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第六章

「這麼快就要走?霜兒的東西還沒準備周全,不再多等幾天嗎?這一嫁過去就很難再見面了,很多人都排隊等著設筵歡送呢!」

「要我再多等一天是不可能的,你們這座皇宮華而不實,守衛不是守衛、刺客不是刺客,多待一天都有可能要了我的女人的命。」

白雲天好笑的挑了眼,不是不懂雷厲海在賣什麼關子。

「昨天的事我已經讓下面的人仔細查辦,一定給你一個交代。」

「何必麻煩?直接問我不就行了。」雷厲海等的就是他這句話。

「黑岳王有話就請直說吧!」

「那些刺客根本就是你那些蠢兄弟,叫唆來殺冰月的。」雷厲海語氣肯定地說。

「沒憑沒據的話最好別亂講。」

「要憑據?他們用的刀全刻有禁衛兵的字樣。」

「這種栽贓嫁禍的事,只要有心就很容易辦到。」白雲天硬是不承認。

「你的意思是死無對證,沒有人證就不能定你們的罪?」

「這是當然的。」

白雲天自以為所有的事都安排得天衣無縫,仍是那張八方吹不動的悠然笑臉。

誰知雷厲海竟比他還得意,讓他心裡怪不舒服的。

「怎麼?」

「有活口。」

這下子白雲天真的笑不出來了。

「既是如此,黑岳王就該將那名刺客帶來,讓刑部的人逼他供出其他同夥,怎麼會等到現在才說?」

「真要押他到刑部?我是無所謂,反正我想知道的都已經從他口中套出來了,你們呢?沒問題嗎?」

白雲天無奈的搖了搖頭,事到如今還能面不改色真是不簡單。

「我沒話好說了,這次算你贏,人贓俱獲,我那些兄弟還自以為乾淨俐落,沒一個把這事放在心上。」

「那是因為被暗殺的不是他們的人。」雷厲海沒好氣地說。

「月兒還好嗎?聽說受傷了。」

「不用你假好心。這次你們敢動我的人,我可以馬上毀約掉頭回去領兵攻下幾座小封邑,但我不打算那麼做,只要你一句話。」他的眼底閃過一抹算計。

「請說。」

「欠我一個人情,我一定會討回來,不管內容為何。」

「我能不答應嗎?不過感覺似乎很危險,會不會要我委身下嫁於你?」

「你可以慢慢做你的美夢。」雷厲海一直很討厭白雲天嘻皮笑臉似的虛假,事情講妥后,能不多停留就不停留。

「既然協議已經達成,我就順便告訴你好了,根本沒有活口。」他惡劣地揚起嘴角。

白雲天聞言愣了下,然後搖頭輕笑。

「我想也是,雷厲海怎麼可能手下留情!」

白冰月坐在車輦上等著車隊開拔,這次車隊中多了一輛雕飾精美華麗的馬車,裡面端坐的是未來的黑岳國聖后,雷厲海的妻子。

這幾天來白氏一族裡多的是想一睹她真面目的人,卻不包括這位長公主。

白冰月知道白銀霜根本不把她放在眼裡,當然不會像國母那樣紆尊降貴的請她去「詳談」。

其實也不需要。

「月兒。」

這一聲輕喚驚醒了兀自出神的白冰月,她探出頭,見到的果然是白雲天。

但她只是瞪著他,連師兄兩個字都喚不出口。

「看來你連我這個師兄也要放下了。」白雲天挑了挑眉,心裡一點罪惡感都沒有。

白冰月歛目垂首,不做任何辯駁,是真的放下了。

「這樣也好,我只是想告訴你,我做的每件事全是以白鄂國、以我所該負責的大局為重,雖然很難沒有私情,但你要怨要恨我都無話可說。若不喜歡手上的鎖鏈,就找把寶刀砍了它。」

「砍不斷的。」

「所以說要找寶刀,在雷厲海面前我不便出刀幫你,或者哪天你能夠離開他時,再來找我也可以。」

寶刀?

「若真有那一天,月兒會自己想辦法。」

見白雲天要走開,白冰月趕緊喚住他。「等一等……」

「可以請你幫一個忙嗎?」

「請說。」

「讓尤貴回來吧!」

「他若想回來,我當然不會趕他走。」他一本正經地說。

是嗎?白冰月放心了,但還是有遺憾。

「如果我也想回來呢,會不會也留我?」

「你回來做什麼?」他還是這麼無情。

「我可以像過去一樣為你做任何事。」

「包括殺雷厲海?」

白冰月呆愣住無法回答,她忘了這是最有可能會面對的事。

問題是,現在的她下得了手嗎?

白雲天睨著她,似乎她的反應早在他的預料之中。

「你已經不是以前的冰月了,你現在是他的女人,一輩子都會有他的烙印,即使你不願意。」

即使她不願意?

當時白冰月還不太明白,會有什麼烙印在她身上?

雷厲海大婚的日子一天天的逼近后,她開始有所領悟,那個烙印就在她心裡。

「你不恭喜我嗎?」雷厲海優閑的轉著酒杯,深幽的雙眸從杯緣處窺探她的一舉一動。

「恭喜聖主。」

「你看起來並不像為我高興的樣子。」

「聖主明天大婚,何不趁早回寢宮休息?」白冰月淡淡地建議。

「後宮的女人並非只有你一個,你似乎沒有失寵的憂慮。」

「情況不同怎能相提並論?」

雷厲海討厭極了她平淡到完全不動聲色的表情,乾脆掐住她的下巴,要她直視他的雙眼。

「所以你很高興又多了個女人來纏我?最好我永遠都不要再來找你?你可知道那個女人是這整個後宮的正主兒,你也在她的管轄之下,要有好日子過的話,你就該學會逢迎諂媚的花招,就像你以前巴結白雲天一樣。」

「我會努力的。」

「看得出來你已經在努力了,你正打算把我從你身邊推向白銀霜不是嗎?」

雷厲海放開她被他掐痛的下巴,那裡還留著淡淡的瘀痕,可見他一點都不留情。

看到那一點點的瘀痕,雷厲海非但沒有反省之意,反而有種奇怪的愉悅感覺,就像每次在她身上留下的曖昧痕迹一樣,讓他覺得她並不是那麼淡漠,至少他就能在她身上留下記號,專屬於他的記號。

雷厲海突然興起,拉起白冰月的身子讓她坐到他腿上。

白冰月努力的掙扎了一會兒,但終究敵不過他的力量。

「我又不是孩子。」他們從不曾在一般情況下如此的親昵。

她不自在是應該的,更何況她又不是那種柔弱到需要男人呵護的小女人。

「這些日子我要了你那麼多次,我以為你早該有孩子了,沒想到……你真是個不被上天寵愛的女人。」

他的大手往她柔軟的腹部撫摸,感覺到她全身僵得像石頭一樣,他更囂張地整張臉埋在她的頸窩,貪婪地汲取她的芬芳。

沒有孩子她也很意外。

這幾天月事就這麼來了,嚇了她一大跳,是遲了,原本以為真讓他得逞了,沒想到……

她是有些竊喜的,不過他就不同了。

他很氣,雖然沒對她發火,但那失望的眼神,還有像現在這樣的冷嘲熱諷這幾天倒是常出現。

「你很慶幸?」他捉到她不自覺放鬆的表情。

「你應該更謹慎一點的,我一向不喜歡讓人以為我很慈悲,那會讓我很困擾,所以見到別人的好,我就想摧毀。」氣不過她,只好張嘴咬了她白玉似的耳垂當懲罰。

「我一點都不好過。」

沒有孩子也代表另一種困擾,那表示他將繼續對她的身子進行侵略,那樣太危險了。

尤其在他偶爾突然冒出來的溫柔下,她警覺到自己每次沉淪的時間也相對的拉長了。

「顯然還不夠慘。」他再咬一口。

「我會改進。」白冰月盡量苦著一張臉,「聖主該回寢宮休息了。」

「又趕我?」雷厲海橫眉豎目的瞪著她。

「冰月既然無法服侍聖主,聖主又何須每天過來看我?這樣的反常會讓我誤以為聖主特別寵愛我。」

「別叫我聖主,用你冰冷的聲音叫這兩個字聽起來更覺得諷刺。」他放開她,讓她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你不喜歡我寵愛你?我以為你已經開始享受我的碰觸。」

她知道他想取笑她,雖然他的犀利讓她越來越無法招架,但她還是有反擊的空間。

「你以前說過要立我為妃,再加上現在對我的偏愛,該不會聖主其實一直是愛著我的吧?所以我的背叛就更令你難以釋懷。」

她的話果然馬上引起「迴響」。

「愛?我或許會愛上任何女人,但絕不會是你!」他咬牙切齒地說。

「我會為此難過很久。」

「你會才怪!」這女人明明忌憚他卻不怕惹他,最氣人的是,惹了他還裝作沒事一樣,好像全是他自找的。

「既然你這麼厭惡見到我,我就不打擾了。」

雷厲海在心中發誓,一定要讓她後悔趕他走。

正當白冰月以為今晚應該就這樣結束時,雷厲海又下了一道讓她措手不及的命令。

那命令讓白冰月後悔莫及。

「明天的大婚典禮上我要見到你。」

「她以什麼身分來觀禮?」

典禮上,見到白冰月就像老鼠見到貓一樣的雷厲修首先發難。

「三爺,是聖主要冰月小姐來觀禮的。」天魁恭敬的代為回答。

「那她是賓客還是親屬?位子怎麼安排?」

正殿上全都是各國派來祝賀的使節,能進得了宮門來湊熱鬧的也都是高官顯爵,她一個看不出階級又戴著手銬的女人出現在這裡,全場人士都有種錯亂的感覺。

「這……」天魁也頭痛了。

感覺上,白冰月像是雷厲海最重視的人,但實際上用最痛恨來形容可能更為恰當。

「再說,她雖然是為聖主侍寢的女人,但聖主可從未公開納她為妃或是侍妾,既然她手上戴著手銬,那就是罪人了,讓她坐到最下首。」

「可是……」

「李順你過來,安排她到最下首去,就牆邊那個位子吧,希望她這個樣子別太引人注意才好。」

雷厲修恨不得能讓白冰月自人間蒸發算了,當然要讓她離雷厲海遠一點。自從知道這女人很受雷厲海的重視后,他每天過得心驚膽跳,一有風吹草動就頭皮發麻,誰教他是在最重要關頭出賣她的人哩。

不過他的安排對白冰月來說卻是一種幫忙,她恨不得有隱身術讓自己在人群中消失,他的排斥反而讓她感謝。

她從遠遠的地方注視著典禮的進行,看著那個好看得令人心悸的男人牽著另一個粉雕玉琢般的可人兒,在眾人的祝賀聲中完成終身大事。

他志得意滿,白銀霜則一臉嬌羞。

真配,不是嗎?

不管是外貌或是身分都是那麼的匹配,完美得像天人一樣。

他們會相守一生吧!

「小姐……」天美在一旁驚呼著。

白冰月不解的看著她,直到天美體貼的掏出綉帕,拭去她掉落臉頰的淚珠,她才醒覺。

「小姐別難過了,聖主那麼寵你,一定不會忘了你。」

為什麼大家都說他寵她?

他是真的寵她還是在害她?

為什麼她會莫名其妙的流淚,她是真的難過還是慶幸?

白冰月眨掉眼底的水光,「天美,你不覺得他們很美嗎?那麼的相配,就像花一樣。」

「小姐不也是花?」

美得有個性又傲然,是她們這些溫溫吞吞的女孩最想擁有的模樣。

「我不是,我只是棵草。」

任人踐踏的草。

大婚後已經數天,雷厲海不曾再來找過白冰月,天美她們表面上不動聲色,但白冰月總能捉到她們偶爾投射在她身上的憐憫。

可見得她看起來就像個棄婦般無精打采,真不應該。

為什麼她總在該快樂的時候,莫名的憂傷起來?

「你們退下吧!今晚我想早點休息。」

她既不刺繡也不畫畫,困在這種地方很難不憔悴。

決定了,趁著四下無人,手上沒了手銬礙事,她想痛快的飛奔一會兒。

後宮內雖然全是女眷,但外圍的守衛卻非常森嚴,她的動作必須要快,要不然被人誤會她半夜逃跑就糟了。

白冰月的運氣不壞,直到在外面梅林飛奔了兩圈后仍未驚擾到任何人,最後她累極的竄到一棵高聳的柏樹上,幾乎想靠在樹上睡到天亮。

到了不得不回去的時刻,她才心不甘情不願的離開梅林,回到宮內時她驚訝守衛突然增多了一倍,費盡千辛萬苦后才躍進自己的寢宮。

白冰月才剛落了地,花廳內已經有人守株待兔等著她。

「別告訴我,這幾天你每晚都像這樣偷溜出去又跳窗回來。」

雷厲海坐在花廳內,雙眼如寒星般閃著冰冷的光芒。

「我沒有要逃走。」她回來了就是證明。

「我知道,要不然我不會在這裡等你,更不會留那扇窗讓你進來。」

「你不應該在這裡。」要不然她也不會第一次溜出去就被逮到。

「要不然我應該在哪裡?」

「聖后的金鹿宮。」

「這整個黑岳國都是我的,你以為我只能在金鹿宮卻不能來這兒?」

雷厲海站起身,高大挺拔的身影一步步的朝她逼近,壓迫得白冰月更顯得嬌小無助。

「我沒有這個意思,我只是以為……」

「以為你終於有機會遠離我的箝制,可以隨心所欲的溜出去透透氣?」他在她面前站定,逼得她只得高高仰著臉回視他。

「外面好玩嗎?」他眯著眼,看起來很危險。

看他的表情,她知道不能老實回答。「不怎麼樣,黑漆漆的。」

「忘了帶燭火?」

「臨時起意的,沒多細想。」白冰月小心翼翼地回答。

「明天還要去嗎?」

「可以嗎?」

「你說呢?」他雙掌一張,抓著她的雙肩要她把他再看清楚一點,他現在絕不是在開玩笑。

「不去就是了,你放開我!」

雷厲海非但沒有放開她,還直接扛她上肩往房內走去。

「今晚浪費了太多時間,你要自求多福。」

他生氣是有原因的,原本發誓一定要她後悔他的疏離,至少也該讓他見到她憔悴不堪的一面,但是她沒有!

不僅沒有,還快樂得像只小鳥,一得空閑就飛出去玩耍,這教他怎麼咽得下這口氣?

尤其在他拉下臉來,好不容易為自己的煩悶找到藉口尋來,她能溜出去也就算了,還嫌外面黑!

這麼不知好歹的女人留她何用?

放了她?好過的肯定也只有她一個!

把她關進黑牢又嫌麻煩……要見她很麻煩!

一定得找機會讓她知道得他寵幸是她的福氣,要不然,他會覺得真正被困住的人反而是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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極品帝王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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