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第九章

「左鉤拳,右直拳……再來!迴旋踢……」

口號才喊完,一連串的哀嚎聲已刺耳的響起--

「哎喲……」

而那個被一堆人壓在最下面,正傳出哀叫聲外加悶哼聲的不是別人,正是以為自己被送入火坑的灕江。

這間位於川野宅邸最末端、約有百坪左右的道場,平常是川野練武的地方。

身為日本黑道的一分子,雖然她主張女人只要善用天生的美麗,加上後天訓練有成的魅力,就可以輕易的辦成許多事,而事實上,川野底下的堂主,不但各個風情萬種、美麗非凡,也確實善加利用自己的美貌,在不動干戈的情況下,完成了許多交易,這也是為什麼川口組會那麼有名的原因之一。

只是,美麗的女人如果能同時擁有保護自己的防身能力,那將更臻完美,不是嗎?畢竟她們的對手都非善男信女,有時不使暴力是不行的。

因此,對於前來投靠且有心成為川口組一分子的女子,在還沒有託付予她們重任之前,川野都會在此教授她們功夫。

而此刻道場上約有二十幾名來自日本不同縣市的年輕女子,正揮汗如雨的努力練拳,不過,在剛才的慘叫聲之後,原本井然有序的道場,現在已經亂成一片。

「灕江,你還好吧?」

好不容易在跌成一堆的眾人底下,拉出快被壓成肉餅的灕江,川野不得不承認,灕江真的不是塊練武的料。

剛剛她看得很清楚,當她喊左鉤拳時,灕江真的是很認真的出拳,可身子卻像是在跳迴旋舞似的,旋過半邊還無法站穩;而當她喊右直拳時,灕江因為衝力太大,整個人竟往前撲去,還差點打到站在前方的人;最後當她喊迴旋踢時--

老天!不是川野沒修養,愛取笑人,實在是因為灕江的動作太……太好笑了!

灕江的半迴旋……呃!還算差強人意啦!可是,當她做下一個踢出去的動作時,不但整個人失去重心,還失控的跟著踢腿的動作飛了出去。

如果只是她自己跌倒也就算了,偏偏她還連累其它人,像在滾雪球似的,越滾越大,最後,她才會被其它人給壓在身下,差點就斷氣身亡。

「四郎,我……真的很努力了。」知道自己闖了禍,灕江可憐兮兮的解釋·

都怪自己不好,明知道自己最欠缺的就是運動細胞,卻又偏偏堅持要學,現在可好了……老天!她的骨頭是不是全散了,要不然怎麼會這麼痛?

「我知道。」對於灕江所造成的混亂,川野有點哭笑不得,卻沒有生氣,仍舊溫和的說:「灕江,我想你還是先休息好了。」看到灕江的臉色因她的話而黯了黯,她不忍心的又道:「放心,我們不會當你是笨蛋……呃!廢物……呃!米蟲……啊!灕江,你不是說你的手藝很好嗎?那以後就麻煩你幫我們做點心好了,你看怎樣?」

天!她怎麼越說越糟?雖然笨蛋、廢物、米蟲這些形容詞,都是灕江先前為了要跟她學武時自己說的,但她現在脫口而出,卻像在取笑灕江似的。還有,不知道灕江的手藝是不是真的像她自己說得那麼好,到時不會又要大伙兒當倒霉鬼吧?

不過,看到灕江黯淡的臉蛋又重燃光芒,川野總算舒了口氣。

「好!」灕江興高采烈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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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郎、四郎!你到哪兒去了?快來吃我做的水晶餃,超好吃的喔!」

灕江手上拿著瓷盤,裡面裝著她剛做好的水晶餃,橫衝直撞的沖往大廳,口中大聲嚷嚷著。

她那親密的口吻,聽在初來乍到的歐陽展風耳里,那原本俊帥的面容霎時酷到最高點。

「告訴我,四郎是誰?』

聽見這熟悉的聲音,灕江猛然轉頭。

「你……展風!真的是你?你來了!你終於來了!」

因為震驚過度,加上突然煞住腳步,她手中的瓷盤和水晶餃毫無預譬的飛了出去。

眼看令人垂涎的好料理就快毀了,而上好的白玉瓷盤也即將變成碎片--

說時遲,那時快!

只見歐陽展風眼明手快的伸手一撈,原本即將摔爛的水晶餃,連同裝著它的美美瓷盤,已毫髮無傷的躺在他手上。

「展風……哦!你知道嗎?我好想你!真的好想,好想你!」撞進歐陽展風的懷裡,雙手緊緊圈住他的腰部,抬頭望進他深邃而深情的眸子,灕江希望自己再也不要跟他分開了。

「真的嗎?」放下瓷盤,歐陽展風用力地回抱灕江,像要將她嵌進自己的身體里一樣。

雖然才分別一個月,可他實在是太想念灕江了,再加上始終查不到她的下落,他險些沒有捉狂,而就在他不得不做最壞的打算之際,川野小姐的一通電話,讓他馬不停蹄地立刻趕過來。

「真的、真的、真的!」為了加強自己的語氣,灕江猛點頭。「我真的好想你!」

哦!能賴在他懷裡的感覺真好,她可是想念好久了呢!

「可是,我剛剛好象聽到你很親熱的在叫別人?」

不是他小器,而是剛剛她叫那個什麼四郎的語氣,真的親密到讓他想當場殺了那個男人!

該死的!川野小姐在電話里堅持不肯透漏任何關於灕江的消息,只告訴他,灕江現在在她的住處,要他務必親自來接……廢話!他當然會親自來接灕江,只是,這麼神秘,讓歐陽展風不得不做最壞的打算。

畢竟川野四郎惡名昭彰,而他也預期將見到的灕江恐怕會是一副凄慘模樣,不過,不管灕江遇到什麼不幸的遭遇,或者是已受那個好色之徒川野四郎的蹂躪,他無論如何都要帶回灕江,今生今世好好愛她……誰知,來到這裡,真正見面會是這般情景?

莫非灕江在這兒的生活並沒有他原本想象的那麼糟?她剛剛喊四郎喊得那麼親密,會不會她已經……

不敢再想下去,歐陽展風摟著灕江的健臂不覺一緊。灕江是他的,永遠都是!他絕不可能將她拱手讓人的,就算要動用武力,他也不惜一搏!

「我沒……哦!你是說四郎呀?」

「哼!」聽她仍叫得那麼親熱,他忍不住輕哼一聲。

雖然明知灕江這麼高興看到他,又熱情的回抱他,跟從前一樣,一點都沒變,所以她跟那個叫四郎的應該沒什麼,可是……他就是忍不住吃醋嘛!

總之,他就是無法忍受除了他之外,灕江叫其它男人也這麼親熱就是了。

「展風,你好象很不高興喔?」灕江終於發現他有些不對勁。

「告訴我,那個叫什麼四郎的,他對你--」

歐陽展風正想著該如何問,灕江倒是自己接下去說了。

「很好啊!四郎她對我真的很好,她還告訴我許多事,比如說是她的成長過程,還有一些不尋常的遭遇,有時講到興頭上,我們乾脆睡在一起,聽她繼續說完。啊!我幫你介紹--唔……」

去他的什麼成長過程,管他什麼不尋常的遭遇,該死的是他們居然睡在一起!他都快氣昏了,而灕江居然還說要幫他們介紹?哼!他才不要認識那個什麼四郎呢!至少現在不要,此刻,吻灕江才是最重要的。

那叨叨絮絮的訴說著思念他的紅唇,他可是想念很久了呢!

「討厭!幹嘛在這裡吻人家?」紅透的嬌顏,泄漏了許多藏不住的嬌羞。

「有什麼關係,我想你嘛!」

歐陽展風大刺刺的坐在椅子上,順便把灕江也抱上大腿坐好。

失去她的體溫,他的懷抱彷佛失去了什麼,連睡覺也不能安穩。現在,能再度抱著她的感覺真好。

「噓!展風,你小聲一點行不行?想害我被人家笑呀?」染上臉的紅霞越來越深,像是煮熟的蝦子似的。

「誰理他!來,再親一個!」

「不!別--」

天生霸氣的人,哪容得下別人說不?更別說是想躲了。

鐵臂一收,歐陽展風俯首而下……這一吻,融合了太多對灕江的思念,還有誤會她的歉疚,更有著擔憂她的安危的掛心。

熾狂的輾轉吻著,不吻到心神俱醉,他怎麼也不肯罷休。

灕江能重回他的懷抱,就像失而復得的珍寶,他發誓,再也不會放開她了!

就算是他父母阻止,他也不可能放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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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川野,歐陽先生遠道而來,有失遠迎,真是抱歉!」

「不必客套!」仍是大刺刺的摟著灕江,面對川野的客套,歐陽展風並沒有要起身回禮的意思,因為他一心急著要帶走灕江,根本懶得計較那麼多禮節。

「歐陽先生--」

「川野小姐,你救了灕江,算是『天風』欠你一個人情,如果將來有需要幫忙的地方,『天風』併當傾盡所能相助。」有恩必報,這是「天風」一貫的作風,除此之外,他們一向都是獨善其身,根本不和其它同道有所往來,更別提主動幫助外人了。

這也是為什麼川野在得知灕江的身分時會那麼開心的原因。因為,有了「天風」的幫助,她的難題將會容易解決得多了。

「不必等到將來,歐陽先生,事實上,我現在就已經面臨了很大的困擾。」川野輕蹙黛眉,眉宇間有著淡淡的愁思。

「哦!」斜挑眉頭,歐陽展風的黑眸閃過一絲不悅。「莫非川野小姐是有意綁架灕江,再假裝救她,好讓『天風』為你所用?」

「不!請歐陽先生不要誤會·」

這個男人狠厲的表情怎麼這麼嚇人啊?可瞧他看灕江的眼神,卻是那麼的溫柔深情……真是令人羨慕呀!

川野在為灕江慶幸之餘,不免也為自己感到悲哀。

身為川口組唯一的傳人,加上身負重責,讓她早就放棄追求愛人的機會,沒想到現在卻被一個討厭鬼死纏爛打,外加威脅,搞破壞。

唉!要不是已經無計可施,她也不會想到要向外人求助。

「誤會?」

「是的。」川野深吸一口氣后,又接著道:「道上都傳言川野四郎非常好色,所以,許多想跟我們示好或是想攀關係的人,第一個想到要送來的見面禮,大都是女人……」說到這裡,川野顯得苦惱極了。「而加上送來的女人,我們都來者不拒,所以,誤解也就越來越大,而灕江就是在這種情形下讓人給送來的。」

「川野四郎已經動過灕江了,是不是?」歐陽展風咬牙切齒地問。「該死!」

不知道他在罵誰,川野和灕江同時一愣。

「展風,你別那麼凶嘛!四郎是好意,她……」

「哼!黃鼠狼會有什麼好意?」他輕哼。

「歐陽先生,恐怕你還是誤會了。」川野再度開口。

「又是誤會?」歐陽展風的眉頭越攢越緊。「你該死的就不能趕快說清楚嗎?到底灕江……」

唉!算了,如果他再質問下去,灕江一定會以為他嫌棄她,那她一定會很難過,而他不要她難過。

「我不是黃鼠狼,我也沒有欺負灕江。」川野認真的說。

「這又不關你的事,我是說川野四郎--」

「可我就是呀!」

「你?!」歐陽展風震驚的程度,比起當初的灕江有過之而無不及。「你是說……你就是川野四郎?」

「如假包換!」

看到歐陽展風錯愕的表情,灕江笑得前俯後仰,要不是歐陽展風抱著她,她早就跌到椅子下了。

「好呀!灕江,你居然聯合外人一起來耍我?」翻臉比翻書還快,歐陽展風一副老羞成怒的樣子。「還笑!」

「沒有、沒有、展風,你別冤枉我,是你自己太心急了,害我和四郎都來不及解釋!」她邊笑邊說。

「哼!」悶哼一聲,歐陽展風那張俊顏還是有點臭臭的。

「展風,別這樣嘛!想想看,如果四郎不是女人,而是外傳的淫魔,那我怎麼辦?」笑夠了,灕江又趴回他的胸前,仰著頭問。

「還敢說,如果你不偷溜,又怎麼會讓若梅有機可趁?」他那麼愛她,她卻.....

「我……當時我以為你不要我了嘛!」

「不要你?怎麼可能?」歐陽展風想不出她為什麼會產生這種誤解?

「你跟冷若梅兩個人卿卿我我的……然後你還抱著她上樓……」這教她不想歪都難。

「我沒有……那是因為若梅說她頭痛,我才不得不抱她上樓休息!」他急著解釋。

「你以為我會相信啊?」灕江故意板起臉。

「宋灕江,我說我跟若梅沒怎樣就是沒怎樣,你最好相信!否則……」他勃然大怒,為了灕江對他的不信任。

「這下你終於明白被人誤解,卻又百口莫辯的痛苦了吧?」當初她說她和肯德基叔叔沒有怎樣,他就是不肯相信,所以,她決定讓他也嘗嘗這種被人誤解的滋味。

「哦!原來你是在報仇啊?」

「我才沒有那麼小器呢!」灕江微噘著唇道:「我只是要讓你知道,這種不被信任的感覺有多難受罷了。」

「灕江,所有的事情我都已經調查清楚了,從今以後,我們一定要互相信任彼此,好不好?」歐陽展風語氣誠懇的說。

「好!」

伸出小指,他們打了永遠互信的勾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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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川野小姐的問題並不困難,你只要肯定的告訴伊藤潤東說你不愛他就行了。」聽完了川野的苦惱,歐陽展風建議道。

吃著灕江精心製作的點心,歐陽展風愉悅極了。就不知道自己的胃口一旦讓灕江給養刁之後,其它美食能不能進得了他的口?

「我說過了!」川野一副快沒力的樣子·「可他就是不聽,而且他還故意傷害我身邊的姊妹,除非我答應成為他的女人。」

「哦!他真這麼討人厭啊?」偎在歐陽展風的懷裡,灕江忍不住插話。

「其實,早在我父親那一代,川口組就不再有爭奪地盤的企圖心,尤其我又是女人,父親就更不願意我涉足黑道是非,所以,雖然我從七歲就開始學習武術,卻很少真正用上,只除了手刃殺死我父母的兇手,而他正巧是伊藤潤東的老大。」

「所以,他騷擾你,是為了要替他的老大報仇?」

有一種人的報復行為,就是喜歡和敵手玩貓捉老鼠的遊戲,而不是將對方一刀斃命,所以,歐陽展風才會這麼說。

「也許是,也許不是,我不知道!」黛眉蹙成死結,川野苦惱萬分的道:「其實,在殺了他們老大之後,我原本打算依照我父親的遺願,結束川口組,從此退出江湖,過著平凡人的生活。」

「後來呢?為什麼沒有?」灕江好奇地問。

「前來投靠川口組的女人很多,更多的是被賣來的,而她們相同的遭遇都是孤苦無依。我實在不忍心趕她們走,為了幫助她們自立,且能獨當一面的走入各行各業,我只好利用川口組的名號替她們撐腰,免得她們受人欺負……」她的負擔,其實一直很重。

「你想要我怎麼做?川野小姐。」

「我不知道伊藤潤東怎麼會知道我就是殺他們老大的兇手,還有,我幾乎不在公開場合露面,他為什麼會知道我就是川野四郎,而又為何不公開我的身分?這點讓我百思不得其解。」川野輕嘆口氣,「他老是帶人去找我那些手下的麻煩,我跟他翻臉過好幾次,甚至打過架,可他還是那句老話,除非我成為他的女人,否則他絕不會罷手,可是……除非有一天,我能像灕江一樣找到真愛,要不,我寧願死!」

看著一直相依相偎的歐陽展風和灕江,川野好羨慕。

「四郎,你好可憐喔!」灕江覺得自己很幸福,也很希望川野能得到幸福。「展風你就想辦法幫四郎嘛!」

「女人!」

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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誤上愛之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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