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等到什麼?
像個大孩子一樣咧嘴一笑,把手中奏摺拋給下面掩不住好奇看著他的人。
接住,打開。
「這是雲摩將軍的摺子。此人雖是已故李太師的門人,卻頗有才幹滿腔抱負。朕曾經和他深談過一次覺得他倒是個可用將材,腦子也不糊塗。後事實證明他也確實深明大義。這個摺子倒也遞得及時。」
閱完摺子中所奏事情,唐池輕敲桌面開口道:「陛下是想借收服楊顯叛亂軍的機會收回周丞相手中的兵權?」
點點頭,「你猜得不錯!朕確有此意。」
端起太監送來的茶水泯上一口,清清嗓子后,宛如自言自語一般,「臣想陛下大約不會讓周丞相門下將軍領兵。因為這樣,最後兵權還是在周丞相一干人等手中,而且其門下將材稀少,帶兵平亂恐不但不建功效反而損我大亞兵將數目。那麼陛下是準備讓雲摩將軍或兵部尚書陳琛帶兵平亂,然後借口兵力不夠,要求周丞相把兵權交出支援么?可是……」
「可是周老頭可以推薦其門下將領出兵支援,但仍把兵權牢牢掌握手中。如果強行令他交出,恐引起他的猜疑,進而產生叛亂之心。難保他不會一不做二不休乾脆趁國家未穩之際另立為王。」盛凜帝介面說道,同時暗自心驚這唐池竟對自己想法了解至此。幸虧他對自己毫無貳心,如果他為別人所用恐將會成為自己一大隱患。
「那……陛下準備怎麼做?」
「你認為朕此時應該怎麼做?」彖反問道。
沒有聽出話聲中有什麼不對,唐池以他對自己兄弟的了解及現在的狀況分析中得出結論:「御駕親征!」
年輕的皇帝不驚反笑,「哈哈哈,好!說得好!你說得對,朕確是有御駕親征的意思。唐池啊唐池,你對朕還真是了解!朕有你這樣的賢臣輔佐何愁不坐穩江山。」眯起眼睛,瞄向下首,「唐池,你今後如一心一意輔佐於朕,朕自不會虧待與你。權勢金錢土地美人任你取用!你明白朕的意思么?」
內心一悚,赫然想起坐在上方之人並不是自己記憶中那可愛聰慧的小弟弟彖彖而是大亞皇朝的第一人當今的聖上,哪容得他如此放言!
連忙站起抱拳躬身:「微臣明白。微臣絕不會生有貳心!只要微臣在世一日,心中將只有陛下。只要陛下能信任微臣,臣唐池不要任何身外之物。」
頓了一頓,「其實臣今日原本想向陛下提出辭官回歸故里一事,所以才會在門外猶豫徘徊半天。但考慮到如今天下未定,臣又實在擔心聖上安危,所以想等叛亂軍一事了后再跟陛下提出此事。」
「噢?你想辭官?為什麼?朕對你不夠好么?」聽到唐池竟有辭官之意,盛凜帝突然生出不明所以的焦躁。
「不是。陛下對臣……封官加爵賞賜寶物,臣已汗顏。」你雖然對我好,但那只是一個皇帝對一個有功臣子應有的封賞,而我想要的並不是……,「臣在陛下身邊侍候雖只有一年不到的時間,卻已深為陛下為人吸引。但老實說,以臣的性格並不適合官場,這一年以來也深為官場中的沉沉浮浮爾虞我詐感到疲累,而陛下本身就聰慧絕頂加上身邊也有不少賢臣輔佐,所以臣……」
「夠了!別再說了!朕不準!不准你辭官!不准你返鄉!你覺得官場黑暗骯髒沒有真實想要辭官離去,可你有沒有為朕想過,如果你離開朕,朕要到哪裡才能聽到沒有奉承的實話?朕要到哪裡才能找到像你這麼忠心的侍衛?朕有心裡話還要找誰去說?你別再去想什麼告官返鄉的事,寡人絕不會答應!除非朕老得不想做皇帝了,你才准重提此事。好了!這件事今後再不準提起!」隨手翻出幾本奏摺,一古腦兒全部丟下來。
「幫朕看看,有好的再呈給朕。」
「皇上……」
不理,盛凜帝假裝埋首於公事,一看到唐池閑下來想跟他解釋什麼,就趕緊又找些什麼事給他做。
深夜,當今聖上躺在龍床上休息時,很正經的想要不要挑一個公主嫁給唐池,好讓他一輩子留在自己身邊效命。
次日,早朝上。
在盛凜帝的示意下,幾名原屬二皇子手下的年輕將官朝臣一個勁兒地把話題往叛亂軍上帶,並略微加以誇大形容其實力的危害性。
唐池作為皇帝的侍中郎,沒有與朝臣將相一同列位,而是立在盛凜帝的左手側後方靜觀事態發展。
「臣以為此事絕不可再拖!現今天下民怨道哉對大亞皇朝苛捐雜稅嚴刑酷罰多有怨言,如不能及時收服亂軍,恐危亂更加擴大,且對聖上今後統治天下也大大不利。臣懇請陛下早下決斷解決此事。」陳琛走出位列,躬身啟奏。
「啟稟皇上,臣也認同陳尚書所言。」吏部尚書杜淵出聲附和。「如今據查,楊顯軍日漸擴大已經增至十萬眾。這兩個月以來,竟連續攻下我大亞皇朝皇城池六座。因為其打著『替天行道,均糧平地』的口號,不光是連年受災的西北境民,其他地區的貧苦百姓也紛紛揭竿響應。如不能在該軍尚未形成紮實根底之前剷除,恐會有動搖我大亞皇朝根基之懼!望請聖上立刻派兵鎮壓!」
其餘朝臣在聽聞如此消息后,也深感其危,交口附和。
「陛下,臣請命帶兵鎮壓叛亂軍還我大亞安寧。」雲摩將軍歐陽飛出列。
「啟奏聖上,臣也願意身先士卒。」新封的從將張良守亦抱拳請命。
「嗯……,愛卿們所言及是。可如今不光是百姓內亂,皇朝邊境之國也是蠢蠢欲動對我朝虎視眈眈。如果朕派你二人鎮壓,那麼你二人的守地怎辦?敞開大門讓敵軍入境么?胡鬧!」
見各臣陷入沉默,知道自己表現的機會到來,「陛下,臣有一建議。」周丞相慢條斯理的開口道。
「說說看。」哼!來了。就不怕你不上鉤!
「臣推薦從三品歸德將軍帶兵鎮壓叛亂軍。歸德將軍吳孝成領兵多年對戰場甚是熟悉,且其屬下兵眾屯集境內隨時可派,就算抽出也不用擔心邊防失守。至於歐陽將軍和張將軍就不妨專心邊防即可。」這哪裡是推薦,根本就已經是代替當今聖上做下了決定!從心裡輕視年輕皇帝的周丞相,顯然認為自己只要提出意見,盛凜帝就不得不尊重採納。
「丞相一心保舉這歸德將軍,說他領兵多年,但區區怎麼沒聽說這吳將軍有打過勝仗哪!既然他手下兵眾調出也無問題,那不如交給陳尚書,讓其領兵鎮壓叛亂軍又如何?」雲摩將軍出言諷刺。
陳琛一聽此言,趕緊出列,「臣願意為陛下效勞。身先士卒在所不辭!」
「且慢!」年近六十仍舊野心勃勃的周丞相急了,又跨出一步,「歐陽將軍此言差矣。歸德將軍吳孝成領兵出戰只有兩次,難免會有經驗不足之處,但經過這些年的操練,及借鑒他過往的經驗,老臣相信他一定會不負聖上重託……」
「哼!你自己都說他經驗不足,竟還敢讓他領兵鎮壓亂軍。丞相可知道這戰事之重要,如果一戰敗之不但有損我大亞皇朝威望更增對方氣勢,也讓邊境各國低看我國戰鬥力進而大膽侵略。到時內外夾攻,丞相可願承擔這惡果?!」
「歐陽飛!你個黃口小兒!聖上看在你是個將材的份上才沒有把你和李太師一幫賊子一併處死問罪,如今你自以為得到聖上重用便不把老夫放在眼裡了么?!」周丞相氣的鬍子之翹。
「不把你放在眼裡又怎樣?我的罪是陛下免的,又不是得你之助。還是你認為你的面子比皇上還要重要,讓我不顧皇上也要先顧你啊?」看來,這雲摩將軍歐陽飛也不是個好惹的人物。
「你你你,你胡說些什麼!」怎麼樣表面也要維持君臣之禮的周丞相雖然心裡是這樣想,可表面上哪敢就這樣表示出來!
「好了,你們都別吵了!陳琛你給朕留守京都,歐陽將軍及張從將給朕守好邊防。」
聽到這裡,周丞相樂了,看!小皇帝還不是要給我個面子!正想謝恩,忽聽當今天子繼續說道:
「既然這歸德將軍領兵經驗不足且又連吃敗仗,讓他做將領朕也無法放心。周丞相,你看這樣可好?」
不知他心裡藏的什麼葫蘆,「聽憑聖上吩咐。」
呵呵,如果你真的聽憑朕吩咐就好!「周愛卿剛剛說這歸德將軍所率兵眾抽出也無妨,那麼,此次鎮壓,朕準備御駕親征!來人!傳歸德將軍吳孝成!」
「什麼?!陛下!」周丞相和一干不知情者大驚失色。
「此次由朕親自帶兵,平定內亂揚吾國威!歸德將軍帳下三十萬軍馬皆調歸寡人陣下!諸臣有何異議?」誰敢提出異議試試看!
「陛下三思啊!您是一國之尊萬金之體怎可登基不久就御駕親征?如有什麼萬一……」周丞相不怕死的提出異議。
「怎麼,丞相不信寡人治軍之力?還是你想讓歸德將軍領兵手握大權坐在朕的頭上指揮大局?」言辭已相當鋒利,表情也變得危險。
「老臣不敢。」後背急得冒汗,卻又不知如何是好!如果不同意讓吳孝成交出兵權,大概立刻就會被當庭治以藐視聖意之罪。可如果同意,這兵權就要交出,而將來還有無收回的機會當真就只有天知道了!唔,看來這小皇帝要比想象中要難纏的多!得想別的法子來控制他。周丞相決定今夜想法覲見當今太后他的女兒,尋思對策。
話說經過一個月操練,盛凜帝帶著三十萬大軍御駕親征,所過州境萬民觀之,或有恐懼或有憤恨,迎接皇帝大軍到來的心情各有不同。但大多數都抱著對該軍敬而遠之只是觀望沒有歡迎的意味。
唐池把這些默默看在眼中,心中思索著怎樣才能通過這次叛亂軍的鎮壓,不但不增加人民的反感度,反而從中讓百姓對新帝盛凜產生好感和敬畏。
三十萬大軍。十萬屯集在中州洛陽待命,十萬繞道河道上游截斷叛亂軍後退之路,另有十萬由盛凜帝親率攻打被攻下城池。
三天。皇甫彖只用了三天時間就收回武牢城。
留守武牢的叛軍大多數都是百姓軍,沒有受過正式的訓練和組織。裝備上也沒有正式軍來的完整強硬。加上主要首領楊顯等人不在,無人有能力可以迎戰浸淫兵書十多年天生將材的盛凜帝所率十萬大軍。不到三日就被攻破城池!這還是唐池大膽阻止當今聖上用火攻水淹等可以快速取勝卻傷命太多方法的後果,否則不用三天大約只是一夜,一座小小的武牢城就有可能已被盛凜帝拿下。
皇朝大軍大營。夜,亥時。
「陛下,微臣唐池求見。」
「進來!」
「謝陛下。」帳營被掀開,有人低頭而入。
「這麼晚了你還不睡,跑來做什麼?」盛凜帝正在翻閱作戰地圖。
「經過陛下營帳,見陛下也未安歇,便過來拜見。」唐池走到近前,抱拳行禮。
「呵,拜見?依朕看來,你是無事不登三寶殿。過來坐下,正好陪陪朕。」對唐池招招手,示意他坐到自己身邊。
道一聲失禮,撩起衣擺在皇帝身邊略微下首的地方坐下。
「朕原先以為收服楊顯軍要花一番力氣,沒想到他們抵抗力如此軟弱。這樣的軍隊竟也能把正規軍打得大敗讓城池失守,這讓朕不得不心憂現在天下各地州縣城池的駐紮官員到底是怎麼一個糟糕法!看來這次回去,第一件事便是需要大開科舉重選文武官員。把原來那些老糊塗小糊塗大貪小貪全部換掉!免得弄得朕的天下烏煙瘴氣。唐池,你可有推薦之人?」
搖搖頭,「陛下,臣確實有事想要稟告。還請陛下按住怒火,慢慢聽來。」
「什麼事?你說。你有任何失言朕也不會怪罪與你。你要是實在擔心,要不要寡人先賜你一塊免死金牌?哈哈!」年輕的皇帝在他的貼身侍衛面前很是隨意,表情也沒有平日的冷酷嚴厲。
笑起來,繃緊的身體也略微放鬆,「陛下明日可是準備在陣前處置那些收押的叛軍?」
「嗯。」
拎起小爐子上的茶壺,給彖添滿。
「皇上可知那些叛軍也只是些吃不飽肚子不得不揭竿而起的貧民老百姓?他們家中應上有老父母下有妻兒待養,臣雖然明白陛下是想在陣前立威,好讓反叛軍失去氣勢心慌不安失去戰鬥力順便起到殺雞敬猴的效用。可是,這樣一來,陛下大概會大失民心,弄個不好激起天下義憤,到時戰火四起,恐怕不是一年兩年可以平定。」知道自己這番話已有逾越之處,但因不想看到彖變成沒有仁慈心的暴帝,唐池把生死置之度外大膽進言道。
嗅著愛聞的淡淡清香,盛凜帝沒有開口,手捧起茶盞。
乾脆一口氣把自己的想法和建議說出,停下話頭,靜待當今聖上的反應。
抬起眼瞼,靜靜注視著眼前有張淳厚秀氣面龐的下屬。半晌,才開口道:「朕會考慮你的建議。不過,你的膽子也確實很大,你就不怕朕半途生怒降罪與你么?」
「不怕。臣相信聖上!而且臣一心只為聖上,心中無鬼無愧,何怕之有?」
「說得好!好一個無鬼無愧!唐池,朕原來就跟你說過,在人後,朕允許你不用卑稱。要知道……,朕偶爾也想有個可以隨意說話的對象。」
神色變得柔和,看向年輕皇帝的眼神也儘是柔情,「啊,我明白了。請陛下放心,無論什麼時候,我都會在您身邊聽您說話。您想說什麼我都會洗耳恭聽。只要您不覺得我煩就好。」
「嗯,這樣就順耳多了。」雙手搭上唐池的肩頭,站起身,「唐池,你今夜就別回你的營帳去了,留下來幫朕暖暖被窩。雖說已經是四月末,可是在這大西北,寒意還是往骨子裡透。明晚你就搬來和朕同寢,直到回宮。」
經常被當今聖上半夜打攪共分被窩的貼身侍衛唐池,對彖這樣的要求已經逐漸習以為常。笑著點頭答應。
厚實的錦被裡裹著一對睡得正香的人兒。
啊,不對,有一個是在裝睡。從他顫抖的眼皮和肩膀偶爾的移動可以看出他並沒有進入熟睡。
唐池睡不著。怎麼都睡不著!
不知是因為不是自己床的緣故,還是出宮頭一次二人共枕,男子有著奇怪的異樣感覺。
比起西北地荒涼冷硬的土地氣息,身邊男人的身體溫度和隱約的暗香更讓他難安。
無法進入睡眠狀態的神經變得尖銳敏感,就連男人吐出的平穩呼吸也變得扎耳騷擾人。
睜開眼睛,側身望向已經安心熟睡的當今天子。
黑暗中,隱隱約約浮現的深刻輪廓好像具有了魔力。吸引著唐池越落越深。
這是我的彖彖呵,我的小彖彖……
手指不敢碰到他的臉上,懸空順著他的輪廓描畫著他的眉眼鼻唇。手指禁不住落到他的發上,閉上眼睛,感受指尖在發間滑動的感覺。實在忍不住,大著膽子,收緊手臂把當今天子摟進懷中。
呵,我的小彖彖長大了呢……
盛凜帝沒有醒來,可能是因為身邊的氣味已經熟悉,被擁住后,不但沒有推開,反而咕噥一聲張臂反抱住溫暖厚實的身軀,找了個舒服的姿勢,陷入更深的睡眠。
男子感動的鼻子一酸,把頭臉埋進年輕皇帝的長發中。
清晨,傳來鳴鐘。
唐池穿著內衫跪坐在床上,為皇帝披上外衣紮緊束腰,沒有傳聲喚服侍的隨行太監進來。而皇帝也好像認為沒有這個需要,任由自己的侍衛為自己著裝、束髮。似乎把這些當作理所當然。
用木梳挑起黑油油的長發,握起一摞在手,再挑起另一摞,仔細而又溫柔的梳理束結,挽成髻用龍頭金簪固住。
帘子外傳來侍候太監的聲音:「皇上,奴才磕見。」
皺起眉頭,「不用進來了,朕已打理完畢。」順手把身邊的帝冠遞給身後為他梳頭的男子。
「是。奴才遵旨。」太監等在隔壁,不敢進來。
「還是你幫朕弄得舒服!每次讓那幫太監宮女梳理,不是這不舒服就是那不對勁。呵呵,朕想到如果以後你犯錯,該怎麼懲罰你了。寡人會把你閹成宦官乾脆讓你從此侍候朕的起居算了。哈哈哈!」盛凜帝對自己突然的想法開心,不由大笑。
閹割?宦官?就算我犯錯惹怒你,你也會希望我留在身邊么?唐池心中想的完全是另外一回事。
陽翟城外。兩軍一里一外對壘。
陣中,赫然跪滿黑壓壓的人群。這是?
突然皇帝軍發出聲聲大吼:「恭見萬歲——!」十萬人的吼聲響徹雲霄。
隨著吼聲只見盛凜帝一身武皇盛裝從皇旗下騎馬出陣,身後侍中郎唐池錯開五步,緊跟其後策馬而出。
不去看城頭已豎起的弓箭,來到戰俘跟前,停住馬匹腳步,抽出寶劍——吼聲嘎然而止,寶劍緩緩橫擺與腿上。掃視了一眼地下跪滿的百姓軍后,
「爾等是想活還是想死?」威嚴冷靜的聲音不大,可偏偏全場都能聽到。
眾戰俘一聽此言,紛紛抬起頭來。怎麼?我們難道還有活的機會?
「朕明白爾等原本是善良百姓,只是無法耐住酷稅嚴征天災人禍,才會被叛亂者煽動不得不為保命揭竿而起。」
敵人、自己人在聽此言后,人人大驚。當今高高在上的天子竟然會說出這樣一番話來!
「可是,如果朕在此保證你們,此戰事一了,必將大赦天下!全國遭遇天災、貧苦難過地區皆免稅免賦三年!朝廷籌糧籌錢給與救援!你等,是否還會生出叛逆之心?!回答朕——!」
真的?假的?會有這麼好的事情?不但不問罪還……
眾人面面相覷,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終於戰俘中有人大起膽子,詢問道:「您……您說的是真的還是假的?」
盛凜帝抬起頭仰天長笑,笑聲一止,「君無戲言!不光是你們,其他叛逆者朕也一視同仁!朕現在再問爾等一次,如果朕出言必行,爾等是否還會再起叛逆之心?!」
一陣寂靜后,陣中忽然像熱開了鍋一樣,沸騰開來。此起彼伏的聲音響起:「如果能讓俺們有口飯吃,誰還會舉著刀劍成天過著提心弔膽的日子!」
「如果不是把俺們逼得太急,誰也不願意離井背鄉刀頭舔血呀!」
「俺們只是想活下去啊……!」
「好!朕給你們一次機會!」舉起寶劍,「讓路!」
軍陣分開,形成一條出路。
轉身面對民眾,「朕現在放你們回鄉!讓你們回去重建家園!如果朕出爾反爾沒有做到今日之言,爾等不妨再提刀重回!」好一幅胸襟!
眾戰俘愣住,隨後發出衝天狂喜的歡呼:「萬歲!謝萬歲——!」陣中的百姓軍有的直接在地上磕起頭來。
盛凜帝見達到效果便緩緩退到侍衛唐池身邊,帶著別人看不出的微笑小聲說道:「你滿意了?」
忍不住露出笑臉,同樣小聲地說道:「皇上此舉定會讓天下百姓交口稱讚,且讓敵軍大大動搖,陛下,您看,對方的城頭……」
果然,陽翟城的城頭出現凌亂的場景,有人已經收起弓箭。看來裡面正有什麼變異。
戰俘從地上爬起,向軍隊讓開的道路奔去,有的人在經過盛凜帝面前時,不由自主地跪下雙膝,磕頭謝恩。
解放的戰俘中不時傳出:「這次的皇帝看來是個好皇帝啊!俺們百姓有福了!」
「回家了!可以回家了!終於攤上了個好皇帝啊!老天保佑啊!」
……
突然,對方的城頭上出現白旗,連晃三下后,有人在城頭高喊:「我等願意降服——!」
盛凜帝和唐池對看一眼,眼中互含欣賞之色。——你,做到了呢!
大亞皇朝第十七代帝盛凜在戰場上所說內容於一夜之間傳遍天下。萬民震動!
後繼陽翟城之後,葉城也開城門表示願意歸屬,懇請恕罪。天下間原本蠢蠢欲動想渾水摸魚抱有各種各樣目的的叛亂軍也一下消了勢頭。很多地方已經集結好的民兵竟在一夜跑光。但仍有些地方不相信盛凜帝所言,準備按兵不動靜觀其變。如果事後證明皇帝真的君無戲言,便解散軍隊各自回家,如是假則更有了發動政變的借口。
如今唯有楊顯所率軍隊尚有反意,到處遊說歸家的百姓軍,縮到衛南城準備和皇帝談判。
「你們聽過楊顯這個人么?可知他的弱點或特長?」看著手中探子遞上的報告書,盛凜帝坐在大帳中問下面參與作戰會議的下屬。
「啟稟聖上,末將聽過此人。」此次鎮壓叛亂中沒有任何建樹的歸德將軍吳孝成趕緊開口表現。
「噢?說來聽聽。」
「咳,聽聞楊顯此人當年還中過舉人。因為家境突然敗落,只好棄文從農。嘿嘿,聽說他的妻子相當美麗,只可惜是個妓女出身。末將也曾見過他那妻子未嫁前的樣子,那確實是個大美人!啊!當然不如聖上美似天人……」
「……嗯,你除了記得他有個美麗妻子以外,還記得其他什麼?」從神色完全看不出盛凜帝的喜怒。
唐池暗嘆一聲,知道此人命不長也。
「這個……這個,末將只知道這麼多。」身子雖不臃腫,但也不象經常有在鍛煉的歸德將軍支支吾吾。
看他走路下盤虛浮,也知他必是個好色之徒。沒想到他色膽包天,竟敢在作戰帳營中對他這個當今天子露出色相!表面雖未見動靜,心中已經把此人放進黑名單中的盛凜帝開聲問別的將領道:「還有何人知道什麼?」
「啟稟皇上,末將聽說此人已經自立為國威大將軍。而且……,剛才吳將軍提到的那個妻子已經被貶為妾,現在坐在他正妻位置上的已是他人。另聽聞此人似乎不願讓人輕易近身,就連他的左右臂膀都不會隨便和他接觸。」原本只是一個小隊長,后在操練中被盛凜帝看重,提拔為從將的王友生也說出他所知道的情報。
「嗯。」點點頭,覺得和探子所查基本接近。看向下首的五員將領,「你們對這次攻城有何建議?」
「皇上威望天下,出陣即可震敵!只要陛下臨城一喝,不怕楊顯不主動投降。」看來在周丞相那兒就是靠拍馬屁爬上來提不出任何建議的吳孝成連忙出言奉承。
用無名指敲敲書案,盛凜帝等待其他人的發言。
唐池注意到了他這個小動作,心中一動。呵呵,彖彖和我有一樣的習慣呢。不耐煩或思考問題的時候會無意中動動無名指。原來,我和他在某些小地方也是互相連著的呢!莫名的感到開心。
「陛下,依末將之見……」原本在皇子時期十二常侍之一,現被提升為軍中將領的李軒提出自己的建議。
其他將領也在他提出的建議下展開討論,各抒己見。只有歸德將軍吳孝成時不時把眼光瞟向上首的魅力新皇,顯得心不在焉。
翻看著剛才盛凜帝遞給他的密書,唐池半靠在床上就著燈火邊看邊思考可以兵不刃血攻打衛南的方法。
「你可想到什麼好主意?朕的仁厚侍中郎。」左邊壓上一具男人的身體,耳邊響起調笑聲。
不自在的縮縮脖子,放下密探送來的密報,扯起棉被把天子裹好。
「天氣涼,小心別凍著。」
「呵呵,有你這個現成的大夫在,朕擔心什麼。告訴朕,你是不是想到什麼好主意了?」不知是不是真地感到冷,手一伸把坐著的人一起拉倒,鑽進棉被中說起悄悄話。
很喜歡和彖彖這樣親近的感覺,唐池臉上漾起微笑,放鬆身體把手臂借給對方當枕頭,在皇帝舒舒服服枕上去的時候,趁勢把人環進懷中。
「陛下,看您胸有成竹是否已有妙策?」
「嗯,有是有,朕想再聽聽你的意見。今日的作戰討論你都沒有作任何發言。」
「……,我畢竟不是將領,而且我只要能在暗中輔佐您就好,陛下,您明白么?」映著燈火,看進他宛如深潭的雙眸。心中不住嘆息他的美貌是如此舉世無雙。看久了,讓人不自禁的產生出一些奇怪的魔念,說不出道不來。
「你不希望建立功勛好讓朕給你封冠進爵么?難道你一輩子只想做朕的侍中郎?」眼神在探測他神情中透出的真實虛偽。唐池這個人,想必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心中想些什麼臉上其實都寫了出來。
一輩子么?一輩子都留在你的身邊默默的陪著你守著你,這好像也很不錯。只是你會允許我留在你身邊一輩子么?你會不會有一天不想再看見我……
啊,我在想些什麼?我不是決定將來等天下平定朝廷清明時便悄然離去的么?為什麼會生出一輩子都想留在他身邊的念頭?我,我是怎麼了?
「你還在想著離開朕的事?哼!朕不允許!」手掌一緊,扣住他的手腕。
「陛下,我怕……」
「你怕?怕什麼?」我也不知道我怕什麼。我只知道如果我再這樣下去,遲早一天我會做出令自己後悔終生的事情。
「我怕自己將來持寵生驕。」隨便找了個理由。
「持寵生驕?哈哈,虧你想得出來!唐池,你是不是有事隱瞞著朕?」
避開對方探視的眼光,盯著他的領口,「沒有,陛下。」
「真的?你不要欺騙寡人!你應該知道朕最恨別人的欺騙。」
「不敢。」彖彖的領口拉的好開,赤裸的胸膛一覽無遺。看不出來他平時外見顯得削瘦,衣服下的身體原來這麼堅韌有力。忽然,唐池覺得喉嚨一陣乾燥,心臟突然不受控制的越跳越快……怦怦怦怦……!
我到底是怎麼了?!難道是水土不服?我生病了么?
「唐池,你沒事吧?臉色好紅。該不會是受了風寒?」微涼的手掌貼上他的面頰。
閉上眼睛,從心中發出一聲嘆息:好舒服……!我喜歡彖彖用他的手掌撫摸我……天!我在想些什麼?!眼睛一下睜大。
拚命想要抑制住心臟大聲的鼓動。他會不會已經聽見我的心跳聲?這麼大聲……
「陛下,」慌亂的開口,移開視線,「天色不早,既然陛下已有妙策,明日便要拔營,還是早些睡下補充體力的較好。」
深深看了他一眼,決定今夜不再逼問他什麼,點點頭,「你面色火紅,想必受了凍,大概是你把被子都蓋到朕身上來的緣故。來,靠過來一點,貼緊點,出點汗明晨說不定就會恢復。你要是病倒了,朕可就沒人侍候了。」有力的臂膀一伸,把男子緊摟進懷中。
摟著唐池的感覺似乎很不錯,除了他以外,自己好像從沒有和男子同床共枕過。不知其他人摟起來是不是也和唐池一樣?在腦中幻想了一下,盛凜帝當即就把這個念頭拋到了九霄雲外。看來,要抱還是抱女人的好。唐池可能是個特例,他身上的味道朕很喜歡,抱起來又暖和又順手,是不是朕對他最為信任的緣故呢?
做皇帝的摟著舒服,跟抱個火爐似的。被抱的唐池,可就可憐了。心跳的快彈出口腔,偏偏又不能推開皇上的摟抱,閉著眼睛強自忍耐渾身被蒸的感覺。第一次,唐池在和彖一起睡的時候是如此渴望清晨的到來。
次日,盛凜帝收到來自楊顯本人的親筆書函。其中要求,如果給予他一品大將或鎮守一方的爵位身份,並同意永不追討與他,便開城迎帝。
盛凜帝皇甫彖冷笑一聲,把信函扔給一邊的貼身侍衛。轉告楊顯遣使:朕不與叛賊談判!如他招降,便饒他一命放他歸家。如否,人頭落地一切皆空。
衛南城外十里坡,楊顯帶領剩下的所有兵眾與皇帝大軍對壘。
氣勢上,楊顯軍已輸一籌。加上軍中有不少準備見風轉舵之人,更是顯得軍心不穩。
在雙方大將,連出兩員相互搏鬥,楊顯軍將領連敗兩陣后,騎在馬上年約三十左右的楊顯心知大勢已去,可又不甘就這樣為保命輕易投降。
楊顯走出陣營,和左右臂膀來到軍隊前,「盛凜帝!你要把我們這些貧苦老百姓逼到什麼地步?!什麼免稅免賦朝廷支援災區,這些只聽你口頭上說說,也沒見你有任何實際行動,你想欺騙天下百姓么?」隨著他的話聲,百姓軍也一陣喧嘩。
軍陣分開,四大將領及侍中郎身著重裝伴隨莊嚴隆重的龍輦出現。身著龍袍,頭戴帝冠,手持寶劍威嚴萬分的盛凜帝端坐龍車上。——好一幅天子威儀!
一出陣即起到震懾作用的年輕皇帝聽見對方放言,不由放聲大笑:「可笑你楊顯領民作亂,竟無腦子!」
笑臉一收,「朕陣前所言,乃是十五日前,朕尚未歸朝天下未定,要怎樣實行政法?不過,只要今日收歸這座城池,斬下你的腦袋,朕亦可立即搬師回朝發布政令。大赦天下,貧苦地區免稅免賦給予支援。楊顯,既然你口口聲聲說自己是為天下百姓著想,那麼你就引頸就戳吧。」
「你!」楊顯大怒,可又無言以對,腹中連彎三繞,總算逼出一句話來:「誰不知你們皇甫皇室勢力已微,寵信小人重用無才之輩,收刮天下民脂民膏,不顧百姓生存只顧自己日夜笙歌。說到底,這天下富的還是你們這些作皇作王作官的,可憐貧苦的仍舊是我們這些老百姓。我楊顯為了替天行道為了實現均糧平地,就算身死沙場也在所不惜!」
「說的好,說的果然是慷慨激昂頗有英雄風範。只可惜……,你楊顯是真的為了貧苦百姓么?」盛凜帝坐在龍輦上擊掌而笑。珠簾擋住他的面容看不清他的表情如何。
「什麼意思?!」楊顯心中一驚。
「朕且代天下百姓問你,你可有推翻大亞皇朝自立為皇的意思?你為何要自稱國威大將軍?你為何讓人送來密函要求一品以上官爵王位?你說!這些難道就是你為天下老百姓做的事情?你敢說你沒有利用他們來達到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嗎?!」言辭犀利,無可避免。
聽到身後百姓軍傳來蜂鳴似的議論聲,周圍有點刺人的眼光,楊顯開始動搖,「我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目的?我可沒有自稱國威大將軍,那是眾人送給我的尊稱。我送你密函只是想保住這一城池百姓的性命,這才委曲求全……」
「真是好笑!這滿城百姓軍的性命要你保全么?朕連收三座城池,可有亂殺?可有平常百姓損命?你說你沒有不可告人的目的,那麼朕問你,你藏於老家周倉的金窖之金銀財寶從何而來?你把糧食分了為什麼不把你奪來的金銀也一併分出?」
他怎麼知道?!楊顯兩眼圓睜。
楊顯軍大嘩,「什麼?!將軍有金窖?他不是說都分給我們了么?難道他在騙我們?他在利用我們?」
「楊將軍,請你作出解釋!」,「就是!快做解釋!你說那是怎麼回事?!」
眼見效果漸起,盛凜帝又再火上澆油,「楊顯,朕聽聞你曾做過舉人,似乎那時你最瞧不起的便是貧苦百姓。常說他們魯莽野蠻渾身臭味不肯輕易讓他們近身,曾經有乞討人進你家門,你嫌對方發出惡臭還放狗咬人了是不?後來你家道中落,靠曾經是一代名妓的妻子帶來的私房錢買下荊州小吏的官職,最後勾結山賊發動叛亂,自立為大將軍重娶名門之後女子為妻,把當年的糟糠妻拋棄。這樣的你,真地會替天行道為天下窮苦百姓著想?!嗯?!」
「你在胡說!滿口胡言!」楊顯神色大亂。
「大膽!」聽聞叛軍頭領出言侮辱聖上,十萬軍眾發出如雷吼聲。
被嚇得一個激靈。
此時,楊顯軍眾已經鬧開了鍋!剛剛從當今天子口中說出的事實,他們多少也有些耳聞,只是不去多想而已。如今一旦被揭開,疑點便越來越多。對國威大將軍的信任度也越來越低。
突然,被楊顯視為左膀的劉將領一扔寶劍,帶馬走到場中央,「聖上所說確實屬實,我亦對他此點多有不滿,如今即遇見賢皇,罪將願意臣服。懇請聖上恕罪。」
「劉將軍,你!」楊顯指著他的背影,渾身發抖。
略微猶豫一下,另一將領也效仿之。有其一,便有其二,有其二,便有其三,表示願意臣服的人越來越多。楊顯軍陣內,地上扔滿了刀劍。
「天要亡我啊!」楊顯知道已經不能挽回劣勢,長呼一聲后舉劍自刎。
至此,失去城池全部收回。盛凜帝御駕親徵兵不刃血,短短一月收回失地建下威望,這在後來的大亞皇朝歷史上也成為傳說。尤其是最後一戰,只憑几言便瓦解掉敵人軍心,讓叛軍將領自刎當場之事,更是前無古人,令萬人傳頌。
但誰又知道,在這場皇帝成功鎮壓收服叛亂軍傳說的背後,曾經有一個小小侍衛唐池在中貢獻多少?就憑他的建議,救下了多少無辜性命?
唐池那時對於大亞皇朝來說還只是個小小人物,但是後來……,至於後世關於他的傳說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流傳的呢?嘛,這是后話,容后在提。
「你說死的不是楊顯本人?」正在搬師回朝的途中,盛凜帝坐在龍輦上低聲詢問密探。
「是。他的妻子,那位名妓看到屍體后做出證明。」單膝跪在車外,專門負責刺探各種事情的密探低聲稟奏。
「周倉的金窖可有派人看好?速命人把金銀搬出轉移。」心中有所思量的皇帝吩咐道。
「這……,稟聖上,該金窖的金銀突然消失。」抬眼偷看皇帝的神色,見他正盯著自己,連忙又低下頭去,「微臣已派人前去察看,發現金窖下面有條地道,這在當時沒有留意到。所以……」
「所以給他鑽了空子!下去,密查他的行蹤,尤其注意……」彎下身,附耳一番密語后,抬起身,「切記,不可泄漏楊顯還活著的事實。他剩下的家屬……」作了個「斬」的手勢,「朕不想聽到外界有任何奇怪的傳言!」
「是。微臣遵旨!」密探得令后,悄然退去。
「陛下,您有何打算?」一直隱身在一邊的唐池沒有隱瞞他已經聽到其事。
「當初陛下設計收買其左右雙將,並安排內線混進叛亂軍中,造成聲勢瓦解其軍心,可是沒想到……」
盛凜帝似乎也不打算隱瞞他,冷笑一聲:「朕當時還覺得奇怪,這叛賊怎會被朕兩三句話就說地自刎而不做絲毫抗爭搏殺。原來他是玩的金蟬脫殼之計!想必他觀天下形勢知道現在就算他死力拚搏也毫無勝算,所以找人代死暗中轉移金銀,等待東山再起的機會。好一隻狡瀨!」
唐池憂心從從,「臣只怕他有牽頭之人,否則天下之大,他要投奔何人?又有何人敢隱藏他?留下這個後患……」
「朕不會讓他成為後患!如果他老老實實躲著就罷,如果他敢蠢蠢欲動,正好借他這根繩頭拽出他身後的螞蚱。」盛凜帝臉上儘是寒意。
「陛下可是對他投奔之人是誰已有線索?」
「天下之大,如今敢與寡人作對,暗中想掌控權勢的也就那麼幾人!哼!等朕抓住他們的把柄再慢慢收拾他們!」
「明槍易躲暗箭難防,還請聖上小心暗算。」
「那就靠你這個忠心侍衛了!朕的安危可都交在你手上了,別再給朕提什麼你想辭官的渾話!」年輕的皇帝看向自己的侍中郎,表情似笑非笑。
「……是。臣會儘力。」我是否已經離不開他,做皇帝的原本就生活在每天都有可能被人暗算的危險下,我如此擔心他,以後要怎樣才能離開?
「啟稟聖上,前方已到臨潼。州官與縣令文武各職已在城門外五十里處相迎。」王友生騎馬來到鑾駕前,翻身下馬跪地稟告。
「嗯,知道。你轉告當地官員,朕今日在此安寢。」
「遵旨。」王友生傳令而去。
「希望這次的官員不要像上次的州城一樣,大力奉承極是豪華。否則陛下還未歸京,斬下的州官腦袋已經比死去叛軍還多。」唐池笑著隨口說道。
「哈哈!這樣豈不正好可以看出該州縣官員清正有用於否?」一路歸朝斬了不少惡霸貪官的盛凜帝抱著正好藉此機會清理朝政官員。
「陛下今夜是不是也要宴請本州官員?還是早早安歇,儘快歸朝?」
搖搖頭,「朕已命暗探前往調查,今夜見了主要官員便準備歇下。唐池,你這幾日似乎過於緊張沒有好好歇息,今夜朕讓李軒派人守夜,你與朕一同安歇吧。」
愣了一下,想要拒絕又不知該如何拒絕起,這幾日找了理由說要巡夜沒有與彖同寢,看來今夜……,「謝陛下關懷!」
臨潼城內,諸官員一一見過當今聖上盛凜帝后,臨潼縣令與州令二人留下伴同皇帝一起用晚膳。唐池與其餘主要將領也一併同列。
正用膳間,忽聽臨潼縣令擊掌命人上酒。聲落,一陣鈴佩聲響伴隨著一群婀娜多姿手捧酒壺的妙齡女子出現在大廳。
每人不用吩咐,分別井然有序的走到各個文武官員前面,跪下奉酒。
好色之徒的歸德將軍吳孝成見此陣勢,已笑眯了眼。心中暗道這個臨潼縣令果然上道,自己只不過有意無意的提了一句,便能弄出如此陣勢出來,想必平日里便沒少享樂。
唐池雖只是侍中郎的身份,卻是唯一被當今聖上叫到近前用膳之人。眼見美女近前也無什麼反應,只是看著為盛凜帝添酒的美貌女子。
唐池看上這個女子了么?當然不是!那他為何會緊盯其不放?只因那女子過於大膽,竟然在添酒之時有意用自己的胸膛去蹭皇帝的手背臂膀。
再觀皇甫彖,只見他眉眼含笑似無不愉之處。
一頓飯吃的唐池食不知味,滿腦子都在想這女子怎麼如此大膽不知羞恥,還有彖怎麼沒有絲毫的警戒心,如果女子是那未死的楊顯派來刺殺他的人,豈不是危險?
是夜,唐池伴著皇帝早早退席準備就寢。
當他們梳洗過後,隨同侍候之人前往縣令安排的寢室,打開門進入裡間時,赫然,屋內的地上已跪了一盛裝打扮千嬌百媚的女子!
「小女子蔓兒給皇上請安,願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軟軟柔柔的聲音甚是悅耳。
「你是何人?抬起頭來。」盛凜帝不冷不淡地問道。
「啟稟皇上,小女子乃是臨潼縣令之女,特來侍候皇上。」女子抬起頭來,呵!好一個眉目如畫的美人,細觀其眉眼竟是剛才奉酒的大膽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