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與朵雲通過話后，藍建凱失望地轉動方向盤，毫無目標地穿梭在大街小巷。

突然眼前出現他最熟悉的酒店，好友小五開的，將車子轉入店門口，泊車小弟認得他，急忙上前開車門。

下了車走進酒店，店裡女經理看到他，趕忙迎上接待。

「藍總，您好久沒來，可把我想死了－－」女經理嗲聲嗲氣地迎他進入貴賓室。

「我叫幾位店裡最漂亮的小姐來陪您－－」

「不用！叫你們五董來就好了。」他面無表情地說。

女經理不敢怠慢，立刻找來老闆小五。

「小五我今天心情不好，陪我喝酒。」

服務生送來一桌下酒菜和一瓶酒，小五邊開邊說，「你今天一定會醉，所以不能喝太爛的酒，但是你這種不會喝酒的人，給你喝這種酒真是太糟蹋了。」

藍建凱不理他，拿起酒杯，大口就往嘴裡送。

「雖然存心要醉，也不用這麼拚命。」小五搖頭說道，「如果照你這樣喝，明天會很難過的。」

「難過？我現在就難過死了！」藍建凱說著，又喝了一大口酒，含含糊糊問道，「你看我是不是一臉倒霉相？」

小五看了看他，「拜託，你要是倒霉相，那我是什麼？衰尾道人相？」

「可是為什麼我愛的跟我沒緣，而我不愛的卻偏偏長相左右……」

藍建凱的苦，他能了解。娶到金露華那女人已經很倒霉，還要一起生活二、三十年以上，想到他都覺得想喝酒。小五舉起酒杯一仰而盡。

「這的確是件很倒霉的事，我只能勸你不在乎天長地久，只要曾經擁有……」

藍建凱忽然大聲打斷小五的話，「就是因為曾經擁有過，失去才更覺痛苦……」

小五不再接腔，他知道此刻藍建凱只想找個聽眾，因此，他只是坐在那裡，偶而，並且在藍建凱向他叫囂倒酒時適時倒酒而已。

兩個人就在一個發泄一個傾聽的情形下混了一個多小時。藍建凱的酒量一向淺，又喝得兇猛，吵嚷一陣子后，終於痛苦的醉倒了。小五怕他開車危險，便親自開車載他回去。

到了藍園，小五攙扶著藍建凱上一三樓，顛進起居室時，藍建凱一個噁心，吐得衣褲和地毯都是穢物，小五讓他坐在沙發上，這時金露華聞聲從卧房走出來。

「小五，讓我來就好了，你先回去吧。」金露華皺著眉頭說。

連個謝字都不會說。小五看了金露華一眼，想說什麼，但沒說出口，轉身下樓。跟那女人說話，不只是浪費口水，而且會減短壽命。

金露華拿起對講機叫醒睡覺中的何嫂，要她沏杯濃茶上樓給二少爺。

何嫂拉長著一張臉端茶上來。不知道這女人長手是做什麼用的，連泡杯茶伺候自己的老公都不會。

「二少爺，你怎麼醉成這樣！真不愛惜身體……」何嫂搖頭跑進浴室，出來後用毛巾擦拭藍建凱嘴上的穢物，然後一步步慢慢將他拖進卧房，替他脫掉西裝和長褲，換上睡衣，蓋上被子。

「這裡沒妳的事，妳可以去睡覺了。」金露華在房門口冷眼旁觀。

何嫂忍不住把心裡的話調出來，「少夫人，請妳好好對我們家二少爺。」

她大怒，「妳是什麼身分？敢跟我這樣說話，明天給我滾回老家去。」

「能叫我走的只有夫人！」何嫂悻悻地說。老爺管事業，家裡的事都是夫人在發落。

「妳等著瞧，這個家很快就由我當家。」金露華昂起下巴。

「那時不用妳趕，我自己會走，哼，到時我看人都走光了，看妳去使喚誰。」何嫂氣沖沖地走出去。

金露華挑上床，猛搖藍建凱，「起來！不準睡覺，我有話問你。」

藍建凱疲倦的張開眼，坐起身，這才發現自己躺在將近六年沒睡的床上。

小五那個笨蛋！竟把他送到三樓來！

「這麼多天你去哪？是不是又跟那個女人在一起？」金露華氣唬唬的質問。

「沒有！我沒跟她在一起……」他沉痛地說，「以後也不會往一起……她就要結婚了，這樣妳滿意了吧？」

「真沒想到，前後不過六天，她這麼快就有對象，要結婚了！」

「妳去找過她？」他酒全醒了。朵雲突然變卦，看來金露華脫不了關係。

金露華驚覺到她說漏了嘴，只得支吾著說，「我是跟她談過。」

「妳們說了什麼？」

「要是六天前你有回家，就會跟她同時知道。」金露華拿出抽屜里的檢驗單，

「我懷了你的孩子。」本來她只是作戲，但隔天，她有嘔吐現象，去醫院檢查后證實她真的懷孕了。

藍建凱原本陰霾的臉為之一亮。「這是不可能的！」

「姓藍的！」金露華大喝一聲，「你說的是什麼話！好象我偷人！怎麼不可能！你忘了上個月有天晚上你醉后亂性，強暴了我。」

「我沒忘了那晚是妳故意惹我失控，但還是不可能。」

也許是心虛，她瑟縮了一下，但還是振作著說，「你想賴？」

「那倒不是，蜜月旅行后我就結紮了。」蜜月旅行時他便看清她是男人的惡夢，自然不願意讓她生他的小孩，所以就去做了結紮手術。

誰能想到，六年前這個小小的手術，在六午後挽救了他的後半生。

她原來有氣無力的肩膀一抬，瞪大眼珠開始慌亂起來，「什麼？呃，什麼！？」

「妳犯了大錯，居然把不貞的證據裝在肚子里。」藍建凱慢條斯理的說，「明天我在王律師事務所等妳，念在夫妻一場，我還會給妳一筆教養小孩的費用。」

在簽完離婚協議書後，他將飛住金門－－搶回他今生的新娘！

※※天長地久的蹤跡※※※※天長地久的蹤跡※※

朵雲的家門前，藍建凱死命地按著電鈴。

門開了，朵雲站在第一扇門之後和第二扇大門之前，瞪大眼睛看著他，似乎沒有把第一扇大門打開的意思。

藍建凱急促地只想一吐為快，「朵雲我跟妳說，我們可以在一起了……」

「朵雲！」屋內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誰呀！」

她回頭應了一句，「收瓦斯費的。」然後又轉過臉來，小聲對藍建凱說，「你把我想成什麼人？下禮拜我就要嫁給陸青了，而我是不可能做出紅杏出牆的事。」說完，門砰然關上。

「別關門！」藍建凱邊捶門邊喊：「我跟金露華離婚了！」

門猛然被打開，接著，朵雲走出門外，並將身後的門關上。她不想給屋裡的人聽到他們的談話。「你剛說什麼？」

「我跟金露華離婚了！」他將抓在手上的離婚證害攤給她看。

「怎麼會這樣……她不是懷孕了…」某個想法自她心中一閃而過。「她騙我的？」

「不，她沒騙妳。感謝她懷孕，要不是她懷孕，我還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擺脫她－－」他笑吟吟地望著朵雲，「她肚子里的小孩並不是我的，早在六年前我就結紮了。」

朵雲雙眼發直，只覺整個世界在旋轉，怎麼會是這樣……她好不容易下定決心慧劍斬情絲……

「妳怎麼沒有高興得跳起來？」他拉起她的手，「我們終於苦盡甘來，再也沒有人可以阻礙我們在一起，難道不值得高興？」

高興？她哭都來不及！「你忘了，我快嫁給陸青了……」

藍建凱聳聳肩，「只有對他說抱漱啰。」

「可是喜帖都發了，餐廳也訂了，他的家人都會從英國趕來…」朵雲喃喃地說。

「印喜帖和訂酒席的錢我會給他，還有，我也會出他家人美國來回機票費，頭等艙的。」

「這些不是問題，而是陸青對我很好，我不忍傷他的心……」

藍建凱的眼中閃過恐懼，「妳愛的人是我不是嗎？」聲音艱澀嘎啞。

朵雲的聲音交纏著無奈與痛苦，「是的，我愛你，永遠。但我不能辜負他。」

「這麼說，妳是非要嫁給他了……」藍建凱悲傷她蹲下身體，兩手伸直貼於牆上，如遭逮捕的罪犯。「為什麼？為什麼妳不能像我一樣不能沒有妳……現在說這些也是枉然。」

「建凱！」她亦蹲下身靠著他的背，「我們今生無緣，只有等來生……」

這時，門被打開了，陸青跨出大門，「你們不用等來生了。」

朵雲和藍建凱同時站起來，臉上都是一副一時無法接受這急轉直下，戲劇性變化的表情。

陸青突地握住了藍建凱的雙手，以一種委託他重責大任的懇求語氣說道，「我把她還給你了，請求你在未來務必要好好照顧她。」

「我會的……」藍建凱反握他的手。

「陸青……」朵雲哽咽地喊道。

陸青轉頭看她，「有情人就該終成眷屬。」說完，向兩人揮揮手離開，硬讓自己看來瀟洒又無妨。

※※天長地久的蹤跡※※※※天長地久的蹤跡※※

「明天，我去機場送你。」朵雲緩緩說道。

本來她和她的家人會隨陸青去美國，但造化弄人，明天只有陸青一人獨行。

「不了。」陸青的態度非常堅決，「我最受不了離別的場面。」

「可是我想跟你揮手、說再見。」

「今天就說再見也是一樣。」

已是黃昏，室內光線昏沉，陸青的臉龐帶著驟攏的晦暗，平常粗放的五官，此時很有立體的深度，看似悲哀，又似無比的沉靜。

「你真的不讓我送你一程？」朵雲還在苦苦請求。

「送君千里，終須一別，還是不要去啦。」

她不讓淚水奪眶而出，忍了半晌，終於顫抖著聲音問出心底的話，「你恨我嗎？」

「我怎麼會恨妳？難過倒是有點，但誰叫我認識妳認識得太晚。」陸青又說，「其實，我早就發現到我沒辦法跟藍建凱競爭，妳太愛他了，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他著想。」

「對不起，我害你難過……」她一陣酸楚，淚水潸然而下。

「不要哭，也不要太自責，難過、痛苦這些玩意見，時間會治療它，何況我還是位專門治療心痛的心理醫生呢。」

她邊拭淚水邊說，「去美國后，你要儘快找個好女人照顧你喔。」

「會的，我跟你保證，有適合的對象，我一定會結婚的。」

「不要忘了寄張喜帖給我，我絕對會親自去恭喜你。」朵雲真摯地說。

隔日，她尊重他的意願，沒有去送行。

在陸青飛機起飛的時間，朵雲靜靜地偎著陽台欄杆，仰望天空的一架飛機。

希望他很快就找到世上第一完美的女人。朵雲心裡默默祝福著。

藍建凱從后圈住她的腰，「那是陸青搭的飛機？」

「嗯，你真該謝謝他，如果不是他主動取消婚禮，我們也不會在一起。」

「我會讓妳成為天底下最幸福的女人，以感謝他的成全。」

「爹地，媽咪，你們在看什麼？」小強奔過來摟住他們的腿。

「看陸叔叔坐的飛機剛剛飛過。」藍建凱抱起小強，指著天上一條飛機線。

這種溫馨而愉快的畫面，朵雲想，將歲歲年年，直到永遠。

PS：別忘了還有另一種選擇－－

有關於藍建麟之後續發展，請翻閱星語情話１６２抉擇之深情篇。

《抉擇快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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