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阿風，你還好吧?」

羅志新一抬頭就看見嚴浩風陰沉的神色，那雙深邃的幽暗眼瞳冰冷得活像寒流過境，他立刻心裡有數，最好罩子放亮點、說話小心點，那他就能活久一點，無奈他將要說的話極可能會惹惱嚴浩風。

嚴浩風沒回答，一屁股坐下，冷冽的瞳光盯著面前的什錦炒麵及調酒。

「沒辦法，我肚子餓了，桌上都是單據和發票，不方便用餐，所以我先收起來了，而且，我已經打電話搬救兵了。」羅志新乾笑著。

嚴浩風挑高的眉毛瞬間挑得更高，仍是沒開口。

「鄭日聖，鄭氏航空公司總裁，你應該認識，我跟小凌都叫他阿聖，他剛好在樓上包廂玩，我就把他叫下來了。」羅志新暗暗苦笑，這種自言自語的感覺有點愚蠢，可是不找點話來說，他真不知該如何開口跟嚴浩風提那件事。

「不要在我面前提到那個該死的女人!」嚴浩風終於開了口，可聲音冷得令人直打寒顫。

「怎麼，她不接受你的道歉，應該不會吧!小凌心很軟，而且很容易滿足，她的生日快到了，我知道她生平最大的心愿就是希望能夠見到英國皇家宮廷首席御廚康紹一面。但是，那個老傢伙早己封刀多年，我邀請他好幾次，就是請不動他，若是你出面的話，應該沒問題，畢竟風雲大飯店開幕的時候，你就成功地請到他來當嘉賓，當時還造成前所未有的大轟動，飯店更是一炮而紅，氣死全球不少飯店大亨。」

羅志新硬著，「請嚴浩風是很可怕的一件事，但是為了彌補凌心，他絕對會想盡辦法說服嚴浩風。

誰教他們這群有錢有勢的好友，前年知曉她的心愿后，卻無人能請動康紹，特別是他妹妹，為了想要討偶像歡心，還親自出馬好幾回，聽說最後連美人計都使上，結果老傢伙對她獻上的美女阿婆仍然不屑一顧，當場把她氣得直跳腳。

「不要在我面前提那女人，她的心愿不關我的事，更何況那老傢伙超級難搞，一次我就受夠了!」嚴浩風冷冷瞪了羅志新一眼。

除非她先開口要求，否則他不會替她做任何事，就算他雙親出面也一樣!

她以為她是誰?他放下身段跟她道歉，她卻冷嘲熱諷給他難看，她既然不希罕他的賠償，那他無需實現她的心愿，她的生日更不關他的事!

「阿風，你的意思是說，你現在請不動康紹嗎?」羅志新故意驚詫地問。

「激將法對我是沒用的，除非那個女人開口求我，否則免談!」嚴浩風撇撇嘴，火大地拿起桌上的調酒，一口飲盡。

「好吧，那當我沒說。對了，你的什錦炒麵冷了，如果你不想吃的話，可以給我吃，我肚子還是好餓。」羅志新聳聳肩膀，伸手就準備要拿嚴浩風面前的什錦炒麵。

「不，我肚子也餓了，你要吃的話，不會叫那個女人再炒一盤給你吃?」

嚴浩風不悅地將什錦炒麵往旁一移，讓羅志新撲了個空。

「我想說你對小凌那麼感冒，一定不屑吃她炒的面，我是不想浪費食物。」

羅志新佯裝哀怨地縮回手，眼巴巴地看著那盤什錦炒麵。

「我對那個不知好歹的女人是很感冒，但她的手藝確實沒話說，更何況，我肚子餓了。」嚴浩風伸手拿起筷子，沒好氣地瞪了羅志新一眼，開始優雅地吃起炒麵，氣歸氣，她炒的面還真是好吃。

「阿新、嚴總裁，我來了。」一名男子在何耀堂的帶領下走到桌前，看見堆滿單據和發票的沙發，發現根本無處可坐，不禁傻眼地問：「我要坐哪裡?」

總不會要他坐桌子上吧?

「阿聖，你會記帳、做報表嗎?」羅志新忙不迭地問。

「我只會看報表。你問這個做什麼?你不是要找我喝酒?」鄭日聖不解地看看羅志新，又看看正埋頭吃炒麵的嚴浩風。

「我現在哪有心情喝酒?今天若沒把小凌的帳簿搞定，她就要跟我絕交，我都快急死了，要不是時間太晚，我早就叫我公司的會計主任過來了!我本來想指望你的，想不到堂堂鄭氏航空公司總裁居然跟我一樣不會記帳、做報表，會不會太遜了點?」

羅志新忍不住埋怨。

「拜託!我們是跨國集團連鎖企業，每天光是開會就開得昏天暗地，不會記帳、做報表很正常，有什麼遜的?嚴總裁，你說對不對?」鄭日聖不以為然地看向嚴浩風，尋求支持。

「我會。」嚴浩風淡淡回道。

「什麼?」鄭日聖愣了下，有些反應不過來。

「阿風，你剛剛說什麼你會?」羅志新也愣住了。

「我會記帳、做報表。」嚴浩風沒好氣地說，他可不像他們是銜著金湯匙出生的天之驕子，而是白手起家的窮小子。

在酒店草創時期，所有大大小小的事情全都是他跟雲佑天兩個人搞定，而記帳、做報表攸關公司的盈虧，他怎麼可能不會?

「什麼?你會?」羅志新跟鄭日聖異口同聲驚叫。

「我會。」

「不會吧?那是會計的工作耶!總裁只要會看財務報表，根本不需要會記帳、做報表，不是嗎?」鄭日聖難以置信地問。

「現在是不需要，但酒店剛開幕的時候，一切都要自己來，記帳、做報表是佑天教我的，他是學商的。」

嚴浩風推開已空無『物的盤子，沒想到那個倔強的女人連一道極其普通的什錦炒麵都能炒得如此美昧，讓他一嘗就停不下筷子。

「對厚!我都忘記你是白手起家的，真厲害。」羅志新佩服地點點頭，「既然這樣，阿風，你可不可以教我怎麼記帳、做報表?」

「你若真的有心想學，我是可以教你，但這裡不太適合……算了，我幫你做吧!免得那個女人真的跟你絕交。」嚴浩風無奈地輕嘆口氣，同時伸手招來少爺，要他們整理桌面。

「阿風，真是太謝謝你了，你的大恩大德我會永遠記在心裡、沒齒難忘。」

羅志新開心地把沙發上的單據、發票全搬回桌面，生怕嚴浩風會改變心意似地，全部推到他面前。

嚴浩風沒好氣地瞄他一眼，然後低頭開始整理單據和發票。

「說到小凌，阿新，小凌的生日好像快到了。」鄭日聖硬是清出座位在沙發上坐下，他可不想再杵在桌邊罰站。

「對呀，下星期一，剛好是快樂小館的店休，否則她又有借口不讓我們幫她慶祝了。」解決掉頭痛的會計問題，代表絕交警報解除，羅志新的心情豁然開朗。

「說的也是，難得這回碰上店休，我覺得我們應該好好計劃一下，否則她的生活過得這麼單調乏味，成天只守著快樂小館，從來沒有享受過一天好日子，我都快看不下去了。「鄭日聖無奈搖頭。

「嘿嘿，我也正有此意，所以這回她的生日我想把場面搞得熱鬧一點，一定要讓她玩得很開心、很快樂。」羅志新深有同感地點頭。

「聽起來你好像已經想好怎麼搞了，快說來聽聽!」鄭日聖好奇地說。

嚴浩風聞言亦忍不住好奇，卻沒加入他們的話題，仍是忙著整理手上的單據、發票，但耳朵卻非常仔細地傾聽他們的對話。

「我打算包下黑色鬱金香的舞廳，然後找幾個不同類型的紅牌男公關來服務她，再請幾位猛男來表演，總之，那天絕對要讓她像女王似地享受被男人包圍奉承服待的滋味，你覺得如何?」

羅志新說出他的計劃，這靈感全拜嚴浩風所賜，誰教他剛剛把她批評得一無是處，他當然要從別的男人身上幫她找回並彌補女人的尊嚴。

嚴浩風心頭一震，切好傳票、正在填寫會計科目的手差點僵住，他有沒有聽錯?紅牌男公關?一想到那些男公關就是所謂的牛郎，他的心就開始不舒服起來。

那些紅牌的牛郎可謂花招百出，個個都是調情聖手，非但手腕高明、經驗豐富、舞技一流，外加滿口甜言蜜語，最重要的是，每個都十分俊帥有型。

想到那些牛郎將在凌心濃生日那天使出渾身解數取悅她，他就感到體內竄起一股莫名怒氣，宛若排山倒海地凝聚在胸口。

「你的點子是很不錯，可是小凌的個性你又不是不知道，她只要看到那些男公關、猛男，肯定掉頭就走，哪還有機會讓他們服侍她?」鄭日聖搖搖頭，計劃是不錯，但也要壽星肯配合，否則一切全是白費心機。

聞言，嚴浩風胸口那股莫名的怒氣瞬間消失，沒錯，那個女人肯定不屑那些牛郎、猛男的服務，她可是他見過最有骨氣的女人。

「我當然知道，所以我打算邀請小凌店裡的員工一起共襄盛舉，這樣她再不願意也沒辦法離開，誰教她把那些員工當弟弟、妹妹看待，嘿嘿!只要她留下來，我相信那些紅牌男公關絕對有辦法逗她開心。」

嚴浩風聞言暗暗咬牙，該死的羅志新，居然想出這麼賤的方法迫使凌心濃就範，就像他拿快樂小館威脅她，讓她無法拒絕，看來，她生日那天一定會被那些紅牌男公關逗得很開心……「那當然，逗女人開心可是他們的看家本領，不過，要找不同類型的紅牌男公關，不就要找好幾家?」

「嗯，明天我就會開始進行，不過只是這樣我覺得還不夠讓她開心，所以我腦海還有一個計劃，如果可行的話，我想那個計劃應該會讓小凌更開心。」

聽見羅志新這麼一說，嚴浩風差點氣得折斷手上的萬寶龍鋼筆，比紅牌男公關服侍更開心的計劃，他用膝蓋想也知道是什麼，真是無恥!

「什麼計劃?」鄭日聖好奇地問。

「我還要評估一下，如果不行，現在跟你說也是白搭。」羅志新對那個計畫並沒有十成的把握。

「如果行的話，你得馬上告訴我。」鄭日聖點點頭。

「沒問題。」羅志新笑了笑，目光瞥向已經開始敞報表的嚴浩風，不禁驚詫地叫道：「哇!阿風，你動作怎麼這麼快?」

嚴浩風沒答話，甚至連頭都沒抬，仍是專心做報表。

羅志新討了個沒趣地摸摸鼻子，「阿風，小凌生日你要不要也來共襄盛舉?」

「我沒空，更何況那個女人既不是我的同學、也不是我的朋友，我憑什麼跟你們一起幫她慶祝生日?」嚴浩風抬起頭，面無表情地將結算完畢的報表遞到羅志新面前。

「就憑你是她的老闆，又是我們的朋友，當然可以一起幫她慶祝生日，更何況你比我們還會玩，有你在，氣氛一定更熱鬧。」

「有紅牌男公關在，你還怕氣氛不夠熱鬧嗎?我再怎麼會玩，也玩不過那些紅牌男公關，再說，我過幾天要去香港參加飯店巨子會議，不在台灣。」嚴浩風揶揄地道。

「好吧，既然你不在台灣，我就不勉強了，那你的舞廳可以讓我做點造景嗎?你放心，只是為了方便進行猛男秀而已，結束之後我會讓舞廳恢復原貌的。」羅志新趕緊解釋。

「我會交代何經理，不過請你別玩得太過火，別忘記我的店是公關小姐坐台，你找那些男公關和猛男來，若讓別的客人看到，我可能會被投訴。」嚴浩風不悅地撇撇嘴，其實他一點都不想答應，可又不想得罪羅志新。

「你放心，那天我都會買公關小姐的點數，當然也會找她們一起來玩，畢竟生日就是要人多才好玩。對了，你要不要免費贊助場地?」

嚴浩風體一僵，他肯讓羅志新包下舞廳，甚至應允他仿造景變化，他就要偷笑了，居然還敢要求免費贊助場地?偏偏……「好啊，就當我送給那個女人的生日禮物，祝你們那天玩得開心。」

「這是一定要的啦!」羅志新開心地咧開嘴角。

嚴浩風卻覺得他的笑容非常刺目，心頭的煩躁讓他莫名感到不爽，忙伸手朝不遠處的何耀堂揮手，「好無聊，我們叫小姐來玩吧?」

「不行，小凌忙完會出來，她若看到小姐會不高興的。」羅志新緊張地阻止嚴浩風。

「小凌?等等，小凌在這裡嗎?」鄭日聖錯愕地看著羅志新。

「對呀，小凌在這裡兼差當晚班廚師。」

「你開玩笑吧?快樂小館就夠她忙的，她還兼差當晚班廚師，這樣身體哪受得了?」

「總裁，請問有事吩咐嗎?」這時，何耀堂快步走到嚴浩風身旁。

「我要開酒，叫桌邊公主過來倒酒，還有，要社鵑、紫薇、芙蓉過來服務。」嚴浩風無視羅志新的反對，逕自下達旨意。

「是的，總裁，」何耀堂立刻恭聲退下。

「阿風，我們純喝酒就好，公關小姐就不用……」

「放心，有事事的話我會承擔，當然，如果你們堅持，那我就到別桌去玩，不打擾你們。」

羅志新和鄭日聖間言不禁相互對望，看來，若是他們繼續堅持，等於是不給嚴浩風面子。

「阿風，既然你要承擔，那我跟阿聖就可以放心地跟小姐喝酒、聊天了。」

「是呀，不然小凌真的生氣起來，是很可怕的。」鄭日聖乾笑地跟著點頭，一顆心已不安地七上八下狂跳著。「放心吧，那個女人就算生氣，也只會生我的氣。」嚴浩風自嘲地揚起嘴角。一想到凌心濃，他就覺得非常煩躁，更令他氣惱的是，他越不想想起那個不知好歹的倔強女人，腦海偏偏越是浮現她的身影。

嘖，真是見鬼了!

凌心濃炒完手邊的最後一道料理，剛走出廚房來到舞廳的通道口，就聽見男人和女人調情的嘻笑聲，她的眉頭立刻皺起，本想轉頭走回廚房，但想到她的帳簿跟報表，她毅然走向舞廳。

「小凌，你忙完了嗎?」坐在面向廚房通道的鄭日聖率先看見凌心濃，忙推開大褪上的杜鵑，忐忑地開口。

「阿聖，你什麼時候來的?」看見鄭日聖，凌心濃微愣了下，立刻就看見羅志新慌忙地推開紫薇正大膽地伸向他雙腿之間的不安分小手。

凌心濃來到桌前站定，只見三名美艷絕倫的公關小姐以包夾分式坐在鄭日聖跟羅志新身旁，只有嚴浩風右邊是空著的，換句話說，若她要坐下來跟他們聊天，只能坐在嚴浩風身邊。

「來好一會了，本來在包廂玩，阿新叫我下來，我才知道你在這裡兼差，小凌，你這樣身體不會受不了嗎?」鄭日聖擔憂地問。

他本想讓她坐在他旁邊，想想還是讓她坐在嚴浩風身邊，他和羅忘新會比較安全，所以才會讓小姐分別坐在他們左右兩側。

「小凌，別站著，坐下來聊。」羅志新硬擠出一絲笑容，看著站在桌前、完全沒有打算坐下的凌心濃。

「不了，我坐下你們會玩得不開心，我過來只是想問你，我的帳簿報表你都弄好了嗎?」凌心濃搖搖頭，她不是不識相的人，更何況他們只是她的同學，又不是她的男朋友或丈夫，她無權干涉他們的行為。

「都弄好了，你看看，這樣可以嗎?」羅志新忙拿起身後的帳本和報表遞給凌心濃。

「弄好了?」凌心濃一怔，隨即欣喜地露出笑容，伸手接過帳簿跟報表。

「真的。」看見她難得綻放的笑容，羅志新和鄭日聖暗鬆口氣。

「凌師傅，你站著看不方便，還是坐下來比較好。」桌邊公主娃娃忍不住開口，同時將一杯威七忌輕輕遞至她面前。

「哦，好，謝謝你，娃娃。」凌心濃點點頭，在嚴浩風身邊坐下，開始翻閱令她焦頭爛額的帳簿跟報表。

沒想到凌心濃真的會在他身邊坐下，嚴浩風的心不禁微微一震，剛剛看見她開心的笑容，讓他暗暗驚詫，不過是幫她弄好帳簿和報表，就能令她如此開心，看來她確實很容易滿足。

「凌師傅，你不要這麼客氣，娃娃會不好意思呢!」娃娃漲紅了臉，有點難為情。

「應該的。娃娃，抱歉，我不喝酒，你不用幫我倒酒，而且我只是坐一下，等會還要工作。」凌心濃看著面前的酒杯，微笑地搖搖頭。

「好的，凌師傅。」

「小凌，你不能坐久一點嗎?陪我們聊聊天嘛!我好久沒看見你了。」鄭日聖皺起眉頭。

「是嗎?」凌心濃瞄一眼他們身旁的美艷公關，她出現之後，她們都不再說話，也不再有任何調情動作，她暗暗嘆氣，「我們要聊天有的是機會，你們不用在意我，繼續玩，我看完帳簿就離開。」

說完，她又開始翻閱報表，看見金額確實跟她結算的現金數字相同，忍不住又開心地笑了，沒想到羅志新這麼厲害!

「哇!阿新，沒想到時你的字變得這麼漂亮，你是怎麼練的?居然可以讓原本的毛毛蟲字變得這麼龍飛風舞，好霸氣哦!話一出口，在座三名男人全都愣住，羅志新臉色頓時乍青乍紅，嚴浩風淡笑不語，至於鄭日聖則很不客氣地仰頭大笑。

「阿聖，你笑什麼?阿新以前的字確實像毛毛蟲一樣歪七扭八，難道我說錯了嗎?」凌心濃被鄭日聖的大笑聲弄得莫名其妙。

「小凌，你沒說錯，阿新的字確實是像毛毛蟲。」鄭日聖斂去笑聲，認同地點點頭。

「不過他現在的字真的變得好漂亮，我好喜歡哦!阿新，你會寫書法嗎?會的話寫一張給我，我拿去裱框掛在快樂小館里，讓客人也一起欣賞。」凌心濃沒有察覺異樣，仍是開心地說個不停。

「哈哈……」鄭日聖聞言又大笑起來。

「鄭日聖，你不要太過分，你的字也沒比我好看到哪裡去，我是毛毛蟲，你的還不是跟小學生一樣?」羅志新被笑得惱羞成怒。

「抱歉，抱歉，我控制不住。」鄭日聖忍住笑意，轉頭看向凌心濃一頭霧水的神情，「小凌，阿新的字還是沒變，讓你讚不絕口的字是阿風寫的，所以，你若真的想要拿去裱框，可能得眼阿風要。」

「什麼?」凌心濃猛地轉頭看著嚴浩風，正巧他也轉過頭來看她，她的嘴唇就這樣刷過他的臉頰——「呃!」她驚喘一聲，當場臉紅地將頭往後仰，「抱、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你不用抱歉。」嚴浩風心頭一震，臉上儘可能保持平靜，目光卻瞥見她突然羞紅的雙頰，她不自覺露出的女兒嬌態，讓他心神一震，連忙收回目光。

「阿新，不是你幫我做報表的嗎?為什麼字是嚴總裁寫的?這是怎麼回事?」凌心濃慌忙轉頭看向羅志新。

「因為我不會，所以是阿風幫你記帳、做報表的，字當然也是他寫的。」

羅志新不好意思地抓抓頭。

「不會吧?」凌心濃呆住，完全沒想到報表竟然是嚴浩風做的。

「小凌，你別忘記謝謝阿風。」鄭日聖在旁邊提醒。

「我……」謝謝他?一想到先前他對她說的話，凌心濃髮現「謝」字實在很難說出口。

「凌師傅。」驀地，一個男聲在桌前響起。

凌心濃錯愕地轉過頭，看見田浩武，她下意識地站起身，「田總裁，有事嗎?」

「凌師傅，我要回去了，如果你改變心意，願意到我們美緩連鎖餐廳當主廚的話，隨時歡迎你打電話給我，我絕對不會虧待你，薪水也一定會讓你非常滿意。」田浩武非常誠懇地說明來意。

「田總裁，當著我的面挖角，好像有點過分吧?」嚴浩風冷冷開口。

田浩武一震，轉過頭，目光看見座位上的羅志新、鄭日聖和嚴浩風，特別是嚴浩風陰冷的眼神，讓他皺起眉頭，「原來是嚴總裁，抱歉，我沒看到你，是我失禮了。凌師傅，若你改變心意的話，隨時可以打電話給我。」

「嗯!」凌心濃點點頭。

「那我先走一步，嚴總裁、羅總裁、鄭總裁，很高興見到你們。」說完，田浩武轉身離去。

「人都走了，還站著做什麼，腳不酸嗎?」看見凌心濃望著田浩武離去的背影出神，一股氣湧上嚴浩風的胸口。

此話一出口，在座的人全部傻眼地看著他，沒想到他居然會說出這麼沖的話，實在不像他的個性。

「我該回廚房做事了，嚴總裁，謝謝你幫我記帳、做報表。」

凌心濃轉頭看著羅志新，「阿新，麻煩你把那些文具拿給我，我不打擾你們玩樂了。」

「哦!」羅志新回過神，趕緊聽話照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