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暴風雨的前夕
第二天，何俊逸病倒了，突然發起了高燒，全身酸痛，連站的力氣都沒有了。他心裡壓抑的東西太多了，肖然對他的欺騙以及他父母的被害，兩種痛苦的折磨，讓他病倒了。肖然非常著急，看著躺在病床上的何俊逸，跟他說話都變得語無倫次了。她沒有心思找線索，全身心投入到他身上。
何俊逸大病了一場，臉色就像被霜打過的茄子一樣蔫吧。肖然看著以前生龍活虎的他，像是她加害他一樣的愧疚，她唯有對他加倍的好。何俊逸並不是無情的人，看到她這麼好，心裡一陣悲涼一陣熱火。在他眼裡，她是有點假惺惺，他對她又愛又恨。人一旦動了情，就很難再控制自己的感情了，何俊逸也一樣。
他在肖然的細心照料下，一個星期康復了。剛剛恢復健康的何俊逸對肖然進行了調查。因為他想知道她的一切，看在她照顧他和對他兒子的那份演戲的投入，他下定決定對她調查一番。他得知她不是肖冉而是肖冉的妹妹肖然！她的一切資料，他都了如指掌。她到他身邊就是要拿到黃利喬和胡慶雷想要的資料。
不過，他想不明白：肖然這麼聰明的人怎麼會輕易相信黃利喬的話，來調查我呢？她在這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了，她應該是比較清楚我的情況，我的公司根本沒有任何問題，難道她看不出嗎？對了！可能是黃利喬利用手中的職權騙過了所有人，讓她為他做事！她受到了他的矇騙，我以前也被他欺騙過！欺騙是黃利喬的拿手好戲！是這樣的！那肖然知不知道黃利喬欺騙了她呢？可能不知道！那麼，她看到了那三張相片，她是不是會有危險呢？她完成了她的任務，以黃利喬的性格又會怎麼對待她呢？他會不會對她也下毒手？會的，他會的。黃利喬這種狗腿子要確保絕對的完全，不殺了她，他心裡不安，他肯定會用各種利用來殺害她的。何俊逸不由自主地為她擔心，好像忘了今天她和她的男朋友在一起，好像忘了她對他造成的傷害。
為了證實他的推斷，這幾天，他一直跟蹤胡慶雷。他認定，肖然把資料給了黃利喬之後，按照黃利喬的習慣，他一定會在仔細研究一遍資料，確認資料的可信度之後，才去找胡慶雷。果然不出所料。一天夜晚，胡慶雷單獨一個人開車出去，何俊逸跟了上去。車一直開到了遠離市區的一個報廢的汽修站。
黃利喬身穿著厚實的大衣，頭上還戴著帽子把臉掩得嚴嚴實實的，站在一個角落等胡慶雷。這身裝扮，何俊逸還是看出了這個看起來有點像邋遢的人就是黃利喬。
胡慶雷一到，兩人就先朝著四周看看，有什麼情況。何俊逸早就藏好了，趁他們不注意的時候，一步一向他們逼近。他聽到了他們的對話。
「這些都是那卧底查到的，拿去吧！裡面還有何俊逸公司的一些計劃案、私密的材料，也許對你有用。」胡慶雷嘿嘿的笑著接過一包東西，打開看了一下。「想不到這小子，比他老爹還聰明，做出這麼好的計劃案，哇，還有一些醫藥的絕密配方。謝謝啦！有了這些，我就不信我整不跨他的公司！以後，他整個公司就屬於我們的啦！」
胡慶雷收了那包東西，望著黑洞洞的天說：「哼，何淵你死都不會想到我陷害你之後，還要對你唯一的兒子下手！我對你們一家恨之入骨，我要把你們全家都趕緊殺絕！在這裡絕沒有你姓何的容身之地！！！當年你那麼狠心把我趕出公司，我今天要加倍地奉還給你！哼！何淵你不識貨！當初我叫你也利用製藥之便制毒能賺大錢。你太老實本分了，把我臭罵一頓，還嘮叨我不要想這歪主意。可我偏偏做了，偷偷地做了假賬，挪用了你的資金，在你眼皮底下狠賺了一把。我知道我做了第一次就沒有止境，我會永遠做下去，有錢不賺就是傻子！我踏上這條路就沒有想過要跟你這個不識時務、頑固、多年的好兄弟合作了！跟在你背後，世人永遠看到的是你的光芒！我不甘心！當年我和你一樣的賣力創立公司，憑什麼我就要被你的光芒所掩蓋！跟著你混，我永無出頭之日！我幹上了這一行，就需要資金，自從你把我臭罵之後，我就不把你當成當年和你共患難的好兄弟了，我是吞了你的一部分股份！利用你的錢為我賺錢！但被你發現了，你毫不留情地把我趕出了公司。雖然你沒有追究你的錢，但是我恨你，恨你在我最關鍵的時候把我趕了出來。如果再遲一周時間，我就可以賺到一筆前所未有的大錢了，還可以跟緬甸的一個大客戶進行長期的合作！我都跪下來求你，求你讓我過一周再離開公司，可是你居然一點都不留情面，一秒都不給我，要我馬上走，不然就把我的犯罪告訴警察！我只有走！一切都從頭開始，皇天不負有心人，我還是成功了！我報仇了！現在你的寶貝兒子馬上就下來陪你了！」往事一幕一幕地閃現在他的眼裡。
黃利喬說：「事後，你和他的恩恩怨怨總算了結了。別這麼明目張胆地說出來，心裡明白就行了。不到最後一刻，我們都不能放鬆警惕。」胡慶雷卻輕蔑地笑了笑：「沒有誰能扳倒我！再也不會有人向何俊逸通風報信了！你放心吧！你看你還是這身裝扮，誰都不知道邋遢的人就是威風八面的黃利喬！你以後還是別裝成這個樣子了，我看著就不舒服。哈哈，以後想穿什麼樣名貴的沒有人知道我們的秘密的，你可以輕鬆地和我見面了。你對我的幫助，我永遠都不會忘記，有你的幫忙，我們永遠都會耀武揚威地活著！這次事情，你的那一份，我絕對不會忘記的。還要感謝你手下那位卧底，哈哈！說到她，她還真不是一般的漂亮，簡直是人間極品。我胡慶雷這老頭子看到，都忍不住地衝動！她就便宜了何俊逸這小子！何俊逸這小子，算你有艷福！就讓你在死之前，風流一回！不過，在事成之後，你想怎麼樣對待這人間極品？」
「必須除掉她！這是她給我的三張相片。這不能落入他人之手！」黃利喬說著遞相片給胡慶雷，接著說：「她認出你了，但是幸運的是她還沒有認出是我，但是我想她遲早會認出我的。這次派任務給她，完全是利用我手裡的方便調動她，讓她為我們幹事。她並不知道這件事，她的教官也不清楚這件事，知道的人只有你和我，她做完事，還留著她這個禍害幹什麼？不過，她還沒取到我那兩顆子彈和你給我的那個賬單，等她拿到這兩樣東西的時候，我就想辦法，除掉她。而何俊逸遲早也要死，我讓他倆在地府做一輩子的假夫妻！」
「幹掉她就可惜了。不過，你得答應我，她必須留給我，我最後給她來個先奸后殺。」
「不行，她聰明著呢！我要親自看到她死，我才高枕無憂。」
「這麼多年了，你還不相信我嗎？難道我就不笨嗎？你能矇騙她，我就不行嗎？以你黃局長和我胡慶雷的智商，她一個小女人能把我們倆怎麼樣？呵呵，要不，我把她鎖起來，再上。完事之後，我就直接殺了她。我向你保證！」
「好吧！不過，你得小心點。她可是有刺的！哈哈！」之後兩人哈哈地淫笑起來。
何俊逸在一旁，恨得咬牙切齒。他手中的一件不知道什麼東西閃亮了一下，他緊緊地握住那東西，心裡發誓：我一定不會讓你們得逞了！一定不會！就用你們手中的王牌，好好地跟你們兩隻老狐狸斗一斗，看看誰是雌雄！看看你能不能得到肖然！
何俊逸調查清楚之後，像往常一樣對待肖然。那天對她發火，他也道歉了。肖然也沒有責怪他，她也知道何俊逸這幾天總是神神秘秘的，經常不在家，不知道他在幹些什麼。她跟蹤他，卻是總跟丟了。而何俊逸知道她跟蹤他，他總是把車開得飛快，肖然也緊緊地跟著，兩人在路上展開飛車大賽。可是，何俊逸技高一籌，總是身手敏捷地在她面前消失了。肖然隱隱約約感覺到好像他發現了她。她曾經試探過他，何俊逸卻裝得一無所知。肖然也被他逼真的演技矇騙了。由於一無所獲，肖然就沒有報告黃利喬。
在何俊逸調查黃利喬的同時，肖然也在緊鑼密鼓地、偷偷地調查五年前何俊逸的父母何淵的制毒案件。這案件已經定案了，她曾經跟黃利喬說起過，要重新看看這案件的資料，但是黃利喬拒絕了，堅決不允許她接觸這案件，還反覆警告她不要動這念頭，何俊逸和五年前的制毒案件沒有任何關聯，而她只有好好跟蹤何俊逸，隨時報告何俊逸的動態是她的工作，當時，她覺得很疑惑，沒有關聯？明顯不是，在同一公司，關係又是這麼親近，怎麼說沒有關聯呢？再說了，即使沒有關聯，也可以了解一下呀，這對案件的偵查有很大的幫助，為什麼不允許接觸早已定案的案件？而從何俊逸的眾多朋友、前輩的口中得知，他的父母以前都是善良老實的商人，正正經經地經營公司，也從來不偷稅漏稅，對員工又是體貼關懷，又有愛心，做了很多慈善事。為什麼突然間就爆出了他們制毒的震驚消息，而且瞬間就死去。這一切，太讓人好奇了。肖然按耐不住好奇心的驅動，她背著黃利喬調查了何淵的案件。但是，案件的一切資料，都被人牢牢地被人控制了。她接觸到的基本是媒體的報道和一些後續的評論。這太奇怪了，一般來說，她要這些資料是輕而易舉的事情。作為特工的她是永不言敗的，她只好對這極少數的資料認真研究起來，在對比了案發之前對何淵及其集團的評價之後，看到最多的詞就是「偽善」「虛假」與之前的「愛心大使」「十佳熱心商人」相比這是天差地別！在案發之前，這個巨大的製藥集團從來沒有出現過任何問題，對比很多制毒集團的基本特徵，這個集團更沒有絲毫制毒的徵兆。制毒的消息和案發像是瞬間從天而降！肖然對這案件研究的越多，疑問也越來越多。但所有的疑問，她都沒有上報，她想親自去弄明白。
然而，肖然沒有機會了！接下來的幾天，何俊逸安靜地呆在家裡，像是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也沒有什麼事做。他緊緊看好肖然，不讓她到處亂跑，也不能讓她得到那兩顆子彈和那幾張賬單，不然她會很慘，而他也會很慘。但是，他並不想把所有的事情告訴她，她還有很大的用處。何俊逸決定冒一次險。
在他緊緊看著肖然的時候，他的公司頻頻出事了。原本的計劃都被天霸製藥集團知道，跟他們明爭暗鬥起來，故意壓低藥品的價格；原來簽訂的合作合同，被別人解除了，卻跟天霸製藥集團簽約了；很大部分的藥材供應商，突然不給他提供藥材了，卻給天霸製藥集團提供；集團里，流言四起，搞得員工們人心惶惶，還有大部分的工廠工人在鬧罷工；很多醫藥的配方，被天霸製藥集團知道了，他們也能生產了，還把價格定得很低。一時間集團里，工廠里一片亂鬨哄的，像個菜市場。儘管出現這種情況，他都沒有離開家，依然跟肖然過得很平靜。肖然知道了這些，反而替他著急，一直勸他回公司處理事務，他卻穩如泰山，紋絲不動。讓他們鬧個夠！
發生這些事，是他預料到的，他不想再管了。他知道，大禍臨頭，再管那些錢財的東西，沒有用的，也沒有時間應對了，公司沒有回天之力了。這一天遲早要來的，胡慶雷已經得到他集團所有的秘密，現在來阻止他已經太遲了。還不如好好安排一下，以後的事。在暗中，他已經把以後的事都安排好了。錢在此刻已經沒有太多的用處了，想辦法留住性命、留住後路才是最重要的。
他把兒子送去了美國，讓他的信得過的住在美國的朋友幫忙照顧兒子。他給這個朋友一筆錢，這筆錢包括給朋友的照料費，也包括兒子生活一輩子，這些錢已經足夠兩個人好好生活一輩子了。跟兒子告別之後，他就把住在家裡的員工都聚集在一起，吃一頓最後的晚餐。在飯桌上，菜肴依然是很豐盛的，看起來也是很美味的。但是大家心裡明白這意味著什麼，心裡都很難受，沒有什麼胃口，都在默默地吃飯。
肖然的心裡很難受，吃不下。何俊逸叫她多少也要吃點，她只好拿起筷子跳了幾粒米飯，往嘴裡送，卻很難下咽，就像讓她吃沙子一樣的難受。她感覺發生這一切，罪魁禍首就是她自己，她心裡要多難受就有多難受，食不知味、夜不能枕。她根本沒有心思再去想拿到何俊逸別的資料。而何俊逸每天晚上都陪著她睡，對她寸步不離。對於她的煩躁，他倒是安慰她不要心煩，睡下來，閉上眼睛不要去想任何東西。他越是對她好，她的心越是不安，曾經試過幾次，她都想把整件事的經過都告訴他，但是她又不敢說，怕功虧一簣。而何俊逸看見她不安吞吞吐吐的表情就有點察覺，她想跟他說，他就馬上轉移她的視線，不讓她有機會說下去。
何俊逸坐在飯桌前，依然吃得津津有味。看著大家都不動筷子，說：「大家都吃吧！今晚的菜很好吃，大家多吃點。」在他臉上卻沒有半點的難過。大家為了不掃他的興，也慢慢地吃了起來。但是，平日吃飯快活的樣子都不見了，都是一言不發，吃得異常地艱難。肖然覺得這一頓飯，是她吃過最難吃的飯，半個小時卻像是經歷了半個艱難的世紀。
何俊逸看到大家都差不多了，就放下筷子對大家說：「我今天落難了，很感謝大家依然陪伴在我身邊。謝謝大家以前的照顧和幫忙。但是，現在我已經沒有太多的能力來管理你們了，這些錢，你們一人一份，上面寫了你們的名字，大家領了之後就散了吧！明天就各收拾各的東西回去吧！以後你們再去找一份好的工作，希望你們都過得平平安安的。」說完，大家都沒動，低著頭。何俊逸看了大家一圈：「拿吧！這些都是你們應得的，我感謝大家的辛苦工作！拿吧！楊廚師你家裡還有老婆孩子，他們需要錢！鄭司機你也是！廖姨你雖然是孤家寡人一個，但是你還是拿著吧！拿著這些錢養老。陳秘書，你有女朋友，談戀愛需要錢。」陳秘書倒是第一個伸手拿了錢，他說：「拿吧！別辜負何總對大家的好意。」接著楊廚師拿了，鄭司機看了一會桌上的錢，先是沒有動，後來，伸出手，慢慢地拿了錢，又放下。何俊逸說：「鄭司機，你平時都很爽快的，今天怎麼變得婆婆媽媽的！拿吧，不拿就是不給我面子了。」最後剩下的是廖姨的，廖姨看著用信封，封得好好的錢，一動不動。何俊逸說：「廖姨拿著吧！」廖姨卻沒有說話，過了一會才說：「何總，我有錢。我不想拿這錢，我到你這裡工作，不是為了錢，而是找一份事忙活，這樣我就不空虛了。你能提供我這樣的一個機會，我已經很滿足了。這錢，我不要。你不用勸我，我心意已決。這錢你留著，你們年輕人多少都有急用的時候，你拿著這錢好傍身。」何俊逸看到廖姨眼中的堅定，說：「廖姨，好吧！謝謝你。」然後向大家說：「最後，我還有幾句話要跟大家說。」
他說：「陳秘書，先說你吧！其實，我很欣賞你的工作能力，你是個有才華的人，我知道你很快就會找到一份稱心合意的工作的。但是，我有句話要跟你說，希望你在以後的工作中，注意跟你上司打好交道的同時，也要和你身邊的同事打好交道，注意一下你跟他們說話的語氣，平和一些。」陳秘書低下了平時高昂的頭。
「楊廚師，你做的飯菜真的很好吃，謝謝你做的一切。不過，有一點小問題，希望你以後注意一下的。做完飯菜之後，一定記得收拾一下。不要讓別人總是幫你收拾。」
「鄭司機，你為人最好，最親切。但是有時候，太熱情了，反而不好，會讓你惹上麻煩。熱情應該把握個度。」
「廖姨，我不知道怎麼說。你工作很認真，很負責。但是，有時候，跟同事多說說話，你也會感到快樂的。」
「好了，大家都散了吧！我祝大家身體健康、一生平安。」廖姨先說：「何總，你為人很好，對我們都很好。祝你平安！」接著鄭司機說：「何總，我很不舍離開你。我也從來沒有想過有哪一天離開你的，我想一直做你的司機，到我退休。現在要分開了，我就祝福你和肖醫生吧，祝你們幸福。」楊廚師說：「謝謝何總，何總也是個出色的廚師，在廚藝上，你教了我很多東西，謝謝。」陳秘書說：「何總，謝謝你的教導。跟你這麼長時間，在你身上我也學到了很多東西。」
接著他的眼睛卻盯著肖然說：「肖醫生，我真的很高興看到你今天還陪在何總的身邊，我希望你真心對何總，他真的很愛你。希望你能永遠陪在他身邊，說實在話，我以為何總一破產，你就會走。但是，我看到你為何總著急，為他出謀劃策，儘管何總沒有實施。我看到的，是你對何總的關心。我希望你們一路走下去，厄運總會過去的，你們會有出頭之日的。」一番話引起了肖然深思，讓她很感動。肖然沒有出聲，只是深深地點頭。她覺得實在對不起大家，她很想對大家說聲對不起，但是喉嚨像是被人牢牢地叉住一樣，說不出來。她在心裡對大家說對不起，一遍又一遍。
何俊逸看著身邊的肖然，笑了。先不管你是真心還是虛情假意，我看到了你的悔意。這幾天也感受到你真誠地為我著急，為我擔心。我知道你的良心在受折磨，你也不必自責，你所作的都是受了黃利喬的矇騙，我真的不怪你。儘管你誘惑了我，我也不想傷害你。你只不過是黃利喬和胡慶雷的棋子，你是他們故意安排的人，但你並無惡意。如果你知道他們的陰謀詭計，也不會這樣對我的。可事實就是如此的殘酷，它偏偏安排了我們見面，還讓我愛上你，儘管你對我是虛情假意的，我知道你是迫不得已的。但是，我還是感謝上天讓我遇上了你，知道我的心依然是活著了，除了我的前妻，我還可以愛上別的女人。我也知道你為了接近我而對我的兒子很親近，那天一起去送兒子的時候，我看到了你對他的不舍是真誠的，我以為你對我的一切都是虛假的，是逢場作戲，但是你對我兒子是真心的喜歡他，他也不枉對你好。
他轉向大家，看著大家說：「謝謝大家的祝福。謝謝！」說完拉起肖然，「我有話跟你說。」肖然跟著他出了飯廳，上到他的房裡，關上門。
何俊逸寬敞的房裡散發出何俊逸身上的那熟悉的逃亡者香水味。正對門口的寬大的落地窗敞開著，外面就是碧藍的游泳池、從這個陽台上就可以看到後花園。房裡是金碧輝煌的裝飾，氣派的擺設。用來裝飾房間的五顏六色的各種掛毯與牆上的掛畫相互輝映。頭頂上的天花板是一片寧靜的藍天，這是畫在上去的。靠窗的位置上放著一尊精巧的雕塑，在中間的牆壁上是一幅巨大的浮雕，上面雕刻的是充滿春意昂揚的鮮花，遠遠看去跟真的一樣。浮雕的對面是一張大床，中西合璧，既有古香古色的感覺也有異域風情，床上的雕飾是典型的中式風格，床上的用品富麗堂皇，像一個西方貴族的卧榻。床邊放著個厚重的黃花梨做的中式的梳妝台。梳妝台不遠，里了個很大的衣櫃，不用說裡面擺滿了服裝。在門口處，立著一個鞋櫃，裡面是擺放整齊的、乾淨的男式鞋。落地窗旁，擺放著幾個休閑的沙發。沙發的左側拉著一道屏風，這裡就可以成為一個休閑區了。屏風過去是一個扇形的衛生間，幾乎都是透明的，裡面的黑白兩種色調主宰著整個衛生間，整個衛生間看起來相當別緻、典雅。
何俊逸讓肖然坐在沙發上，肖然的心忐忑不安，不知道他到底要跟她說些什麼。「肖冉，明天晚上我要去辦點事，去見一個很重要的人。我明天早上就送你到我一個朋友的家裡，你不能呆在家裡。」肖然問：「你要去哪裡？你不帶我去嗎？」何俊逸面露難色，「恐怕不行。我要去辦一件非常重要的事，很危險。但是，我必須親自去，這件事關係到我的未來，我要做最後的一搏。如果我成了，我就還是個有錢的人。做了這一次，我就不幹了，我們就出國，你想去哪裡都行，我們再也不回來了，我們可以到美國接之皓，之後，我們就周遊全世界。我相信這次我會成功的。明天晚上十一點半，你帶著行李到相勛碼頭等我，我準時到那，之後，我們連夜乘船出去。」
肖然心裡既有一絲興奮，又有慌亂，她期待已久的時刻要來了，她裝出一副不知所措的樣子：「什麼？你得告訴我，你去哪裡。要是你出事了，我去哪裡找你。」何俊逸試著安慰她：「好的，你先冷靜下來！好嗎？如果我十一點半還沒有出現，你就等到十二點，然後回到這裡來。到時候這裡發生什麼，你都不要驚訝，你要勇敢一點。要是，我真的出事了，你一個人到這看看，我會在這裡的。這些事，你不能告訴任何一個人。你要自己一個人來。知道嗎？記住了嗎？」
肖然說：「俊逸，你要幹什麼？我腦子太亂了，我很擔心你。」何俊逸說：「我也很緊張，但是你要記住一點，明天晚上十一點半你在相勛碼頭等我，如果我到時不出現，你就到家裡來。你定要記住！」肖然這回聽明白了，他知道他的行動地點就是在這個家裡。但是她真的很擔心他，「我一直呆在家裡等你嗎？」何俊逸說：「不行，你必須離開這。你也不能跟著我去，我不希望你出事。我們不說了，好嗎？我們今晚就度過最後的一個寧靜的夜晚，明天晚上發生什麼事，我們都不能預料到。今晚，我只想好好地過。你能陪我嗎？」何俊逸的眼睛又在向她施展魔力了，肖然的心，又在小鹿亂撞。
肖然躺在他的床上，何俊逸摟著她。肖然的心很不安，她的心真的很亂，她感覺明天就是收官之戰了，她做卧底的日子就要到頭了，一切都要歸於平靜，而她的生活也回歸原位。而她也不再感到痛苦，她就要回到她真正的家了，回到男朋友的懷裡。她既希望早點結束，又希望永遠不要結束。她清楚她已經愛上了何俊逸，他身上的一切都在強烈地吸引她，她已經瘋狂地愛上他的一切。但是她和何俊逸是不可能的，一個是警察一個是罪犯，他們是誓不兩立的兩股勢力。這一切都將結束，而她對何俊逸的愛本來就不應該有的。對他的愛是本不應該有的愛，就讓這段孽緣結束吧！但是，在她的心裡，她永遠都不希望這一天的到來，可是這是不可能的。她盼望這一天能遲來一些，讓她再感受一下他對她的愛。
想到這，她緊緊地抱著何俊逸，傷心的淚水卻流了下來。她說：「俊逸，我希望你一輩子平安，我希望我可以一輩子這樣抱著你。不管明天晚上發生什麼，你要記住我愛你！」說著她把她的臉貼在他面頰上，淚水就滑落在他的嘴角。何俊逸感到絲絲的甜味。「你真的愛我嗎？」他眼睛直盯著她的眼，希望這時刻她能真心地對他。
肖然沒有半點躲閃，她把他的大手放在她高聳的胸前，心臟像是拼盡全力地跳動。「俊逸，我以我生命發誓，我愛你！」說完她就閉上了眼睛，嘴唇吻在了他的唇上。這一刻，她什麼都不管了，什麼道德、什麼規矩、什麼處分，統統都讓它們見鬼去吧！現在她只想跟他過完最後的時刻，讓最美好的記憶永遠留在她的心裡。即使明天的現實是多麼殘酷，明天會離開他，她也感覺沒有什麼遺憾。
何俊逸在她眼裡看不出半點虛假，心裡很滿足，他也吻著她。當她吻他的那勾人心魂的眼睛的時候，何俊逸輕輕地問她：「肖，你為什麼哭呢？」肖然這時候卻哭了，「因為我愛你，因為我是那麼的不好，因為我不知道明天要發生什麼，因為我害怕明天的到來。因為……因為……肖然說不出來了，她想說『因為我不該愛上你卻愛了你，因為我不想傷害你，因為我對不起你，因為我不想離開你』最後肖然只好說：「俊逸，我真的對不起！對不起！」她哭倒在他的懷裡。
何俊逸心裡明白她的意思，撫摸著她的臉，擦去她的淚水。「傻瓜，不要說對不起！我知道！我不喜歡看到你哭的樣子，你哭讓我心痛。我更喜歡看你笑的樣子，這樣才是我最美麗的女人，知道嗎？以後不管發生什麼事，你都要快樂。」只要她給他一點點希望，他就會為她做任何的事，不去計較前嫌、不去計較任何代價。
肖然淚痕掛在臉上，仰頭，眼睛深深地凝視這何俊逸，問：「俊逸，我說如果，我是說假設，你不要當真，你回答我一個問題好嗎？你說心裡話，好嗎？」何俊逸看著她眼裡的光彩，嗯了一聲。肖然說：「如果我哪天做了對不起你的事，而我卻是迫不得已的，你會怎麼處置我？」他明白她什麼意思，他裝作輕鬆地哈哈大笑：「不會的，你不會對不起我的。我相信你。」肖然心裡有些著急：「我說假設，你認真告訴我。」何俊逸很認真地看著她：「我會原諒你。你也說了不是你想的，我為什麼還要怪你呢？」肖然很感動，「俊逸，記住你的話。我也請你記住，我愛你。明天不管要發生什麼事，我還是希望你能平安，你好好的，我就安心了。」何俊逸的眼睛煥發出耀人的光彩，看來你心裡有我。何俊逸拿起她的雙手，深深地吻了一下，「我知道！我知道！」
肖然說：「俊逸，我還有一件事要告訴你。我擔心，以後沒有機會了。」何俊逸以為她要說出她的身份，「親愛的，別擔心，我們還有機會。別說這麼傷心的事，我會沒事的，我們都好好的。」肖然握起他的手，「不行，我要說。」她的眼裡充滿乞求。何俊逸說：「別再說了，好嗎？別擔心。今晚就讓我們好好過，我只想我們安安靜靜地在一起，不去想明天的事，我們想想明天過後的事，我們會過得很快活！」他說話的時候眼睛變了光彩，眼神有些灰淡。
他真的只想兩人好好過完最後的一晚，他有自己的打算。他心裡明白，明天她就會回到她的男朋友身邊，今晚是他倆一起過的最後一晚。他和她是不可能有將來的，他明天過後就是亡命天涯的人，怎麼可以帶著她到處流浪呢？她需要的是一個安穩的家，她還有家人，有愛她的人，有她愛的工作。可是，他自身難保，也給不了她一個安穩溫馨的家。他也不能這麼自私帶走她，讓她離開她的家人，離開她熟悉的環境跟他到異國他鄉、跟他浪跡天涯。讓她跟著他，只會讓她受罪。
「俊逸，還記得那給鴨子畫上皇冠的妹妹嗎？我就是當年的妹妹，二妞子！你好好看看我，我就是那女孩！就是那個整天纏著你、要你給我講故事的二妞子！」她的眼裡充滿熱烈的盼望。
何俊逸心裡一驚，凝視她的眼眸。當年的熟悉感，如春水般涌了出來。何俊逸心裡什麼滋味都有，「二妞子，長大了，真的變成一個大美人了。」他的手有些顫抖，撫摸著她俊俏的臉，精緻無比的五官。「真漂亮，漂亮得讓人難以置信！」肖然像是喝了蜜的甜，「哥哥，認出我了！如果，我們一輩子都是當年那對快樂的孩童，該多好！」
何俊逸說：「是啊！」他不想問她為什麼不早告訴他，現在什麼他都知道，也不必再問一個顯而易見的問題。現在知道了，也沒有什麼了。知道是她，他更加堅定讓她好好地生活，他不該打擾她原本幸福的生活。他說：「你的家人過得都好吧？你也離開那村莊了吧！唉，那村莊對我充滿美好的回憶。我還記得，你那時候……何俊逸說話的神情，已經回到了當年。
肖然伴隨著他的話語一起回憶當年的點點滴滴，兩個人一起說說笑笑。不知不覺，外面本來漆黑的夜晚已經變成了一片光亮。這夜晚怎麼這麼快就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