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一瞬間,整個空間陷入了深沉的灰暗之中,一切都變的非常安靜——
——安靜到可以聽到輕煙繚繞上升的輕響。
「……是啊……很多年了。」應對著盧克麗佳的聲音,教皇軍年輕領袖的聲音低沉的在夕陽餘輝中震蕩著,帶了種無機質的清澈。
幾乎就在下一秒,西雷索林覺得肩膀上猛然多了一股力道把他向上提去!
「西雷索林!」
「我在聽。」冷靜的揮開佛羅多斯的手,西雷索林整理好自己被弄亂的衣服,一雙褐色的眼睛毫不畏懼的看著那雙顏色越發深晦的金銀妖瞳。
「……」勉強放在身體兩側的手握緊了張開,再握緊再張開,在重複這個動作十多次之後,佛羅多斯才肯定自己可以用正常的態度說話。
「你知道她是誰嗎?」他質問著開口,臉色異常的難看,手指指著毫不在乎吃著蛋糕的女人。
「盧克麗佳·波魯吉亞。」西雷索林異常清晰的吐出了這個名字。「我不知道會允許她住進我的房子嗎?」
「——!!」佛羅多斯深吸一口氣,像是被這個答案撞擊了一下似的,他閉了一下眼睛「……你知道現在羅馬是什麼樣子嗎?」
「不知道。」
伴隨著教士清風一樣的聲音,佛羅多斯一拳敲在了牆上!
紅色的液體染上了龜裂的牆面,像是破碎的教堂彩繪,而佛羅多斯黑色長發下暗淡的眼睛帶著紅光凝視著教士。
佛羅多斯粗重的喘息著,染著鮮血的手不斷的砸向牆壁,逐漸在白色牆面上增多的紅色液體分外的觸目驚心——
「——你為什麼不在盧克麗佳來的時候通知我?!」他沉聲問道,帶著幾乎要噴薄而出的怒火!
「……」視線從染上鮮血的牆調到佛羅多斯身上,西雷索林只是冷冷的勾了一下嘴唇。「……我有通知大人的義務嗎?」
瞬間,名為狂怒的風暴席捲了金銀妖瞳的青年,與其說是被事實刺激到,不如說是被西雷索林話語里的態度刺激到了,幾乎不假思索的,有著候爵稱號的青年揚起左手向面前的人揮去!
空氣之中一聲破碎般的尖嘯,佛羅多斯左手和教士右手碰撞爆出一聲脆響!
確實的冷笑出現在了佛羅多斯的唇邊,他幾乎在同時再度揮手,右手精確的擊在了西雷索林的左臉上!
因為衝擊的緣故,猝不及防的西雷索林略向後踉蹌了一下,等他站穩了之後,他甩了一下頭髮平復了自己的呼吸。
兩個男人忽重忽輕的喘息在空氣中上下糾結,西雷索林抬眼,面無表情的看著面前胸口劇烈起伏的男人,他忽然一揚手——
一個耳光打到了佛羅多斯的臉上!
頭被打得徹底偏側,佛羅多斯保持著被打的姿勢僵硬了幾秒鐘,等他終於回頭的時候,雙色的眼睛沒有任何的感情——
「……」把額頭上散落的頭髮掠了開去,佛羅多斯揉了一下下頜,渾身的氣息不復狂亂,而是冰冷。
退後一步,他掏出一本書丟到桌子上。
「你一直想要的拉什特教會的傳燈書。」他就是想起來送這本書給他才會半路折回來,才會發現西雷索林藏覓盧克麗佳這個事實。
「……」看著手邊羊皮封面的書,西雷索林面無表情的拿了起來,順手翻了翻,然後不經意的輕輕揚手。
一聲輕響,書掉到了地上——
那聲音非常輕,也非常重。
輕的像是什麼都不在乎,也重的像是要毀滅這個世界。
「……」視線像是被釘死一樣。佛羅多斯看著地上的書,像是確認似的不肯移開視線,良久,他才艱難一般的抬頭,看著面前抱著手臂面無表情的男人。
「……」發現自己什麼話也說不出來,佛羅多斯深吸了一口氣,然後他猛的伸手,把面前瘦削的教士抓到了懷裡,蠻橫的向外拖去!
「——!!」西雷索林無聲的用力掙扎著,卻換來了在小腹上的痛擊,他疼的渾身一縮,無力的手指從佛羅多斯的披風上滑了下來。
冷漠的看了一眼懷裡疼的嘴唇泛白的教士,佛羅多斯抿緊了嘴唇,一點都不憐惜的把幾乎沒有行為能力的西雷索林一路拖曳而出——
在他們的身後,始作俑者沒有任何動作的端坐在桌后,泰然自若的為自己倒了杯酒。
「呵呵~~~~~~有意思。」微笑著,盧克麗佳笑著喝乾了杯子中的醉人液體,然後也施施然的離開——
佛羅多斯在晚上教堂敲響了九點鐘聲的時候,把教士從郊外拖回了自己的府邸。
一路拖上樓梯,把西雷索林丟到了自己卧室的床上,佛羅多斯反腳踹上了門!
以一種與其說是暴怒,不如說是冷酷的態度看著被自己丟在床上起不來的教士,佛羅多斯下意識的冷笑,讓自己胸膛中沒有一絲消退的怒氣更加燃燒旺盛!
身體的各處都很疼,無力的躺在床上,西雷索林發現,剛才幾個小時在馬背上的折磨讓他徹底失去反抗的力量了。
真是糟糕——很清楚接下來會怎麼樣,他冷靜的想著,然後說話「……您還真是一點新意都沒有。」
「強姦也會有很多種形式的。」佛羅多斯甩脫了外套「至於在過程中是讓雙方都快樂還是單獨一方的快樂就要看我的心情如何了。」
聽著他的發言,用一種近似於兇狠的眼神瞪著自己頭頂上方的男人,教士深吸了一口氣「我說過不會再讓你碰我第二次!」
「所謂的弱者是沒有資格說這種話的——拒絕的話等你有本事從我的床上爬起來再說!」佛羅多斯傲慢的微笑,俊美的容顏上漂浮起冰一般徹骨的微笑。
該死,嘴角和因為耳光而破裂的口腔內部開始疼了起來,隱隱的疼痛干擾他的思維。西雷索林痛苦的皺了一下眉頭,他吸了一口氣「侯爵大人……您會後悔的!」
「……我倒是覺得我現在不做才會後悔!」教士的話語在佛羅多斯完全失去理智的此刻只起到了絕對相反的效果,他冷笑,然後在下一秒撕扯開西雷索林的衣服——
知道自己沒有阻止佛羅多斯的能力,教士絕望一般的閉上眼睛,安靜的等待暴行降臨到自己的身上——
「我說到此為止……佛羅多斯。」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兩個人都十分熟悉的聲音響起,在凄徨的月光裡面清冷的振動。
而與這個聲音一道來訪的,還有一柄貼著佛羅多斯的臉釘在床上的細長匕首——
現在,它正在西雷索林黑色的髮絲之間細微的顫動。
「……」看著黃金的匕首上那用紅寶石鑲嵌而成的公牛圖案,佛羅多斯仔細來回看了幾次,像是要把那上面的形狀記錄下來一樣的認真。良久之後他轉頭,毫不意外的看到盧克麗佳那纖細奢華的身影悠閑的靠在洞開的門上。
「……你的帳一會再算。」他冷冷的說。「我現在沒有時間。」
「我的帳我會自己和塞扎爾算。」盧克麗佳平靜的回敬,美麗的綠色眼睛無感情的凝視著自己的堂兄。「放了修,不然你會後悔——這個事情根本不幹修的事情。」
「……」鬆開了手,佛羅多斯坐了起來,他嘲笑似的看著盧克麗佳「……好吧……好吧……我的盧克麗佳,所有的禍都是你闖出來的!」
「應該是所有的禍都是你們男人的野心闖出來的——」她不客氣的回敬,黃金似的頭髮輕輕在夜色之中蕩漾出陽光一般的光芒。
悠閑的走過來,把佛羅多斯推到一邊,她皺著纖細的眉毛看著教士的情況,然後扯過被子蓋住西雷索林的身體,綠色的眼睛之中沉靜而睿智。「你和他需要好好談談,對吧,佛羅多斯,暴力不能征服任何人,男人和女人都一樣,他不是你發洩慾望或者怒火的工具,你自己很清楚他在你的心目之中是怎樣的地位。」凝視著自己堂兄顏色不一樣的眼睛,她輕輕的搖搖頭,在他額頭上輕輕吻了一下「……不要讓慾望或者憤怒掩蓋你的心——佛羅多斯。」
一時之間,像是被盧克麗佳的氣勢壓倒了似的,教皇軍的領袖縮起了身子,不復狂怒的容顏上有了孩子一般畏縮的表情,面對著盧克麗佳他只能安靜的點頭。
很滿意自己的效果,盧克麗佳拍拍佛羅多斯的臉,在鞠躬之後轉身禮貌的離開,順手帶上了門。、
瞬間,房間裡面再度安靜下來,之前那種劍拔弩張的氣氛一掃而空,多少有些尷尬的看著裹著被子的西雷索林,佛羅多斯沉吟了片刻,打開桃木的衣櫃,取出了兩件睡衣。
穿上了黑色的睡衣,把其中白色的丟到他腿上,佛羅多斯的聲音乾巴巴的「……換上吧……」
坐到換好衣服的西雷索林身邊,他粗魯的用被子把西雷索林裹的更嚴實一點,在凝視他許久之後難得的皺起了眉毛「……疼嗎……」他沒什麼好氣的問,輕輕在他淤青面頰上滑動的手指卻輕柔的像是在撫摩鋒銳的刀劍。
「您怎麼疼我怎麼疼……我覺得我們兩個人的力道差不多。」教士的聲音淡淡的,不帶什麼感情。
「……」
「……」
在很長的一段時間裡,兩人都是沉默。
西雷索林沒有說話的意思,他先是抬頭看著他,在良久之後重新垂下頭,長長的睫毛掩映著褐色的清澈眼眸,時不時的顫動,每一次細微的抖動都帶起夜色中月光的流艷。
而佛羅多斯也垂著頭,褐色到接近深黑的頭髮不時的從白晰的額頭之上滑落,他只是在滑落的髮絲遮蔽視線的時候才輕輕的用手指把長發向後推去。
月光從落地的窗子流進來,像是一道月的清泉在兩人之間溫柔的纏綿,微微的蕩漾著清雅的韻律,把最後一點芥蒂也沖刷了開去。
「……」沉默著,佛羅多斯握住西雷索林的手,看著自己掌心的肌膚。
教士蒼白到近乎無色的肌膚上如今有著鮮紅的印痕——那是自己粗暴對待他的後果。
視線在白皙的手腕上流連,然後沿著他手臂的骨胳向上一一凝視,最後越過纖細的鎖骨,佛羅多斯把視線停到了西雷索林的臉上。
像是感覺到他輕吻一般的視線正在凝視自己,清瘦的教士輕輕的抬頭,在月光之下蒼白的象個精靈一樣的男人安靜而平和的接受著那雙不同色眼睛曖昧的凝視。
被那雙清澈的像是冰封月光一樣的眼睛凝視,在瞬間的清涼之後,一種燃燒似的灼熱感包裹向佛羅多斯的身體。
奇妙的感覺從佛羅多斯的身體之中升騰開去,他像是一個被月亮的灰燼迷惑的凡人一樣,將教士的手腕舉到自己的嘴唇旁邊,用自己的氣息輕吻。
「……對不起……」他低啞的開口,帶著懺悔意味的聲音安靜的在漂浮著月亮味道的空氣中蕩漾開來。
而西雷索林則反射性的一掙,在沒有掙脫他的掌握之後沉默的垂下了眼睛,不再動作。
佛羅多斯輕而虔誠的在他的手腕貼上自己的嘴唇,像是在親吻上帝的聖體一樣,感覺著那微涼的肌膚因為自己的碰觸而輕輕的跳動。
蜻蜓點水一般的吻分別落到了兩隻手腕之上,佛羅多斯抬手,想要碰觸那張在月光之下有種朦朧感覺的容顏,卻在碰到他冰涼髮絲的瞬間有了些微的遲疑。
「……」抬頭,西雷索林看著他,清澈的褐色眼睛帶著一層月亮的水光,而佛羅多斯也像是被他的眼神鼓勵一樣,白晰優美的像是藝術品的手指在輕輕撫摩過他的髮絲之後,落在了他的下頜上。
只是輕柔的托著,佛羅多斯直視著那對美麗的褐色眼睛。
「……我想吻你……可以嗎……」他柔和的問
「……」沒有說話,教士只是凝視他,過了良久之後,西雷索林輕輕的點頭,黑色的髮絲微弱的在月光海洋之中搖動著,帶起清冷的光輝。
他沒有拒絕他!
臉上露出了一個孩子般純真明朗的笑容,佛羅多斯優雅的傾身,吻上那對菲薄的嘴唇。
嘴唇的熱度互相熨貼著,帶起顫抖的溫暖。
教士的嘴唇柔順的張開,迎接他的侵略。
先是溫柔的輕輕碰觸,然後在確定對方沒有反感之後,再微弱的吸吮,最後才輕柔的品嘗口腔內部的甜蜜味道。
氣息在甜美的糾纏之中漸漸的紊亂……
手指要求著對方肌膚的熱度,呼吸也要求著對方氣息的溶入……
一切都漸漸的灼熱起來,連空氣的溫度都開始堆積情熱……
修長的手指輕巧的拉開西雷索林剛剛穿上的睡衣的衣帶,帶著高溫的手掌貼合著細膩的肌理遊走,帶起教士微弱而煽情的模糊喘息。
甜美……誘人……
名位情慾的火焰燃燒了蒼涼月光的冰冷溫度——
就在這時,非常禮貌的敲門聲響起,接著,開門的聲音和盧克麗佳的聲音共同回蕩在月
光波瀾之中「……抱歉,打擾了,不過我想你們需要它。」
沒有經過主人的允許就施施然走進來的金髮美女毫不在乎堂兄弟恨不得剝她皮的眼神,
走到床邊把手裡的東西交給了佛羅多斯。
一個水晶瓶子
一個佛羅多斯和西雷索林都非常熟悉的水晶瓶子。
一個在同性的床第之間一定會使用到的水晶瓶子。
「……你是故意的——」佛羅多斯看看躺在掌心的瓶子,然後瞪著她,指控。
「沒錯,」她不在乎的聳肩膀,「但是我也不希望神甫受傷——這個是比較主要的原因,
我實在是不大可能信任處在你這種發情程度的自制力。」
「……」被堵的無話可說,佛羅多斯只能看著金髮的美人丟給他一個勝利的微笑之後施施然離開。
看著掌心精緻的瓶子,佛羅多斯苦笑,而這時,教士清冽的聲音在月光之中擴散。
「要繼續嗎?」西雷索林一本正經的問。
「怎麼可能不要?」他回答,然後吻上那對嘴唇。
清晨的陽光是一種非常清澈的美麗金黃色。
像是黃金的溶液在染著秋日溫柔的空氣之中流動,燦爛而不刺眼的陽光安靜的從彩繪玻璃的縫隙之間蜿蜒著流動,將自己班駁的雙手輕輕撫摩上床上那睡熟的象個孩子一般的男人。
裝飾著奢侈花紋的門輕而無聲的被推開,穿著絲綢禮服的美麗女子輕盈的走了進來。
盧克麗佳走到床邊,看著還在熟睡的教士,然後看了一眼教士身旁已經沒有溫度的空位,她美麗的綠色眼睛輕輕的暗淡了一下。
伸手,推推教士裹在被單下面的肩膀,看著西雷索林長長的睫毛略微的顫動,她知道,西雷索林醒過來了。
「……」神智還被睡眠的霧氣所籠罩著,翕動著眼睫,西雷索林只能感覺到有人輕輕的推他。
半晌,當神經終於從睡眠的海洋之中一根一根的復活之後,他才判斷出映照在他視網膜上的女子是誰。
「……盧……克麗佳……女士?」
「……真是誘人的聲音啊。」坐在了床沿,美麗的金髮女子眯細了綠色的眼睛「……帶著被情慾沖刷過之後特有的慵懶感覺……恩,要是佛羅多斯聽到的話,他一定會再度撲上來的。」
「……」直到這個時候才發現身邊的人已經不在了,西雷索林坐起身子,任絲綢的被單滑落而下,露出其下赤裸的肌膚。
不在乎還帶著熱氣的肌膚暴露在空氣之中,也不在乎自己印滿青紫的胸膛被盧克麗佳看到,他輕輕把散亂的頭髮撥弄了一下,其下的褐色眼睛看了她片刻之後,西雷索林伸手,輕輕撩起她的頭髮,虛無的描繪著她容顏上一片並不是很明顯的青紫。
「……塞扎爾殿下動手打你?」他問,把手移開。
「一記耳光就能把一切擺平我覺得很划算。」她淡然的回答。
「我也這麼覺得。」西雷索林以同樣平淡的口氣回答。
盧克麗佳愉快的眯細了綠色的眼睛「和你說話真的是非常愉快啊……」
屬於女性的爽朗笑聲響了起來,卻又像是被什麼扼住了喉嚨一樣突然的終止,盧克麗佳忽然面無表情起來。
「我……下一任的丈夫已經決定好是誰了。」她垂下頭,安靜的看著手掌下面用金線繡的床單「……費拉拉的大公阿方索·德埃斯特大公……半年後的婚禮。」
「最開始的時候,我非常不能理解這件事情,那時我痛恨我最愛的塞扎爾把我當作物品來利用——對於我而言,死亡都沒有這點來的可怕,我沒有辦法相信這種情況下塞扎爾所說的愛情——所以我離開了羅馬……」平淡的敘述著,可能因為實在是不擅長把情感向外界宣洩的原因,盧克麗佳的情緒帶著種即將破碎一般的穩定。
「但是很幸運,我遇到了你,拜我體會到了這樣的一件事情——我愛塞扎爾,不是因為他對我怎麼樣,而是因為我愛他的緣故。所以,如果那是他的願望——我會讓自己變成他手中最為尖銳的寶劍——刺穿一切的壁壘!」
原本佝僂的身體緩慢的挺直,盧克麗佳的綠色眼睛像是最純凈的美麗綠色寶石,毫無陰霾和瑕疵「——如果他希望我成為一個妓女,那麼我不在乎成為蕩婦——就是這樣。」
「我最愛的人是塞扎爾,而我最愛的人所最愛的這片土地——我會幫助他握在手中——即使犧牲掉我的一切——」
「……」看著面前在瞬間將一切的悲傷和脆弱全部一掃而空的女人,西雷索林輕輕的皺起了眉毛,同樣不擅長表達自己感情的他只能沉默。
「所以,我會為了保護塞扎爾而不惜一切代價的。」如此宣布著,盧克麗佳隨即笑了開來。
「修……為我主持婚禮……」她纖細的手指纏繞上西雷索林的手,把整個身體埋了進去「……這是我最後的任性……」
「……好啊……」西雷索林輕輕的說著,背著陽光,青年教士的容顏上有了一層透明的陰晦。
她拉起了西雷索林的一隻手,虔誠的合在嘴唇上。
「然後我就打算離開羅馬。」
「……你不想留在佛羅多斯身邊嗎?在他身邊你可以輕易的獲得權力啊……」
「權力固然誘人,不過我更喜歡平淡的生活——」他淡淡的說「我沒有興趣再和波魯吉亞家族的人有任何的牽扯,因為實在是太危險了。」
「……」盧克麗佳努力的想要看出教士是在說笑話還是在講真話,可是遺憾的,她只能從他眼睛裡面看到認真。
金髮的美女一下子撲倒在床上「那你昨天晚上應該拒絕佛羅多斯!」真是的!應該徹底拒絕才對吧!
「……我是男人。」西雷索林看了她一眼,表情沒有絲毫的改變「身為雄性動物難免就會對氣氛和性抵抗力低下——但是我可以肯定,我不愛佛羅多斯,至少現在不愛,我也不會給自己可能愛上他的機會,我決定認真的拒絕他。」
「……」趴在床上看著他,盧克麗佳半晌才從牙縫裡面迸出話來「……就某種方面而言——你確定自己不是波魯吉亞家族的人?」
「難說。」教士的神色自若「我的母親年輕的時候是非常漂亮的美人。」
他看著無力趴倒的美麗女子,褐色的眼睛裡面閃動著些微的光彩「盧克麗佳……愛上波魯吉亞家族的同性——太危險,而如果這種愛情再牽扯上政治就更加危險,你最清楚這種感情不牽扯到政治的可能性是多低——。」
「上個月台伯河裡面打撈出幾具屍體……其中有我曾經侍奉過的曼斯特·阿弗雷迪王子——被您的兄長玩膩了之後,王子被轉送給您的父親,然後在他為了波魯吉亞家族的享樂奉獻殆盡之後,沉到台伯河裡殺害是波魯吉亞家族給他的唯一的報答。」他勾了一下唇角「如果只是人被丟到台伯河裡我還可以忍受,但是如果是連心都被丟到那麼冷的河裡——那就太痛苦了。」
「……」沉默了一下,盧克麗佳有些模糊的笑了起來「也許……你是對的……」
說完,她沉默的施禮,然後走開。
盧克麗佳走了,而直到這時,教皇軍的領袖才小心的端著大盤子從廚房回來。
「修,我讓廚房煮了加蜂蜜的粥還有一些營養的東西。」獻寶似的把盤子放到他的面前,佛羅多斯坐到了他的身邊。
「……」雖然筋疲力盡,但是對擺在面前甜呼呼的東西還是沒有什麼興趣,西雷索林只是禮貌性的接過碗,用銀勺攪著碗裡面的食物。
視線從他骨節明顯的修長手指上逐漸上移,最後移到西雷索林被頭髮遮掩住的纖細頸項,他伸手,撥開頭髮,輕輕的碰著下面一塊俗稱吻痕的淤青「……這個……你……」
「……」西雷索林放下手裡的粥「……你想說什麼?」
「……」教皇軍的將軍低下了頭。
「……如果你想問我的身體怎麼樣的話……那麼我可以告訴你……拜您的『勇猛』所賜。我到現在都站不起來。」
面不改色的說完,西雷索林一口氣把粥喝完,然後想起來似的吩咐「……我可以在您的城堡裡面借住到盧克麗佳小姐出嫁嗎?她請我為她主持婚禮」
「沒有問題。」
「……」冷淡的看著佛羅多斯,纖瘦的教士叉起盤子裡面的沙拉「……然後,我希望從此之後不要再和您有任何的牽扯。」
不同顏色的眼睛一下子瞪大,佛羅多斯皺起了眉毛「西雷索林…………?」
「……」他抬頭,正視他「您沒有理解錯,就是字面的意思——」
「……」無聲的凝視他,良久,佛羅多斯面色一寒,轉身離開。
「……你隨時可以離開這個城堡。」他在關門之前丟下了一句話。
「……」沒有回答的意思,西雷索林只是冷靜的挑挑眉毛,吃下了叉子上的沙拉。
當佛羅多斯那明顯帶著怒氣和不滿的身影消失在樓梯轉角的時候,盧克麗佳那纖細的身影在另外一邊搖曳著消失。
「……對不起了……」這麼說著,秀美的容顏上滑過一絲冷酷的味道,盧克麗佳快步離開了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