巧巧睜開眼,迷茫的打量四周,這裡好像是醫院,她怎麼會在這裡?
她坐起身,覺得呼吸里都是煙味。
這是怎麼回事?她記得自己正在和麗娜扭打,突然周遭起了火,然後就什麼都不記得了。
發獃中的她突然發現身邊有個人,她驚呼一聲,「陳姐,你怎麼這麼狼狽?」
被煙熏得一身黑的陳姐,原想等發獃的她回神,但聽了她的驚呼差點從椅子上跌下去。
「你不記得你把酒店給燒了?」
「燒了?不會吧?我只是和麗娜扭打而已……」想想,她那脾氣發得有點莫名其妙……
「你知不知道你把我們店裡一半的酒都砸了,那些酒精濃度百分之五十以上的酒,一碰到火,你說燒不燒?」
她一臉無辜。「我沒放火啊!」
「也差不多了。」陳姐連連搖頭,還不知道這家店燒了,要算誰的責任呢!
「可是我怎麼會在這裡?」巧巧還是迷迷糊糊的。
「你被麗娜打昏,是左清風冒死把你從火場里救出來,不然你這條小命早就掛了。」
陳姐想起當時兩個人都身陷火場,她都快被嚇死,如果他們都遭到不幸,她怎麼擔得起兩條人命?
「他?怎麼可能?」巧巧一臉不相信。
左清風會救她?除非天下紅雨。
「原本是不可能,但是我不希望我的地方有死人,會帶衰的。」左清風不知何時出現在一旁,陰沉的臉看得出他心情不佳。
他在現場等警察處理過後才趕來。
原本擔心她吸入太多濃煙,生命會有危險,可是看她有精神的模樣,他懸著的一顆心終於放下。
巧巧翻了個白眼,「你讓我開心一下會死哦?」
這一切的元兇是他,如果他別招惹她在先,又放任麗娜胡來,她根本不會闖出這些亂子。
還是一樣的火爆,左清風搖著頭。
他坐在床旁,冒火的眼神中帶著一絲無奈。
「讓我跟她談談。」他要陳姐先離開。
「嗯。」陳姐看向臉色還是不好的巧巧,「你好好休息。」
她望向陷入沉思的左清風,不好再說什麼,再送個眼神給巧巧要她保重,然後便離開了。
左清風陷入兩難之中。
該拿這個專惹麻煩的傢伙怎麼辦才好?
「你為什麼要當舞小姐!缺錢用嗎!」她根本恨死這行業了,他一直沒問她為什麼要做這行。
「我賭博賭輸了,總共欠了五百萬,現在大概還了……幾十萬吧?」巧巧無所謂的笑著,眼中閃過一抹說不出的悲哀。
「你賭博?」左清風眉頭皺得死緊,對她所說的話不太能接受。
「是我那不長進的老爸,不過我會心甘情願來這裡還債,是因為最後一把是我自己賭的……我也不知道自己在幹麼。」
現在老爸在美國有媽咪看著,總不會再賭了吧?
「欠債是一回事,可是為什麼你又非得待在我的酒店裡?」是誰把這個大麻煩丟給他的?
「別說得好像你想趕我走。」她埋怨的瞪他一眼,想起還沒向他道謝,雖然有點不甘願,可是她這條命是他救的。
「快說!」他厲聲吼她。
「那個賭場老闆明明說這家酒店是幕後老闆的,要我來這裡,誰知道又冒出你來。」
她是不是做了白工啊?會不會被那個賭場的老闆騙了?
「幕後老闆?是莫諶嗎?」一定是那小子故意整他,把這小麻煩帶進酒店。他要向那傢伙索討所有的損失!
「我沒看過他,反正陳姐知道,你去問她吧!」她雙眼一轉,感動的笑了,「幹麼?要幫我還債?」
他也不算壞啦!只是有點色迷迷的,而且他還救了她呢!
平心而論,他還算不錯,對她也夠忍讓,除了初次見面的衝突之外。
「依現在的狀況來看,還是早點把你解決掉好,免得我又不知要被燒掉幾家店。」
左清風不想再碰到這種事,光是一回就讓他嚇掉半條命。
「你什麼意思?那是因為麗娜她太過份……」她的反駁在他的瞪視下縮了回去。
「你燒了我的酒店就不過份?」早知道上次就把她掐死,現在這家酒店半個月的收入沒了,還得重新裝潢……
「你要我怎麼辦嘛,大不了賠你!」反正她已經欠了幾百萬,再多欠一點根本不算什麼,若被逼急了,她乾脆溜到美國去不回來。
「賠?我看你做到人老珠黃都還不起!」他瞪她一眼,要不是想起她差點葬身火場的可憐樣,他早把她丟在路邊不管。
「你別罵我了啦!我又不是故意的,是你自己縱容麗娜,她欺人太甚!」巧巧鼓著雙頰說。
左清風苦笑,「你啊!發起飆的時候六親不認,跟麗娜不和是一回事,你知不知道有多少無辜的人被你的酒瓶流彈打傷?」
「真的?我不是故意的。」想到傷害了那些平時對她很好的人,她的心裡既難過又歉疚。
思考著自己的處境及未來,她只覺萬分疲憊。
她倒回床鋪,用被子蓋住頭,「我很累,可以先讓我休息嗎?」
左清風望著她逃避的模樣,知道她承受不了太多,他剛才已經給了她不少的責備,心情大概有點沉重。
也不明白自己為什麼這麼在意她,那時他知道她還在火場時,立即嚇出一身冷汗,好像不是只有他對別人說的那麼簡單——不希望自己的地盤上有人死掉,他或許對這個途渺茫的小女孩有點同情吧!
幾百萬對他而言只不過是筆小數目,雖然他要對風雲堂負責,不過這點損失他還可以找莫諶解決,當務之急要先把她這大麻煩處理掉。
「再睡一會吧,等你醒來,如果可以的話,今天跟我去一個地方。」忙了一整夜,他也累了,而且找莫諶還有一場仗要打呢。
「嗯。」她低聲應著。
左清風起身離開,卻在門口聽見埋進棉被裡的她傳出一絲哽咽聲。
她哭了?
他驚訝的抬起雙眉,她不是悍婦嗎?怎麼也有軟弱的一天?
他走回床邊,將她抱在懷裡,聲音不自覺放柔了。「我又沒要掐死你,有什麼好哭的?」
「你管我!我……哪有哭!」巧巧沒想到他又折回來,嚇得連淚水都收回去。
「這麼好強,誰規定你要這麼強悍的?」
「與你無關,你快走啦!我要睡了。」煩死人了,只要讓他抓到把柄,他一定會好好取笑她。
左清風笑著拉下被子,看見她滿是淚水的臉,他的心難得柔軟了。
「嚇壞了,還是擔心自己負債纍纍?」
「後悔債會變少嗎?」巧巧撇了撇嘴角。
「喔,那麼說是怕了?」他瞭然的看著她,她卸了妝的臉看起來更清純,更吸引人,哭泣的模樣更讓她顯得稚嫩。
他看透一切的眼神讓她無從逃避。
「怎麼不怕,我一個人要負擔好多債,一個不小心就會成了真正的舞女,我不是一輩子都翻不了身了嗎?」
「別胡思亂想,你沒有一處像舞女,讓你在這裡的確埋沒你了。」他抹去她臉頰上的淚珠,低沉柔和的聲音里滿是疼惜。
「左清風……」巧巧望著他的臉,找不到一絲嘲弄,她的心因為他的安慰而平靜下來。
左清風看著她感動的表情,嘴角詭異地揚起,「你這麼潑辣,如果到日本去玩女子摔跤,一定會打出名號。」
「左清風!」他就是要惹惱她嗎?
「噓,小聲點,吵到別人了。」他盯著她噘起的唇,緩緩的接近她,平靜的心起了波瀾。
為什麼她比平時更吸引他?當初他想讓她成為他的掌中物,誰知道她真的變得溫柔,他的心跳卻跟著開始不規律。
突然間,他們唇舌交錯纏綿,巧巧嬌小的身子被左清風緊緊攬在懷中,他的手在她纖勻的身上搓揉,一會兒后他的舌不再滿足於她的唇,火熱的朝她頸間、胸前進攻。
巧巧被他技巧熟練的吻挑逗得昏頭,她躺在病床上,星眸半掩,絲毫未察覺自己的衣服早被掀開,左清風的大掌握著她的胸,他的唇吻上她的蓓蕾……
「啊——」巧巧倏地清醒,尖叫著推開他,一臉錯愕的瞪大眼。
左清風上半身壓著她,被慾望佔據的眼也緊緊瞅著她。
「我不要……」她害怕他的眼神,好像野獸……
他緩緩垂下眼瞼,想要佔有她的慾望連他自己都覺吃驚,他玩過的女人不計其數,從來沒有女人讓他有這種瀕臨崩潰的感覺。
「我早就想要你了。」他的聲音沙啞,急促的呼吸噴在她的臉上。
「我不要你!你走!」巧巧慌張的拉扯衣服,屈辱的淚水滑落眼角。
左清風眯眼盯著她眼角的淚水,身體里一波波慾望竟被逼退了。
他呻吟一聲退開。
「被你打敗了,不過要不是這裡是醫院,我會不顧一切的得到你。」
「左清風,你別想乘人之危,我不是一個會讓你隨便玩玩的女人!」她原本對他的感激信任轉為氣憤。
「我道歉。」左清風離開病床,禮貌的望向別處讓她整理衣服。
「滾出去!」她的眼神依然不敢看向他。
「下午我來接你,別給我跑得不見蹤影。」他決定趕緊離開,否則他怕會惹得她將醫院給燒了。
總之他決定了,他不能留下她,這隻會為他帶來一堆麻煩。
說是做善事也罷、是替自己省事也好,他會放她自由,讓她別繼續在染缸里打轉,污染了她的純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