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二章

蘇紀聖睡眼惺忪地拉開自家大門。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大清早就傳來擾人聲響……

聽來好像是許多人搬動物品的聲音,蘇紀聖從門縫探頭看去,看見原先無人居住的隔壁,雕花銅門大敞,幾名壯漢共同抬著大型原木書架進去裡頭,發出一些碰撞聲。

有鄰居搬來了啊……蘇紀聖獃獃地看著他們忙進忙出。這下子阿姨不能再拿別人家的門出氣了。

他跨出門外,好奇地看著他們搬東西,也許可以從那些傢具中看出新鄰居是怎樣的人。

「小朋友,擋在這兒會受傷喲。」一聲清朗男聲從他頭頂上飄來,有售手不請自來地揉揉他的頭髮。

蘇紀聖抬頭一看,是一個穿著白T恤、藍牛仔褲的年輕人,鼻樑上架著一副藍金色細框眼鏡友善地看著他。人看來似乎不錯,笑起來的唇形很漂亮。

從那些人搬來的傢具看來,新鄰居應該是單身犯居,而且生活優渥,是個都會新貴;再從那些簡單的傢具,沒有任何柔性裝飾品猜測應該是男性:所有的物品全都裝成大小雷同的紙箱,他猜這個人應該有些潔癖,不過不嚴重。

「叔叔,你要來住這兒嗎?」蘇紀聖下了判斷後,睜著天真的雙眸問道。

「是啊,我叫范漢庭,以後請多多指教嘍。」范漢庭笑嘻嘻地朝蘇紀聖伸出手掌。

看起來這個人沒什麼危險性,可以信任。蘇紀聖對自己的直覺相當有自信,和他握手后,又自告奮勇地問他:「叔叔,你需要人手幫忙嗎?」

反正阿姨她昨晚又跑去她死黨那兒聚會,看來不到中午是不會回來,他也不用準備早餐給她;既然沒事做,幫幫鄰居,做好敦親睦鄰的工作也好。而且以後隔壁有人住,他再也不用擔心可能會有歹人窩藏在裡頭。

整理到中午時分。好不容易有個雛形出來,不過范漢庭和蘇紀聖也累壞了。兩個人攤在范漢庭軟棉棉的大床上歇息;范漢庭拍拍蘇紀聖的肩,給他一個感謝的笑容。

「小朋友,為了謝謝你——對了,叔叔還沒請教你的名字?」

「蘇紀聖,你叫我紀聖就好了。」蘇紀聖乖巧地回答。雖然是剛見面,不過他卻發現這鄰家叔叔和他滿投緣的,而且人也不錯,看他書架上的書都是原文書就知道他學問好。教他好生欣羨。

「紀聖,叔叔請你吃中飯,你想吃什麼?」

蘇紀聖眼睛轉了轉,既然有人清客,那他就不客氣嘍。如果阿姨不巧回來,架子上還有泡麵,教她委屈一下咩。不過范漢庭辱邊一個小小的傷痕引起他的注意。

他好奇地盯著范漢庭的傷痕瞧。

范漢庭摸摸那已結痂的傷口,不在意地笑了笑。

「你對這個有興趣?這是一個悍女人留下的。」

范漢庭邊說邊揉著蘇紀聖的髮絲,小孩子細柔的髮絲在指尖滑過如同潤澤的細絹布

蘇紀聖聞言挑高了眉:「聽起來和我阿姨的個性很像。」

「阿姨?為什麼不說你父母親?」

蘇紀聖略帶哀愁地笑了笑。「這很難解釋清楚……」

漂亮的琥珀色眸子里掠過些許早熟的憂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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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踏入辦公室,郭國正便被經理室中傳來的吵鬧聲給嚇了一跳,他納悶地看看業務部里的同仁,他們也是好奇地望著經理室。看來想從他們口裡探出口風是不可能的事。

他躡手躡腳地打開經理辦公室的門。記得今天是要討論下一件案子的合作對象,是關於桃園一個建地的案子,穎嵐已經策劃了半年,今天和他確認后便要進行,不知道她處理得如何了。

從門縫裡只見葉穎嵐叉著雙手,瞪著范漢庭,兩人間的情勢是劍拔弩張,一觸即發。

「為什麼要換建築設計師?我們和『松林建築設計事務所』向來合作愉快,他們設計師幫我們規劃的案子也一直相當受歡迎,為什麼你這回要換?」」葉穎嵐不自覺提高了音調,一臉不可置信地瞪著范漢庭。

范漢庭傻條斯理地喝口茶,抬頭望了望因氣忿而雙頰緋紅的葉穎嵐。怒火高熾的她看來格外嬌艷,如同綻放的紅玫瑰,不過他叫不敢在這時候這麼說她。

「我看過他們設計的一系列建物,只覺得了無新意,全是依樣畫葫盧的作品,如果桃園這工地真像你所說的能再一次提升我們公司在建築圈中的地位,那麼我希望在設計上有新的變化,希望能更吸引消費者的購買慾。」范漢庭合上松林的藍圖,同時將它推回葉穎嵐的面前。

葉穎嵐語塞。她承認范漢庭考慮的也有幾分道理。「可是我已經和他們談過了,他們的設計師也盡全力幫我們做全新的設計,你現在說要換,我們的信譽怎麼辦?」

「我們和他們簽約了嗎?」范漢庭帶笑的眼睇向葉穎嵐。

葉穎嵐略微僵硬地搖搖頭。

范漢庭滿意地笑了笑。

「那就轉告松林的設計群,如果他們無法拿出更好的作品,那就等著和其它設計公司比稿了。」范漢庭指尖在桌面輕輕彈了下:「真高興我們倆達成共識。」

郭國正輕輕關上門,看來今天是沒有定案了,他以手掌順順胸口的氣。可是為什麼他們倆非要這麼討論事情不可呢?好好地坐下來談不是很好嗎?非得這麼吵?

從底下人的回報指出,像這樣子的場面是業務部門幾乎每兩天就會上演一回的好戲。

范漢庭伸伸懶腰走近葉穎嵐,而葉穎嵐則不目在地退開。

「午休快到了,待會一起吃飯,我知道附近有家不錯的小館子。」他倚在大面的落地窗上向葉穎嵐提出邀請。「算是謝謝你這幾天來的幫忙。」

「不用了。」葉穎嵐想也沒想便摔上門離去。

范漢庭自討沒趣地摸摸鼻尖。「哎呀呀,被她討厭了……」

走出門的葉穎嵐一抬眼便見到許惹蘋關懷的目光,沒暇多想,她便投入許蒼蘋懷裡。

「阿嵐,你沒事吧?剛才和經理吵得那麼凶。」許惹蘋關切地問著。

「沒事……其實他說得也有道理啦。」葉穎嵐無奈地承認,「算了,別談他,中午一起吃飯吧。」

「大小姐你一句話,當然沒問題嘍。」許惹蘋莞爾。

匆匆扒完午飯,葉穎嵐便趕著去向松林的人解釋暫時無法簽約的事,被松林的人吵鬧一陣也是免不了的,畢竟本來這個案子對他們來說已是囊中物,誰知被范漢庭一攬和,全盤的計劃又得重新來過,不論是誰都會覺得不快。

之後,她又趕回公司把今天整個公文卷宗做一番整理,充當今天的成果。

揉揉酸痛的小腿,望望窗外。天色已不早,其他的人早就下班了,偌大辦公室現在只剩下她桌上的一盞燈。

葉穎嵐攤在椅子上,腦子裡不期然回想起中午吃飯時許惹蘋對范漢庭的一番話——

「據說有個日本跨國連鎖的餐飲集團想在信義計劃區興建一座和凱悅互別苗頭的五星級飯店,范經理已經和那個集團的人搭上線,可能會爭取到和他們合作的機會。」

記得惹蘋說這番話時,眼睛里閃爍的全是對范漢庭的崇拜……葉穎嵐不屑地撇撇嘴。

「不過……五星級的觀光飯店啊,倒是一個大案子……」她收起蔑視的意味。「他還真有幾把刷子,這件事還沒聽幾個人提起呢。」

葉穎嵐將未處理完的工作掃入包包里,打算帶回家。

在電梯門前等了老半天,好不容易才等到它清脆的開門聲,她想也沒想便跨入裡頭,按下地下停車場的樓層數后,她便習慣性地倚在牆上閉目小憩。

不知怎地,她老是覺得有股異樣在心口繚繞……睜升眼赫然發覺,范漢庭正安適地站在一旁瞅著她!

葉穎嵐虛應故事地笑了笑。怎麼這麼巧?方才還正想著他哩,這會兒就出現,難不成他有讀心術?

「經理,這麼晚才下班啊……」

「剛才和老總談事情,就誤了時間。」范漢庭邊回答邊松領帶,綁了一整天這下可以鬆口氣,順便解開兩顆扣子,反正下班了不用太拘束。

葉穎嵐不自在地挪動身子躲至角落。她可以感受到從范漢庭那兒傳來的熱度。

不知為何,和他獨處時她總是敏感地察覺到來自他身上的氣息,就像現在,她覺得雙頰發燙,心口有股異樣的騷動感沸沸然地焚燒至四肢百骸、心跳加快、體溫不正常地上升、呼吸濁重、腦袋微微暈眩,耳朵似乎也聽見血液在血管中嘶叫……

平常不覺得十多層樓的電梯降得慢,今天卻像是蝸步般,變成漫長的一趟。

葉穎嵐眼角餘光從范漢庭未扣好的衣襟瞄見他

精實的胸膛,頓時腦中轟然巨響,咳嗽連連……

「你沒事吧?臉這麼紅,是發燒了嗎?」范漢庭發覺她的異樣,俯身好心詢問。

「沒事,只要你離我遠一點就好。」葉穎嵐咕噥著。「怪了,怎麼愈來愈熱……」

「你說什麼?」誰知范漢庭湊來和她四目相對。「我沒聽清楚……」

葉穎嵐睜大了眼,這下子她又被范漢庭給圈在他的勢力範圍內,包圍住她身子的全是范漢庭身上的氣味。怎麼回事,她又快喘不過氣來了……

范漢庭原本清澈的瞳眸轉為深沉,他以指尖托起葉穎嵐下巴,另一手扣住她的腰,將她朝自己拉近。

他到底想做什麼?葉穎嵐腦中一片空白,只是獃獃地望著范漢庭緩緩欺近的臉龐,她的臉頰像火的燒般發燙,毫無反抗能力地由著范漢庭的唇片逐漸逼近……

突然間電梯門大開,從停車場濯入的冰冷空氣教葉穎嵐即刻清醒,雙手猛力推開范漢庭,轉身跑出電梯,奔向自己車子的方向。

她雙手扶住車頂,靠著自己的愛車,不住喘氣。

剛才是怎麼回事?范漢庭居然趁機輕薄她!葉穎嵐緊咬住下辱。而自己又是怎麼回事,居然變得毫無反抗能力,險些就教他得逞了?

由於冷空氣的緣故,方才居高不下的熱度總算下降不少,讓她的腦筋又回復思考的能力,但回想起電梯里的情形,又教她面紅耳赤;腰際有塊區域的的地燙著,是范漢庭掌心貼住的部分,彷彿被燙傷似的留下一個烙痕……

天啊,她的心蹦蹦跳個不休!她忍不住低呼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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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穎嵐駕車幾乎繞過大半個台北市才開回家,腦海里紊亂的思緒也告平靜。拖著疲累的身軀打開家裡大門,便對上蘇紀聖不悅的眼瞳。

「姨么現在才回來?我不是說今晚有客人,要你早點回來吃飯的嗎?」

「紀聖寶貝,阿姨對不起你,姨忘了……」葉穎嵐心虛地道歉。是啊,早上他上學前還千交代萬交代,說他請了新鄰居來家裡吃飯。對人家真是失禮。「那我們可以開飯了嗎?說真的,我已經餓扁了……」

啊——如果說葉穎嵐原本是帶著歉意的,那這分歉意在看見范漢庭端坐餐桌前時,便宣告煙消雲散!

「姨,我幫你介紹。」蘇紀聖興匆匆地拉著葉穎嵐的衣角。「他是新鄰居范漢庭叔叔;范叔叔,這位是我阿姨,葉穎嵐。」

他喜不自勝地望望他們兩人,同時因為他們兩人不發一言的舉止而感到不安窘迫,他圓亮的眼瞳不安地掃過他們兩人之間。

「你們……怎麼了?」

「把殺蟲劑拿來!」葉穎嵐朝蘇紀聖伸出手。

而蘇紀聖則為了這句摸不著邊際的話楞了楞。

「拿來,我要把他趕出去。」葉穎嵐目光橫向蘇紀聖,示意他快行動。

然而蘇紀聖卻橫身擋在他們之間:「不行!范椒叔是我的客人,誰都不許趕他。」

難得見到蘇紀聖生氣模樣,葉穎嵐一時間氣焰褪了不少,她不安地扯動唇角,朝范漢庭虛弱地笑了笑……

蘇紀聖用力—拍桌面,瞪著他們兩位大人。

「我說開飯,誰敢不吃,以後我就不煮了!」

他的小臉蛋滿是不豫,教餐桌前的兩位成人二話不說,馬上和顏悅色地夾起飯菜入口,蘇紀聖見狀才緩下臉色,端起自己的碗筷。

吃完一頓還算優閑的晚餐后,葉穎嵐和范漢庭難得友善地共同分享一座沙發椅,沙發前的茶几上擺了兩杯熱紅茶。蘇紀聖則是愉快地哼著小曲在廚房裡洗碗。

范漢庭偷覷蘇紀聖的背影,然後才笑著望向綳著—張俏臉的葉穎嵐。

「似乎紀聖才是當家作主的人。」他打趣地說道。

「你——」葉穎嵐指著他的鼻尖,正想叫他安分點。

突然間,一聲稚氣的嗓音在他倆背後響起——

「哇!家裡沒大人,我就是老大!」

葉穎嵐和范漢庭被這意外出現的聲音給嚇了一大跳,回頭一看原來是笑容燦爛的蘇志崴,他正為自己惡作劇得逞而竊笑不已。

「小豬,你什麼時候來的,我怎麼沒聽見聲音?」葉穎嵐捏著他的小臉蛋。

「因為我厲害啊。」蘇志崴嘟著嘴。揉揉被捏痛的臉頰。

「我給了他一副備用鑰匙。」蘇紀聖聞聲而來,從蘇志崴背後將他攔腰抱起。「小豬,你來做什麼?」

蘇志崴抬起手中的紙盒:「小崴快遞!我爸爸特製的黑森林蛋糕,是我偷渡來的喲……」

蘇紀聖眼睛一亮,接過那盒子:「那我們得快湮滅證據!」

「想都別想!」突然門口又傳來一個男中音,一位男子雙手環胸立在客廳前。

蘇志崴一看來人,臉色一垮:「爸爸……」

「蘇總裁?」范漢庭呆了呆。

「你們有客人啊?」蘇震岳有些不好意思。「打擾了,我看門沒關就自己進來,我得把小崴帶回去。」

他示意蘇志崴最好乖乖聽話;蘇小弟弟也只好低著頭走回去。

「叔叔,那蛋糕怎麼辦?」蘇紀聖問。

「既然有客人,那就一人一半。」蘇震岳理所當然地回答。開什麼玩笑,他可花了不少功夫烤出來的成品,憑什麼就因為兒子的吃裡扒外讓別人坐享其成。

范漢庭拍拍葉穎嵐的肩,低聲問道:「原來你們和蘇總裁這麼熟,那你的工作……」

葉穎嵐聞言一瞪!「你以為我是靠蘇總裁的關係才坐上這個位置的嗎?我靠的是自己的能力,少瞧不起人!」

她拿出大學網球校隊的頭力,反手一擊,敬范漢庭一記巴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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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一早,范漢庭頂著頰畔一個淡淡紅印和一副墨鏡上班。

想當然耳,他臉上的紅印子引來相當多的揣測;而他之所以戴上墨鏡,也就是想來個眼不見為凈。

葉穎嵐則輕輕吹著口哨坐在自己的位子上,今兒個可真是好日子。

突然間有人敲敲她的桌面,她抬頭一看,正是她的好姐妹許惹蘋。

「特別會議,關於和日本方面合作的計劃。第一會議室。」

葉穎嵐挑眉,有趣的工作來了。放下手裡的卷宗,和許惹蘋一同走向會議室,裡頭會議正開始。

「後天我們得飛往日本親洽本計劃負責人宮下先生,我需要一名助理和我一同前往。」范漢庭還是一貫的簡單俐落,絕不拖泥帶水。

「我去。」葉穎嵐搶先提出要求。「我是范經理的特別助理。」任何有助於提升表現的機會,她絕不放過。

「讓我去。」一名陌生女子亦提出要求,她語氣中的蠻橫引來葉穎嵐側目。

秘書部門的丁若蘭緊接發言:「關於機位和飯店都訂好了。」她不安地調整眼鏡位置。

「她是誰?」葉穎嵐悄聲詢問身旁的許薏蘋。

「大老闆未出嫁的女兒鄭情如,其它的自己猜。」許薏蘋神秘地笑了笑。

葉穎嵐瞭然於心,和許薏蘋兩人交換意會的眼神。「東床佳婿。」

不過許薏蘋惡意地加上一句:「未來的,現在還不算數。」

范漢庭無奈地耙梳過髮絲:「葉特助,你和我一塊去。」

「關於這件事,我讓賢。」葉穎嵐眨眨無辜的眼瞳,自眼角餘光瞄見鄭大小姐露出滿意的笑顏。

「夠了!你身為我的助理,就得幫我做事!」范漢庭難得失態地猛力一拍桌子,教在場的人吃了一驚。

被他百年難得一見的怒意給嚇了一跳的丁若蘭講起話來更形結巴,她再度不安地調整眼鏡:「可是……飯店正值訂房旺季,只能訂到雙人房……」

葉穎嵐只覺頭皮發麻。雙人房?那不就是要和他睡一塊了嗎?哦不,上帝保佑……而且從鄭情如那兒射來的目光就像千萬枝銳利的箭鏃釘在她身上,彷彿她未來光明的前途就此黯淡無光……

丁若蘭似乎是豁出去了:「是蜜月套房。」她極力在臉上掛上甜蜜的笑臉。夠甜蜜了吧,她有必死的決心。

所有的人倒抽一口冷氣!這的確是個大烏龍,而少數人目光更飄向鄭情如,她的臉簡直像是暴風雨前的天色——鴉鴉烏。

葉穎嵐彷彿在耳邊聽見命運的鐘聲,噹噹當,響了三聲,無力地單手撐住額頭。怎麼回事?她的流年走到最不順的時候了嗎?是不是該到廟裡頭燒燒香了?

「你啊,前、途、堪、慮……」許惹蘋在她耳畔悄悄地送上忠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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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穎嵐沒好氣地坐在候機室里翻著雜誌,封面上模特兒笑得真教她心煩。

別人心亂如麻時,她們倒開懷!她恨恨地摔下手裡的女性雜誌。

搭乘頭等艙的他們擁有航空公司提供的VIP候機室可使用,還未登機前可以在裡頭休息。

范漢庭正用手機聯絡相關事項,就等著下午三點的飛機到東京。

一想到那次開會的情景,葉穎嵐就一肚子火,從確定她必須和范漢庭共同前往日本,她就老是從鄭情如那兒接到不懷好意的眼光。

大老闆為了提拔自己的女兒,已經幫她在公司里安插好職務,分在秘書部門,專責業務部的所有相關事務,明眼人想也知道是為了接近范漢庭。

葉穎嵐愈想愈覺得自己命苦,沒事卷進這種無聊事里。尤其又想到那天,范漢庭聽丁若蘭訂了蜜月套房后,反而鬆口氣,記得他還說——

「那剛好,宮下先生毛手毛腳在業界出了名,假稱是我的未婚妻,他便會收斂一點。」

一聽見「未婚妻」一辭,從鄭大小姐那方射來的目光更為冷冽,讓葉穎嵐打從背脊升起一道涼意——

突然間,范漢庭拍拍她,拉回她的思緒。

而葉穎嵐冷冷地瞪他一眼。

「去販賣處挑個戒指。」范漢庭拉她起來。

「做什麼?」葉穎嵐一頭霧水。「跟你來已經夠倒霉了,為什麼還要花錢買戒指?」

「要演戲也得逼真點,我們是未婚夫妻,當然要配戒指。我付錢就是,隨便拿一隻就可以。」

范漢庭推著她便走到紀念品販售部,指了指K金戒指后便要葉穎嵐自己選,自己抽了本雜誌后便自顧自地看起來,葉穎嵐賭氣拿只白K金戒指便套在無名指上,將手伸至他眼前。

「付錢啦!」

「我的呢?」范漢庭反問,惹來葉穎嵐白眼。「而且應該我幫你戴上吧。」

「誰理你。」葉穎嵐淡淡拋下一句。這人得了便宜還賣乖,厚顏無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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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機窗望出去的天空是如此地廣大遼闊,那藍是純粹,而且接近無限透明……

每回搭機時,葉穎嵐總是想像自己是生了羽翅的翔鳥,能夠依隨心意而在天空恣意飛翔,那一定很棒……只可惜身邊的對象是個錯誤,只好靠欣賞美美的空姐、帥帥的空少來慰勞自己。

經過搭機、轉車,好不容易五個小時之後,他倆終於抵達下榻飯店,日本公司已經派兩名人員在飯店迎接他們,宮下一朗也派人送花束給他們,順便敲定隔日見面的時間,地點就在他們公司總部。

一流飯店的品質果實是沒得挑剔,蜜月套房全彩粉紅色系的裝演,地板則是檜木地板,同時在進門玄關處還擺上一盆日式的插花盆景,為夢幻似的情調中添一分典雅的情趣。整個空間給人安適感,如同回到家一樣,很難想像在寸土寸金的地段居然能空出這麼大一塊地坪,就只給一間套房使用。

在房裡安頓好之後,范漢庭將自己疲累的軀體放倒在軟床上。

而葉穎嵐坐近他,搖搖他的身體,喚回范漢庭的注意力。

「沒想到你的日語說得和英文一樣溜,而且好聽。」葉穎嵐發自內心地讚揚。「也許是因為你長期待在英國,你的發音帶著英國腔,而日文咬字清晰沒有奇怪的音調,真難得,聽來很溫柔,和你真實的個性一點都不像。」她還是不忘損他。

范漢庭瞳光一黯,直勾勾地探入葉穎嵐雙眸:「你沒印象嗎?」

這問題沒頭沒腦的,教葉穎嵐莫名其妙:「什麼印象?」

范漢庭伸手抓住葉穎嵐靠近他的那隻手,用力扯向他,葉穎嵐一個重心不穩,整個身子撲向范漢庭,倒在他胸膛,兩人四目相對。

在她身子碰觸到范漢庭時,葉穎嵐只覺彷彿有一道強烈電流竄過身體,擊中心臟,讓她心跳漏了一拍。

「女人的記性總是很糟糕。」他雙臂環住葉穎嵐的腰,微嘆。

「你是什麼意思?」葉穎嵐用力瞪他。這男人老是學不乖,但自己現在倚在他身上,實在不易還手:

「別這樣,我們不是未婚夫妻嗎?」范漢庭換上玩世不恭的笑臉,雙臂收得更緊。

「是嗎?那我先悶死你,然後再解除婚約好了。」葉穎嵐笑得甜蜜而危險,從身旁拾起一方枕頭,輕輕壓在范漢庭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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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壁阿姨要出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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