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冷小姐，你不能這樣做！」魏船長的眉頭越攢越緊。

他是這艘船的船長，沒有人比他更清楚，只要再一天的航程，他們就能抵達公海，到時該怎麼辦？

「沒有人有資格命令我不能做什麼！」冷眸斜瞟著魏船長，冷若梅冷哼，「尤其是個快要被海葬的人，更沒有資格命令我！」

「你不怕到時無法跟展風少爺交代？」

「我幹嘛要對他交代？」冷若梅的美眸閃過一道陰森的光芒。「你以為我不知道他最快也要兩天後才能回來嗎？到時……哼！這艘船早巳沉入大海了！」

「你的意思是說……你要殺了我們全船的人？」駭然的睜大雙眼，魏船長不可置信的問。

「只有死人不會說話，更不可能去告密，不是嗎？」

被冷若梅眼中兇殘的光芒給嚇退了一步，魏船長的腳跟撞上門板。

沒幾秒，門被打了開來，探出一張嬌顏。

「咦？肯德基叔叔，是你在敲門嗎？你找我有什麼事？是不是展風打電話來了？」灕江的注意力全放在魏船長的身上，並沒有發覺不對勁。

她好想歐陽展風喔！

真是奇怪，除了她爸媽以外，她第一次這麼思念一個人，而更誇張的是，他不過才離開她幾小時而已！

「夫人，你快點進房去，把門鎖好，別再出來了！」擋著冷若梅，魏船長拚命地將灕江往艙房裡推。「記住，不管是誰敲門，包括我也一樣，你都不可以開門，知道嗎？」

「怎麼？出了什麼事嗎？啊！你受傷啦？」魏船長臉上那又紅、又腫的五指印，讓他的臉幾乎變形。

「我沒事，你－－」。

「閃開！你沒事，我有事！」粗魯的推開那礙眼的龐大身軀，冷若梅終於和灕江面對面的對上了。

「你找我有什麼事？」愣了好幾秒，灕江才認出眼前這個面目猙獰的女人正是那天推她下水的兇手，她忍不住瑟縮了下。

「找你算帳！」冷若梅的聲調尖銳。

「算帳？」黛眉緊皺，灕江有些莫名其妙的道：「我記得我沒欠你錢呀！」她是窮沒錯，可她很努力的打工賺錢養活自己，從沒欠人家錢啊！

「沒錯，你是沒欠我錢，可你欠我一個人！』冷若梅惡狠狠的瞪著她，眸中閃現著殺意。

「欠人？」怪了，她是還沒睡醒嗎？不然為什麼聽不懂她在說什麼？

「對！你欠我歐陽展風！」見她還是一副搞不清楚的模樣，冷若梅索性跟她說清楚。

「小姐，你恐怕搞錯了，我沒－－」

「展風娶了你，就是你的錯！」

唉！女人怪罪的永遠是女人，而不是她心愛的男人。

「他只是開玩笑的。」灕江本能的道。

她不是存心撒謊，而是真的這麼想，因為是肯德基叔叔幫他們證婚的，她怎麼看都覺得像是在辦家家酒一樣。

「開玩笑？」朝她走近一步，冷若悔笑得陰惻側的，臉上凈是怨怒的神色。「只有你這種白痴才會認為展風是在開玩笑！」

她太了解歐陽展風了，沒有人能逼他做他不願意做的事，連歐陽老爺和夫人都不能，要不然，她早就成為歐陽展風的妻子了，何必等到現在？

「喂！你不要亂罵人喔！」

這女人真是太過分了！之前一直罵她丑，她都已經大人不計小人過了，現在居然又罵她白痴！

是可忍，孰不可忍！再不反擊的話，這個臭女人真當她宋灕江是好欺負的咧！

「我就是喜歡亂罵人，怎樣？」架式一擺，冷若梅十足仗勢欺人的模樣。

「不怎麼樣！」黛眉一揚，胸部一挺，單手往腰際一叉，三七步一站，灕江也不甘示弱地道:「只是覺得你很無聊、沒水準、沒禮貌，沒教養、沒－－」

「你、你……你敢罵我？」冷若梅氣得連指尖都在發抖。

雖說她並不是歐陽家的人，可歐陽老夫人因為遺憾自己沒生女兒，所以特別疼寵她，從小到大，沒人敢對她說一句重話。

而接掌「天風」在新馬泰的分舵后，那些手下也對她唯命是從。沒想到現在居然被一個窮酸的女人指著鼻子罵，氣得她臉色發青，全身發抖。

「是你先罵我的。』灕江不客氣的道。

「可惡！你還敢頂嘴，看我怎麼治你！」冷若梅開始動手攻擊。

由於接掌了她父親所留下來的「天風」分舵，冷若梅有些功夫底子，而灕江只能憑本能還擊，根本談不上什麼功夫章法，較量了好一會兒，灕江就明顯地佔了下風。

為了保護灕江，魏船長也加入了戰局，而冷若梅身後的保鑣見狀，也挺身護主，一旁的船員更是義不容辭的投身奮戰。

於是乎，一場各為其主的激戰，在這片汪洋大海中展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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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託！我說歐陽大少，你開會時能不能專心一點？」看著顯然又魂游四方的哥哥，歐陽浩天很不客氣的一口氣喝光他桌上秘書剛送來的咖啡，才幸悻然的道。

「誰說我不專心了？」歐陽展風心不在焉地道。

「你一直在發獃，這叫專心？」他再次抗議。

「我不是不專心，只是……」頓住話語，緊皺的劍眉下是一雙隱含憂慮的雙瞳。他真的說不上來心裡那種惶惶不安的感覺，究竟所為何來？

「只是怎樣？」歐陽浩天曖昧的調侃道：「是不是沒有大嫂陪在身邊，你就渾身不對勁呀？」

「閉嘴！」歐陽展風白了他一眼。

「老哥，我是在關心你耶！」看出真的有事困擾著他，歐陽浩天正色地道：「到底是什麼事不對勁？」

沒空回答他，歐陽展風兀自思索著內心莫名升起的不安從何而來。

「喂！老哥，我可要先聲明，你不在的這段日子裡，『風天』的所有業務，無論是對內或對外，在我英明的領導下統統有進無退，你那個什麼不對勁可別沖著我來喔!」

「別吵！我先打個電話。」忙不迭地打開通訊設備，歐陽展風此刻心中全是灕江的身影。

為了能早點回船上，給灕江一個驚喜，他拚了命的將原本預定三天才能完成的工作全集中在一天處理完，以至於到現在才有空打電話給她，不知道她想不想他？

「光平，怎麼是你在傳訊室？魏船長呢？」看見屏幕上出現的面孔，歐陽展風十分詫異。

在「風天號」上工作的員工，每個人都各司其職，絕不能擅離職守，而光平是廚房主廚的副手，根本不可能出現在主控室里，也難怪歐陽展風看見他會如此驚訝。

「呃……他、他……魏船長剛剛過去看夫人有什麼需要……」光平支支吾吾的說著，就怕頂在自己腰側的匕首，一個不爽會往他身上招呼過來。

他還真是倒霉！不過是想到甲板上呼吸一下新鮮的空氣，順便問問魏船長要不要喝杯咖啡或什麼的，誰知剛走進主控室，電話就正好響起，他不知道該怎麼處理，才想衝出去找魏船長，就被一個拿著刀的男人給逼回主控室。

「這麼晚了，夫人還沒睡嗎？」一想到灕江嬌憨的睡容，歐陽展風的唇角忍不住揚起一抹寵溺的微笑。

想起灕江每夜對他的求歡的推拒，到最後整個人都融化在他的懷裡……想著、想著，歐陽展風不覺下腹一緊，逼得他得趕緊灌下一大杯冰水，才能稍稍壓下體內那難耐的蠢動。

「我、我不是很……很清楚，也許魏船長只是例行去看看……」天呀！刀子是不是刺進他的身體里啦？要不然腰際怎會有一種又濕又黏的感覺？

「光平，你去看一下，如果夫人還沒休息，就請她過來聽電話。」強烈的思念讓歐陽展風忽略了許多疑點，包括光平的倉皇和局促。

「好，我馬上－－」

「等等，我改變主意了，你現在就去請夫人來聽電話。」他居然無法再等待下去，迫切的想見到灕江。

「如果……夫人已經休息了，也要請她過來嗎？」光平遲疑地問。

「對，告訴夫人，無論如何，我現在就想見她！」歐陽展風肯定的道。

歐陽浩天瞠大眼，看著光平從屏幕上消失，喃喃地道：「咦？原來真的有個大嫂呀？」

「你一直不相信，對不對？」一想到可以馬上看到灕江，歐陽展風的心情頓時開朗許多，連剛剛心中那怪異的鬱悶也消褪許多。

歐陽浩天忍不住用懷疑的眼光瞟他，「像若梅這種超級大美女，又是美國最高學府畢業，還因為你喜歡吃台灣小吃，特地為你去拜師學藝，這樣的女人你都看不上眼了，真難想象哪個女人有更大的本事能擄獲你。」

「瞧你把若梅說得那麼好，為什麼你自己不去追她？」歐陽展風不客氣的反問。

「她有興趣的人是你，又不是我。」歐陽浩天的語氣慶幸。

「如果她今天有興趣的對象是你呢？」

「不可能！」他瑟縮了下。不敢想象如果真是這樣，下場將會如何。

「所以我才說如果啊！」歐陽展風有趣的看著他一副敬謝不敏的表情。

「她－－不對我的味……」想了半天，歐陽浩天還是說了實話。

如果不是從小一塊兒長大，早已習慣了冷若梅嬌蠻的個性，再加上對冷總管的敬重，歐陽浩天無法想象自己是否能忍受她待在自己身邊三天以上？

「沒錯，這就是問題所在－－不對味！」歐陽展風點頭附和。

點點頭，歐陽浩天無奈地說：「你不對味，我也不對味，那我們要怎麼對老爸交代？」

冷總管去世之後，他們老爸就對他倆千叮萬囑，要他們其中一人娶冷若梅。

「我已經結婚了！」雙手一攤，歐陽展風的意思非常明顯，就是要仍是單身的弟弟自求多福。

「喂！老哥，你怎麼可以置身事外？！」歐陽浩天抗議。

「為什麼不可以？」歐陽展風以過來人的語氣道：「想逃，就要快！」

「哈！你少嚇唬我了，若梅喜歡的人又不是我，我有必要逃嗎？」歐陽浩天輕鬆的說。

「那可不一定，她也有可能因為我已經結婚而改變心意。」

「不可能，倒是老爸說不定會要你離婚，改娶若梅。」老哥想逃？沒那麼容易！尤其是想把冷若梅這個燙手山芋丟給他，更是門兒都沒有！

「不可能！我愛灕江，我絕不會離婚的！」歐陽展風說得斬釘截鐵。

「老哥，看樣子你是愛慘了大嫂，而且沒救了！」

「別笑！總有一天你也會跟我一樣。」聽出他話中的揶揄，歐陽展風笑道：「還有，你別忘了，我們可是孿生子，到時老爸要是擺不平若梅，說不定會要你－－」

「夠了！」歐陽浩天大叫一聲。該死的！這下什麼好心情都沒了！更該死的是，他又不得不認同老哥的話

他沒忘記老爸對於冷叔的救命之恩有多麼感激，當年他都可以將最富庶的「天風」的新馬泰分舵給冷叔，而後又傳承給冷若梅，那麼，現在逼他娶冷若梅又有什麼不可能的？

唉！越想越氣！覷了眼歐陽展風那一臉幸福的表情，心想，或許他也該效法一下老哥，趕快找個自己喜歡的女人結婚算了！

「老哥，這傢伙怎麼去叫個人叫這麼久？」歐陽浩天轉移話題。

「別急，你待會兒就可以看到灕江了。」

又過了好半晌，灕江的身影才出現在屏幕上。

「灕江，吵醒你了？」

現在已經是凌晨兩點了，他一定是瘋了，才會非見到她不可！

「還好！」

頹喪的聲音，還有壓得低低的、只看得到頭髮的頭顱。這就是現在整個屏幕上唯一能看到的畫面。

唉！她也不想以這副德行見他呀！

老天明鑒，她多麼渴望能看見自己思念了一天的俊顏，可身側－－當然是歐陽展風看不到的地方，那個羅剎女冷若梅正兇狠的瞪著她，還用一把刀子抵著她。

萬一她沒有照著冷若梅的指示去做，她一不高興，手一用力，那後果……

一陣戰慄竄遍全身，灕江連想都不敢再想下去！

當然，不敢抬頭看歐陽展風還有一個原因，那就是－－她沒臉見他！

剛剛的那場群架，幾乎每個人身上都掛了彩，要不是歐陽展風的電話實時到來，冷若梅因為心虛而喊停，說不定她還掙不脫魔爪呢！

「還好？」腦海里才閃過一絲疑慮，問題已脫口而出，「灕江，你怎麼了？是在氣我這麼晚才打電話給你嗎？」

「不是……」他記得打電話給她，她高興都來不及了，又怎麼會生氣？

「不是就抬起頭來讓我看你……灕江，我好想你！」不小心就說出真心話，歐陽展風先是一怔，下一秒卻已釋然。

畢竟，世上美女如雲，要找一個對味的女人卻不容易，而既然他認定了她，也娶了她，又有什麼愛語是不能說出口的呢？

歐陽展風話才說完，一個抽氣聲便猛然響起，不是別人，正是發自又妒又恨的冷若梅口中。

她的心正在淌血，為了歐陽展風這句她連作夢都盼不到的話，還有她十幾年來都等不到的溫柔，她失控得差點將手中的匕首直接插入灕江的心窩，以泄心頭之恨！

她真的很不甘心！

她一直以為歐陽展風這十幾年來的冷淡態度，只是因為他不善於表達自己的情感，只要他不趕她走，就代表他對她還有所依戀，他倆終究是會結婚的。

現在，她才知道自己錯了！

原來，歐陽展風的眼神可以那麼溫柔醉人，他的想念愛語可以讓女人的心融化，而這些全是她沒見過的！

冷若梅的心霎時被恨意填滿。

她不甘心！她要報復！誰教歐陽展風違背了當年對她父親的諾言－－－照顧她一輩子，如今卻又讓她傷心，她要讓他也嘗嘗心痛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