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死別
他
他給了我整片的星空
好讓我自由地去來
我知道我享有的
是一份深沉寬廣的愛
在快樂的角落裡才能
從容地寫詩流淚
而日耀的園中
他將我栽成一株
姿意生長的薔薇
而我的幸福還不止如此
在他強壯溫柔的護翼下
我知道我很知道啊
我是一個
受縱容的女子
霓虹閃爍，從國政大廈到卡洛夏的每一個大街小巷彩霓飛揚，充溢著喜悅歡慶的氣氛，人們從全國各地集聚而來，一個個喜氣洋洋地，顯得興奮極了。
這一天可是帝國的大日子！
有史以來最著名的術者，兼帝國星艦指揮官容崎翱大人和帝國的新王弗雷塞爾王要結婚了！
「準備好了嗎？」俯身低問一身新娘裝的「容崎翱」，弗雷塞爾王隨意地掃了一眼被布置成婚堂的國政大廳。
為了這一盛事，他特許開放大廳，允許從全國趕來的人們能一睹婚禮的盛況。現在，在紅地毯的兩旁人潮湧動，給這個冷清慣了國政大廳輸人了一絲喜氣。
「記住要保持淺笑，乖乖做一個快樂的新娘對你我都好。」
「容崎翱」低垂著頭，重重白紗下的臉龐陰暗不定，看不出心情。
婚禮在正午時分隆重開始，王和新王後走過紅毯，在神宮的見證下做出愛情宣誓，然後當弗雷塞爾王把代表權威的王后金冠戴在「容崎翱」的頭上，並掀開她的頭紗時，大廳立即傳出萬民的祝福聲。一時之間，整個國政大樓被歡聲笑語所淹沒。
容崎翱和海耶斯遠遠站在人群外，她幾乎是帶著一種孩子般的喜悅注視著台上的一對新人，她那熱切活潑的神色和她同伴的那種漠不動容成了一個強烈的對照。
突然，她的喜悅漸漸褪去。「她其實是不愛那個男人的，對吧？」輕啟朱唇，她小小聲地詢問身邊的海耶斯。
「嗯。」
雖然那新王后離他們很遠，但她眼中充溢著盈盈哀愁，絲毫不見新嫁娘應有的歡愉，都逃不出他們的眼睛，這是一個不快樂的新娘！而且——
順著新王后的目光，海耶斯看到站在窗外一動不動的人影。
「她其實另有喜愛的人，對吧？」也許因為外貌是如此的相似，容崎翱就是忍不住想關心她。而且，從她的表情上她似乎也能讀懂她的內心。
「嗯。」
弗雷塞爾王也發現了窗外的人，於是他狠狠地掃了一眼，那人似乎是被嚇到了，像是見了貓的老鼠一般後退，終於讓海耶斯看見了他的臉。
是他？！
海耶斯恍然。
「我們幫她，好不好？」
「嗯？」
男人的目光不經意地對上了海耶斯，大驚失色的同時，他倉惶地轉身離開。而一直看著他的新王后則倏地紅了眼眶，依依不捨地收回目光。
「幫她吧！」
海耶斯挑眉，啼笑皆非地低頭看她，「別忘了你的承諾，修羅。帶你來這裡，只許看不許多管閑事——記得嗎？」
「可是，她真的很可憐耶！拜託你嘛，海耶斯，幫她吧！」
「你確定？」
「不能夠和所愛的人在一起，真的是一件很痛苦的事哦！」她沒有直接回答他，反而是不忍地看向那位王后，「無論現在的她，有多麼美艷迷人，一旦失去了愛人的呵護，她很快就會像一朵失去了水份滋潤的鮮花一樣，枯萎、失去光彩，甚至死亡……海耶斯，我不要看到外貌如此像我的女子，卻因得不到和我一樣的幸福而死去！」
「修羅？」
「是我太貪心了嗎？」她輕問，回過頭來看他，唇角掛著惹人愛憐的淺笑，「因為我已經幸運地得到了海耶斯的眷戀疼寵，所以希望她也能得到幸福……或許，我是真的大貪心了吧！」
默默地注視她良久，海耶斯無奈地寵溺一笑，沒辦法，他是最看不得她不快樂的，就連她想要天上的星辰，他也必然會雙手奉上，何況只要成全一對戀人而已！
「來吧。」
「海耶斯！」
「我知道我一定會後悔的。」可是——即使?髦後悔他仍會義無反顧，只為是她在「要求」?
帶著她遠離人群，追趕那逃走的「男主角」而去，他心裡的不安漸漸加深。
今天……會出事吧？
※※※
與人間的歡樂喜氣相比，聖潔的天界卻顯得沉悶壓抑，不安的危險因子在空氣中動蕩，更在沉悶中加人了一絲詭異氣息。
一道人影匆匆跑出聖殿。
「迦陵頻加！」
「阿那延尊者？！」他怎麼來了？迦陵頻加收起羽翼，優雅地從天空盤旋落下，「您怎麼會來的？」
阿那延把藏在懷中的優缽羅華取出：「迦陵頻加，聞人翔羽的靈體就收在這裡面，我要你立即送去交給血修羅大人。」
「怎麼？尊者你已經做出決定了？」迦陵頻加一怔，驚訝地睜大雙眼，看不出是驚喜還是別的什麼。
「咦？你怎麼連語氣都和吉祥天一模一樣？」阿那延好笑地搖頭，「我做出決定了，應該是件好事吧？」
「對，當然是件好事！伽華的做法大家都看在眼裡，急在心裡。如果不是血修羅大人下過明令，除非你命令，否則任何反叛皆視為犯罪，我們早就受不了他而反叛了。現在你總算做出了決定，我們才開心呢！」
「是嗎？」他鬱悶地苦笑，「看上去好像反而是我耽誤了大家。」
迦陵頻加收下寶花：「不要說耽誤，尊者。因為尊者你是大人親口點中的『監察』，所以我們都相信，終有一天你會做出最公正的決定的，不過是時間的早晚罷了。」她展開雙翼，「尊者大可放心，我迦陵頻加一定不辱使命，親手將優缽羅華交給大人！但是你的安全……」
「不用為我擔心，我能保護好自己的，請轉告大人，阿那延將在此恭迎她的聖駕來臨。」
輕輕點頭，迦陵頻加展翅飛起，優雅地一個俯身，她便直向人界飛去……
拜託了！迦陵頻加，一切就全託付給你了！阿那延留在原地目送著她，直到她的身影漸漸被雲層掩沒，他才緩緩地收回了目光。
「跟在我身邊長達四千年的你，原來最終還是轉向血修羅。」伽華的聲音從他身後傳出。
「這是必然的結局，任誰都無法改變。」
坦然一笑，阿那延微微側過身，平靜地面對迦華的怒火。
「迦旌提，迦陵頻加那個叛徒就交給你了！帶她的屍體回來見我！」
「是！」迦旌提領命而去。
「至於你——阿那延，你真是太讓我失望了！」
「哈……」狂傲地大笑，他重又把目光帶回迦陵頻加消失的方向，「只要沒讓血修羅大人失望，我阿那延就死而無憾了。」
四千年前，因為他的一念之差，害得血修羅大人遭受不測，受盡苦難！——不，不僅是她而已，就達這整個天界也被牽扯在內，飽受磨難！現在好了，他終於明白了！
只要將迦華強加於血修羅之上的負擔除去，只要那樣做了的話……
血修羅大人就一定能剷除迦華，重回天界！
到時候……天界終於又能像四千年前那樣，成為一個純凈、祥和、安寧的修道聖場！
「伽華啊……」抽出寒氣逼人的長劍，阿那延倏然迴轉過身，「要去下界刺殺血修羅大人的話，就先打敗我阿那延再說吧！」
就能力來說，他或許並不勝於他，但是，拼著一死，他也要為血修羅大人爭取到回歸的時間！
「哼，找死！」
冷哼一聲，伽華殺氣倏升，「就讓我送你一程吧，阿那延！」
※※※
「又想逃走了嗎？」
突如其來地問句讓匆忙離開的男人全身一僵，他猛地抬起頭，卻像活見了鬼似的倒退幾大步，瞠目結舌地說不出話來，「你……你們……」
擋住他去路的，正是追趕而來的海耶斯和容崎翱。
「咦？海耶斯，他好像很怕我哦！」發覺他的懼意主要來源於自己之後，容崎翱既好笑又驚訝，「我怎麼都不知道居然會有人怕我？」為了確定自己的判斷沒有出錯，她向前邁了一步。
結果，男人則是倉惶地後退二大步，外加不安的顫抖。
「你真的怕我啊？就算……我和你的心上人長得太相像了，你也不用像活見鬼了一樣吧！」
「別鬧了，修羅！」
海耶斯把她抓回身邊。
他知道這男人在恐懼什麼，修羅已經不記得了，可世人還都知道得很清楚。畢竟，修羅就是容崎翱嘛！
「努，這麼多年沒見，你還是一點變化都沒有。」他淡淡地笑著，語氣中有一種熟識深知的成份，「一遇到問題就想逃——還真是你的作風吶！」
「你……你是誰？」
「這你倒不必要知道，我和修羅來觀看婚禮，無意間發現你和那位傳說中的『翱大人』居然在眉目傳情，噴，還真讓我們嚇了一跳。」
「修……修羅？」努醫師不相信地上下打量容崎翱，「你說她叫修羅？」
「不錯，她是我的戀人血修羅。修羅，你眼前的這個男人正是帝國第一流的遺傳學專家努醫師」他為他們介紹，主要還是為了防止努把那個問題問出來，雖然用法力抹去了她的記憶?但是如果有質疑出現了的話，記憶也是會一點點不受法力控制的?
「不要說那麼多廢話了啦！如果他再不快點去的話，容崎翱就會被關起來了哦！」
溫柔地安撫她的急燥，海耶斯問：「為什麼不帶她走，努？難道你們不是彼此相愛的嗎？」
「不！不是的！是因為……因為……。」努停頓了下來，不知道該對自己的行為做出什麼樣的詮釋，才能讓他們了解他自己才是最悲最痛的那個人。
「因為她被設下了精神控制，無法離開弗雷塞爾，如果強行帶她走的話，她會被摧毀，對嗎？」
努一怔，對上他了解、深知的眼神，在那目光下，他既感動，又想哭地不知該說些什麼，只能一瞬也不用地屏息看著他。
「對於自己一手創造的人兒，你在創造的同時，也輸人了太多的感情，以致於她不僅沒有在計劃內受上弗雷塞爾，反而愛上了你，可是畏於那條精神的底線，你又卻步不前，心裡想著只要她活著就好，在不在你身邊都無所謂，對嗎？」
「你……你到底是誰？」
被了解是一種喜悅，但是被看透的話——可就只能稱之為恐懼了！
「我只是一個——犯過同樣錯誤的愚蠢男人罷了。」
「愚蠢男人？」
海耶斯低笑，稍稍離開容崎翱幾步，然後悄聲對他說，「知道我的下場如何嗎？我不僅失去了她的愛，也害她失去了生命。」他揚起頭，以一種容崎翱也聽得到的聲音開口，「如果我答應幫你解除她的精神控制，你是否就能做出明智的決定了？」
「哇！海耶斯，你肯幫他們了？太棒了！萬歲！」
目光從快樂的容崎翱移至神秘的男人，努咧嘴一笑：「你是認真的？」
「再認真不過了。」
不再有半分的猶豫，努飛快地循著原路向大廳奔去。
「海耶斯以前就認識努嗎？」
「是啊，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帶著她往大廳而去，海耶斯眸光陰沉了下來。
「多久以前了？」
「他的前世……」
好奇怪！天界……好像出事了！
※※※
「恭喜翱小姐與弗雷塞爾王喜結良緣！來，我們大家舉杯祝賀！」
「不準喝！」
一聲大吼打斷了司儀的話語，大廳內一下子安靜得連細針落下也能聽到。
這……這聲音是——
「努……」新王後手中的酒杯滑落。
挾著雷霆萬鈞之勢，努穿過人群，直接站在寶座前，他的衣服折皺了，頭髮也顯得凌亂，但此時，出現在他臉上的那股堅決卻帶給他一種真正的英俊。
他就站在那裡，目光與新王后在空中交匯。
「混帳！竟敢擾亂婚禮！來人，把他給我抓住！」弗雷塞爾王大怒，眼見一切便要成為定局，沒想到他居然會冒出來搗亂？！不可原諒！「把這個混蛋抓起來！」
「魯西雅！」
「啊」
努的一聲大喝再一次震撼了眾人，而他接下來的舉動——
「魯西雅……」他伸出右臂，含情脈脈地看著戀人，「你願意和我一起離開嗎？魯西雅……雖然以後我們將被終生追捕，甚至將被殺死，你也願意和我走嗎？願意嗎？魯西雅……」
時間彷彿在這一刻停頓，所有人都屏息以待，不知道最終的結局會是什麼。
「海耶斯……」
他們一趕到大廳就遇上了這一幕，容崎翱緊張地倚進海耶斯懷裡。
「她會和努走吧？」
「噓……」捂住她的嘴，他示意她拭目以待。
就在這時，新王后從寶座上站了起來，眼眶裡集聚的淚水悄然滑落。她跑到台階旁，一躍而下，穩穩地落入努恭候多時的懷抱。
「我願意！」
她大聲地宣告，滿布淚痕的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
——我願意！
是相互之間的承諾嗎？如果真的說出了口，那該是一生一世不變的誓言吧？要到什麼時候，才有機會對海耶斯說出這三個字呢？
恍惚間，她已被海耶斯帶到了努和魯西雅的身邊。
海耶斯伸出手，輕鬆地在魯西雅腦後一抹，小巧的控制器便落人了他的掌心。
「抓住他們！」弗雷塞爾王大叫。
「快走！」海耶斯輕輕在他們背後一推，轉瞬便將他們消失無蹤，而他的這一做法，也令弗雷塞爾王惱羞成怒地視他為眼中釘——
「抓住那個男人！」
「不許動！」容崎翱低吼，閃身護在海耶斯身前，「誰都不許傷他！」
「翱大人……！？」
天生的威儀加上已人盡皆知的容貌，她的身份瞬間暴露，且不容置疑。那是一種源自靈魂深處的王者之化，是任何複製品都無法仿效擁有的。
她是在保護他嗎？海耶斯自錯愕中回過神，「修羅……」
「翱，你果然還活著！」
「你認錯人了啦！」不耐煩地掃了弗雷塞爾王一眼，她偎向海耶斯，「我不准你們傷害海耶斯！」
「傻瓜，我沒事的……」
「哈……四千年?患，血修羅，別來無恙吧！?
邪魅的笑聲從天而降，更有三道人影在風中現身。
果然來了！
海耶斯眉峰微蹙，不動聲色地把容崎翱擋在身後，「迦華，多年不見，你的法力大有長進嘛！」以前他們的力量就在伯仲之間，可如今看來……這四千年來，他也應該下了一番苦功才對！
「哈……比起你——海耶斯，我的法力的確是精進了不少！」
平地一陣狂風吹過，伽華現身。
「咦，你、你們……」從海耶斯身後露出臉的容崎翱看見迦華，立即又把目光對準弗雷塞爾王。
他們長得相像極了，就像她和那個新王后一樣相似！
弗雷塞爾王也驚呆了。
反而是伽華，他一臉無所謂地打量了弗雷塞爾王一番，「呵……還真是像極了我！娑修吉，你的造人術還真是了不起！」
「大尊者過獎了，萬物皆源自於土，娑修吉不過是略盡綿力罷了。」娑修吉陪笑道。
海耶斯眸光一閃，忽地輕笑起來「怎麼？伽華，你現在只剩下優菩提和娑修吉了嗎？這是否稱之為『眾叛親離』？」
「你……」
「連你千方百計弄到手的『月陰』也沒來嗎？看來你已經走到『試煉』的最後一步了。」
「哼，什麼『試煉』？我才不在乎！」伽華猛地雙掌合什，一道刺目的金光自他掌心產生。「只要殺掉血修羅這個該死的女人，我就是教團無人可敵的大尊者了！」他低吼一聲，用力分開雙掌，金光閃現之後，一柄長劍已握在他的右手中了。
「殺我？海耶斯……」
「沒事的，別怕。」安撫地在她額頭上吻了一下，海耶斯伸出右手，一團白色的光球在他掌心中迴繞凝聚著，「我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的！」
他右手用力一握，光球瞬間炸裂，形成的巨大氣流拔地而起，氣流過後，他手中的光團已經變成了一柄銀色透明的長劍。
「啊，快逃啊！」
「快逃……」
「離開這兒！……」
兩人一旦亮出了兵刃，所有人立即驚叫著奪門而逃。
「就讓我成全你吧，海耶斯！」伽華怒吼一聲，仗劍沖了上來。
抱著容崎翱一個旋身，海耶斯輕易地避過殺招。
「風之精靈啊，以吾『獸』之血，簽訂神聖契約！」他放下她，用劍劃破手臂，「賜我以防禦之力！防護罩！」
他的血滴落在地上，形成一道血色透明的防護罩把容崎翱團團圍住。
「海耶斯——」
「別怕，不會有事的。」他輕聲安撫她，臉上帶著他那種甜蜜的微笑，要不是他的臉色蒼白，她會以為他還是像往常那樣快樂呢。
「不要……」
「在這裡等我，別出來。」
「風刃出擊！」伽華突然出擊，使用的居然也是風系的法術！
海耶斯腳尖一點，躍上半空后又輕巧地落地，「你把阿那延怎麼了？」
「你去地獄問他吧！」
「該死的你！」低吼著，海耶斯身形一晃，欺上前去，與伽華展開了一場短刀之戰。
海耶斯……
被困在防護罩內的容崎翱擔憂地看著他們纏鬥，心裡隱隱升起某種不祥的感覺。
不會有事的吧，海耶斯……
纏鬥良久之後的海耶斯突然虛晃一劍，迫使伽華倉皇退後，然後，他猛地推出左掌：「出來吧，閃電風暴！」
「啊——」從他掌心噴射出的巨大力量把一時防備不及的伽華推出幾丈遠。
「大尊者！」優菩提和娑修吉在大驚失色之餘，倒也不忘衝上去扶他，「大尊者！」
「伽華，一切已在定局，你——放棄吧！」
伽華陰惻惻地一笑，「未必！」他突然念出咒文——
「乘著黃金馬車的夢魔之女，打開神奇的黑魔術之門，吾以黑暗子民之名，請助我一臂之力
「這個咒文是——！？」海耶斯驚訝地後退幾大步，「你居然……」
「妖精箭——！」
一支黑羽箭以咒文中產生，挾著雷霆之勢破風而出。
「啊！防禦……」尚來不及誦出咒文，黑羽箭已刺中他的腹部，箭頭甚至穿透他的腹背而出。「你居然……使用黑魔法……」嗆咳出一口污血，他要以劍支地才能勉強支撐身體不倒。
「海耶斯！不——不要！」用力捶打著血色的防護罩，容崎翱尖銳的叫聲過後便是淚如雨下，「不要……」
「哈……血修羅能被允許使用黑魔法，為什麼我就不行？」迦華冷笑，用手背拭去唇邊的血跡，步步逼近。
海耶斯的臉上血色盡失，連嘴唇也現出不正常的青灰色。他步伐不穩地後退，直到背抵在防護罩上，他的步子才停頓了下來。
「海耶斯……海耶斯……」容崎翱倚在他的背影上，溫熱的淚由她的眼，流向他的背，「不要嚇我……不要……」
「修羅……」
她的淚灼痛了他的心。
「別哭呵，修羅……」
他側過身倚靠在防護罩上，左手貼著她在另一側的手。
「不要……?Ｒ斯……?
他的樣子嚇壞她了！腹部的魔箭正一點一點地吸走他的生命，他皺著眉頭，漂亮溫柔的藍紫色眼睛抓不準焦距，俊美的容顏泛著一片死白。
「不要這樣！不要……」
「修羅……快走……」他抬起眼凌亂地掃了一瞥，便順著防護罩倒在地上。
「不——」
就在他倒地的剎那，防護罩消失了，容崎翱哭泣著抱起他，讓他的頭躺在自己腿上，白皙的小手徒勞地捂住他的傷口。
「不要丟下我……海耶斯，不要丟下我！」你答應過的，你答應過不離開我的！海耶斯……」
「哼！既然你們這麼難分難捨的話，我就成全你們！」伽華冷笑著揮劍而至——
「小心！」
一柄光劍破空而出，及時彈開了伽華的劍鋒。然後，德叉迦和娑那斯雙雙出現。德叉迦目光凌厲地全場一掃，便知道了事態如今的發展。
「伽華，收手吧，趁這一切還來得及！」他有些苦口婆心的勸慰，實在不願見他幾世的修行毀於一旦。
而娑那斯一看見奄奄一息的海耶斯，整個人就立即暴發出來：「該死的伽華，你居然殺了海耶斯！？」怒吼一聲，他揮舞著手上的三叉鑽便欺上前去。
「喂——」阻攔不及的德叉迦無奈地長嘆一聲，揮動光劍便和優菩提、娑修吉二人打了起來。
沒過多久，姍姍來遲的容崎翔也加人了戰鬥。
「海耶斯……」
不知是被容崎翱的真情感動，還是簡單的迴光返照而已，當她的淚珠落在他臉上的時候，他終於睜開了眼睛。
「海……海耶斯！」
「把你……」他那幾乎是閉著的嘴裡輕輕吐出幾個字，掙扎著把從不離身的已被鮮血浸透的血紅石項墜交到她手中，「還給你……」然後，他無力地閉了閉眼，彷彿已聽到了死神的召喚。
「不准你走！聽到沒有，海耶斯？我不准你走！啊……啊——」
無數的光華集聚在那顆血石之上，它像一朵鮮花般緩緩綻放，釋放出的霞光將容崎翱團團包圍。
「她回來了！」用力格開優菩提的劍，德叉迦欣喜地低呼。
「可是經書還……」容崎翔諒訝地從懷裡取出經書，「咦？」經書的封印已被打開，裡面空無一物。
「海耶斯……他愚弄了我們！他居然敢……居然敢……」
霞光漸漸散去，久違了的血修羅終於重返人間！
她長及肩后的黑髮如瀑布泄落，不馴地半覆面容，只露出半邊臉，濃密的睫毛輕掩，卻依舊有絲絲邪氣透出。俯下身，她輕輕吻上他的額頭。
「好久不見，海耶斯！」
※※※
已然失去了生命力的海耶斯居然也拼著最後一口氣堅持到了現在，他急切地揪住她的衣領，用一種只有她才聽得到的語氣開口，「我不怕，我不在乎死亡……可是，你會記得我嗎？修羅……在以後的歲月中，你再看到轉世的我時，還能認出我來嗎？會嗎？」
「會的，我會認出來的。」
她輕聲向他允諾。
「這樣……我就放心了……」無力地閉上雙眼，海耶斯溢出微笑，「你能回來……真好……」保持著笑容，他全身癱軟地倒在她懷裡。
「海耶斯！」
他的氣息……
血修羅看著他抓住自己的手無力地滑落，倒了下去，傷口已經不再流血，他已經死了。
——你會記得我吧！我叫海耶斯！
——你需要我嗎？
——好！既然你需要我的話，我的命就是你的了！
她纖細的手指輕撫過他的冰冷的唇。
——在你心裡，阿婆陀永遠比我重要，對嗎？
——修羅，我會一直在這裡等你的……一直等……你一定要來接我喔！
一滴眼淚落在他瞼上，是她的淚。
呵，原來還有淚呢，海耶斯！「日陽」為自己設下的「試煉」……
就是這個嗎？
迦華三人一見情形不對便立即遁行離去，逃之夭夭。
「啊，居然想逃！」娑那斯大吼，閃身便要追上去——
「別追了。」血修羅冷漠地出聲阻止他，手指則輕柔地拭去海耶斯唇際的血痕。
「可……可是……」
德叉迦拉住婆那斯，以眼神示意他別再開口，既然選擇了要跟隨她，就應該信任她的決定才對。
她再度俯下身，這一次吻在他的唇上。
忘不了的，海耶斯！等事情了結之後，一定會接你回家的！無論你身在何處，一定會把你找到！以「日陽」之名，向你起誓！
眸中精光一閃，妖精箭掉落在地上，發出邪光。她低著頭，伸手撿起那支妖箭，唇畔緩緩逸出一朵令人毛骨驚然的邪笑。以食指和中指夾著箭身，她念了幾句他們誰也沒聽過的咒文之後，妖箭突然放出陣陣黑煙，然後二隻妖精現身了。
「主人饒命！主人……」
小小的妖精驚懼地跪趴在地上，腦袋叩得咚咚直響。
「好大的膽子啊，溫尼帝！」血修羅優雅地輕蹙秀眉，唇畔依然勾著微笑，然而她的眸中卻瀰漫?肆釗酥舷⒌鈉嬉煨σ猓「我這麼些日子不在，你倒是膽子大起來了嘛！?
「不，主人，溫尼帝不是故意的！求求您，主人……」
「你放心，我不會殺你的。只不過——」她拇指用力一捺，手上無堅不摧的妖箭立即被攔腰折斷。
「啊——」
溫尼帝一聲慘叫，身形瞬間虛幻起來。
「你從此就做一個無形無影的幽靈吧，除非有一天，你能集齊千人的夢想，否則你就永遠這樣下去好了，明白嗎？」
「是……溫尼帝，謝過主人！」
妖箭被毀之後，海耶斯的形體也漸漸化成星星點點的瑩光，飄揚著飛人云層，消失無蹤。因為他死於妖箭，只要那支箭還存在一天，他的靈便會被鎖在體內，無法轉生。而如今妖箭已毀，他也應該轉生去了吧！
目送他的離去，血修羅輕輕嘆息，幽幽的黑眸讓人分辨不出其中隱含的情愫。
「我不會讓你走遠的，海耶斯！」
無論時光如何飛逝，容顏如何改變，我是絕不會再放開你了，海耶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