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第十章

海灧在黑暗中慢慢清醒。她發現自己被綁在一個手術台上,嘴上也被貼了膠帶,還是醫學用膠帶!她感到全身疼痛,手腳麻痹。她已經這樣被綁多久了呢?

這裡是哪裡呢?

放眼看去這只是一間簡陋的小手術室。老天!看樣子,她有可能是被心理變態綁架了。海灧臉色發青,全身自頭至腳一片冰冷,她愈想愈不安,但是,雙手雙腳都被捆綁著,根本無法做任何事。

她告訴自己,不要驚慌,冷靜下來,想想看有沒有別的辦法。她豎起耳朵傾聽,聽到風吹過樹林的聲音,除此之外,並沒聽到人車的聲音。這裡大概很偏僻,可能是荒郊野外。

完了!一陣陣挫折、無助的恐懼侵襲著她。誰來救救她啊?

不敢相信她竟然就快走到生命的盡頭……很自然地不斷流淌下淚水。她不要死!她還不能死!她都還不知道尹騫是不是真的愛她……她不要帶著遺憾走。

不知哭了多久,忽然,她聽見汽車接近的聲音。聲音是從上面傳來的,那幺這裡是地下室羅!

車子停下來,又傳來開門、關門的聲音。她眼前的門被打開了,蔣鈺傑站在門口,手上提了一隻手術箱。

蔣鈺傑!他是綁架者?睜著一雙連眼淚都哭幹了的眼睛,海灧不解極了。他幹嘛要綁架她?不過不管他的意圖是什幺,至少她不會死了。

「我幫你把膠帶撕下來,會痛哦,忍耐一下。」

嘶地一聲,嘴上的汗毛被硬生生拔起——連喊出聲的空檔也沒有,貼在嘴上的膠帶已經被撕下來了。

「你不幫我解開繩子?」海灧問道。

「對不起,晚一點我再幫你鬆綁。」他撥去她眼前的頭髮。

「為什幺?為什幺要晚一點?」她警戒起來,「你到底想做什幺?」

「有人告訴我你懷孕了。」他的臉上閃過痛苦的神色,「海灧,小孩的父親是誰?」

「不關你的事。」海灘心想:他綁架她只是為了逼問她這件事嗎?

「是尹騫的對不對?」他注視了她一會,一直皺著眉頭。「你被他強暴了?」

「不是,我是心甘情願的。」她大聲說出。

蔣鈺傑臉上的肌肉緊繃。「我不敢相信你會喜歡上他!那個男人有什幺好?除了一張臉,天哪!他還是以玩弄女人身體為樂的浪子。」

「沒辦法,就是喜歡上了。」她若有所思的說著,「你要知道什幺,我都會告訴你,沒必要把我綁起來拷問,現在可以放了我吧?」

「還不行,等我為你動一個小手術后,自然會替你鬆綁。」

「你要給我開刀,我又沒病……」不對,蔣鈺傑是婦產科……海灧不寒而慄,「你不會是想……」

「你一定要接受墮胎手術!不能讓這小孩毀了你的一生……」

「我的人生干你什幺事?」她氣憤得不自覺地將音階提高了八度,「你又不是上帝,怎幺可以隨你高興就取走我小孩的生命!」

蔣鈺傑的聲音也高昂了起來,「怎幺不干我的事,你是我這輩子唯一想娶的女人,我是沒那個雅量能去接受別的男人的小孩。」

海灧的心抽了一下,她換了個口氣,強迫自己鎮定,回答說,「學長你是不是弄錯了什幺?我從沒說過要嫁給你,我要嫁也是嫁給我孩子的父親。」

「別傻了,他不會娶你,你只是他生命中的過客。」

「他說他愛我,我們現在只是在鬧彆扭,很快就會合好……」

蔣鈺傑根本沒在聽她說話,只顧著自己說話,「我這裡設備不夠,不過你放心,我會很小心,弄得很乾凈。」

「不!你不可以這樣做!」她激動的叫了起來,「我要生下這孩子,你不可以拿掉他,你沒有這個權利。」

「聽我說,你非墮胎不可……」他看見她眼裡儘是恐懼。「不會痛的,很快就好。」

海灧怨毒地看著他,「如果你那樣做,我會恨你一輩子!」

「拜託不要那樣看我好不好?」他悶著聲音道,「我是為了你好,你以後會感激我這幺做。」他打開手術箱,裡面是麻醉針、小鐵爪、金屬棒、鉗,長長短短粗粗幼幼的鉗……。

「求求你……不要……」她嚶嚶哭了起來,「不要……」

「為什幺哭呢?不用怕,我的醫術非常高明。」他邊說邊用一條帶子縛緊她的手臂,然後他將一根尖銳無比的針管插進一管藥瓶里。

「你乾脆也把我殺了,你不殺了我,我自由后就會殺了你。」

「海灧,這幺多年了,為什幺你從不花心思了解我,我愛你,愛得很深很深,絕不可能會對你做出那種事,等這件事了了,我們就結婚,生一堆可愛的小孩,你說好不好?」

到現在她才了解蔣鈺傑的心態很不正常。「你愛我,不代表我就得愛你,我不愛你,就是不愛你,更不可能跟你結婚,還生你的小孩,你聽清楚了嗎?我愛的人是尹騫,這輩子我只想嫁給他,只願生他的小孩。」

蔣鈺傑的臉扭曲得令人生厭、可怕,一雙充血的大眼像只受傷的猛獸,他崩潰似的大喊,「你……你不要臉,你下賤……你自甘墮落……」他的一雙大手,已經放在海灧白皙纖細的脖子上,毫不自覺地加重手上的力量;當他看到海灧呼吸困難的時候,這才意識到自己在做什幺,然後他的手緩緩地放開了海灧的頸項。

他拿起手術台上已注滿麻醉削的針筒,往海灧屁股插進去。「沒有了這個小孩,你就會嫁給我了……」他自言自語地說。

天哪!他瘋了!海灧嚇得臉上退去血色。誰來救她的小孩啊?尹騫你在哪裡?我們的小孩就要不保了——

就在這時,砰的一聲,門被打開了——進來的不是別人,正是剛才被屋裡的這兩個人提了很多次名字的男人。

「尹騫!」她聲嘶力竭地喚喊一聲。

******

「海灧,你不要緊吧?」尹騫頭伸得長長地朝手術台處看。

「我沒事。」海灧微弱地說。

「站在那裡不要動,尹騫,我手上有刀。」蔣鈺傑抓過一把手術刀。

「不要做傻事,蔣大夫你有大好的前程,何必為這個女人自毀前程?」尹騫低沉緩慢地說。在醫院裡海灧趕他走,他並沒有走,一直待在醫院,想等她下班后再找她說話;後來看到蔣鈺傑拖著她進一部車子里,他來不及跟蹤,幸好,蔣鈺傑又回到醫院,他才找來這裡。

什幺叫這個女人?海灧有點兒不高興。雖然知道他是為了救她才這幺說的,但也不需要把她貶得這幺扁吧!

「你懂什幺,她原本是那幺的完美無瑕,卻被你這種人渣給糟蹋了。」蔣鈺傑忿忿不平地說。

「就是因為她已經不完美了,所以她不值得你對她用情這幺深。」他朝前走近一步。

「你不要再走過來了,」蔣鈺傑半閉著眼。「不然我會要你痛苦一輩子。」

尹騫站在原地說,「你應該知道如果你傷害海灧,我一定會殺死你。」

「如果沒有你,她本來會屬於我……」蔣鈺傑喃喃地說。

痴人說夢話!海灧心想。

「對,都是我不好,跟她沒關係,你要算帳,就沖著我來。」他希望能轉移蔣鈺傑的注意力,那把尖銳的小刀最好不要再在海灧的臉上晃來晃去。

「我當然不會放過你!」蔣鈺傑咆哮道,對尹騫齜牙咧嘴。

「我好怕哦。」他諷刺地說,「我看你只是繡花枕頭,也難怪海灧不會喜歡你。」

蔣鈺傑陰沉沉地說,「我會讓你死得很難看。」

「哦,怎幺個難看法,海灧在看,你至少也該像個男子漢勇敢地和我決鬥,不要光會說大話。」

蔣鈺傑被激怒了,像箭矢一般沖向尹騫,兩人扭打成一團。隨著蔣鈺傑手臂的揚起和落下,海灧尖叫出聲,尹騫胸前血流如注。砰地一聲,尹騫一拳正中蔣鈺傑的鼻樑,蔣鈺傑的鼻子噴出鮮血,然後他們兩人滾在地板上。

「尹騫……」海潑因看不到畫面而心裡著急,她不斷呼喊著心上人的名字,可是他打架都來不及了,哪有時間回答她。

過了一會,打鬥聲沒了,只剩下申吟聲。「尹騫……」海灧怯怯地喊。

「海灧……」尹騫借著手術台爬起來,繞著手術台幫海灧鬆綁。

血!他的襯衫、手上、腳上全是血。「天哪!你全身都是血!」海灧的嘴唇顫抖著。她先用自己的手帕替他止血,「快壓住傷口。」

「你肯原諒我了嗎?」他氣若遊絲地問道。

「現在都什幺時候了,還說這個?我得先去打電話叫救護車。」她急促地跑向樓梯。不僅尹騫受傷不輕,蔣鈺傑也是,他蜷曲著身體倒在地上,白衣上染滿了鮮血,申吟著。

「不要走,你一走,或許就再也看不到我了。」說完,他的身子往前傾倒。

「不會的,你不會有事的。」她在他五體投地前,雙腳跪在地上及時接住了他。

「我就快死了,在我死之前,我要告訴你,我是真的愛你。」

「我知道,我相信你。」淚水撲簌簌地流下來。上帝怎幺可以這樣對她!在她苦盡甘來,找到真愛時,卻要把尹騫帶回它身邊長睡。

「那我就可以含笑九泉了。」他含笑地閉上眼睛,頭無力地往下垂。

「不可以!你不可以死!你要撐過來,不然我們的孩子……」更大量的淚珠,紛紛墜落在尹騫臉上。

尹騫突然睜開雙眼,「我要做爸爸了?」

「你不是死了——」海灧一臉的錯愕。

「我怎幺可以讓我們的小孩成為遺腹子。」他露齒一笑。

「你好壞,竟跟我開這種惡劣的玩笑!」她一拳打下去。

「輕點,謀殺親夫啊。」他眼睛眨呀眨的。

「亂用成語。」她不大自然地說。他這是在求婚嗎?

「海灧!」尹騫抬起臉,佔據了她整個視線,呼出來的氣,吹在她臉上,「說我願意。」

「問題是什幺?」她故意裝傻。

「嫁給我啊!」他含笑地注視著她,眼中寫滿了愛和永恆。

海灧粲然一笑。她的答案是用行動表示——深情允諾地印上一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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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子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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