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已經數到九千九百隻羊了,還是一點睡意也沒有。
闕幼玲在床上翻來覆去,怎麼也睡不著,腦海里滿是大衛的影子。以前相隔兩地,她從早到晚吃飯也想他,上課也想他,睡覺也想他,滿腦子都是他;現在近在咫尺,她卻還是在想他——她真是沒用。
不過,今天晚上隔壁似乎很安靜,沒在床上翻雲覆雨——頓了一下,闕幼玲又癟著嘴。
說不定他們這會兒不在床上,而是移駕到了浴缸,玩些變態的花樣,水乳交融呢。
大衛也真是的,這樣夜夜春宵,身體很容易搞壞,有機會她一定要勸他不可以這樣,不然輪到她做他女朋友,在床上可能什麼都不能做,只能像死屍躺著睡覺。
就算他不能做那種事,她也不會離棄他……那麼,她到死都是處女羅……雖然有點遺憾,但只要能跟大衛在一起,沒有性生活也沒關係——呵,多麼偉大而崇高的愛啊,可惜大衛不知道。
只有月亮知道她的心。她下床,穿著粉紅睡袍,走到窗口邊。
這是一個月光溫柔的夜晚,大地一片寂靜,一陣微風吹來,可以聞到庭園裡散布的花香。天上的星星閃爍著,在這樣的夜裡,星星們一點兒也不孤獨。
突然,一個黑影跳上窗檯,她差點被嚇死,定睛一看,是她的寶貝。
「寶貝,你差點嚇死我了——」
寶貝最近戀愛了,它愛上布勞蒂家的純種波斯貓。有一天她看到寶貝在布勞蒂家屋頂上走來走去,還叼了一隻死掉的田鼠。
它的愛情比它的主人順利多了,一隻死田鼠就釣上波斯貓,現在每天晚上都跑出去風流快活。
「你現在有了情人,就不要我了。」她指著寶貝的貓鼻子。
寶貝瞄嗚兩聲表示抗議。「只有吃飯的時候才會想到我。」她笑著說,「我知道你運動過量,肚子餓了,我去看馬利亞的冰箱里還有沒有魚。」
穿著一件薄薄的睡衣,赤著腳,她悄悄地走出房間。
走進廚房,她嚇了一跳,大衛坐在小餐桌前,桌上有瓶白蘭地和一個高腳杯。
他的眼睛盯著她白皙的胸口,她立即拉緊了睡衣的領子,臉頰不自覺紅了起來。
「你肚子餓了?」他笑著說。
「不是我肚子餓,是寶貝。」她從櫥櫃里拿出一個高腦杯,在他對面坐。「一個人喝酒不是很無聊,我陪你一起喝。」
他有趣地看著她。「你可以喝酒嗎?」
「我早就領到喝酒執照了。」她把酒杯推向他。「斟滿。」
「只能喝一杯,不能再多了。」他可不希望她喝醉,然後又哭又笑,吐了一地。
「你真小氣。」她端起了杯子,舉向他。「敬你。」
「不要喝太猛喔,一小口就好。」大衛叮嚀。
她喝了一口,一股辣熱的感覺燃燒著她的喉嚨。「好辣喔!」她像
小狗一樣吐出舌頭。「快給我水!」
他趕快倒了一杯冰水給她。她一口氣灌光。「我沒想到酒這麼難喝。」
他輕輕地笑了一下,喝了一口酒。「你還是不要陪我喝了,回去睡覺。」
「不要,我睡不著。」她眼睛轉了一下。「我不能喝酒,但是我可以陪你聊天。」
「要聊什麼?」
「我也不知道,隨便聊聊。」
「琳達告訴我……」大衛若有所思的說,「我不知道她說的對不對,如果不對,你就當作在聽笑話。」
她當然知道他要說的是什麼,因為她偷聽了他們的談話。
「琳達說了什麼?」她說完咬住下唇。也許她該趁此機會表明她的心意。
他聳肩,聊天似的說:「她說你愛我。」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看著他說:「她說對了,我愛你,非常地愛你,我已經愛你好長一段時間了,所以我一直不交男朋友,就是因為你。」」
「呃……我很高興你這麼喜歡我,可是……」大衛似乎感到很棘手。
「你不喜歡我?」她介面說,喉頭覺得異常干啞。
「不、不是,我喜歡你,但不是你想的那種喜歡,我一直把你當妹妹。」
「難道你對我一點不是妹妹的感覺都沒有?」她不死心地問。
「呃……沒有。」
他不敢正視她的眼睛。
「你說謊!在小木屋的時候,你沒有把我當成是妹妹。」她說著扯下睡袍。「你對我真的沒感覺嗎?」
小圓餅近乎赤裸,身上只著內褲。大衛猛咽口水。「快把衣服穿上!」
「你看吧,你明明有感……」她還沒說完,大衛走過來,幫她把睡衣穿上。
「我會有感覺,只是因為我是正常男人,不是因為愛,是賀爾蒙的問題,你懂嗎?」
「很難懂。」她一臉純真不解狀。
「打個比方,也許不適當,但我現在只能想到這個——男人會去買春,只是因為生理需要、性衝動,非關愛情。」
男人怎麼能不付出感情,就和女人做愛?這點她恐怕永遠想不通。
「你對我只是認知錯誤,把妹妹依賴哥哥的那種感情,以為就是愛。」
聽他在鬼扯!她才沒認知錯誤,照左姨的說法,認知錯誤的是他!
萬一他一直認知錯誤下去……想到這裡,闕幼玲簡直快哭出來,但她控制自己不要在大衛面前哭出來。
「你在想什麼?怎麼都不說話?」
「我以後會把你當作我親哥哥一樣看待。」她幽幽地說。
「很好,你總算了解了。」他輕鬆的說,實際上他的心情卻不是這麼輕鬆。
「我去睡覺了,晚安。」她給了大衛一個勉強的微笑,然後,轉身走了出去。
大衛握住酒瓶的瓶身,又倒了一杯白蘭地,仰頭一口飲荊
「我說的沒錯吧!」琳達的聲音在大衛身後響起。「她是愛你的。」
大衛轉身看她。「你在我們後面看了多久了?」
「很久了,精采鏡頭一個也沒漏掉。」她輕描淡寫地說。
「我希望你不要在小圓餅面前說出你知道今晚的事。」他慎重其事地說。
「不用你說,我不會那樣做的。」她不會那樣做才怪!「你根本不會看女人,她根本不是處女,你和你姑姑,還有馬利亞,全被她可愛的外表騙了。」
「你別亂說話!」他很不高興地瞪著她。
「我沒亂說,我有根據的,你想嘛,有哪個處女會主動在男人面前寬衣解帶?」
大衛怔住了,許久他都開不了口,然後他半笑不笑地扯了扯嘴角,「真看不出……」
「大情聖也有跌破眼鏡的時候。」琳達像小母雞似的咯咯笑說。
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
第二天早上闕幼玲醒來,頭痛難當。沒睡飽,加上有點感冒,連眼睛都睜不開。
想起昨天晚上在廚房發生的事,即使大衛不在這,她也羞得面紅耳赤。
怎麼辦?她不好意思看到大衛……
淋浴之後,換上無袖碎花洋裝,盡量拖延下樓的時間。
她很想留在房間,但又覺得這樣很幼稚,又不是不會看到大衛。
她鼓起勇氣下樓,看到只有琳達在餐桌上吃飯。
「你的樣子好像是見到鬼似的。」琳達撕下一片吐司。
「很難得在早餐桌上看到你。」她坐下,給自己倒了一杯牛奶。
「你昨天晚上睡得好嗎?」琳達不懷好意地看著她。
「很好埃」她隱隱約約覺得坐在她面前的不是琳達,而是只幽靈怪獸,它正張牙舞爪地盯著她,嘴邊還滴著它有毒的唾液。
「是嗎?」琳達嘴邊掛著若有似無的笑容。「沒有偷偷躲在被單里哭嗎?」
「我、我為什麼要哭?」她開始有不好的預兆。
「有難過的事就會哭不是嗎?」琳達詭異地回答。
「不要再打啞謎了,有什麼話就快說。」她動氣地說。
「看不出你作風那麼大膽,在大衛面前扒光自己的衣服……」
闕幼玲愣住了,過了好半晌,才回過神來。
「你、你怎麼知道?」
「當然是大衛告訴我的。他什麼事都會跟我說。」
闕幼玲感覺胃在翻攪,真想一把撕下琳達那得意的表情。「他還跟你說了什麼?」
「他說你自作多情,他只是把你當作妹妹,還有你身材沒我好。」說完琳達發出刺耳的笑聲。
闕幼玲恨不得此刻地上能裂開一個大洞,讓她跳下去。
大衛怎麼那麼差勁?不僅告訴琳達,又和琳達一起在背後笑她…
「你不要太難過。天涯何處無芳草,何必單戀我的草,下一個男人會更好。」
「我不需要你安慰。」貓哭耗子假慈悲。
「那我就明明白白告訴你,他不會愛上你的,永遠也不可能和你上床,你把內褲脫掉也沒用。」琳達粗俗尖酸地說。
她羞得無地自容,想找塊抹布塞住琳達的嘴。「我也明明白白告訴你,我不會停止愛他的。」
「可憐的傻瓜,我恩准你繼續愛他,直到他和我結婚的那一天。」
「他才不會和你結婚咧!」闕幼玲大聲說。「他會和我結婚!」
「你不可能做他的新娘——只能做他的妹妹!」琳達說完離開餐桌。
她被琳達最後那一句話打敗,失魂落魄地坐在椅子上,連左姨進來都沒看到。
「你怎麼了,幼玲?是不是琳達欺負你?」她剛在門口碰到琳達。
她咬住下唇。「不是,不是琳達,是我自己,我做了很笨的事。」
「你說給我聽聽,我看有多笨?」她哄小孩似地說。
「昨天晚上我在大衛面前脫掉睡衣,問他有沒有感覺。」
「然後呢?」左姨追問。太刺激了!
「然後他叫我穿上,又說了一大堆男人可以性愛分家的話。」闕幼玲淚眼汪汪地看著左姨。「左姨,怎麼辦?」
「什麼怎麼辦?」左姨對這句話有點摸不到頭緒。
「大衛一定認為我很yin盪。」
「如果他那樣認為,他就是大笨蛋。」其實她侄子本來就是大笨蛋。
「左姨,我今天不太想看到他,我跟你一起去飯店。」
「可是我今天不會去飯店,我和馬利亞有些事。這樣吧,我叫威廉來陪你。」
「對了,他昨天說要帶我去參觀皇宮。」
不一會,威廉像無線電計程車一樣隨Call隨到,開車載闕幼玲出去。
他們不知道,大衛站在二樓陽台上,瞪著車屁股看。
「又被我說對了吧!」琳達的聲音在他後面傳來。「你妹妹沒你想像的天真無邪,我看她是鮫魚。」
大衛轉回身看向琳達。「鮫魚?」
「那種魚什麼東西都吃,你妹妹只要是男人,都不放過。」
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
汽車下山之後,往市區的公路寬闊又平坦,但路旁立著標示——
前有濃煙。
那是農人們在路旁放火焚燒夏威夷甘蔗,以便製成蔗糖所致。
出了蔗田區,路況便清朗多了,晴空和大海呈現一片純凈無瑕的夏威夷蔚藍。
「左阿姨說你心情不好。」威廉打破沉默。
「對不起,我心情不好才找你陪我,你不會不高興吧?」
「你找我,我高興都來不及,不過心情不好也要吃飯。麥當勞怎麼樣?」
「好啊!」
午餐后,他們開了短暫的車程來到機場,搭乘小飛機至檀香山,威廉特意安排闕幼玲坐在駕駛座旁,可以盡情流覽島嶼風光。
整個飛行途中,闕幼玲目不暇給地欣賞著大海、山巒,把不愉快的事都拋開。
他們的飛機最後在檀香山市外,一座小火山下的機場降落。
皇宮坐落於市區,在長程計程車內,威廉講述夏威夷皇族的歷史,以及最後一位女皇的傳奇故事給她聽,這些浪漫曲折的情節吸引了她的心。
他們終於抵達石砌的皇室建築,參觀者絡繹不維。
四十分鐘后,他們從古色古香的皇宮大廳出來,此刻的太陽正低掛在空中,浮在最遠方的地平線上,整個天空呈現著一種暖暖的橘紅色調,點綴著幾抹薄雲。
「想不想去海灘上走一走,看落日?」
「好啊!」
他們坐上一部小巧的日本車,沿著海岸線往前疾馳。
「你看前面——」威廉指著海力克拉火山。「你應該聽過火山女神的故事吧?」
「嗯,大衛說給我聽的。」闕幼玲顯得很開心。「她在山內生起一大簇火,後來海神把她趕走,她用水熄滅了火山,含淚而去,海力克拉火山一直到今天仍是又冷又死的。」
「你上去過火山口嗎?」
「上去過,左姨帶我媽、我和大衛上去,我在彩虹上看見我的倒影!」
「你很幸運,並不是每一個人都可以看到。」到了海邊,他們下車。浪很平靜,輕拍著岸邊。他們緩緩沿岸散步。
穿著皮鞋走在沙灘上,實在有些困難,於是他們一直走,走到水邊沙子比較硬的地方。他們互相用對方做支持,輪流把鞋裡的沙子清出來,然後光著腳丫子,朝落日的方向繼續走過去。
「心情好點了嗎?」威廉輕柔地問。
闕幼玲內心浮起絲絲溫馨及甜蜜感。「你真好,如果我不是先遇上大衛,可能會愛上你喔!」
她這麼說並沒讓他高興,反而讓他難過,因為她永遠不可能先碰到他。
落日漸漸沉人海平線下,霞光把天際染得繽紛絢爛。
接下來他們一起搭機飛返,威廉最後以汽車送她回左姨家,自己沒下車。
「如果明天心情又不好的話,打電話給我,當然,我希望你每天心情都很好。」
「謝謝你,威廉。」她向他揮揮手。「再見。」然後走進大屋。屋內一片悄靜,左姨和馬利亞都還沒回來,她直接上樓。
經過大衛的房間,她停下腳步,傾聽著——異常安靜,他們也不在。
她走進自己的卧房,關上門,然後,脫下外出穿的衣服,突然房門被打開。
闕幼玲被身後突如其來的開門聲嚇了一大跳,趕緊拿起衣服遮住身體。
她轉身一看——
「大衛!你怎麼沒敲門,我還以為是壞人跑進來……」
大衛直直盯著她,那眼神令她很不自在。「呃,我正在換衣服,能不能請你出去一下?」
「真的要我出去嗎?」大衛輕佻地問。
「你不出去,我怎麼換衣服?」
「在我面前換啊,你的身體我都看過兩次了。」
她的眸光透出疑惑,而且摻雜著一些畏懼。「大衛,你今晚好奇怪——」
他眼睛眨也不眨地瞪著她。柔光映照著她的頭髮和雙頰,她看來像個天真無邪的少女。
「你有一張天使般的純真臉蛋。」他說著,向她走過去。
她不由自主地往後退,背部抵到牆壁。「大、大衛,你要做什麼?你嚇到我了……」
他伸手扯掉她手上的衣服,然後他的手撫上她隆起的ru房,揉捏起來。
她僵住,呼吸停止。大衛他……怎麼突然獸性大發?
他繼續愛撫她的ru房,拇指挑逗著因他的碰觸而變硬的乳蕾。她幾乎申吟出聲。
「其實你並不缺乏經驗,對不對?」他低聲說,聲音不太穩定。
不對!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她需要解釋,不該是這樣。
「大衛……」
「你有讓威廉這樣吧?」他用力揉搓她的胸部。
她怒不可遏,聽到一聲脆響,才意識到自己在暴怒中打了他一記耳光。
「我沒有,不相信,你可以打電話給他。」闕幼玲衝進浴室,砰地一聲關上門。
接著,他聽到她的哭泣聲,那個哭聲撕砰了他每一片靈魂。
「小圓餅,對不起,」他輕輕敲門。「你開門好不好?」
「我不想看到你,我討厭你。」她是喜歡他的,可是他卻做出令她討厭的事。
「拜託你不要討厭我……我願意做任何事,只要你原諒我……」
他的話被左姨打斷。「你在幼玲房間做什麼?」
「我惹她哭了,姑姑。」大衛愧疚萬分的說。
「你呀,你又做了什麼好事?」左姨雙手叉腰。
「我……」大衛滿懷羞愧地說不出口。
「算了啦,你出去,把她交給我。」
「姑姑,我也不知道自己吃錯什麼葯……總之,你告訴她,我不是有意傷害她的,請她不要再哭了,我願意做任何事,只要她肯原諒我……」說完,大衛垂頭喪氣地走出去。
顯然她的呆侄子快找到他的心了!左姨心忖。
闕幼玲坐在沙發上,她一直很心不在焉地翻閱著一本雜誌。
偶爾她會走到窗口邊,看看庭院里是否會有大衛的影子。終於,她看見他慢慢朝屋子走來,她趕緊坐回沙發上,假裝若無其事地在看雜誌,不讓他知道她是在等他。
「
大衛走到客廳門口,樣子似乎很驚訝。「已經一點多了,你怎麼還沒睡?」
闕幼玲拾起額來看他,幾乎可以聽見自己的心跳。
他多麼英俊啊,她真有股衝動想要奔向他的懷抱……
「我睡不著,所以爬起來看雜誌,也沒仔細看雜誌上在寫什麼,只看圖片而已。」
「你……原諒我的不禮貌行為了嗎?」他歉然地問。
「如果你讓我打一下的話,我就完全原諒你。」
「好,你打我哪裡都可以,但是不可以再打耳光。」
「對不起,我不應該打你耳光……」她囁嚅地說。
「我才是該說對不起的人,怎麼反而是你在向我說對不起,那個時候我應該被打耳光,現在你要打哪裡?」
「嗯……,」她嬌滴滴地說。「打手心。」
大衛咧開嘴笑,「太便宜我了吧!要不要我去找根藤條?」
「不用了,我會打得很大力。」她從沙發上跳起來,跳到他前面。「手伸出來。」
她頂著一頭蓬鬆的捲髮,赤著腳站在那裡的模樣真是俏皮極了。他不經意地往她頭部以下掃視,那件粉紅色的絲絨睡袍,輕軟的布料像第二層皮膚似的貼在她身上。他的視線瞬間移到她胸前堅挺而突起的圓點,牢牢地盯住,甚至費儘力氣才制住自己將手移上她胸脯的衝動。
「手伸出來啊!」
「呃……」他把視線調回到她臉上,然後把手伸向她。
她的手高高地舉起,落下時,他縮回手,她打到空氣。
「你賴皮!」
他挑了挑眉。「你又沒說不可以躲。」他回報她上次在游泳池畔的事。
「我不管,你不可以賴皮,你現在欠我兩下。」她抓住他的衣袖,不依地說。
她的眼睛就像天上的星辰一樣燦爛,她的雙唇彷彿等待一個親吻似地微張。大衛內心不禁狂跳,他用大拇指輕撫過她濕潤而豐滿的下唇……
「你們兄妹倆感情真好;晚上不睡覺,在聊天埃」一個不友善的聲音響起。
大衛彷彿剛從夢中醒來似的,不覺嘆了口氣。
琳達站在客廳門口。「我買了好多東西,大衛,幫我提上去好嗎?」
大衛手上像掛滿聖誕裝飾品似的,大包小包地走上樓梯。琳達上樓前,轉頭惡狠狠地瞪了闕幼玲一眼。
又被琳達破壞了。闕幼玲失望地回到自己的房間。
在大衛的房間里。
「漂不漂亮?」琳達戴上鑽戒,一副愛不釋手的樣子。
「用我的錢買的,當然漂亮。」他把卡給琳達去血拚。「後天我要回巴黎去了。」
「你不是說要多待幾天,怎麼突然要回巴黎?」琳達錯愕地問。
「我已經答應姑姑要接管飯店,所以我要趕快回去結束工作室。」
「好可惜唷,你的知名度正打開,你捨得就這樣放棄?」
「姑姑的幸福大於一切。」
琳達突然冒出一句。「那我呢?」
「什麼你呢?」他看著琳達。「你怎樣?」
「我實在不願跟巴黎說拜拜。」她愁眉苦臉地說。
「為什麼要說拜拜?你的工作不是在巴黎?」
「可是你在夏威夷——我們在一起不算短,也有一年多了……」
「琳達,你該不是要我娶你吧?我們當初說好了,誰也不道誰結婚。」
「我知道,你難道不能給我一個承諾嗎?」她用乞求的眼光看著他。
「很抱歉,我不能。」他又說,「如果我真想和你結婚,我會飛去巴黎找你。」
他不會來找她的!
在一起這麼久,她終究沒抓到他的心。
該夜,大衛在床上翻來覆去,睜大眼睛瞪著天花板。他從未如此毫無睡意。
他讓心思神遊,回到小木屋那晚。
如果那晚他不踩煞車,如果他——他驚覺自己不軌的思想,不禁感到慚愧。
他怎可對小圓餅有非分之想?可是他旋即又想:只是幻想而已,有什麼關係?何況她又不是他的親妹妹。
這麼一想,他的思維便如脫韁野馬般自由賓士——他仿拂看到小圓餅穿著睡衣走進他房間,站在床尾。他們的目光交纏在一起,她嬌媚地一笑,把睡衣從肩上脫掉,任憑它落在腳踝上……
然後,兩人精疲力盡地癱在鉤針編織的白色床罩上。
琳達惱怒著。可惡!他的身體跟她做愛,心裡卻想著闕幼玲。哼,她得不到的東西,隔壁的女人也別想得到。
大衛煩躁不已。他剛剛似乎喊出小圓餅……
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FM1046
晨間的空氣異常清新,清風徐徐,草木也格外翠綠,這又是一個美麗的早晨。
然而,闕幼玲倚在窗邊,卻無心欣賞美景,她的眼睛哭得又紅又腫。
今天她不想見任何人,也不想和任何人說話,她只想獨自一人。
她悄悄地下樓,沒有驚動在廚房的馬利亞,便悄悄地穿過大廳,向外步去。
走了三小時,她嘆口氣,決定往回走。
昨天隔壁吵得她三點才睡著,只睡了五個鐘頭,現在想睡得不得了,她決定回到床上睡個一整天。
身後車聲傳來,但闕幼玲沒有挪到路旁,因為她覺得路面挺寬敞的,它應該通得過。
可是她料錯了,那車聲突然變了,闕幼玲聽出它加速衝來的咆哮,驚慌之下,她腳一絆,跌倒在地上。那輛車從她身旁倏地閃過,她只認得出那是輛吉普車,但沒看清駕駛者和車牌號碼。
她喘了一下,從地上爬起,發現雙膝擦破且紅腫。
那輛吉普車的駕駛好像跟她有仇,她覺得他不只存心嚇她,他似乎想撞倒她。
大衛在陽光下出現,向她大步走來,和風微微吹動他額前的短髮,使他看來瀟洒極了。
看見她的膝蓋,他表現出極其關切的表情,在她面前半蹲下來。
「你的膝蓋破皮了!」他小心吹拭她膝上的沙子;她彷彿通電一般心悸起來。
「一輛吉普車把我嚇得跌倒,我沒看到是什麼人駕車。」
「大概是喝醉酒的人。你的傷口在滲血,我們趕快回去擦藥。」
他扶著她抄小路走,當他們再度走回道路上時,遠遠看到一輛吉普車猛然加速,只見車身突然偏了一下,在路面摩擦出尖銳的聲音,然後又恢復正常揚長而去。
前方路面上躺著一個物體。
「那輛車好像撞到動物了!」闕幼玲驚叫。
「我過去看看。」大衛說完向前走去;闕幼玲跟在他身後。
那是只貓!他立刻認出是小圓餅的寶貝,它死了。
「那是什麼?」闕幼玲在他背後問。
大衛很快轉過身來,遮住闕幼玲的視線。「我很遺憾,寶貝死了。」
闕幼玲立刻淚如雨下。「我不要!我不要寶貝死——」
「不哭。」他把她攬進壞里,「它死得很快,沒有一點痛苦。」
她抬起臉,控訴地說:「他甚至沒有停下來看一看!」
他心疼地抹去她臉上的淚痕。「人類有時候是殘酷的。」
「我要為寶貝舉行葬禮。」她哽咽著說。
「你在這裡等著,我回去找個盒子來。」
「還要拿圓鍬,我們把它葬在山毛櫸下,還要放花在它的墓上。」
大衛快跑回去,不久,拿了個盒子和圓鍬回來。
他在山毛櫸下挖洞,闕幼玲靜靜地站在一旁。一會兒后——「這樣應該夠深了。」
她輕輕將盒子放人洞中。「上帝啊,我們將寶貝交回你手中,希望它能在你的身邊長眠,阿門。」
大衛拿起圓鍬開始墳土。土填平后,闕幼玲將花和小石子撒在四周。
闕幼玲站在寶貝的墓前,心裡默默地說:寶貝,你在天上要保佑找能嫁給大衛,這樣我就能常常來看你,在你的墳前獻花。
「我們該回去了,你的膝蓋需要擦藥。」大衛說。
回到家后,闕幼玲坐在她卧室的椅子上,像小時候一樣讓大衛為他清洗傷口、擦雙氧水和紅藥水,再貼上OK綳。
「不要難過了,逝者已矣,躺下來睡一覺。」大衛走出她的房間。
她正要上床,聽到樓下的對話。「琳達小姐,輪胎上怎麼有血跡?」湯姆問。
「你把它洗掉就是了,問那麼多做什麼——」琳達不耐煩地說。
她已經知道壓死寶貝的兇手了。闕幼玲走出卧房,在樓梯上擋住林達的去路。
「好狗不擋路!」琳達大聲說。
「剛剛有輛吉普車差點從背後撞上我。」
琳達明亮的眼睛變得閃爍。「你跟我說這個做什麼?」
「我知道是你,你跟湯姆借吉普車。」
「是又怎麼樣?」琳達的語調十分冰冷。「你去向大衛告狀啊,不過我不會承認的。」
「寶貝跟你有什麼仇?你為什麼要撞死它?」
「因為我討厭你那隻貓,它上次抓傷了我。」
只因寶貝抓傷她的手,她就置它於死地?「你好殘忍,你不怕寶貝晚上去找你?」
「不怕,我反正快不住這裡了。給你看一樣東西。」琳達從皮包里掏出機票。
「機票?你要回巴黎了?」這真是好消息。琳達像撒隆巴斯一樣粘著大衛,害她無法接近大衛。
「看清楚,這不是一張機票,而是兩張。」琳達很不禮貌地用機票拍打開幼玲的臉頰。「後天,我和大衛一起回巴黎……」
闕幼玲愣愣地看著琳達,除了前面那兩句,她還講了些什麼,她都沒聽見。她只想到一件事,大衛後天就要走了,四十八小時之內,他就要走出她的生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