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好不容易來到加護病房，尉曉亞在門口見到了不發一語的元浩。
只見他站在病房外抽著煙，冷靜異常的神情令人無從猜測起。
「妳還沒回去？！」元浩驚訝又見到她。
「嗯，芭比的情況怎樣？」她一臉憂心的來到病床前。
「命是保住了，可惜腹中的孩子沒了。」元浩一臉的憔悴和心疼。
醫生費了好大的力氣，才把芭比不斷出血的子宮穩住。同時也洗了胃，好不容易才幫助她脫離死神的手掌心。
「小孩不是你的，是犬山的。」尉曉亞恨不得早點知道這個事實。
「我知道。」
「你知道？！」元浩的平靜反應令人訥悶。「你怎麼會知道？！難道也是緯哥告訴你的？」
元浩面無表情的搖頭。
「我和芭比之所以認識，就是在三個月前緯哥為犬山社長舉行的歡迎宴會上。當時芭比奉命陪伴犬山，招待和款待犬山在台灣的所有事宜。簡單言之，那段談判合約的時間內，芭比就是犬山的玩伴。」
身為模特兒的芭比，想紅卻紅不起來，為了生活所需只好選擇兼差，成為企業家或上流人士的宴會玩伴女郎，這件事情他一開始就知道了。
「你都知道。」尉曉亞再驚訝不過。
「那次會面后，芭比對我展開攻勢，試圖借著和我鬧緋聞而成名。」元浩其實心知肚明。
「那你為何還繼續和芭比來往？！」尉曉亞一臉的不解。
「我不忍心見她一個好好的女孩子，繼續被人利用，沉淪在演藝圈的五光十色中。把她留在我身邊，等於幫她塗上了一層保護色。」
元浩心疼芭比，所以才讓她繼續留在他的身邊。至少，在外界搞不清楚芭比究竟是不是元浩女人的情況下，那些掛羊頭賣徹肉的製作人和廠商們不敢把壞腦筋動到芭比的身上。
芭比少一次被利用的機會，就少一次失身的風險。不管是她自願還是被迫。
「這麼說，妳和芭比真的只是朋友關係？」尉曉亞受到相當的震驚。
她跟在元浩身邊近兩個月，一直以為自己夠了解他了。沒想到正巧相反，她根本一點也不了解這個痞子，完完全全的不了解。
「我之前已經說過上百遍，芭比不是我的女友，只可惜有人一直下相信。」他一臉無辜的聳肩。
「這麼說你和芭比沒有上過床……？！」尉曉亞震驚的低喃。
「當然沒有，她又不是我喜歡的類型。不過……初次見面那一次我就不肯定了。」元浩苦笑不得的搖頭。
他就知道她果然很在意這種事情。
「那麼地上那些保險套……是怎麼回事？！」尉曉亞百思不得其解。
「每次瘋狂派對完后，那些年輕小夥子們總會把保險套亂丟。還有芭比，酒醉后總愛跑到我的床上睡覺，而且還超愛裸睡。」他一臉無奈的苦笑。
「為什麼你不早點告訴我這些事情？」尉曉亞覺得自己犯了一個可笑的錯誤。
「妳沒問啊。」他一臉的理所當然。「再說，我當時好象也沒必要跟妳解釋吧，反正我說什麼妳都不相信。」
「我才沒有。」她咬唇咕噥。
「其實有芭比在我身邊當幌子，反倒是幫我擋了不少的爛桃花。妳也知道人一受歡迎，真是很麻煩的。」他一臉無奈。
「別又來了。」尉曉亞根本沒有心情聽他哈拉。
「我明天下午要開記者會，我希望妳到時在場。」元浩忽然表示。
「你開記者會，不關我的事情吧？！」
「我所投資的經紀公司需要一個負責人來全權管理，而妳就是那最佳人選。」元浩一臉認真。
「我……考慮看看。」尉曉亞無法立刻下決定。
不管是工作上或是私底下，選擇和元浩在一起，都需異於常人的勇氣。畢竟，他是個超人氣的痞子天王，處處受人歡迎。
就算是在被動的情況下，他的身邊總是緋聞不斷，桃花處處開。
「嗯，妳還有十二個小時可以慢慢考慮。」他苦笑的點頭，不勉強她的答案。
尉曉亞沒有當下答應，老實說，令他有點小小的傷心。他以為，他在海邊所表現的心意已經夠清楚，而且也夠有誠意了。
「芭比清醒后，你打算如何處理？」離去前，尉曉亞忍不住丟下了這個問題。
她終究相當在意芭比這件事情，甚至還衍生相當的虧欠和罪惡感。
如果她當時就把合約談妥，芭比至少可以少一次被豬哥欺負的機會。
芭比清醒后，要是元浩和她沒把這件事情處理好，她相信以後類似芭比的事件會不斷在兩人身邊上演。
「等芭比清醒后，我會好好和她談談。到時理出了答案，一定第一個通知妳。不要擔心了，早點回去休息。」元浩一臉堅強的溫柔。
忽然間，尉曉亞受到深深的感動。
她無言地望著他的溫柔，忽然明白這痞子之所以受人歡迎的原因了。
他非但熱心助人愛多管閑事，而且還是個溫柔的痞子。
「嗯，那我先回去了。」她的心頭忽然輕鬆了起來，冷不妨地親吻了他的頰，然後紅著臉飛快離去。
「醜小鴨……」驚喜的元浩還沒來得及響應，尉曉亞的身影已經消失不見。
他一臉不可思議的輕撫自己的臉頰，試圖理解她這突來的香吻。
乖乖，該不會是邱比特終於睡醒了，這可是醜小鴨第一次主動吻他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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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醫院留守了一整夜后，隔天，元浩果然舉行了盛大的記者會，宣布脫離高緯經紀公司，獨立經營演藝事業的消息。
然而，元浩舉行的記者會現場，始終見不到尉曉亞的身影。
元浩驚訝於尉曉亞的缺席，又一直無法連絡上她。
尉曉亞的手機一直關機，家中的電話也是無人接聽。
僅僅一夜之間，尉曉亞便下落不明。
元浩心急之餘，卻又得應付記者會四面八方而來的八卦疑問。
原本的記者會幾乎脫離了主題，所有媒體追著元浩和芭比以及尉曉亞的三角曖昧關係跑，元浩要自資獨立的消息反而被冷落一旁。
「痞天王，你就告訴我們嘛，芭比娃娃和醜小鴨到底誰才是你的最愛？！」
「是啊，是啊，針對昨晚芭比自殺一事，發表點意見嘛？！」
「聽說芭比墮胎掉的小孩就是你的，你願不願意承認？」
媒體記者們的尖銳問題不斷。
「各位記者大人和老爺們，我元浩的最愛，當然不惶多讓，就是所有喜愛元浩的歌迷和影迷嘛。」元浩依舊是一副嘻皮笑臉的痞樣。「順便提醒一下，今天是我元浩值得紀念的獨立記者會，不是磕瓜子喝茶的八卦大會。」
無論元浩怎麼說破嘴皮，就是無法平息記者會的騷動。
「真是受不了，連這麼一點小場面也壓制下了，還自誇什麼主持戲劇歌唱全能的痞子天王？！」忽然，尉曉亞的聲音從會場的另一邊傳來。
「咦，那不是緋聞女主角之一的醜小鴨？！」尉曉亞一出現，現場閃光燈立刻四起。
元浩見到她終於出現，總算鬆了口氣。
「喂，遲到了半小時的人還好意思挖苦我？！」她的姍姍來遲，當然令元浩有所抱怨。
「等一下你就知道我為什麼遲到了，嘿嘿。」她神秘兮兮的笑著表示。
「尉曉亞，妳出現得正好，可不可以說明一下妳和元浩到底是什麼關係？！是不是如傳聞所說，妳介入了芭比和元浩的關係？！甚至已經開始和元浩同居了？！」現場的記者會因為尉曉亞的出現，更是喧鬧成菜市場。
一連串的問題不斷的向她集中發射。
「這些問題，我很樂意跟大家一一報告。不過，有一種更簡單的方法可以了解。」尉曉亞依舊是一身的黑色套裝，不過臉上的黑眶眼鏡卻已經不見。
記者會上的她顯得自信滿滿，意氣風發。
「今天呢，我以痞浩經紀公司的負責人身份，要向大家推薦我們痞浩經紀第一位簽下的藝人。」隨著尉曉亞的介紹，現場出現了一位令大家意想不到的來賓。
「林茂？！」一旁的元浩同樣驚訝不已。
只見林茂一身輕便的抱著一架電吉他，在兩隻布偶的簇擁下走進會場。
兩隻等身布偶中，一隻是全身黑的醜小鴨，另一隻則是戴著元浩面具的粉紅豬。
「我們對這傻子新人沒興趣，我們只想知道妳和元浩以及芭比之間的曖昧三角關係。」記者毫不客氣地抗議。
「你們想要的答案，全在元浩作詞作曲，林茂主唱的這首新歌中。」尉曉亞不理會記者們的抗議，二話不說的推出林茂。
林茂一臉認真的坐在高腳椅子上，開始自彈自唱起來。
我是痞子YAYAYA
妳是鴨子呱呱呱
當痞子遇上鴨子
YA呱YA呱YA呱
當鴨子遇上痞子
呱YA呱YA呱YA
痞子和鴨子
一見鍾情二見鐘意
三見鍾心四見鍾愛
生下了一堆小痞鴨
成天吵著痞爸和鴨媽
YA呱呱YAYAYA呱
呱YA呱YA呱呱YA
「呱YA呱YA呱呱YA……如何，百聽不厭的一首歌吧？！」當歌曲終於結束，一旁靜聽的元浩忍不住附和起來。
當林茂唱完全曲，身後兩隻伴舞的布偶也完美的劃下完結動作時，全場陷入一陣詭異的安靜中！
一定是林茂的歌聲和歌曲太令人感動了，大家才會這麼啞然無聲。一旁的尉曉亞如此希望著。
「這是什麼騙小孩的幼稚爛歌？！不想回答問題也就算了，用這種手段來唬爛我們這些記者和歌迷也太超過了吧？！」過了一會兒，終於有位記者打破安靜，發出不滿的抗議。
「這麼爛的歌，沒人會想聽的啦！」另一個記者發出噓聲。
「是啊是啊，看來元浩也差不多玩完了。這種沒搞頭的新聞不要也罷，我們走吧！」
「是啊，沒東西給我們的話我們回去要怎麼寫啊，不如直接採訪芭比還比較快。」
就這樣你一言我一句，不一會兒記者會鬨堂一散，獨留下尉曉亞和元浩，以及呆然的林茂。
「曉亞姊，我的歌真的有這麼難聽嗎？！」林茂哭著一張臉，信心全然喪失。
他可是冒著違約被告的風險，不顧一切的接受尉曉亞的說服，才答應投靠元浩旗下的經紀公司耶。
「阿茂，你唱得很好。是那些記者太沒水準了，不懂欣賞你的音樂。」尉曉亞表面上安慰林茂，私底下難過地想哭。
這下可好，她把事情完全搞砸了。
「師弟，你先和舞者下去休息吧。」元浩拿了點小費賞給伴舞的工作人員，哭笑不得的搖頭。
「師兄……」林茂憂心的望了尉曉亞一眼。
「我會處理的，你先下去。」他拍拍他的肩膀，要他寬心。
眼見記者會場幾乎已經走光了人，元浩這才緩步來到舞台前。
「這就是妳姍姍來遲所帶給我的驚喜？！果然令人永生難忘。」元浩故意一臉興師問罪的模樣。
「我把事情搞砸了，對不對？！」她坐在舞台上掩面而泣，陷入前所未有的沮喪。
「沒錯，不但搞砸了，還砸得非常徹底。」元浩溫柔的將她擁入懷中，哭笑不得地安慰。
「我料想到今天的記者會一定會變成八卦大會，所以才想到用這個方式來呈現。一方面可以趁機推銷林茂，另一方面又可以宣告經紀公司的成立……」
「宣傳效果的確很好，不過卻是負面的。」元浩直言不諱。
「那怎麼辦？」她一臉淚水的從他懷中抬起頭來。
「我是無所謂啦，反正我的形象本來就不是很正面的。開了這麼一個失敗的記者會，頂多成為大家茶餘飯後的笑話罷了。」元浩聳聳肩，根本毫不在意。
「你這麼說我更難過，阿茂的形象是正面的，這麼一來下就把他之前辛苦建立的形象全毀了。」尉曉亞一聽，淚水更是大顆大顆落下。
「沒戴上眼鏡，妳的眼睛竟變得好大，淚水也跟著大顆起來。」他一副很欣賞的模樣。
其實醜小鴨一點都不醜，都是那副丑眼鏡破壞了她清秀五官的美感。
「人家現在這麼難過，你還有心情取笑我？！」她哽聲抱怨。
「這個記者會失敗了不打緊，不過倒是因此提醒了我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元浩伸手抹去她頰上的淚水，一臉的認真。
「什麼事？」她努力止住不停的眼淚。
「稍早前，在我久等妳不到會場時，忽然想到，為什麼昨晚在海邊時我沒想到要妳給承諾，一定要來呢？！」他一臉的認真。「我甚至想到，萬一妳真的沒出現在記者會上，然後就這麼不告而別，我是不是就等於永遠失去妳這隻醜小鴨了？！」他撫著她的臉蛋。
元浩……尉曉亞不明所以的望著他的眸。
「當時我才感受到，我其實很害怕失去妳。對於我們兩人脆弱的關係，我感到萬分不安。」元浩緊緊抱著她，真心說道。
當時他便已經偷偷決定，要是尉曉亞今天現身會場，他一定要對她徹底告白。
「你該不會又是搬出哪個偶像劇的台詞了？！」尉曉亞一臉懷疑的望著他。
「不，寶貝，偶像劇中不會有真正的求婚鏡頭。」元浩抽出一朵會場上的玫瑰鮮花，正經八百地跪了下來。
「求……求婚？！」這回尉曉亞真的被嚇到了。
「是啊，妳這隻醜小鴨如果不嫌棄我這個痞子，成天嘻皮笑臉不正經，還滿腦子低級下流的想法，那麼就當作日行一善行行好，把我撿回家好好照顧吧？！」元浩邊說邊摘下自己手上的戒指，試圖就這麼一舉套牢她。
「等……等一等！」尉曉亞壓根兒沒想到他會來這一招，當然是能閃就閃，立即喊停。
「幹嘛啦，我都跪下來跟妳求婚了，妳還不願意嫁給我喔？！」見她還在猶豫，元浩簡直傷心死了。
多少女人對他夢寐以求，而她既然連閃帶躲的逃開。
「這太突然了嘛，我根本沒有心理準備。」尉曉亞只能僵笑。
「還需要什麼心理準備，妳只要像老套電影那樣，高興地點頭說我願意就好了。」他再度抓起她的手，應是要把戒指套上她的。
「我不要，哪有人這樣強迫求婚的？！」她一邊閃著他的戒指，一邊喊救命。
忽然，一陣嘻笑聲從會場不遠處傳來。
抬頭一看，這才發現會場還有其它閑人存在。
「咳咳，我不是故意要打擾兩位的，我只是忘了我的筆記特地折回來拿的。」一位剛剛離開記者硬是忍住笑意，笑望不小心撞見的這一幕。
「雖然應該是我的獨家，不過這種消息獨樂樂不如眾樂樂。」接著便放聲大喊。「大家快來喔，天大的消息喔，痞子天王剛剛向醜小鴨求婚啰。」說著，記者便拿起手中的相機連續猛拍。
經他這大嘴巴一喊，原本賭在會場門口等電梯的媒體們，忽然又蜂擁的返回會場。
「真的嗎，痞子天王要結婚了？他的求婚台詞是什麼？對方的反應又是什麼？」現場的閃光燈和問題聲再度四起。
原本人去樓空的記者會現場，這會立刻又人聲沸騰起來。
「寶貝，這下子妳總不能在這麼多人面前對我說NO了吧？！」元浩抓著尉曉亞的小手，一臉勝券在握的得意神情。
只要她一點頭，他立刻把戒指套入她手中。剛好和記者的閃光燈配合得天衣無縫。
明天一早的報紙上，一定全是他痞子天王求婚成功的頭版頭條。
「很可惜，我的答案是NONONO，三聲NO。」尉曉亞的心思全在林茂的新歌發表上，根本顧不得元浩這突來的求婚。
顧不得元浩的呆然和心傷，尉曉亞連忙回到後台，把還在沮喪的林茂拉上台來，對著台下一整排的記者猛揮手。
「這是我們家的阿茂，還有新歌《當痞子遇上醜小鴨》，請大家多多指教！」當助理當久了，尉曉亞面對媒體的推銷功夫自然也是一流。
只見她帶著林茂和那兩隻玩具人偶，忙碌的來回地穿梭在記者群間。
「那我呢，我怎麼辦？」被遺棄在旁的元浩望著手中凋萎的紅玫瑰和被退貨的銀戒，一臉的哀怨和傷心。
「痞子天王，沒想到你也有吃鱉的時候喔，而且還是栽倒在一個醜小鴨身上。」一個毒舌派的記者毫不客氣地取笑。
「給我閉嘴！」元浩狠狠的翻白眼。「全天下要是有哪個女人見了我這大帥哥不動心，那個女人要不是瞎子，就是個神經病！所以尉曉亞就是只帶有神經病的醜小鴨。我元浩呢，要不是為了顧全大局，也不會犧牲小我完成大我。阿彌陀佛，佛家說的好，吾不入地獄誰入地獄？！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更何況是願意迎娶一隻帶有神經病的醜小鴨……」
元浩一個人滔滔不絕的碎碎念，根本沒注意記者早就閃人，回去搶頭條版面了。
於是，隔天報紙的頭條是這麼寫的：
醜小鴨征服痞子男
舉國歡騰的女英雄終於誕生
痞子天王元浩求婚不成
記者會場上瘋言瘋語
天王地位堪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