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紈綺,關於帝京樂園即將開幕,你有何看法?」洪薔窩在自己的小套房中,好不容易才和遠在紐約的紈綺邁上電話。
「日前沒有任何想法。」紈綺在電話那頭答道。「我身邊忽然又有另一件案子有待調查,暫時無法分身插手這件事。」
「你明天會去參加樂園的開幕典禮嗎?」洪薔問她。
「會的,剛好有人邀我當他的女伴,所以我決定去參加。」上次她錯過到樂園參與尋找羅綃的行動,這次可得好好把握機會,反正她也是為了工作而去。
「哇塞,有男人邀請咄!你的另一半是誰?」洪薔可吃驚了。會讓紈綺答應當他女伴的男人可其不簡單,想必對方一定來頭不小。
「我們局裡的上司,他是為公事而去的。」紈綺並沒說出對方的名字。
「紈綺,你真的不打算回台灣?」
「過一陣子再說吧,目前我沒有這個打算。」說電話的同時,她手邊還忙著整理資料。
「我想去樂園參加開幕典禮,可是一直找不到門路,帝京行事謹慎嚴密,幾乎沒有任何破綻,你有法於讓我混進去嗎?」這是洪薔打這通電話的主要目的。
「你該去找繚綾的,她哥哥也在受邀名單上。」紈綺手中正好有一份邀請名單。
「找過啦,可是一直聯絡不上繚綾,就連E.mail她也沒回應。」她覺得情況有些不對「繚綾會不會又到處亂跑?」
「不太可能,她一星期前還跟我通過電話,說她被禁足,覺得好無聊,想邀我到她家玩。」洪薔搖頭道。
「如果我明天去樂園有遇到司徒劍城,再向他問問繚綾的近況。至於你的問題,我幫你想想辦法,看是不是能夠讓你一起去,不過成行希望可能不大。」紈綺向她坦言。
「沒關係的,我自己再想想辦法,火大使會員眾多」定還有其他方法可行。」洪薔有些泄氣,她真的非常想去參加這項盛會。
「oK,一有消息我就跟你聯繫,我們隨時保持聯絡。」
「知道了。」洪薔隨即掛上電話。
天母一家著名的法式餐廳里,浪漫的氣息隨著小提琴聲緩緩流浪在餐廳的每個角落。
「劍城,不好意思,你在休假中還把你約出來。」身為帝京一分子的溫小蝶舉杯向面前的司徒劍城道歉。
今天的溫小蝶穿著一襲剪裁俐落的黑色羊毛短西裝外套及長褲,搭配一件藍色麻花套頭毛衣、一雙小牛皮半筒靴,她那簡潔的中性打扮強烈妝點出屬於個人的自信風采|屬於溫小蝶的特有風韻。
「沒關係,我也正想約你見面。」司徒劍城也舉起高腳酒杯。「和阿綾談完話后,我正要打電話給你,恰巧你的電話就進來了,看來我們兩人還其有默契。」
風度翩翩的司徒劍城同樣也是盛裝打扮,他穿著一套三件式的亞曼尼黑色毛料西裝,搭配著銀色絲質領帶及綿質白條紋襯衫,瀟洒迷人的穿著中有著歐洲仕紳的優雅風範。
兩人用互相敬酒的客套語打開了今晚見面的話題。
「阿綾沒事真是太好了。這一個禮拜來,見你為她而憂心憔悴,我也很替你的健康擔心,還好你們兄妹兩人都乎安無事。」溫小蝶笑道。前兩天司徒綾仍昏迷不醒時,她曾去探望過她。
「阿綾昏迷不醒的病因至今仍未找到,現在她雖然好像沒事了,可足我依然非常擔心,害怕有一天她又忽然昏迷過去:永遠醒不來……」司徒劍城說出他心底的憂慮。
他會擔心不是沒有道理的,自從妹妹醒過來后,她的行為舉止就不對勁,可是真要他說出毛病究竟出在哪裡,他又說不出來。
「醫學或科學上有很多臨床病例都是無法解釋的。人類的知識領域太過狹隘,很多超乎科學觀念的既存現象是我們人類所無法接受或想像得到的。」溫小蝶沉靜地說道。
「你的話很深奧,我腦袋得轉好幾圈才聽得透。」司徒劍城微笑地望著亮麗如蝴蝶的她,自嘲著。
「你應該早就有過這方面的猜疑,只是你潛意識裡不願去面對這問題而已。」她說話向來一針見血,絲毫不拐彎抹角,就連對司徒劍城也不例外。
「你說得對,我是不願意去相信阿綾的昏迷和玄學有關,我向來不相信那些靈異之說。」司徒劍城坦言道。類似靈魂出竅等等這些荒唐的假設他不是沒想過,只是他一直不願去往這方面探討。
「你是無神論者,當然不會相信這些事。」溫小蝶笑了笑。
「那你呢?你相信嗎?」
「我相信這世界有可能發生任何事情。」她看著他認真答道。
「你明天會去參加樂園的開幕典禮嗎?」他轉移話題。
「婁仲天會去。」溫小蝶淡淡地回答,這表示她一定也會在場。
「我會帶阿綾一起去,我想多陪陪她。」司徒劍城先行告知她。也就是說,他們兩人在樂園能夠單獨相處的時間將大幅減少。
「你真的如傳聞那般,疼妹妹如疼命一樣。」司徒綾真讓人羨慕。
「我只有阿綾一個妹妹,不疼她疼誰?而且我欠她太多,我沒有盡到一個兄長該有的責任。」他苦笑地自責。
「妹妹已經那麼大了,不需要你時時刻刻守護她。」溫小蝶有些吃醋。
「阿綾很黏我,從小就如此。」司徒劍城搖頭笑了笑。「小時候我一定得在她身邊唱搖籃曲,她才肯乖乖睡覺。」這種習慣一直維持到她上國中住校為止。
「阿綾很幸運,有你這位好哥哥。」溫小蝶羨慕地說。
「小蝶,我決定明天把我們交往的事情告訴阿綾。」司徒劍城欣喜地告訴她這消息。
「我今天中午問過阿綾的反應了,她說她會全心接納我的選擇。」
「劍城,我頭一次聽說哥哥還得看妹妹的意見交女友的。」溫小蝶取笑他,笑得非常開心。她不會因此而認為司徒劍城是個懦弱的傢伙,畢竟他在經營事業上是位見解獨到、行事果決、機智多謀的強悍男人,是個不可多得的優秀人才。若說他有什麼缺點或致命傷,肯定是他對司徒綾那種過分溺愛的感情。這男人唯獨對他的寶貝妹妹毫無免疫力,可以說是被妹妹左右理智的哥哥。
「因為我希望阿綾能夠和你情同姊妹,相處愉快。畢竟之前有過「案例」,我可不希望見到動人的你成為下一個受害者。」司徒劍城無奈地說道,先前和他走得近一些的異性朋友幾乎無一倖免地被妹妹整得體無完膚。
「我現在倒迫不及待想瞧一瞧阿綾整人的模樣。」她輕笑道。
「明天你就能見到她了。」司徒劍城也笑了。阿綾雖然頑皮,卻一百很有分寸。
「劍城……」
「嗯?」
「我是帝京一分子的身分會為你帶來任何困擾嗎?」
「當然不會,你怎麼會有這種疑問?」
「自從和你正式交往後,我整個人好像都變了,有點變得不像以前的自己,甚至連工作時都會心不在焉。我昨晚作了個夢,夢見我們兩人踏上禮堂的那天,你卻忽然告訴我,因為我是帝京的人,所以你必須離開我。」她有些難過地說。
「小蝶,你只是有點不安,所以才會作這種噩夢,我很高興你如此重視我。」司徒劍城輕握住她的心手。
「劍城,老實說我恨嫉妒阿綾,因為你所有的心思都放在她身上,甚至為了她願意休假一星期。除了阿綾,沒有任何女人會讓你這麼做吧?」溫小蝶實在不想承認自己是在吃醋,她從未為了任何男人爭風吃醋。
「阿綾是我妹妹,我理當竭盡全力疼愛她,但她遲早會嫁入,我能愛護她的時間也不多了,等地找到一個好男人,八成就不會理我這個哥哥了。」司徒劍城笑道。
「阿綾都二十歲了,她沒有要好的男朋友嗎?」
「沒有,她沒有談過戀愛。」司徒劍城搖頭。「阿綾很挑人,眼高於頂的她,一直沒有讓她欣賞的男人出現。我曾經試圖介紹異性朋友讓她認識,可惜都告失敗。」
「如果我沒猜錯,阿綾一定拿你做為標準來評定她身邊的男人。」她猜測。
「沒錯,她最常掛在嘴邊的一句話就是「跟我哥哥比起來,這男人太差勁了」
常為了這件事情而傷腦筋。」司徒劍城無奈地說。
「只要你結了婚,或許阿綾就會清醒。」
「你願意嫁給我?」他乘機問道。
「你這算是求婚嗎?」溫小蝶笑著反問。
「算是吧。」
「結婚得花時間的,我怕我們兩個大忙人可能連結婚的時間都沒有。」她嘆口氣。
「至少我們可以先訂婚,結婚的事再另外做籌畫,而且也不需要太大費周章。」司徒劍城別有深意地說。
「你是認真的?」
「我像是在開玩笑嗎?」他握緊她的手,認真地看著她。
「劍城,我……」她有太多要考慮的現實因素,尤其是帝京五人小組那方面。
「不要考慮太多,結婚是我們兩人的事,只要你情我願,我們不必在乎世俗眼光。」他將她拉近身旁。「我會保護你,絕不會讓任何人事物傷害你,就算是因此和帝京作對,我也在所不惜。」司徒劍城吻上她的朱唇。
「我……」向來冷靜的溫小蝶完全失去思考的能力,生平第一次有男人讓她完全忘記婁仲大的存在,現在她的腦海中只有司徒劍城,只有這位充滿誘惑力的迷情男人……「答應我,小蝶。」他的唇依然摩挲著她的。
「嗯……」溫小蝶毫無抵抗能力,除了點頭,她不知她還能有何反應。結婚不過是那麼一回事,不要考慮太多……「哥哥呢?還沒起床嗎?」繚綾一早醒來就抓著奶媽問。
「小姐,少爺還沒回來,昨晚他出去后就一直末歸。」奶媽據實回答。
「他是不是又回公司工作了?」
「不是,昨晚十點多少爺有打電話回來交代,若他今早來不及趕回來,就請司機先載小姐到機場,少爺會在機場和小姐會合。」奶媽轉述道。
「奶媽,哥哥為什麼沒回來?」繚綾不悅的問。
「這……我也不清楚。」奶媽搖頭。
「昨晚的司機是誰?找他來,我要問他話。」繚繚開始感到火大。
「小姐,少爺昨天是自己開車出去的,沒有司機替他開車。」奶媽邊整理床鋪邊回答。
「沒關係,我行他的大哥大。」繚綾立刻拿起電話,說做就做。電話一直不通,是關機中……繚綾的神情瞬間變得凝重。
「小姐,請你先下樓吃早餐,一小時后司機會載你到機場。」奶媽安撫著。
手裡依然握著電話的繚綾生氣地說:「我不要吃飯!我不要去樂園了:「她氣得將電話丟在地毯上。
「小姐,怎麼了?」
「哥哥混蛋!丟下我一個人和其他女人鬼混一個晚上,氣死人了!」一定是的,她的直覺向來很准。
「小姐,你冷靜一點,別這樣。」奶媽勸她。
「哥哥是人混蛋,說要陪我,結果卻和別的女人在一起。」原本心情很好的繚綾在我不到哥哥的行蹤后,氣得怒不可遏。
「阿綾,一大早的你又在吵什麼?」一個宏亮有力的老人聲音隨著繚綾的罵聲出現。
「爺爺,你怎麼會在這裡?」繚綾回頭一望,驚訝不已。這可是她翹家以來,第一次和住在吉隆坡的爺爺見面,他們兩人已經有一年多沒見了。
「我昨晚半夜來的,那時你已經睡了,我不想吵醒你。」司徒老爺沉聲道。
「爺爺,你來做什麼?」繚綾退後了好幾步,危機意識忽然冒出來。只要爺爺一聲令下,她就難逃任人宰割的可憐命運。
「還問我來做什麼,當然是和你們一起去參加樂園的開幕典禮,並且順便來看看我的壞孫女又在耍什麼脾氣。」司徒老爺責備地望向她。
「我才沒有無理取鬧,哥哥明明答應要陪人家的,可是現在卻丟下我,而且又一整晚沒回來,你說氣不氣人?」她好不容易才盼到今天早上的。
「你哥哥都快三十歲了,就算是和女朋友在外面過夜也是正常的,你不必大驚小怪。」
他斥責她。「倒是你,阿綾,你三番兩次拒絕爺爺幫你挑選的女婿,真應該好好把你吊起來打一頓。」
「該被打屁股的人是爺爺,人家明明不喜歡對方,你為什麼一定要人家嫁給他?現在是什麼時代了,哪還有相親結婚這種事?真是老古板。」繚綾不甘示弱地頂撞回去。
「阿綾!」司徒老爺瞪她一眼。
「我不去樂園了,誰希罕和哥哥一起去度假!」繚綾愈想愈難過,頭也不回地衝下樓。
「唉,這孩子真是的,一直長不大,像個小孩似的。」司徒老爺滿臉憂心。
「老爺,我不敢告訴小姐昨晚劍城少爺和小蝶小姐在一起。」奶媽向他報告。
「沒關係,我也是接到劍城的電話才趕來的。雖然劍城不想婚禮太鋪張,但是我們司徒家還是不得不辦個盛大的風光婚禮,畢竟這樣我們對親戚朋友及社會大眾才有個交代。」司徒老爺也是昨天才知道寶貝孫子交了個如花似玉的女朋友,並且已決定和對方結婚。
「可是小姐剛才的反應已經那麼激烈,若是讓她知道少爺要結婚的消息,小姐不知會有何反應,我很擔心。」奶媽苦著臉。
「阿綾的事情我會處理,你不必過度擔心。」他安慰她。
「是的,老爺。」奶媽點點頭,隨後和司徒老爺一起下樓。
吃過早餐后,繚綾打電話給洪薔。
「薔,我看到你的留言了,你要去樂園嗎?」
「當然想去啊,可惜苦無管道。」洪薔深覺可惜。「繚綾,你不是要和你哥哥一起去樂園嗎?」
「之前是的,可是我現在忽然不想和他一起去了,我想自己去。」
「怎麼了?你剛哭過?」洪薔聽得出她的鼻音聲。
「是啊,被我哥哥氣哭的。」繚綾怒氣未平。為了哥哥的事情,剛才在飯桌上她又被爺爺臭罵一頓。
「你哥哥怎麼了?」
「我不想談這件事。」
「好吧,那談談你為何整整一個星期無消無息,也沒來參加聚會,就連例行的人天使行動報告你也沒做,人不應該啰。」火天使的創始成員必須隨時報告所在行蹤,以確保成員的自身安全。
「我生病了,昏迷了七天。」繚綾簡單回答。
「什麼原因?」洪薔關切地問。
「醫生也查不出來。」她聳聳肩,若她知道原因就好了。
「只要沒事就好。對了,紈綺也要趕回來參加樂園的開幕典禮。」
「太好了,我們可以乘機聚一聚。」
「繚綾,三皇子月底要在東京辦演唱會,你有沒有興趣參加?我可以幫你弄到好位子。」洪薔順便問她。
「沒心情。」繚綾回答得十分乾脆。
「真難得你會對三皇子降溫,看來八成是你哥哥想和溫小蝶結婚了,所以才惹得你這麼不開心。」洪薔在電話那頭笑道。
「薔,你說什麼?溫小蝶是誰?」繚綾心底閃過一股不安。
「咦,你不知道嗎?報章雜誌這幾天都有報導你哥哥和帝京集團的溫小蝶拍拖的消息,我以為你早知道這件事了。」虧她還是司徒劍城的妹妹,怎麼消息這麼不靈通。
「我不知道……這幾個星期我不是被禁足就是生病,根本不清楚有哪些新聞……」震驚」震驚不已的她連忙拿著無線電話,跑到哥哥摟下的書房找出上星期的商業周刊翻閱。
果然,周刊的頭條標題上有著「帝京集團女諸葛和商紫界鬼谷子戀情曝光內幕」的相關報導。
繚綾一看見標題,如遭五雷轟頂,整個人都呆掉了。原來是真的……「繚綾,你沒事吧?怎麼不說話。」洪薔喊她。
「薔,很抱歉,我要掛電話了,去樂園的事情我會幫你的,我決定還是要跟哥哥一起去,我要去會會溫小蝶。等一卜我會把發訊器偷偷放在飛機上,到時你河循著追蹤器的指示,根據雷達上的方位,自己想辦法過去。如果需要船,可以到我的專用碼頭去取船。我們樂園見,拜了!」繚綾迅速地交代她。
一掛上電話后,繚綾立刻打內線吩咐司機備車,她要趕去松山機場請帝京集團的人員帶她飛去樂園。
「我要看看你究竟有多諸葛。」繚綾望著雜誌上溫小蝶和哥哥相視而笑的相片,心裡很不是滋味。她不要哥哥和任何女人結婚,也不要他愛上任何人,她不要這樣啊!「惹火了本小姐,我會要你後悔愛上我哥哥。」繚綾一手撕下周刊上的照片,感到一顆心如在淌血般。
好奇怪,這種痛人心肺的感覺竟如此熟悉,為何她有感覺卻想不起來?究竟是誰曾經這般傷害過她,讓她如此心痛……「司徒綾小姐,為了怕趕不上開幕典禮,劍城兄及司徒老先生已經先行去樂園了。」輾轉接到司徒家的電話后,嚴仲沁專程在松山機場等候繚綾上飛機。
「你是誰?」初次見到嚴仲沁的繚綾,將他從頭到腳打量了一番,她一直很好奇帝京會派怎樣的傢伙來接她去樂園,現在她終於見到對方了。整體而言,雖然這男人氣質外表都還不錯,但跟劍城哥哥比起來還是差了一點,不過他的眼睛很漂亮,有一種特殊的魅力。
「我是帝京集團高峰會的嚴仲沁,不過大家都稱呼我「焱」。」嚴仲沁簡單地自我介紹。
「焱?」好特殊的名稱。「你是帝京的人,那麼你認識婁伸大和婁少昊啰?」她下意識地問。唯一和火天使牽扯上的帝京人員就是他們兄弟倆。
「當然,我們從小就認識了。」嚴仲沁笑著回答。他們何止認識,簡直是水火不容的兒時冤家。
「哥哥說是你發現我昏倒的,謝謝你。」雖然情緒惡劣,繚綾仍向他道謝。
「不,是我該向你道歉,我招待不周才會讓你昏倒在我的屋子裡。」他看她那種眼神很特別,彷彿透過某種遙遠的記憶對她說話。
嚴仲沁將繚綾帶上私人小飛機,待飛機順利起飛后,他親自端給繚綾一杯加冰塊的日本梅酒。
「你怎麼知道我喜歡喝這種飲料?」繚綾接過梅香四溢的飲料,輕啜一口。
「直覺。」嚴仲沁神秘地微微一笑。
「才怪,」繚綾斜倪他一眼。「一定是我哥哥告訴你的。」
「我邊知道你對骨董很有研究。」願仲沁柔覺說道。
見他說話的溫柔神情,繚綾頗不習慣。除了哥哥以外,她很少和其他異性接觸,尤其是面對一位這麼溫柔體貼的成熟男子。
「聽說你也很喜歡收集骨董?」她故意忽略他柔情的眼神。
「嗯,我屋子裡那些展示品只是眾多收藏之一,在樂園我們有特別闢一座古物博物館,其規模雖不如羅浮宮,但所收藏的卻也是骨董中的極品,可說是世間罕見的館藏,你一定會很喜歡。」嚴仲沁笑道,舉止言談間有著王者風範,透著一種說不出來的特殊氣息。
「說到骨董,我昏倒那天你有沒有看見一面青銅製的古鏡?那應該是你的收藏品之一,你該知道吧?」繚綾深覺不可思議,這還是她第一次和一位初識的男人談這麼多話,她向來對異性有著高度的警戒心。
「我不喜歡鏡子,所以不曾收藏過古鏡。」嚴仲沁搖頭。
「可是我明明有看見啊。」她低喃道。
「或許你看錯了。」
「也許吧。」繚綾聳聳肩。自從地出昏迷中清醒后,有很多事情她都感覺不太對勁,甚至耳邊有時還會傳來模糊的呼喚聲,但這些怪異的事情她並沒有告訴任何人。
「你是高峰會的人,那麼你是帝京五人小組的成員之一啰?」繚綾試探性地問他。
「你很聰明,不愧是鬼谷子的寶貝妹妹。」嚴仲沁點頭笑道。
「我哥哥跟你很好?」
「是呀,我們是事業及學業上的好搭檔,大學時代就在一起了。」他的視線落在機窗外的藍天白雲。今天天氣狀況很好,很適合飛行。
飛機平穩地飛行著。
「我很少聽哥哥提起你。」繚綾也隨著他的視線望向窗外。為何這男人的眼神如此縹緲,而她又為什麼這麼在乎?
「這樣才好,我的身分不能隨便曝光。」嚴仲沁將視線拉回,又恢復他原有的微笑。
「那你為何告訴我你是高峰會的成員?」
「因為……我也不知道,看你可愛沒有危險性吧。」嚴仲沁的確很少坦白承認他是帝京五人小組的一員。
「你不怕我把你的身分說出去?」
「你不是那種人。」他說得很肯定。
「是嗎?」繚綾笑了笑,開始對他產生好感,她喜歡能夠信任他人的男人。
「從台北到樂園大約需要一個半小時,你如果覺得累,可以先休息一下。」他說著便拿起自己的毛料大衣替她覆上。
「焱大哥很忙吧?你不必理會我了,可以忙你自己的事情。」繚綾體貼地對他說。
之前她跟哥哥一起搭乘飛機或轎車時,他總是不放過任何時間,就連在車上也忙著批閱公文,所以她能體會企業界人士分秒必爭的辛苦。
「我雖然很忙,但我不喜歡在辦公室以外的地方處理公事,特別是有美女在身邊時,我更不會為了公事而冷落對方。」他邊說邊拿出一本探討古文明的精裝書。「好好休息,我看我自己的書。」
「嗯。」或許是梅酒的關係,繚綾感到昏昏欲睡。就在方才那一瞬間,她忽然覺得哥哥無法給她的那一部分缺口可以在這男人身上找到,她剛剛所說的那一番話正是她長久以來冀盼哥哥會對她說的,但哥哥過於專註事業,有時會無心地忽略她的存在。
或許哥哥跟溫小蝶會是適合的一對,因為他們兩人的工作態度非常類似,同是企業界有名的拚命三郎,兩人在一起絕對可以互相扶持、相輔相成,而身為妹妹的她不但無法給哥哥任何方面的幫助,還只會替他惹來麻煩,讓他為自己擔心。與溫小蝶的精明幹練相較之下,她真的好沒用……想著想著,繚綾不知不覺又難過起來,她翻了個身,讓自己的臉蛋朝向窗邊,不讓身旁的嚴仲沁瞧見自己難過的模樣。
靜靜看書的嚴仲沁見她轉過身去,本來並沒任何反應,但當他準備再度埋首於書本上時,卻在無意間經由機窗玻璃的反映,瞧見司徒綾默默掉淚的傷心模樣。
他的心頭一緊,眉頭微蹙地凝視她落淚的容顏,機窗外的天空是如此溫暖明亮,而玻璃上的她卻這麼憂傷……她是因何而落淚?
從司徒劍城今早臨時打電話請他代為照顧司徒綾的語氣,他不難猜測出來這一對感情至篤的兄妹已因溫小蝶的介入而起了變化,司徒綾現在之所以會傷心落淚,也是因為她所仰慕的哥哥不在她身邊,將她踢給另一陌生男人照顧的緣故吧?
「別哭。」嚴仲沁緊握手中的書本,低聲開口。
見他忽然出聲,繚綾一怔,停止流淚。
「別哭了,你漂亮的臉蛋不適合有一張哭泣的臉孔。」嚴仲沁遞過一張面紙給她。
「焱大哥……」她因他的心細而意外。他怎麼會知道?她是如此極力隱藏她的情緒……「你相不相信我期盼我們見面這一天已經很久了。」嚴仲沁忽然說道。「其實一年前我們就應該認識了,只可惜當時你離家出走故我鴿子,不然現在的我將不會只是遞張面紙給你,安慰你不要哭。如果我們早些認識,或許現在我就能分擔你的痛苦了。」他笑了笑,沒有逼她面對他。
「你是爺爺安排和我相親那位男主角?」掛著淚痕,繚綾驚訝地回過頭來,迎上他柔情似水的黑眸。
「是啊,我連我准未婚妻的俏容都還沒見到,就被她三振出局了,好慘!」嚴仲沁搖頭苦笑,輕鬆地自嘲。
「我不知道原來那男人就是你,我以為對方是個老頭子。」她連相親的資料、照片都沒看就把它撕掉了,而且只要是三十歲以上的男人,她一律稱呼對方為老頭子。
「也快是了,我明年就三十歲了。」見她如此訝異,他笑了。司徒綾是個把情緒表現在臉上的直率女孩。
「你很了解我,連我的專用語都一清二楚。」繚綾真的很意外,她一直以為哥哥是世界上唯一知道她在想什麼、想做什麼,且唯一能夠包容她任性脾氣的男人。
「你不難了解。」嚴仲沁微笑道,「你是個很容易讓人知道心裡在想些什麼的單純女孩。」
「你真的知道我在想什麼?就連我剛剛為何傷心也知道?」地無法相倍地看著他問。
「你難過是因為溫小蝶和你哥哥拍拖的關係。」嚴仲沁直言。
「沒想到你真的知道。」繚綾低嘆一聲。在這男人面前,她幾乎完全透明化了。
「能被了解及信任是一件幸福的事情。」他沉凝她,「最可悲的莫過於被身邊所愛的人誤解及不信任,你明白嗎?」他的話中隱藏另一痛苦的含意。
「我很信任哥哥啊,所以才會因為他故意隱瞞他和溫小蝶的戀情而生氣難過。」她向他解釋。
「我不是指你哥哥隱瞞戀情這件事,我說的是另外一件事情……有關於我們兩人的。」
嚴仲沁似乎有難言之隱。
「有關我們兩人的事情?我不明白。」繚繚不解地看著他。
「你總有一天會明白的。」他伸手輕拍她的手背,笑了笑。
「焱大哥目前沒有女朋友嗎?」
「沒有。」他笑著搖頭,「我還在等我的未婚妻把我的心撿回去。」
「焱大哥,你這麼說好像在責備我似的,我會過意不去的。」繚綾嘟起小嘴。她當初確實是不該連面都沒見就一聲不響地「逃婚」,可是當時她真的很厭惡爺爺強迫她和他訂婚嘛,而且還美其名說是相親,用膝蓋想都知道他老人家心裡打什麼主意。如果只是單純見個面、做做朋友,她那時一定不會反對的。
面、「我沒有責備你的意思,只是想讓你知道我的心意。」他笑看她滿臉無辜的可愛模樣。
「焱大哥人是不錯啦,可惜我心有所屬了。焱大哥如果願意排隊,可能得排第四位喔。喔。」繚綾忽然覺得心情好多了。
「你說說看前三位是誰,我想認識一下我未來的情敵。」他笑道。司徒綾真是一位毫無卜機心機的頑皮千金,她這種單純的個性在帝京是絕對無法生存下去的。
老公候選人是我的筆友英雄先生,而第三號候選人則是三皇子的帥哥們。我很欣賞三皇子」「日前我的第一號候選人已經死會了,所以不提也罷。」就是她哥哥啰。「至於第二號他們的音樂好棒,人又長得帥,是我目前最喜歡的偶像。」
「阿綾,你有文筆友?」嚴仲沁心一驚。英雄先生?該不會……「是啊,很奇怪嗎?」
「不是,只是有些訝異。」嚴仲沁隱去他的訝然,連忙搖頭。
「現在交筆友的人的確不多,畢竟大部分人都用電子郵件或電話來聯絡,可是我還是喜歡用筆寫信交友,我覺得那樣很有意思。尤其我那位筆友英雄是個很復古的男人,他的毛筆字寫得很漂亮,古文詩詞造詣又好,我最欣賞這種有文學修養內涵的男人了,好浪漫喔。」
「阿綾,既然英雄先生是你的筆友,這表示你沒見過他,如果這位英雄長得其貌不揚,你也無所謂?」他真的沒想到司徒綾會把英雄擺在她心日中的第二位,這小美人果真是個「美人」,他真想瞧瞧這小美人得知他就是那位英雄先生時的那種神情。嘿,一定很有趣。
「當然有所謂啰。不過我看人向來很準的,英雄的字寫得那麼蒼勁漂亮,像極清朝乾隆皇帝的墨跡,我猜能夠寫出那種皇帝字體的男人,他的人一定也長得很端正,不會差到哪裡去的。」繚綾信心十足的說道。
「如果英雄現在出現在你面前,並且句你求婚,你會答應嫁給他嗎?」嚴仲沁試探她。
「別開玩笑了,這是不可能的。」繚綾笑了笑,現在她哪有心情想這種問題。
「天下沒有所謂不可能的事情。」嚴仲沁望著手上的書,視線落在有些剝落的書頁上。
「哥哥也是這麼說。」繚綾低聲說,「可是我永遠不可能嫁給哥哥的,不是嗎?」她的聲音中有一絲苦澀。
「別胡思亂想了,這世界就是這樣子,尤其你哥哥又是一位受人矚目的傑出男人。」他已經說得很明白了。
「真的沒有折衷的方法嗎?」繚綾無助地問,她依然無法放下哥哥。
「你還小,時間會沖淡一切的。」嚴仲沁拍拍她的頰,安慰她。
「等一下到樂園后,我不知道該如何面對哥哥……」溫小媒是婁伸大的貼身秘書,想必她一定會出席今天的開幕典禮,屆時她真的不知道該如何面對他們兩人,她擔心自己會控制不住情緒,在眾人面前丟哥哥的臉。
「阿綾。」
「嗯?」
「等一下我會陪在你身邊,我不會讓你感到孤單無助的。」嚴仲沁握緊她的手,給她精神上的支持。
「謝謝你,焱大哥。」繚綾感到莫名的感動與心痛,地似乎曾經像現在這般,依靠在一個值得信任的男人肩上……那男人究竟是誰?為何她這幾天腦子一直冒出一些斷續的模糊記憶,好像夢境般的回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