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哇靠!這女人是吃了炸藥嗎?
居然說不甩他就不甩他,而且情況維持了一整晚,直到她的就寢時間,連每天固定的道晚安也沒了。
好,她要跟他嘔氣是嗎?他狄大少還怕會得罪她嗎?
就來比比看是誰比較硬……行!他奉陪。
可一肚子的怒火在發現他自己呆立在走廊上時,瞬間就熄滅了,他挫敗的嘆口氣,沒想到一向呼風喚雨的他,碰到這個小暴君就舉手投降。
算了,好男不跟女斗,為了維持兩人之間的和平,他就先示好吧!
「叩叩。」
沒迴音。
狄沛風不開心的撇撇嘴角,他好不容易才拉下臉來敲門,卻無人應聲,真是個不討人喜歡的女孩。
她應該還沒睡吧?他還聽得見腳步聲呢!
他再試一次,真的還不行,他就放棄。「你睡了嗎?」
他又敲敲門,聽見裡頭有模糊的答應聲,他慢慢推開門,露出一道縫后探頭進去,「喂,你真的生氣啦?」
「……」莫小雪背對著他坐在床上,咕噥了幾聲。
女孩子的脾氣本來就比較彆扭點,他得花點耐心才行。「嘿,不要這樣嘛,我今天的口氣是差了一點,我想我應該是被那幾個傢伙給惹毛了,並不是針對你……」
還是不理他?真沒禮貌。「喂,人家在跟你說話,你好歹回頭看我一下吧?」
他撐著還里著石膏的腳,搖搖擺擺來到她面前,卻被她青白色的臉給嚇了好大一跳。
「哇——」慘叫聲在寧靜的夜裡顯得特別清晰。
「這就是我不想說話,也不想讓你看見的原因嘛!」臉上塗著厚厚面膜的莫小雪勉強從唇縫擠出話來。
面膜硬掉了還講話,那可是會長皺紋的耶,
是面膜,不是妖怪,吁……
狄沛風定下神之後,鬆了一口氣。「你嚇了我一跳,這下我們之間算扯平了。」他故作鎮定。
「歪理。」她白他一眼。
「話不能這樣講,把我嚇得心臟病發,你還賠不起咧!」想他可也是個青年才俊,如果他有個萬一,為他掬一把淚的女人絕對不會少。
「欺負我不能回嘴……」莫小雪眨著眼,從唇縫間擠話。
哦——原來如此,狄沛風笑了。
「是又怎樣?誰教你不能說話……我問你,你可以用眼睛罵三字經嗎?來,說一句讓我猜猜看。」看她只剩下一雙大眼睛眨啊眨的,還挺有趣的。
餘怒未消的莫小雪被不知悔改的他這麼一逗,火氣更盛。
忍不住了,她顧不得臉上幹掉的面膜開口,「哼,我不但可以說話,我可以這樣,還有這樣!」
她轉身抓起桌上的東西就往他的身上砸。
這傢伙,她本以為他是來道歉的,結果卻是來消遣她,真是氣煞人也!
「你敢拿東西丟你老闆?我開除你!」狄沛風狼狽的閃躲,一跛一跛地朝門口逃去。
寵她過頭,結果就是讓她爬到他的頭頂上。
「隨你便!」梳子、瓶罐齊飛。
「哦——我的頭腫起來了。」她怎麼這麼粗魯?
他還敢叫?
「就算你的臉被打爛了也沒人會在乎,出去!」她起身把他推出去,也不管他是否不良於行。
「小姐,這裡是我家耶!」他怪叫。
「這裡是我的房間,滾出去!」她橫眉豎眼的吼道。
狄沛風正要回嘴,猛地看見幹掉的面膜上滿是龜裂的皺紋,他又忘了生氣。「你的臉,都是皺紋,呵……」他靠在門邊,笑到直不起腰。
莫小雪總算想起來這件事了。
哎呀!他害她臉上多了好幾條皺紋。
「滾啦——」她轉身甩上門,平時的甜美形象被他一次次惡劣的行徑給徹底破壞了。
咦?這樣就撤退啦?狄沛風收起笑容,發覺不妙。「喂,你真的生氣了?」他隔著門板喊。
回應他的,是門內的重重一踢。
狄大少何時吃過閉門羹?他可也是有脾氣的,他都已經來道過歉,她不買帳就是她自己太小氣。
「無理取鬧!」他也回她一腳,然後轉身離開。
只是今晚他在床上左翻右翻上向沾床就闔上的雙眼,今晚卻睜得大大的,一直到天明。
有誰會相信,睡神狄沛風居然失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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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幾天,兩人就這麼杠上了。
狄沛風試著把不適任的小管家給趕出門,偏偏她打定主意和他作對,他一拐一拐的追著她要攆人,她就跑給他追,反正他的宅子大得很,她有得是地方可以躲。
至於他的三餐,原本她還有一點同情心,想照舊替他準備,誰知道他居然拗脾氣東挑西挑,一下嫌鹽不夠、一下嫌魚不新鮮……
她火氣一來,把菜全都倒進垃圾桶里,讓故意找麻煩的他去喝西北風;看著他瞪著眼又說不出話的氣怒樣,她在一旁笑得開心。
於是狄大少開始了自己打電話向飯店叫外燴的日子,不過,她看得出來他的食量大幅減少,而且最近不用她叫,他就自己起床了。
狄大少的獨立應該是好事,可是,為什麼她心裡有一點點的過意不去呢?
唉!別理他,有錢能使鬼推磨,他只要打幾通電話、揮揮手中的鈔票,自然有人願意替他服務。
只不過幾天下來,她已經膩了和他一起孩子氣的鬥氣舉動了。
和一個不知悔改的男人鬥氣,她也跟著變得孩子氣了;更何況她來這裡的目的本來就是為了照顧他。
送走打掃的阿姨,她開始焦慮了,今天是他回診的日子,他要是再不出發,就要遲到了。
上樓催他吧!再嘔氣可是會延誤到他的傷勢。
她來到狄沛風門外敲敲門,「狄大少,你……」裡頭的人拉開門,兩人大眼瞪小眼。「你要去醫院嗎?」
「嗯。」他面無表情的撇撇嘴角。
等了好久都沒等到她叫人,他才不甘願的自己開始準備。
怎麼也沒想到她竟然這麼的無情,居然不管他的死活,真是個死沒良心的女人。
「你怎麼去?」她打量著他還裹著石膏的腿,正巧受傷的是右腿,他連開車都沒辦法。
「開車啊!」他還是面無表情。
「你的腳好了嗎?」莫小雪藏住笑容。
「……我叫計程車。」
兩人對峙了一會兒后,莫小雪轉身走下樓,否則會被他看見她的笑容。「走吧!」
鬧夠了,停戰吧!
看著她的背影,狄沛風一直抿著的唇角也無聲地揚高了。
她果然是甜美小管家。
會自動來跟他低頭,嗯——那他也不鬧少爺脾氣了。
莫小雪開著她的買菜車,載架子忒大的狄大少下山——所謂的買菜車可一點也不陽春,三、四百萬起跳的BMW大7系列讓自認開車技術不錯的她心裡直發毛,由此也展示出狄大少的財力雄厚。
她還記得第一次進到他的車庫,看到裡頭昂貴的跑車,她傻了好幾分鐘后才回過神。
車庫裡除了配給管家的超豪華買菜車,還有狄沛風的限量保時捷跑車,以及數輛她叫不出款的名貴跑車……
放眼所見皆是拉風昂貴的跑車,看得出車主奢華愛現的個性。
她忍不住偷瞄一眼不坐在後座,卻坐在她旁邊的狄沛風,心底暗自竊喜著,她猜想其實他並沒有把她當作管家來看,雖然這是她自己這麼猜想,但仍讓她開心得想唱歌。
還不算完全和好的兩人,在路上沉默著……
轉過大彎,幾輛黑頭車突然攔住了他們的去路。
「下車!」
莫小雪才停住車子,一群黑衣人便從路邊衝出來,又有幾輛車從後頭攔住他們的退路。
「怎麼了?他們要做什麼?」莫小雪看向狄沛風,他殺氣騰騰的臉讓她明白大事不妙。
「待在車上,不要下來。」狄沛風不知從哪拉出一隻球棒下車迎敵。
他沒想到上次的事件居然還沒有結束,這群該死的流氓!
上次他只有一個人,發生什麼事倒還無所謂,但現在他身後有個小雪,她一個女孩子碰上這群流氓,他不敢想象會發生什麼事。
所以,他這次一定要撐住。
「你這個人,跟你說過多少次,那件事就當不知道,你為什麼就是不聽話?上次打斷你的腿,這次要不要打斷你一隻手?」帶領黑衣人的小平頭男人指著狄沛風狠狠說道。
「我們一切都講法律,有問題法庭見。」他知道跟這群黑道說這些都是廢話,但他仍在苦思脫身的方法。
「誰跟你講法律……」帶頭的人虎眼一瞪,已經準備要動手,他的手下卻突然「咦」了一聲,害他頓了頓,攻勢暫停。
他怒瞪著出聲的手下,而那名手下則是指著狄沛風的車子。
「大哥,他的車上還有一個女的。」
「哦?帶下來!」
狄沛風臉色一白,慘了!
「別碰她,你們要怎樣都好商量,不要傷害她!」他回頭看看莫小雪,她站在車邊的無辜模樣讓他的心頭一緊。
老天保佑,她是無辜的,千萬別讓她受傷,不然他會愧疚一輩子的。
突然在這一瞬間,他懂自己的心了——他沒將她當作純管家,他喜歡有她在一起的日子,他對她有好感。
所以他不能眼睜睜的見她受到傷害。
莫小雪看看帶頭的黑道大哥,再看看狄沛風,接著視線又回到黑道大哥的臉上。「你們不許亂來,我已經打電話報警了,如果警察趕到,就有你們瞧的了!」
她緩緩舉起手中的行動電話,聲音里有著些許的顫抖。
帶頭的黑道大哥聞言,臉色一變,對著一群血氣方剛,正準備動手的年輕手下們擺擺手,暗示不許動手。
現在的情況實在不適合動手,他得趕緊回去請示他家老大該如何處置這件事。
他指著狄沛風撂下狠話,「我警告你,不許再追究那件事,不然有你瞧的。走了!」
放完話上群黑衣人默默收隊,不消幾分鐘的時間便全都消失無蹤,只剩下狄沛風和莫小雪兩人面面相覷。
「我的天!你到底惹了什麼麻煩?」她吁了口氣,靠在車子邊直喘氣,她到現在還在發抖耶!
「沒事。」他搖搖頭,一跛一跛的來到她身邊,長臂一伸,把她攬在懷裡。「對不起,差點害了你。」
下次他絕對不再和她一起出來了,剛才以為她會被波及時,他才真的嘗到恐懼的感覺。
不只他發現這一點,莫小雪也注意到了。「你還是很擔心我,對不對?」她笑著在他的懷裡抬起頭。
這個男人,平時看起來懶洋洋的沒什麼精神,剛才遇險時卻還一直擔心著她的安危,果然是有可取之處。
「當然了。」他的情緒迅速穩定,裝模作樣的對她擠擠眼,「這招苦肉計有效嗎?你不氣了吧?」
「嗯。」她還是笑,搖搖頭,接著又換上擔憂表情,「剛才那些人……」他一定是惹上了什麼大麻煩,她聽見他們的談話,那些人就是打傷他的人。
「唉!都是我花錢請來的臨時演員啦——」狄沛風笑著擺擺手,沒必要讓她受驚嚇,所以他撒了個善意的謊言。
不過這件事勢必得儘快解決了,再拖下去,恐怕他不只斷手斷腳而已。
「是嗎?」她挑眉。
「對啦?我狄大少會惹上什麼麻煩?」他睜眼說瞎話,目的就是怕她擔心。「我們該走了吧?遲到了。」
莫小雪才要上車,遠遠看見幾輛警車朝他們而來,動作會如此迅速,原因應是她報上狄大少之名。
「恐怕我們去不了了。」狄沛風無奈嘆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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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小雪沒想到扛出狄大少的名號,效果會如此之強,不但警察飛也似的趕到,還把他們請到警局的VIP室里,由高級警官「招待」他們。
經過狄沛風的解釋,她得知現在走進來的這位年輕警官也是和他一塊長大的朋友,也就是世家子弟一員,曾經出國深造的他,目前是警界相當看好的一員。
「老狄,我們不是第一天認識了,你的事我也很清楚,只要你給我一個人名,我就可以把人逮到。」年輕警官的臉色很凝重。
「這件事情很複雜,不是你可以理解的。」狄沛風因為莫小雪坐在一旁而有苦難言,他不想嚇壞她。
「老狄,什麼事會複雜到讓我這個高級警官無法理解?嘿,我們是老同學了,還有什麼不能說?」警官直瞪眼,他不了解,一向大剌剌的狄大少何時變得這麼扭扭捏捏?
「……」狄沛風索性喝起茶來。
好,狄大少不說,那換個人來套話。
警官的利眼掃向一臉無辜的莫小雪。「你就是報案人吧?你可以告訴我這是怎麼一回事嗎?」
她攪了一會兒手后,清清喉嚨,「呃,其實……這一切都只是誤會,我以為那些人是綁匪,結果他們只是狄沛風的朋友,是我太緊張、搞烏龍,麻煩你們了,對不起。」
如果她因此被這位看起來隨時可能會掏槍的凶警官移送法辦,她就要狄沛風吃不完兜著走!
「是這樣嗎?」警官眯眼瞪著他們兩人。
哼!一看就知道有鬼。
「嗯哼!」兩人趕緊點頭如搗蒜,都是一臉的無辜樣。
「……」高級警官其實好想掐死這兩個人。
「對不起。」狄沛風拉著莫小雪向老同學鞠躬道歉。
一會兒后,兩人相偕走出警局,在此之前,兩人被看起來很想拔槍的警官訓了好一頓。
「都是你啦,」
「都是你啦,」
兩人一到外頭,就異口同聲的急著指責對方,接著又笑了出來。
「現在去醫院,不知道來不來得及?」莫小雪想起他們出門的原因。
「反正也只是讓醫生看看我的美腿,結果還是一樣——再包一個月的石膏,我不去了。」他耍賴。
莫小雪上下打量他一番,看他這活跳跳的模樣也不像需要醫師。「如果你不介意拿拐杖的話,我想去買菜。」
「不要啦,我這樣子好狼狽……買菜?」他原本抗拒的表情突然一亮。
她願意做菜了嗎?
「嗯哼。」
「走走走。」一腳裹著石膏的狄沛風,二話不說的拉著她往車子走。
好幾天沒吃到她的手藝,想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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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擺著一張臭臉嘛!拿拐杖也可以很帥氣啊!」莫小雪安撫地拍拍身旁杵著拐杖的狄沛風。
真是為難一向好面子的他了。
「有哪個人拿著拐杖還能帥氣的?」他不開心的撇撇嘴,他狄大少這陣子真是有夠狼狽了。
「你啊——」她笑著頂頂他的腰。「這樣還差不多。」
「我餓了,我們今天吃什麼?」他好奇地打量手推車裡的菜色。
莫小雪笑覷他一眼,「你有沒有覺得你胖了?」他的食量真的很大。
「沒啊!我雖然腳受傷了,還是有運動,不信你摸摸看。」他抓起她的手往自己的腰間壓。
雖然平常見慣了他的裸體,不過突然這樣觸摸他的身體,結實的肌膚讓她愣愣的紅了臉。
這……摸他的感覺真好!
「好啦——身材很好,可以繼續吃。」她抽回手,在他的悶笑聲中推著手推車落跑,不敢讓他看出她的異樣。
「狄沛風?」身後突然傳來的驚呼聲,拉住了兩人的腳步,回頭一看,是位明艷亮眼的上班族。
又是個狐狸精!
莫小雪冷冷的橫了一眼身旁的男子,狄沛風尷尬對她笑笑,證實了她的猜測。
真是個花心大蘿蔔!
「嗨,好久不見。」他擺出完美的微笑。
「你怎麼啦?」都會女郎關心的打量著他打著石膏的腳。
「出了點小意外。」他笑得超虛偽。
「哦……那這位是?」都會女郎精明的視線繞到莫小雪的身上。
「我是他的管家。」她也笑得很虛偽。
「哦……」女郎拉長音。「感情還不錯,嗯?」她曖昧的眨眨眼。
會發現狄沛風,就是剛才這兩人動手動腳的模樣很像一對小情侶,看樣子狄大少又有新歡了。
「他是很好的僱主。」莫小雪被都會女郎打趣的眼神逗紅了臉,只能努力裝正經。
「嗯哼,我相信他是。」女郎的笑容明顯表現出她壓根不相信的態勢。
「我想我們該走了,我好餓,拜拜羅!」狄沛風拉著莫小雪門人,他才剛和小雪言歸於好,被他的前床伴這麼一攪和,誰知道小雪又要氣他多久。
「嘿,打電話給我,如果你的小管家不介意的話。」女郎不安好心的逗弄他們,還周到的遞上名片。
莫小雪冷著臉在空中攔截名片,收妥。「我會提醒他這件事的,不好意思,我們先走了。」
「她是我之前……」狄沛風試著解釋。
「我不想聽。」
他用眼角偷偷打量她一會兒后,忍不住笑起來。「嘿,你在吃醋?」
「才沒有,我幹嘛吃醋,我又不是你的誰。」她邊說著言不由衷的話語,邊悄悄的把口袋裡的名片捏成紙團。
這個花心男!
「嘿嘿,你在吃醋……」狄沛風見她的臉色愈加陰沉,雖然心驚她會生氣,卻又因為發現她的在乎他而感到很開心。
莫小雪悶悶的低著頭,有點吃醋的生氣,又被他逗得忍不住好笑。
男人哪……就是不能寵,一寵,就不知天高地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