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瑊瑊,告訴妳一個好消息,妳知道嗎?高郁文離婚了,真是大快人心,我就知道他們不會有好結果的!」
楊瑊瑊一點也不覺得這算得上是什麼好消息,這根本就跟她們母女倆無關吧。「媽,他離不離婚關我們什麼事?」她懶散的把兩腳往沙發上一縮,伸手拿起遙控器。
「瑊瑊,妳一點也不想認祖歸宗嗎?妳爸爸年紀也不小了,說不定會比較有責任感,願意辦理認領手續。」最重要的是瑊瑊已經成年,根本不用靠他養。
「媽,妳別打這餿主意了。」楊瑊瑊不高興的說道。「他願意認領我,我還不願意讓他認領呢!我先跟妳說清楚,我是反對到底的。」這當然還有一個很現實的顧慮,她怕到時她要操心的就不只是一個人的信用卡帳單了。「說實話吧,如果是唐家要認領我,我會考慮的。」
「瑊瑊,妳說這什麼話?妳又不是唐致遠的女兒!」
「媽,妳真的十分確定嗎?」楊瑊瑊仍盼著或是害怕這萬分之一的可能,雖然她一點也不想當唐礎的妹妹。「妳懷孕的時候,還是他老婆,就法律來說,還是可以把我掛在他名下的,可惜一做基因鑒定就會破功。」
「瑊瑊,妳就這麼想要認賊作父嗎?」楊韻如生氣的說道。
「媽,妳說錯了吧?高郁文才是賊,偷人家的老婆。」
被自己的女兒當面這麼說,楊韻如的臉十分掛不住。「那時候,我們彼此相愛……」
「那個時候」你們彼此相愛,但飯可是天天都得吃啊!媽媽這一輩子就只修了愛情這門課,偏偏根本沒修到任何學分,白辛苦了一場。
「好了,媽,別再提這些已經無關緊要的小事了。妳的信用卡帳單寄來了沒?總共欠了多少錢?我最近領了一筆獎金,說不定可以把它一次還清,過幾天不欠債的日子。」
楊韻如聽得有點慚愧,可是、可是她自己在服裝店上班,每天看到的都是漂亮的衣服,她哪忍得住嘛!
「應該沒多少吧。」她立即轉移話題,「對了,今天來接妳的男人是妳的男朋友嗎?長得滿帥的,你們交往多久了?」和女兒談信用卡的問題,最是傷感情了。
「傅哲安?我男朋友?媽,妳別了,任何年收入沒有超過我薪水二十倍的男人,我是看不上眼的。」
「真是的,怎麼這麼說?男人有錢當然很好,但最重要的還是要能讓妳心動。」
「心動?像高郁文那樣?」
「妳幹嘛老提他?」楊韻如惱怒的道。
「是妳自己老放不下他吧?一天到晚只注意他結婚了,娶了個過氣的酒店公關,什麼時候生第一個小孩,他的小女兒上幼稚園了,三個小孩全都是滿口蛀牙,醜死了……媽,妳老實說,妳是不是收買了他們的牙醫?」
「哪有!」楊韻如抗議道,「我只不過剛好每年都找同一個牙醫洗牙。」
「媽,妳該不會,嗯,還愛著他吧?」
「怎麼可能?妳又不是不知道他是怎麼對我的!」
楊瑊瑊倒是寧可別知道得太清楚,對自己的親生父親產生不了任何敬意並不好受。她也聽得出媽媽不像是在說謊,她只是像捨不得丟掉一件會刮人的舊傢具。
「媽,妳知道我並不反對妳再婚,我只希望妳如果有任何對象,要先讓我看過。」
「那當然啦,我絕對不會嫁給一個不愛我又嫌棄妳的男人。」
楊瑊瑊一點也不覺得這兩個條件有那麼必要。「媽,他不愛妳沒關係,嫌棄我更不要緊,只要付得起妳的信用卡帳單就夠了。」
怎麼七轉八轉,話題又轉到這來了。「瑊瑊,妳怎麼這麼死要錢?」
楊瑊瑊沒好氣的道:「要不是我從小就會打算,我們母女倆早就到街上去討飯了。」
這,好像也沒錯啦!楊韻如尷尬的一笑。「嗯,公司給妳的待遇不錯吧,還有獎金可以拿……對了,我一直忘了問妳,妳在哪家公司上班?」
楊瑊瑊遲疑了一下才老實回答,「我現在是唐礎的秘書。」
楊韻如一時沒想到唐礎是誰,可怎麼女兒的語氣,好像是她該認識的?「唐礎……」她喃喃的重複了一句,然後才恍然大悟,「妳是說唐硯的哥哥?」
「沒錯。」
楊韻如訝異的問道:「他怎麼肯錄用妳?如果他曉得……」二十年來,她不敢回去看兒子,就是料定唐家一定恨她入骨。
「他不曉得,不過唐硯知道。」
「唐硯,他過得好嗎?」
「比我好。還有,媽,妳千萬不可以到公司找我,萬一不幸讓唐礎碰到,我就毀了。」
「妳哪裡不好找工作,偏到他公司去?」
「他是一張很好用的門票。」雖然,她已經有點不清楚這張門票會通到哪兒了……
「是你男朋友?」
一踏進秘書室,唐礎像交待公事似的問了一句,楊瑊瑊也簡單的回答,「是朋友。」
「女人都喜歡小白臉。」他不太有風度又武斷的下了結論。
「老闆,沒有錢的美男子才叫小白臉,有錢的叫黃金單身漢。」
「那他是算哪一種?」
「不是小白臉,也還不是九九九純金。」
「總之,妳自己小心,別讓愛情沖昏了頭,耽誤了公事。」未了,是一句告誡。
楊瑊瑊有點好笑的望著他的背影,大老闆真是太不了解她了,她楊瑊瑊的腦袋向來清楚又明白,沒什麼能讓她昏了頭的。
還沒來得及坐下,電話鈴聲就響起。
「總經理辦公室,你好。」
「瑊瑊,是我。」
「是你?你又是誰?威廉王子還是布來德彼特?」她心情挺好的開著玩笑。
「喂,妳還在生我的氣嗎?妳明明知道我是傅哲安。」
「我幹嘛生你的氣?你又沒欠我的錢不還。」
這女人,和她說沒三句話,又提到錢了!他無奈的嘆了口氣,「昨天我不應該把妳一個人扔在餐廳里,對不起。」
「就為了這點小事,你特地打電話來?你放心好了,我大人大量,沒生你的氣,而且你點的蛋糕好吃極了。」
傅哲安有點接不上話了,沉默了半天才又道:「為了陪罪,晚上再請妳吃飯。」
「還去香榭嗎?你會破產的!而且在我把自己推銷出去之前,必須維持美妙的身材,所以最好別再做這種損人又害己的事了。」
她開口、閉口就是一副拜金女郎的口吻,讓他聽了就有氣,根本早忘了他們就是因為志同道合才認識的。
「妳就是餓上三天三夜也成不了林志玲的!還自以為有什麼美妙的身材可以破壞,得了吧妳!」
「喂喂喂,你是打電話來道歉,還是打電話來跟我吵架的?敢這麼批評我,小心我再也不提供你任何情報了!」
誰要她那什麼勞什子的情報!傅哲安忍耐的道:「好,是我說錯話了,妳別生氣,我下班去接妳,好不好?妳天生麗質,怎麼吃都不會胖的,用不著擔心身材。」
「喂,傅哲安,柯媺姍真有這麼大的魅力嗎?為了她,你母豬都能說成貂嬋了,真佩服你。好吧,既然你這麼諂媚,我一定儘力而為,客串一次FBI,先提供你一些基本資料吧。她的地址跟電話是……記好了沒?還有,她最喜歡的花是愛麗絲,你可別送她紅玫瑰,她會嫌你俗氣的。」
「記住了,她喜歡愛麗絲。」他若無其事的又加了一句,「那妳呢?」
「我不喜歡愛麗絲,也不喜歡紅玫瑰,唯一能入得了我的眼的是香奈兒的山茶花。」
「你……你幹嘛送我這個?這很貴的!」
深紅色的絨盒中放著一條手煉,細緻精巧、圖騰鮮明,而且一看就知絕非仿冒品。
「妳不喜歡嗎?」傅哲安忐忑地問道。
「送得太早了吧?不用急,等你把柯媺姍弄到手,再包給我一個大紅包就好了。」
「閉嘴!妳幹嘛張口、閉口都是柯媺姍?妳是同性戀嗎?一天到晚都想著她!」
「當然不是!你知道當同性戀很划不來的,不能正式結婚,所以也不能繼承伴侶的財產,在法律上是很吃虧的。」
傅哲安簡直快說不出話來了,「妳……妳……」
「我設想得很周到吧?瞧你佩服得五體投地似的,也不用這麼崇拜我啦,我是很謙虛的。」
「妳!到底收不收?」
「可不可以把它摺合成現金?」她認真的考慮著,以她眼下的經濟情況,當然是現金比名牌首飾實用得多了。「不過人家恐怕不會照原價買回,至少要打個七折……」她立刻換算出三折的損失是多少錢,太讓人心疼了。
傅哲安抓住她的左手,直接把手煉繫上。「妳瞧,這條鏈子戴在妳手上多好看!」他引誘的低聲哄勸,「男人看女人絕對不只看她的臉蛋跟身材,還會看她的品味,所以女人在衣裝和首飾上的投資,絕對是有必要的。我是男人,你聽我的准沒錯。」
楊瑊瑊把手伸到眼前欣賞了片刻,「好吧,我收下了。俗話說拿人的手短,我已經把柯媺姍的資料整理出來了,你拿回去仔細研究吧。還是你要現在看?說不定我還能提供一些建議。」
「妳?提供建議?」他嘲弄的道,「我從來也沒見過像妳這麼遲鈍的女人。」
「我遲鈍?」楊瑊瑊不高興的反問道,「我哪裡遲鈍了?我做過智力測驗的,IQ絕對超過一百四。」
「IQ一百四,EQ負一百四,合計等於零。」他嘲笑道。
「你今天在辦公室被老闆颳了是不是,所以才找我出氣?算了,我好女不跟男斗,給你一個良心的建議,柯媺姍不到一個月就要回巴黎了,你要加把勁,錯過良機再來找我哭可就沒用了。」
「妳幹嘛這麼熱心?妳是太痛恨妳老闆?還是--」他拉長了聲音,「還是太喜歡妳老闆?」
個我喜歡他?」楊瑊瑊誇張的笑道,「我又沒病,誰高興一天到晚看著一張棺材臉?」
傅哲安有點弄不清楚她的笑是真心還是掩飾。「妳的行為好比養老鼠咬布袋,吃裡扒外。」
「什麼吃裡扒外?講得這麼難聽!我這也是為了他好,試試他和柯媺姍的感情是不是經得起考驗。如果柯媺姍這麼容易就讓別的男人勾引走,最好還是別等到結婚後才發現,等她進了唐家門再紅杏出牆,那唐礎的臉可就丟大了。他到哪兒去找像我這麼處處為他著想的員工?上個禮拜剛發的獎金就算再多加一倍,我也領得不心虛。可惜啊,我這個人就是為善不欲人知。」
「大老闆要是知道妳的善行,妳就要回家吃自己了。」
「所以你要機靈點,成不成都別牽扯到我頭上。其實我幫你也是為了社會公平正義,唐礎家財萬貫,柯媺姍肯定也是嫁妝好幾牛車,他們若結婚,就叫作錦上添花,那倒不如讓柯媺姍嫁給一個窮小子,讓唐礎拎著他的玻璃鞋去找他的灰姑娘。小女子我憂國憂民、悲天憫人,就是找不到知音,唉@@」
傅哲安忍俊不住,噗嗤一笑,差點把口中的咖啡噴出來。「憂國憂民?妳說這種話居然一點都不會臉紅,我真是甘拜下風!」
「好啦,笑話說完了,還是談正經事要緊,你總有個計畫或大綱了吧?」
「當然有啊!」
「那還不趕快說來聽聽?」楊瑊瑊興緻勃勃的催問道。
「暫時--保密。」傅哲安在心裡暗暗的想,很快妳就會知道了。
「怕我把你出賣嗎?放心好了,我很講義氣的。」
「妳的義氣嘛--價高者得之。」
「不用這麼坦白吧?反正你我是臭味相投……不,是英雄所見略同。對了,明晚世昌公司十周年慶,你們老闆去不去?」
「他明天去日本,我也得去。」
「真好命,公司出機票請你去玩。」楊瑊瑊又羨又妒的說道,「唉,我連香港都沒去過。」
「去玩?別作夢了!每次到國外出差,鐵定是六點半MorningCall,晚上還要開會到十點。大老闆出了機票錢,就非想辦法把我榨乾不可,哪會讓自己吃虧!」
「超時工作,又沒有加班費,去向勞委會投訴!」
「妳要看著我去喝西北風才高興嗎?」
「我哪會那麼沒良心!你如果沒有頭路了,在我找到如意郎君之前,還有誰會請我上這種高級餐廳吃飯?」
「妳有良心?」他冷哼了聲,「早八百年前就讓妳稱斤論兩的賣掉了。」
「也沒能賣個什麼好價錢啊!」她抱怨道,「要不,我怎麼還這麼窮……」
就算一無所獲,好歹也賺一頓好吃的,可惜身上這件小禮服十分合身,沒有留下多少空間容納美食。
銀紫色的緞面連身裙,心形領口、鬱金香形的裙襬,是她在精品店裡足足浪費了兩個小時的成果,最好的是可以報公帳,不用花自己一毛錢。頸間掛的珍珠項鏈,是她從母親的珠寶盒裡搜刮來的,她不怕老氣,反正她要吸引的對象又不是三十歲以下乳臭未乾的小夥子。
「打扮起來,還算象樣。」唐礎有點不甘願的讚美道。
楊瑊瑊嫣然一笑,沒有回答,視線很快的往四周繞了一圈。
「在找男朋友?」
她呆楞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唐礎指的是誰。「他去日本出差,今天不會來。」她也沒費事去否認,反正傅哲安除了出生時忘了含根金湯匙之外,條件尚佳,名字和他連在一塊,一點也不委屈。何況女人身邊若沒有幾個追求者,實在也顯不出身價。
唐礎那句話,原本只是試探,聽她居然也沒否認,他竟有些生氣。「原來他已經升格成了妳的男朋友了?」
楊瑊瑊草率的點點頭,算是回答。她明亮的眸子正盯著目標物不放,一邊在心中複習著--湯建鈞,建業金控董事長次子,三十四歲,紐約大學MBA,未婚……
他是個道道地地的白馬王子,明亮的黑髮往後梳得一絲不苟,露出寬廣的前額,在燈光的照射下,異常地耀眼。雙排扣西裝、絲質領帶,眼神有幾分睥睨天下的意味,顯然是自視非凡。在楊瑊瑊看來,他也的確是很神氣的模樣,不過似乎不愛上健身房。他正和一名年長的男子說話,那人的長相和湯建鈞有三分相似,好像也上過雜誌……
啊,是建業的大老闆湯宏明,去年剛喪偶,他們夫妻情深,聽說當時他還因此心臟病發作,住院一個月。婚姻幸福的男人,通常再婚的機率比較高,可惜他不夠年輕,又不夠老,不過還好有心臟病……
嗯,說不定是比湯建鈞更適合的對象……
「妳也認識宏老?」發現她的目光所在,唐礎訝異的問道。
「總經理和他很熟?」
「他是我爸的老朋友。」
唉呀,那可不妙,根本就不能指望他會不認識媽媽!楊瑊瑊失望的嘆著氣,「那湯建鈞呢?」
「有數面之緣。」都是不太好的印象,唐礎對他只有一個評語--典型的花花公子。
「可以幫我介紹嗎?」
「我看起來像是拉皮條的嗎?」他冷冷的反問道。
「說不定上輩子是呢!」她半開玩笑的說道。他可不見得每一輩子都那麼好狗運,一出生就是富家公子。
唐礎一點也不欣賞她的幽默。「跟我來!」
楊瑊瑊不太情願的跟著他走到外面的陽台,沒辦法,她身上穿的禮服,算起來還算是他付的錢呢。
「總經理有何指示?」通常唐礎會出席這種場合,多半是有他商業上的考量,唉,她早就發現當他的女秘書不見得有多少機會能碰上那些閃閃發光的金主了。
真是誤上賊船啊!
「我不是請妳來招蜂引蝶的。」
「那不是社交嗎?」
「妳別忘了,自己是有男朋友的人,安分點!」
「你是說傅哲安嗎?你不也知道他去日本出差了,現在不在國內,不礙事的。」她輕輕鬆鬆的回答。
「水性楊花的女人!」見一個愛一個!唐礎生氣的評論道。
「我是姓楊沒有錯啊!女人是水,男人是泥,這句話好像也是男人說的,說得真是貼切。」
「妳……」唐礎一時詞窮,想不出話來反駁。
「你跟傅哲安不是拜把兄弟吧?還得幫他看著我!」
「我不希望自己的秘書被人看成花蝴蝶,讓我也跟著丟臉。」
「唐大老闆,你管得太多了吧?你又不是我的家長,也不是我的幼稚園老師,管不到我的私人生活吧!」
「好歹妳也是唐硯介紹進來的,虧他還要我把妳當妹妹一樣的照顧……」
唉呀,我也想當你的妹妹啊,吃香喝辣的,有什麼不好?楊瑊瑊在心中暗暗想著。「唐總是認為我和湯建鈞交往有什麼不妥嗎?是他不妥還是我不妥?」
「妳身邊有那麼多適合的對象,為什麼偏偏要去找一個花心大蘿蔔?」
楊瑊瑊真覺得冤枉,她身邊哪來合適的對象?大老闆其實不太喜歡應酬,雖然老是帶著女秘書出席,可是機會真的不多啊!
「有錢的男人哪有不花的?只要花得起,男人全都是花心大蘿蔔!」
這種一竿子打翻一船人的謬論,唐礎當然不能苟同,像他只有一個未婚妻,從來也不會多瞧別的女人一眼……
真的--沒有嗎?他忽然有點心虛的自問著。他好像每天都會把楊瑊瑊瞧上好幾眼,明明她一點也不是他會欣賞的那種女人,而且還擺明了是個淘金妞,正是他這種有點身價的男人最避之唯恐不及的。最過分的是,她在他面前都絲毫不加以掩飾的,顯然從來都不把他當成追求的對象!
他有什麼不好的?近水樓台……
「妳才多大年紀?憑什麼這麼武斷?」
「唐總,你不曉得嗎?人的成熟度基本上和年齡是無關的,有的人就算年紀一大把了,還是很幼稚……」她嘴上說著,眼睛還不停的透過玻璃門往大廳裡頭飄。唉,果然上等貨色人人搶著要,遲了就飛走了,她見一名當紅的模特兒已經倚在湯建鈞臂彎中對他嬌笑著了。
「妳在教訓我嗎?」唐礎忍著氣冷冷的說道。她居然敢當著他的面說他年紀一大把?他有多老?不過大她一輪!
楊瑊瑊也不遲鈍,從小到大閱人無數,哪可能聽不出他在生氣?開玩笑,這人目前還是她的衣食父母,她可得罪不起啊!「唐總,你別誤會,我說的是我媽……」她懊惱的頓住了,這是一個禁忌的話題,世上如果真有什麼是她最不希望唐礎想到的,那就是前唐門楊氏夫人楊韻如女士。
唐礎倒有些好奇,他從來沒聽過有哪一個作女兒的會用幼稚來形容自己的母親。「妳媽?」
「不是有人說老人家就像小孩子一樣,常常會不可理喻嗎?」她草率地帶過,立刻轉移話題,「唐總,你打算走了嗎?」橫豎再待下去也沒什麼搞頭了。
唐礎早打算離開了,反正該見的人都見過了,招呼也都打過了。「不會吧,妳真的也想走了嗎?入寶山空手而回,不是太可惜了嗎?」他嘲諷了她幾句。
「大魚呢,已經上了別人的魚鉤了,犯不著再繼續浪費釣餌了。」說得還真是坦白。
「妳這麼喜歡釣魚,早晚有一天反叫魚給吞了!」
「那條魚呢,要是全身長滿了金葉子做成的鱗片,我也不在乎啦。」
「妳……怎麼會有妳這種女人?真想把妳的心剖開來瞧瞧,說不定長得就像個金元寶。」
楊瑊瑊笑道:「說不定真的是,而且還是十足十的純金呢!」
「果然如此,那八成也早讓妳給挖出來,拿去賣了。」
「你要買嗎?那要先談好價錢,再看看值不值得花那力氣了。」
「金子可填不飽肚子。喂,妳餓不餓?一起去吃宵夜吧,剛剛在宴會都沒吃什麼東西。」本來好像已經被氣飽了,但現在氣消了,開始覺得餓了。
「我剛也都沒吃,真划不來!唐總,我可不可以順便打包一份帶回家?我喜歡吃魚翅湯包、蟹粉燒賣、牛肉餃子,還有……」
「還有要到全市最貴的一家餐廳去吃對不對?小吸血鬼!」
「用不著說得這麼直接吧?」她小聲咕噥著,「你又不是付不起!」
「妳這樣一副處處要佔人家便宜的德性,怎麼敢指望有男人會看得上妳?」
「我哪有那麼白目?如果是讓我看上的目標,我當然會讓他以為我喝露水也會飽。」
那他算什麼?「憑什麼妳會以為在我面前一點也不需要裝出不食人間煙火的形象?」這話問得還真有點咬牙切齒。
楊瑊瑊這時總算聽出一點端倪,原來他竟會在乎自己沒有把他列在獵殺的目標!「你……該不會看上我了吧?」她覺得十分不可思議,又忍不住暗暗竊喜。
「看--上--妳?」他誇張的喊道,「沒有一個男人喜歡當提款機!」好像也沒否認她的問題。
楊瑊瑊覺得他還真是一部很優的提款機,造型獨特,內容豐富,可是讓唐硯喊她嫂子還真是滑稽。
「所以啦,我也是有自知之明的,人不可能一天二十四時都在演戲,我的演技只能用在刀口上。對了,你和柯小姐還不打算結婚嗎?」
「我的私事,不勞妳過問。」
「你要結婚的時候,要勞駕我這個秘書的地方可多著呢!安排婚宴啦、喜帖要寄給哪些人啦、訂機票啦,這些瑣瑣碎碎的事,除了試婚紗和入洞房以外,不全都要找上我?我先說好喔,這些額外的工作可全都要算加班費的。」
「閉嘴!」唐礎終於忍無可忍的大喝一聲。
他和傅哲安真的不是結拜兄弟嗎?怎麼都老愛叫她閉嘴。「好吧,好吧,你別生氣,加班費就按正常薪水計算好了,用不著加成,這樣總可以了吧?」
唐礎氣得說不出話來,真想先找個偏僻處停車,一把捏死她,好讓她閉嘴。
「妳再說一個字,什麼湯包、魚翅就全都不算數,妳自己回家煮泡麵吃好了!」他咬牙威喝道。
楊瑊瑊很識相的立刻閉了嘴。張羅他的婚事是日後的事,當然犯不著現在惹惱了他,要不這虧不就吃大了嗎?不,是一點便宜都沒佔到。她點點頭,不敢出聲,直到車子在一家知名的餐廳前停下,她才鬆了口氣。
「我還是可以打包吧?」她小心翼翼的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