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簫和心情很亂,頭疼得要命,一口氣堵在心口,上也不能,下也不能。回到火車站附近發現自己的帳篷包竟還在,就一頭鑽進去不出來了。
一群混帳小鬼!就知道給人添麻煩!都是混蛋!大的也是,小的也是!沒一個好東西!
煩煩煩!煩死人了!
我能怎麼樣?我又能怎麼樣!
我只不過是個……
這人是不是在夢中撿到錢了,笑得這麼開心?
炎顓怎麼看簫和那張笑臉怎麼不順眼。
他要睡到什麼時候?退燒藥已經餵給他,按照他所學的中草藥及病理知識,簫和現在差不多該醒過來了。
人類的身體果然不夠強壯,他們天生的免疫力已經在現代社會退化得差不多。只不過和他做了一次,不但上次的傷口裂開,還導致感染髮燒。
還好在這城市裡的一些公園及牆邊雜草中,仍可以找到一些治療感染的藥草,否則他還得偷進醫院藥房去配藥。
……他果然是個麻煩。
「為民,幾點了?」
嗯?
「我上課要遲……小炎?咳,你怎麼回來了?是不是找不到男人陪你睡覺,所以繼續回來欺壓我這良善哪?」
炎顓直接用礦泉水瓶堵住那張醒來就變得刻薄的嘴。
「唔……咕嘟咕嘟。」倒還真渴了。
簫老大灌了夠,一抹嘴,惡狠狠地評價道:「這自來水真他媽難喝!」
炎顓也同意地點點頭,覺得這人說的所有話中,就這句和他意見相同。
「簫大哥!簫大哥你在不在?」帳篷外傳來孩子的哭叫聲。
「喊什麼喊!一大清早鬼哭狼嚎什麼!咦?現在是黃昏還是早晨?」
簫和胡塗了。
炎顓沒說,他自然也不知自己因發燒昏睡了十幾個小時。現在已經是第二天早上。
「簫大哥!」外面的孩子聽見簫和回話,高興得大叫,隨即又大哭起來。
簫和嘆口氣,推推身邊的炎顓,「去,出去看看什麼事。如果又是黑頭找他們麻煩,你去解決一下再回來。慢走啊,大俠……」
炎顓用眼角餘光掃掃他,看在他一病患分上決定不跟他多計較,先把帳記著留到以後慢慢算。
炎顓剛把拉煉拉開,門外的小孩已經等不及地鑽進帳篷中。
「簫大哥!求你救救小葉吧!」小孩撲通一下跪在二人面前。
小小的帳篷頓時變得擁擠萬分。
煩哪!這就是多管閑事的下場!你看你看!
「是不是又是黑頭他們找那小子麻煩了?」簫老大躺在地上懶洋洋地問。
小孩拚命搖頭,「不……不是,是……是……」
「你要麼把話說清楚,要麼就給我出去。二選其一。」簫和開始覺得尿急。
小孩大喘氣,抹抹眼淚,連續深呼吸了好幾下,開口道:「小葉他被人抓走了!」
「抓走?誰?」簫和抓住炎顓的胳膊撐起上半身。
「我不知道。」
「那你來幹什麼!」
「我……嗚……」小孩被嚇哭。
忍住氣,簫和吊起眉毛問:「你看到他被人抓走的?什麼時候?有幾個人?知道為什麼抓他嗎?慢慢說!不準哭!」
小孩被他一吼,竟止住了哭聲。
小孩一邊回憶,一邊盡量完整地回答道:「為了佔地方,早上天不亮我和小葉就到昨天我們討錢的地方讓他躺著,我看天色還早,黑頭昨天晚上又沒讓我們吃飯,我就想跟附近的早點攤討點吃的。
「可等我回來……卻看見有人把小葉抱上一輛麵包車,我追上去……可怎麼也追不上……嗚嗚……我喊人……也沒人理我,黑頭也不肯管,說抓人的不是黑社會就是警察……他管不到……嗚嗚!」
「所以你就跑來找我了?」還真是有一就有二!簫和不爽。
小孩只能點頭。除了簫和,他已經不知道該找什麼人。
「知道警察是幹什麼的嗎?」
「我不能去找警察……簫大哥,求求你,救救小葉吧!我給你磕頭了!簫大哥!」
「喂喂喂!小炎你給我拉住他!」
炎顓手一伸,拎住小孩的后衣領。
簫和也知道這小鬼為什麼不能找警察。
如果他們跑去找警察,最後不管小葉能不能找回來,他們不是被送回原籍就是被送進孤兒院。無論是哪一個,都不是他們想要的結果。
也許他們也想回家,可是家裡等待他們的,往往並不是一個溫暖的避風港。
「你說抓走那小鬼的人有一輛麵包車?還記得那車有什麼特徵么?比如說車身上有沒有寫什麼文字,或者什麼花紋,車的顏色形狀大小,那人的身高、衣服、外貌、年齡、性別,你把你記得的一點點說給我聽。」
炎顓不解地看看這人,他以為以他的性子,在聽完小孩的敘述后就會直接把小孩趕出去,然後繼續過他自己的日子。
「嗯!」小孩用力點頭,拚命回憶道:「抓走他的人是個高大的胖子,又壯又胖。車裡面好像還有一個人,應該是司機,但我沒看見。胖子穿的衣服是……是……嗚……我不記得了。
「那輛車很大,是白色的,也可能是灰色的,嗚……我不太記得了,上面有花紋,是綠色或者藍色……也可能是……嗚……黑色的杠杠,繞著整個車身。
「還有……還有……嗚嗚……我不記得了,嗚嗚……」
「別哭了。」
簫和給他哭得心煩,揮揮手,「你走吧,我會給你留意。找不找得到我不保證。」
就這麼點狗屁線索讓我怎麼找?雖然大概猜得出是誰幹的,但你要我到哪兒去找那個傢伙?難道讓我登報啟示?我躲他還來不及!
「簫大哥……你……你一定會找到小葉的對不對?」小孩的眼神充滿期望。
簫和一瞪眼,「你要是再不走我就不管了!」
小孩聞聽此言,無奈下只得一步三回首地離去。
簫和覺得這個小孩很奇怪,上次實際救了他們的炎顓就在他旁邊,他也應該知道炎顓的能耐,卻至始至終都沒有開口向他求救。
難道……我看起來要比那小子有能耐得多?就我現在這副慘兮兮的病夫樣?
……還是這幫小鬼也知道「姜還是老的辣」那句千古名言?
「小炎!」簫老大開始發話。
炎顓眉毛一挑。
「走!我們出去逛大街。」
簫和對於炎顓為什麼會離開又為什麼會回來的事沒有追問,炎顓自然也不會說出。就這樣每天在市中晃悠,這邊轉轉那邊看看。
幾天後,炎顓才明白簫和在注意城市裡乞丐和流浪漢的行蹤。
「我要報警。有乞丐失蹤,至少兩名。都是壯年男子,一個是北方人,人稱老朱。一個是藏族人,好像叫滿杜拉。我懷疑他們的失蹤和一家跨國醫藥公司有關。
「我不知道他們醫藥公司的具體名稱,但他們在S市應該有一個負責人姓杜,是名博士,應該剛從國外回來。請你們立刻展開調查。」
「請留下你的姓名以及你的聯繫方式,我們好便於調查。你要知道匿名報虛假案件浪費警方資源本身就是一個罪行,報警電話不是打著玩的!」話筒中傳來嚴肅的警告。
「我如果不留下姓名和地址,你們是不是就不準備調查這件事?」
「如果真有人口失蹤案件發生,我們警方自然會全力調查。現在讓我重申一遍,請勿偽報案情。」
「那你們去調查吧!我可以發誓這件事是真的。你們只要派人到城市花園和火車站附近向那裡的乞丐和流浪漢們打聽一下,就會知道我所說的都是真的。」
簫和掛上電話,小小嘆了口氣。
怎麼了?炎顓用眼神問。
「我覺得他們管的可能性可能不大,就算他們肯管,一道道手續下來,等他們調查出一點眉目,那些失蹤乞丐大概早就被分成十幾塊,裝在冷凍箱里送到各個國家了。可憐的我啊,現在那個被分屍的小鬼大概已經在向閻王爺說我的壞話了。」
那是你活該。
「不曉得那小鬼還在不在人間……」
你在擔心他?炎顓的眼神中看不出有什麼表情。
「我擔心他個屁!我是擔心我自個兒!我擔心那個斯文男突然心血來潮,決定把我找回去給我來上幾刀,到時候你就只好找別的男人給你白上了!」
簫和說到這裡突然壓低聲音,像在說什麼秘密一樣,小聲跟炎顓說道:「我跟你說,我覺得那個斯文男可能跟你一樣變態。
「不,也許他比你更變態!我敢跟你打賭,他肯定和男人做過!而且百分百是個零號!你不知道他當時看到我這副完美身材時那色迷迷的樣兒,哼!」
變態?我?
「你不變態嗎?你不變態為什麼要強殲我簫和?老子都說不要了,你還敢霸王硬上弓!給我逮著機會一定閹了你!」
炎顓垂下眼帘,他告訴自己不用跟這種人一般見識,尤其是這個一開始明明是他主動趴在他身上勾引他,挑逗他,如今卻口口聲聲說自己是受害者的陰險流浪漢!
「好啦,我大人大量,暫時不跟你計較,不用作出一副跟我懺悔的樣兒,老子不吃這一套!今晚、明晚、後晚,我們就蹲在這附近輪流守,我就不信逮不著那幫偷偷抓人的傢伙。」
據這幾天的調查,加上自身曾被抓的經驗,讓簫和分析出斯文男那幫人,大概都是在清晨三點到五點,這段人類活動最少的時間內把人抓走。
沒有驚動任何人的快速行動,表示他們所抓的目標大多數都是在白天已經看中,然後跟蹤他們到休息的地方,再等到凌晨動手。
在昨天和今天,簫和兩次看見記憶中的麵包車出現在這附近,雖然不能肯定,但賭一把還是值得。
「那幫傢伙真是瘋了,這樣接二連三抓人,不引起別人注意才叫奇怪!也不知道他們在搞什麼研究,這麼需要研究體嗎?」
簫和覺得斯文男肯定是瘋了,要麼就是急於出成果,否則哪會這樣頻繁抓人?他記得在Y市時,乞丐的失蹤還不是那麼明顯,或者只是他沒留意過也有可能。
「喂,帳篷不用搭。我們窩在牆根守著就行,就守三天。碰不到那幫傢伙,我們就坐火車離開這座城市。」
反正那小鬼已經失蹤這麼多天,再耗下去結果也是一樣,就算找到那家公司也不一定能看見活生生的小鬼,給他也給自己三天時間,就當作是給自己多管閑事的一個了斷。
炎顓無法理解此人的行為模式,就跟他無法看透此人心中在想什麼一樣。
他以為他不會冒著同樣被抓的危險去解救那個男孩,結果他滿城市的打聽、探看、找線索。
他以為他會找幾天找不到就放棄,結果他選擇在十二月初的風寒中蹲牆角,而且打算蹲三天。
他以為這人只關心自己,他以為他討厭小孩,他親眼看見他如何欺負一個不到十歲的小男孩,也親眼看見他一次又一次拒絕那個男孩的懇求,他以為他不喜歡那個孩子,至少不會把他放在心上。
可是那孩子一旦真出了事,他卻一邊罵小孩給他找麻煩,一邊就這樣把麻煩攬到身上……這到底是怎樣一個人?
「喂,帳篷你背著,晚上你睡外面,我們也不用分誰上半夜下半夜了,反正你耳朵靈,聽見什麼叫我一聲就是。我年紀大,熬不了夜先睡了啊,你要是困了,把我叫醒就行。記住不準偷睡,否則找不到那孩子就全是你的罪過!」
簫和邊說邊把撿來的紙箱鋪到牆角,自己往下一倒佔去了整張紙箱。倒下去還伸手戳他,讓他坐過來幫他取暖。
總之……不會是個好人。炎顓再次給簫和下了總結。
簫和睡得很舒服。
剛開始他還只是趴在紙箱上睡,因為受不了地上的冷氣就往身邊小炎的懷裡擠,小炎就把他抱到懷裡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兩個人相抱取暖的結果,簫和覺得從頭髮到腳趾,渾身上下都像被包裹在一個暖洋洋的包中,一點都沒有冬天睡在露天里的凄冷感。
還是小孩子好啊,年輕體溫高,怪不得老人冬天都喜歡和小孩睡,天生的暖爐哎。
看來留著這小子還是有一些好處,如果他不主動走,那我就不趕他了,至少等過了冬天……簫和在睡夢中模糊地決定。
炎顓本來是打算就讓他睡在地上算了,後來看那沒心肝的凍得發抖直往他身邊縮,想到他作為雄性的責任和義務,就勉強把他抱進了懷裡,勉強把周圍的空氣弄暖,勉強用自己的體溫溫暖他,勉強讓他睡得更舒服一點。
直到下半夜,大約凌晨四點到五點之間,一輛麵包車宛如幽靈車般在夜色中出現。
炎顓認得那車。不像簫和和那個記不清楚的小孩,他晚上也可以視物,所以他清晰記得那輛麵包車的車身特徵,一看到這輛車,他就知道這肯定也是屬於同一家研究所的車輛。
***
簫和被早上行人車輛的嘈雜聲驚醒,醒來一看,太陽已經露臉,路上已經多出了很多趕著上學、上班的行人和車輛。
小炎呢?簫和坐在紙箱上四下轉頭看,沒看到人,只看到那個帳篷包被放在牆邊。
那臭小子又不聲不響地跑了?簫和暗罵一聲。
不就是讓你大冬天地陪我一起露天睡一晚嘛,就連這點小事都不願意,奶奶的!
走就走唄!有什麼了不起!不就是個人體火爐嘛,到哪兒找不到!
在紙箱上呆坐一會兒,直到心中不願承認的失落感平衡了一些后,簫和這才覺得屁股下面坐著的地面似乎有點奇怪。
怎麼一點都不冷?不要告訴我這地方被我坐暖了。我知道那是不可能的!而且……
簫和用手摸摸紙箱的其它地方,真的,一點都不冷,似乎從紙箱下面的地裡面有什麼在暖著這紙箱大小的地方。
找到寶地了?簫和樂。
但我記得昨晚睡下去的時候還是很冷啊,簫和抓頭,百思不得其解。
因為暖和,簫老大自然不願移動,就在那兒坐著,胡思亂想這土地下面有溫泉泉眼,或是煤氣爆炸,或是地火上涌,或是……
一條人影出現在他面前,那人走到牆角把帳篷包背起,走過來拍拍他的頭,示意他起身。
簫和盤腿坐在紙箱上眼睛望著地面,揉揉鼻子,張嘴說了一句:「我不是跟你說有什麼叫我一聲嗎!」
炎顓偏頭,不明白他在抱怨什麼。讓他好好睡一覺也不好么?
蹲在簫和腳邊,拉過他的手,在他手心裡寫下三個英文字母——CED。
「CED?縮寫?公司名稱的縮寫?你找到那家公司了?!」簫和立刻反應過來,大喜過望。
炎顓點頭。他昨天晚上看到那輛麵包車后就跟蹤了下去,一直到那家公司。
「小炎炎,你真厲害!來,給哥哥親一個!」簫和開心地摟過炎顓吧唧就親了一口,引起幾個路人側目。
炎顓一把推開他站起身,用眼神示意他:該走了。
簫和樂呵呵地也站起了身,把紙箱折巴折巴迭成幾塊塞到附近垃圾箱的後面,然後又跑回原地。
你怎麼不走?炎顓看他站在原地不動有點奇怪。
簫和對他招招手,炎顓莫名其妙地靠過去。
簫和用很小很小的聲音貼在小炎耳邊說:「我們找到寶地了。」
什麼?
簫和指指腳下土地,用更低的聲音說:「這下面肯定有火眼,要麼就是有溫泉!」
炎顓恍然大悟,受不了地拉住他胳膊拖著他就走。
什麼溫泉什麼火眼!你也不看看這平川萬里地,像是有火山眼的地方嗎!地理知識怎麼學的!
「真的!不信你摸摸看。」
簫和急,這要是在S市發現火山眼,那可是整個大陸地理的改寫啊!
說不定就他這一發現,能挽救整個人類也說不定。電影上不常演,因為未經發覺的火山爆發導致多少多少人死亡多少多少城市毀滅嘛。搞不好他的生存意義就在於他發現了這個地方!
假的!地理白痴!那是我怕你這個小人在我離開後會被凍死,所以把周圍的地熱聚集到你身下那塊土地,但也只是維持到我回來為止。
「呃,怎麼涼了?難道真是我焐暖的?」簫和摸著地面,精明的頭腦暫時變成漿糊。
炎顓不喜歡簫和現在看他的眼光,就像審視,而且還那麼明目張胆。
「小炎炎,你是不是有很多事瞞著我啊?」簫和伸手戳炎顓的脖子。
炎顓把他手揮開,繼續走自己的路。
簫和並不因為炎顓不理他就氣餒,相反更加認為對方有什麼事在隱瞞他。
「我們都什麼交情了,你還對我瞞三掩四,太不夠意思了吧!跟哥哥我說說,乖,哥哥晚上讓你爽。」
好啊,從後面來如何。炎顓從鼻子里哼氣。
「小氣鬼,不說拉倒!」
看我不把你的秘密一樣樣全部挖出來!
兩人走了大約近兩個小時,等炎顓停下腳步,簫和感覺自己的腳已經磨出水泡,又痛又酸,小腿肚也硬邦邦,看來是好久沒鍛煉的緣故。
「到了?」簫和注意到不遠處有一棟嶄新的大樓,在近乎郊外的地方來看顯得相當扎眼。
炎顓點點頭,他親眼看見那輛麵包車駛進大樓的地下停車場。
「公司名字你在哪裡看到的?」簫和找了半天沒看到大樓外面有什麼名牌。
炎顓指指地下停車場。
「你跟進去了?」
炎顓點點頭,又搖搖頭。
他跟進去是沒錯,但當他發現進入樓層只有通過電梯,而啟動電梯的只有該公司人員才能持有的電子感應卡,安全樓道的大門也似乎需要該電子卡才能打開,而且在電梯和樓道的外面都有監視器,他就放棄進入了。
他可以保證自己的速度不會讓監視器察覺,但他不能保證在跟那兩名工作人員進入電梯后不會被他們發現。
「裡面有監視器?」簫和想起上次那個研究所的情景。
炎顓點頭。
簫和摸摸鬍子拉渣的下巴。他注意到這棟大樓看起來很安靜,門口也沒有什麼車輛或行人進出。大樓所有樓層的窗戶都對外反光,根本看不清裡面的情形。不知道這棟樓的大門保安系統如何?訪客又是怎麼進去的?
CED,不知道是不是一家醫藥公司。
「你等等,我去打個電話。」
炎顓猜他可能給警察打電話。等了兩分鐘,就看見簫和一臉興奮地走回。
「我們找個地方藏起來,等會兒警察就會到了。應該……」
可惜警察並沒有像簫和想象中那樣開著大隊警車呼嘯而至,一直等到下午,等得簫和開始罵人,才看見一輛警車在大樓門口停下,出來兩名警察走進大樓。
簫和急切地等待著。
炎顓坐在地上眉眼不動,他在想,等這件事結束要不要離開簫和。
雖然沒什麼特別的事情要做,但想到也許會被簫和發現自己的能力和真正身分,又有點不安。他不知道這個人會不會出賣他。
而據他所知,現在似乎有些人很想得到他,不管是為了什麼,他並不希望自己被迫躺到某張解剖台上,被當作稀有品種來研究。
「他們在搞什麼!」
炎顓聽見簫和突然破口大罵。一抬頭就看到那兩名警察,被看似負責接待的高層工作人員客客氣氣地送進警車。
「這也叫調查?就靠他們這種調查方式,等有什麼結果出來,那小鬼早就……」簫和急得直扯自己的頭髮。
想個辦法,一定有辦法可想!
簫和你冷靜下來,想想你以前遇到這種事會怎麼做。
冷靜下來,冷靜下來……
那小鬼沒有人可靠了,他只有靠你,只有你!
我不是英雄,也不是那個小鬼的希望,但我必須給自己一個交代!
「我要想辦法進去。」簫和霎時變得冷靜異常,臉上的表情也有所改變。
炎顓看他的眼光里閃出一絲異彩。
此時,他突然有種衝動,衝動地想告訴他,救出這個小孩對他來說並不是件難事。
簫和綳著臉把手伸進褲子口袋,摸了摸,非常慎重地掏出一張名片,用一種壯士斷腕的腔調嚴肅地說道:「我們去找鍾帥哥!」
炎顓的目光霎時冷了下來。
「小炎啊,你可能不知道,其實呢,我在來這裡的火車上認識了一個超可愛超陽光的大帥哥!他當初那麼那麼熱情地邀請我,可惜我傻竟然忘記順水推舟!
「不過呢,現在我總算有個很好的理由去找他了!當他聽我說我是為了救一個流浪小孩才來找他想辦法,他一定會覺得我很有愛心,然後就對我再見傾心。說不定我就能和他譜寫出一段驚鬼神泣天地……」
炎顓轉身就走。
簫和嘴角一收,一把拉住他。
「重點是他的職業是一個醫生,還是自己開診所的。」
什麼意思?炎顓回頭。
簫和對他眨眨眼,笑咪咪地說:「你猜,這家公司的業務員會不會把生意做到他那兒去?」
***
炎顓是被簫和硬拖來的。
用簫和的話來說:就當瞎貓逮死耗子,說不定鍾大帥哥和CED有業務關係,如果鍾舍能帶他們進去最好,就算不能,說不定也能介紹其它和該公司有業務聯繫的朋友帶他們溜進去。
炎顓的看法呢?他的看法只有八個字:水性揚花!見異思遷!
至於這看法是針對誰,也就不在此特表了。
「這就叫柳暗花明又一村!也可以換種說法叫老子的腦子轉得快!」
簫和一拍大腿,得意笑道:「我就說鍾舍這小子看起來順眼!這不,立刻就派上用場了。幸虧沒把他的名片丟掉。小炎炎,你看了他可不準流口水啊!」
簫和抓著名片,一路問到鍾舍的私人診所門口。
眼看天色已近黃昏,簫和拉著炎顓剛想邁上人家台階,突然又站住。
「我是不是看起來很臟?」
嗯。
「我聞起來是不是很臭?」
嗯。
「你覺不覺得我這樣很有男人味?」
炎顓連看他都懶得看了。
簫和整整衣領,昂首邁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