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連日來，有關林氏企業的利空消息不斷，所有跟林氏企業有生意往來的客戶們都有如驚弓之鳥，紛紛提前跟林氏解約，或是乾脆放棄跟林氏企業的合作計劃。

再加上林氏企業的股票直跌，股東們各個損失慘重，震怒不已。

此時，林家的成員都坐在客廳里，商討著該怎麼解決這次的危機。

每個人臉色都很凝重，因為如果再不想辦法解決，林家將會破產！

「嘉俊，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宋麗緊皺著眉頭問道：「不會是你又在外面給我捅了什麼簍子吧？」

「媽，我沒有！我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林嘉俊煩惱的爬梳著一頭整齊的油發，這幾天他都快煩死了，現在又得面對母親的質問，老實說，他都快捉狂了！

「嘉芬？嘉芳？」厲眸一一掃過兩個女兒，見她們都茫然的搖頭，宋麗的眸光落在她始終沒中意過的女婿身上，「健村，是你嗎？」

「沒有！」頭搖得像波浪鼓一樣，健村向來只敢欺負自己的妻子林嘉芬，在岳母面前，他連大氣都不敢吭一聲。

「既然你們大家都沒有，那……嘉俊，身為總裁，發生了這麼大的事，你難道都沒有去查嗎？」

「媽，我運用了所有的關係，就是查不到幕後主使者到底是誰！」林嘉俊無奈的攤開雙手，表示他也無能為力。

「你們一個比一個還沒用，」宋麗破口大罵，「如果你們爭氣一點，少花費一點，現在公司也不會搞成這樣！」

眾人噤若寒蟬。

「媽，這個神秘人對我們這麼了解，甚至連公司的弱點都知道得一清二楚，你看……會不會是嘉揚那小子在報復我們？」靜默良久，林嘉俊才鼓起勇氣問出口。

「嘉揚？哼！怎麼可能？他現在又瘋、又呆，像這種廢物還能做什麼事？」提到這個眼中釘，宋麗便嗤之以鼻，「若說是那個連孔老大都懼怕三分的賤丫頭，倒還有可能……不過，她早就被我逼走了，應該不可能回來啊！」

「媽，萬一她真的回來了呢？」林嘉芳忍不住插了一句話。

「應該不可能……」照理說，她應該不會再回到這個傷心地才對。不過，為了慎重起見，宋麗還是說道：「不管用什麼方法、花多少錢，都要查出那個幕後主使者！如果真的是她……哼！我一定要在最短的時間內解決她！」

※※※

此刻，宋麗翻天覆地在找的人，正悠閑的在一處休閑度假中心裡。

「嘉揚，你全身這麼臟，恐怕沒有一家理容店願意接你這個客人，所以，我只好親自動手-！」帶著嘉揚走進超大的浴室，凡晴一邊耐心的解說，一邊替嘉揚脫掉那一身臟到發臭的衣服，「我現在要先幫你洗頭髮、剪頭髮，再替你刮鬍子，待會兒再幫你洗澡……然後，你就會變回以前那個帥帥的嘉揚-！」

雖然嘉揚什麼反應都沒有，凡晴還是自顧自的說著。

想起她牽著嘉揚的手要離開那個破敗的家時，她驚喜的發現他一眨也不眨的緊盯著她，有那麼一剎那，她以為嘉揚認出了她，可等了半天，嘉揚除了看她之外，並沒有其他動作。

而現在也是一樣，她對他說了這麼多話，可嘉揚只是愣愣的看著她，再也沒有第二個表情。

她突然有種想抱著他痛哭的衝動，為他的遭遇，也為自己的無能為力，可終究還是忍住了。

她深吸一口氣，重新展露笑顏，「嘉揚，來……照照鏡子，看看我幫你剪的頭髮滿不滿意？鬍子颳得干不幹凈？」

凡晴拿起一面鏡子，對著嘉揚照了又照。

「嘉揚，接下來該洗澡了，呃……你能不能……能不能……自己脫掉內褲，然後……進浴缸去洗澡？」凡晴有些難為情的說著，雖說他倆也曾裸裎相見，但她還是不習慣。

可等了許久，嘉揚卻仍是沒有反應。

「嘉揚，你到底聽見我說話沒有？」紅著臉，明知道現在嘉揚根本就聽不懂她在說什麼，可凡晴就是羞得不敢抬頭看他。「嘉揚，我再說最後一次，我要你自己--」微低著頭，她的話才說到一半，就因為嘉揚的動作而頓住了。

「嘉揚，你……你……」老天！她有沒有看錯？嘉揚竟然伸手拉她耶！

雖然動作緩慢，也顯得有些笨拙，但他確確實實是在拉她沒錯！

「嘉揚，你……你聽懂我說的話對不對？」凡晴驚喜萬分，「既然你聽得懂，那就表示你慢慢的清醒了……嘉揚，你可以跟我說話嗎？或者搖頭、點頭也可以，讓我知道你已經認出我了好嗎？」

捧著嘉揚清瘦卻依然俊挺的面容，鎖住他的雙眸，凡晴輕聲的誘哄著，「嘉揚，我是凡晴，你看清楚，我不是那些要害你的壞人，你不要害怕，我已經把你救出來了，而且，我發誓以後不管發生什麼事，我都不會再離開你了，你聽見了嗎？嘉揚，我愛你，好愛、好愛你！求你不要再封閉自己，為我打開心門好嗎？」

雖然說了半天，嘉揚的表情依然沒什麼變化，但她還是注意到他的眸光已不像先前那樣獃滯了。

這樣可夠了！一點點進步總比沒有進步來得好，不是嗎？

凡晴柔如花瓣的唇輕輕覆住他的……她吻得那般狂烈、灼熱，像要將這些日子以來的思念全部付諸這一吻。

不管要花多久的時間，他都會陪著他，再也不願離開他！

※※※

「死丫頭！終於讓我找到你了吧！」

一大早，宋麗一行人就直闖凡情的住處。

凡情依然閑適的陪著嘉揚吃早餐，沒有多看一眼這些闖入者。

這半個月來，嘉揚的情況在她的努力下已經大有進展，雖然還是無法開口說話，但他的眼神已經會隨著她而移動，肢體動作也增加許多。

甚至，晚上他會霸道的摟著她一起睡。

他的進步讓凡情很欣慰，而她決不容許任何人來破壞這一切！

凡情收起溫柔的眼神，冷淡的目光掃向宋麗一行人。

「死丫頭，你死到臨頭了知不知道？！」宋麗囂張的道，她今天可是有備而來！

「是嗎？」

「哼！既然讓我找到你，我今天就不可能放過你！死丫頭，你最好有所覺悟！」宋麗惡狠狠的說著。

「唉！其實你們今天不該來找我的。」凡情微皺黛眉，有些苦惱的說著。

「怎麼？你害怕了？」看到她這模樣，宋麗笑得更得意了。

「怕？我是替你們擔心。你們應該做最後的努力來挽回林氏企業才對，跑來這裡做什麼？」凡情好心提醒她。

「哼！死丫頭，你因為我不知道你在玩什麼把戲嗎？」宋麗冷嗤一聲，「你以為這樣就可以整倒林氏企業嗎？我告訴你，眉這麼容易！再過幾天，大把的資金就會湧入林氏企業，你的計謀是不會得逞的！」

凡情笑了，那是朵燦爛至極的笑容，迷得站在母親身旁的林嘉俊神魂顛倒，而向來花心的健村也為之心醉神迷，骨頭都快酥了，要不是他的妻子林嘉芬狠狠的用手肘撞了他一下，他搞不好連口水都留了出來！

而一直都面無表情的嘉揚，彷彿也感染了凡情的開心，也跟著揚起一抹笑。

「嘉揚，你……笑了？」輕撫著嘉揚的臉，凡情眼中有著驚喜。

「不知死活的臭丫頭，我看你還能笑多久！」撇了撇唇，宋麗才屑的冷哼。

「中年嬸嬸，我給你最後一次機會，如果你願意向我和嘉揚道歉，我可以考慮減輕對你們的懲罰。」冷冽的眼神掃過其他人，最後鎖定在宋麗臉上。

「哼！你算哪根蔥，也配跟我談條件？！」原本就恨凡晴入骨，現在又自以為找到了有利的靠山，宋麗自然嘴下不饒人。

「唉！好吧！」凡晴無奈的聳聳肩，「既然如此，那就怨不得我了。林嘉俊，你再不趕回去，你那個嬌滴滴的情婦恐怕會把你的存款提光，跟她的老相好私奔了！還有你，林嘉芳，你的信用卡全刷爆了，你以特別交易找到的凱子也落跑了，換句話說，他是不可能替你還清債款的，你等著信用破產吧！」

凡晴目光轉向林嘉芬和她丈夫，「林嘉芬，你老公幾乎把你的嫁妝都花光了，他準備帶著剩下的錢和新女友雙宿雙飛，人家連護照都辦好了，你還不趕快想辦法阻止！」

「死丫頭，你別胡說八道！」宋麗正想反駁，卻被截去話尾。

「我有沒有胡說，你問問你的寶貝兒女們不就知道了？」

有殺手家族的情報網做後盾，她的消息絕對精確，何況，這些報復行動都是她精心策劃的，可說是萬無一失。

「你……」

「好了，現在就剩下你了。」凡晴瞄了宋麗一眼。

「哼！我會有什麼好說的？」雖然有點心虛，但宋麗還是死鴨子嘴硬的道。

鎖住宋麗閃爍的眸光，凡晴冷靜的開口，「宋麗，你真的要我說嗎？」

「說就說，誰怕你呀？」宋麗不服輸，她才不相信她會知道她的秘密！

唉！死性不改！那就別怪她實話實說-！

「林嘉俊、林嘉芳、林嘉芬都不是嘉揚父親的--」

「你胡說！」心虛的大吼，卻已經來不及了。宋麗老羞成怒的沖向凡晴，伸手試圖抓花她的臉。

只見凡晴輕巧的側身一扭一推，宋麗整個人便飛跌了出去。

「你該死！」宋麗心有不甘，卻又鬥不過人家，只能逞逞口舌之快。「林家的財產是我的，永遠都是我的！」

「來不及了！」想到被他們欺負到幾乎不成人形的嘉揚，凡晴對他們就無法有一絲憐憫。

「住嘴！我已經找到了一個貴人願意出資拯救林氏企業，你的計謀是不會成功的！」宋麗得意的大聲宣布。

凡晴搖著頭，嘴角揚起一絲笑意，「你口中的那個貴人就是我的委託律師，也就是說，現在林氏企業又回到了嘉揚手中。」

「不！不可能！嘉揚根本就沒有錢，何況，他已經痴獃了！」宋麗的眼神狂亂。

「沒錯！嘉揚的錢的確都被你騙光了，不過……」凡晴微眯起眼，眼中迸射出致命的嚴厲的目光。「我手邊正好有些錢，買下林氏企業綽綽有餘。還有，不敢勞駕您老人家費心，嘉揚的病已經快好了。」

就算嘉揚永遠都不會好，她也會一輩子陪伴著他。凡晴再心裡補上一句。

「不！我不會簽字的，我--」宋麗仍試圖掙扎。

「容我再提醒你，為了來找我，你怕錯過這位貴人，所以寫了一份委託書給你的律師，對吧？」

「你是說--」

「沒錯！剛剛我的律師已經來電通知我說一切都OK了，林氏企業現在正式由嘉揚接手。」

「不……我不相信！我不相信……」宋麗驚慌的一步步往後退。

「隨便你相不相信，恕我們不奉陪。」凡晴懶得再搭理她，徑自拉起嘉揚的手，準備帶他出去散步，今天的陽光很溫暖呢！

「站住！杜凡晴，我要殺了你！我一定要殺了你……」宋麗瘋狂的大吼。

「你剛剛不是已經試過了嗎？你殺不了我的！」

「哼！我請亞洲第一殺手來對付你！哈！哈……我就不相信你這次還逃得了！」

在宋麗狂笑的笑聲中，一名男子出現在大家眼前。

反光墨鏡雖然擋住了他大半張臉，但他那一身的狂傲、冷肅的氣息，還有非凡的領袖魅力，仍讓在場的每個人呼吸一窒。

「先生，我說的就是這個死丫頭，你可千萬別殺錯人了！」宋麗指著杜凡晴，咬牙切齒的道。

大勢已去，這可是她最後的希望了！

呵！呵！既然現在林氏企業已經是嘉揚的了，等杜凡晴一死，要控制嘉揚那個傻小子還不簡單嗎？

面對宋麗口中的亞洲第一殺手，凡晴依舊面帶微笑。

「你還好吧？」尊龍關心的問。

「嗯！我很好，謝謝。」凡晴輕聲回答。

看見這一幕，宋麗為之怔愕。有沒有搞錯？她是叫他來殺人的耶！怎麼會變成這樣？

而在看見殺手快步的走向凡晴，兩人擁抱在一起時，宋麗的雙眼瞠得更大了！

「喂！殺手先生……」她有話要說。

「住口！」

被那凌厲的氣勢一嚇，縱使宋麗有天大的膽子，也不免膽寒。不過，為了已經付出去的那張三百萬支票，她還是鼓起勇氣據理力爭，「殺手先生，我是請你來殺人的耶！你怎麼……怎麼……」

「我並沒有答應你，我只是順道來看我所愛是女人而已。」尊龍的語氣冷凝，「快回去收拾你們的爛攤子吧！別來打擾我們！」

「杜凡晴，你、你、你……你這個賤女人，就會勾搭男人，居然……連亞洲第一殺手都--」

更難聽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出口，一道憤怒的低吼便已打斷了她。

「住口！我不准你這麼說我的凡晴！滾！馬上給我滾，別讓我再看到你們！」

奇迹發生了，嘉揚突然在此時清醒過來，眼中布滿血絲。

從認識嘉揚至今，宋麗不曾看過他那麼憤怒、狂亂，甚至想殺人的模樣，她一時驚駭住了。

當一隻病貓覺醒成為一頭猛獅時，如果還不識時務的趕緊落跑以保住性命的話，那就真的太笨了！

所以，除了相擁著的凡晴和尊龍之外，所有的人紛紛落荒而逃。

隱藏在墨鏡后，嘉揚看不清眼前這個殺手的表情，但是凡晴在哭，看得他好心疼……

「凡晴，不要哭，你哭得我好心疼……」嘉揚不舍的說。

「你好了！嘉揚，你……你真的好了？！」過度震驚讓凡晴的聲音顫抖，眼淚也落得更凶了。

「這位殺手先生，你要什麼我都可以給你，只要你把凡晴還給我！」目光炯炯的鎖住環抱著凡晴的男人，嘉揚毫不退縮的說。

好不容易才清醒過來，這輩子他不想、也不願再放走凡晴了，即便會因此而丟掉性命，他也絕不再放手。

「哦？如果我什麼都不要，只要這隻小黑豹呢？」尊龍氣定神閑的道。

嗯！這個男人的氣魄還不錯，除了從小跟他一塊兒長大發那五個兄弟姐妹之外，很少人敢這樣毫不畏懼的對他說話。

「我會跟你拚命！」嘉揚手握成拳，認真的說。「而且至死方休！」

「嘉揚……」看見這情況，凡晴不知該哭還是該笑。

嘉揚的病好了，她開心得想大笑；可尊龍卻故意讓嘉揚誤會，卻又讓她氣得想哭。

「凡晴……我愛你！請相信我，無論如何我都會贏回你的！」話才說完，嘉揚握緊的拳頭毫不遲疑的揮向仍摟著凡晴的尊龍。

「嘉揚，不要！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尊龍，你最討厭了啦！還不快放手！」凡晴又急、又羞，忍不住對著尊龍大發嬌嗔，「嘉揚好不容易才清醒過來，如果你敢打傷他，我……我一輩子都不會原諒你的！」

「OK，好、好、好！我把你還給你的心上人，這樣總可以了吧？」不忍心再捉弄他們，尊龍將凡晴輕輕一推，巧妙的將她送進嘉揚懷裡，便悄悄離開了。

「你……」嘉揚一時還反映不過來。

「嘉揚，你別誤會，尊龍是我的大哥啦！」偎著嘉揚，揚著臉，凡晴嬌羞的解釋。「嘉揚……告訴我，你真的恢復正常了，對不對？」小心翼翼的問著，就怕這一切只是一場美夢。

天知道！在照顧嘉揚的這段日子裡，她為此不知道失望了多少次，要不是有著過人的意志力，她可能早就崩潰了！

「嗯！」深情的看著她，像是一輩子也看不夠她似的，他眼中含淚的道：「我努力了好久、好久，每天都希望能快點醒來，然後告訴你……我愛你！凡晴，我真的好愛、好愛你！」

「我也好愛、好愛你，嘉揚！」伸手環抱著他，凡晴哽著聲音傾吐道。

「我絕對不要再和你分開了！」嘉揚像在宣布般的道。

「嗯！因為我們已經！」

「生死相許！」異口同聲的說完，四片唇瓣再度相貼，訴盡今生今世的纏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