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四章

西楚國老皇帝因年邁而死,雖沒有留下任何字句,也沒有立誰為儲君,但是放眼整個西楚王朝,最優秀、最有資格當皇帝的人,除了西楚傲天之外,似乎也沒有人敢爭奪皇帝的寶座。

而且早在老皇帝還沒過世之前,西楚國的兵權早就落在西楚傲天的手裡,擁有兵權就等於擁有至高無上的權力,其他的皇子不敢怒也不敢言,沒有人助反抗他、挑戰他,儘管他行事一向偏激嗜殺,但沒有人敢過問半句,因此一向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西楚傲天,順理成章的成為西楚國的新任君主。

西楚傲天端坐在競技場最高位的看台上,台下正在舉行慶祝新皇登基的「人獸斗」,不管是平民百姓,還是坐在較高處的皇親國戚,每個人莫不臉紅脖子粗地吆喝助陣著。

站在西楚傲天腿邊的黑豹也是一副蠢蠢欲動的模樣,鮮血的氣味令它瘋狂,不斷發出低沉的吼叫聲。

西楚傲天輕撫著黑豹的脖子,設法安定它的神經,「別急!等一下會有機會讓你表演的。」

「你真的要娶廡月公主嗎?」坐在西楚傲天旁邊的西楚幕天忍了好久,終於問了出口。

西楚傲天把廡月鎖在房裡的事,已經傳遍整個西楚宮,只是宮內的謠傳以為他關在房裡的是美少年,原本幕天也不相相,在親眼目睹后,才確相被關在房裡的人確實是廡月公主。

接著西艷國的使者前來,他才知道二哥竟打算娶廡月公主。從以前到現在,二哥身邊的女人不計其數,可從來沒有聽他說要娶誰。照他看來,那個廡月分明十分憎恨二哥,他真是想不透這種女人有哪一點吸引人的?

一開始二哥就明白,廡月是為了殺他而來,他若是聰明的話,就該離那個危險的女人愈遠愈好,怎麼反而說要娶她?一向行事謹慎的二哥,怎麼會有這樣荒謬的想法?

西楚傲天沒有轉頭看西楚幕天,淡淡地看了下面一眼,猛獅又咬死了一個人,觀眾發出了欷吁聲。「那……你覺得我應該怎麼做?」

西楚幕天搖搖頭,要是以前他可能還可以猜出十之八九,「我是愈來愈不了解你的想法了。」最近二哥變了。

西楚傲天嘴角泛起了一絲神秘的笑,「你覺得我這樣做很不妥嗎?」

「明明就是我們打敗了西艷國,憑什麼還要跟他們示好?我愈想愈覺得沒道理。」西楚幕天不悅的說道。

「尤其廡月還曾經拿著刀抵住你的脖子,你更是沒辦法接受她當你的嫂子。」西楚傲天意有所指的說道。他老早就知道,這項決定,第一個會投反對票的就是西楚幕天。

西楚幕天聞言,臉馬上不爭氣地泛紅,「才……才不是那個原因!我才不會那麼小家子氣……」

雖然那件事讓他很不爽,他頭一次那麼狼狽,在西楚國里,還沒有哪一個人敢對他那麼無禮。被一個女人抵住脖子這種事,要他不去在意,怎麼可能?

「喔!那你為什麼要反對這件事呢?」西楚傲天撐著下巴輕笑問道。

「我……我只是覺得,我們折損西艷國這麼多的士兵,也殺了廡月手上這麼多大將,如今又向西艷國提出聯姻,她們怎麼可能會答應?就算她們答應了,二哥難道願意娶一個處心積慮、隨時想要殺你的女人?」

「這個你倒是可以放心,廡月是殺不了我的。」西楚傲天笑著仰頭飲盡一杯酒。

幕天還小不懂,就是這樣才好玩,對他唯唯諾諾、凡事聽話的女人,隨便抓也有一大把,他一向喜歡要他要不到的,就是要困難、有挑戰性,才能引起他的興趣。

「我們的兵力若是真要跟西艷國打起來,也未必會輸,乾脆……」

不等西楚幕天說完,他就把話截斷,「不行!」

「為什麼不行?我們以前不都是這樣子做的嗎?只要有人不服我們,我們就把他除掉。」西楚幕天不明白地看著西楚傲天。

「以前跟現在已經不一樣了,以前我不是一國之君,現在我做任何事都不能再像以前高興怎麼做就怎麼做,我必須要考慮到國家的前途,我們能跟西艷國和平相處,也可以免去再一次的爭戰,我可不想皇帝的位子還沒坐熱,又要掀起戰事。」

「那就這樣平白無故的還他們土地啊?那我們之前何必打得那麼辛苦,乾脆那時候還他們不就好了。」西楚幕天不情願的說道。

「當時的情況跟現在不同,若是我們打不贏,一定會有人在父皇面前說我的壞話,我可不想功虧一簀,那一切都是做戲,目的是什麼,你不是最清楚不過?」

「是……這樣嗎?」西楚幕天懷疑地看著西楚傲天,照他看來,二哥根本就是被那個女人迷昏頭了。

西楚傲天沒空去理西楚幕天的想法,他的視線投注在正被人扶上來的廡月身上。今天的她一身雪白,頭髮服貼地放在肩后,一臉的冷然,看起來高貴迷人又難以親近。

「啊!我的小野馬來了!」西楚傲天臉部線條忍不住放柔,西楚幕天受不了地搖搖頭。二哥真該照照鏡子,看看自己的模樣,這樣還叫沒有被迷住……西楚傲天的眼神跟著廡月的一舉一動,待她在他的身旁坐定,他已經被迷得快要坐不住了,所謂色不迷人,人自醉啊!

雖然他很不願意讓這樣美麗的廡月出現在眾人的面前,他冷冷看著四周那些驚艷的眼光,瞪向那些目光,害那些人立刻掉頭,除了他誰也不敢多看廡月一眼。

坐在西楚傲天身旁的廡月卻完全當他不存在似的,他看著她那冰冷的側臉,笑了出聲,「你總是這麼美,這麼迷人!」

「哼!」口蜜腹劍的小人!廡月不屑地轉頭,她每天心裡無時無刻都在想,要如何才能殺了這個魔鬼。

西楚傲天不以為意地勾起唇角,這是他們每天必要的遊戲,她愈是對他不屑,就愈讓他快樂,「你知不知道我今天請你來做什麼?」

「如果這也叫作請的話。」廡月看著前後左右的衛兵說道。

他明白她話中所指,邪笑道:「這是為了防止你脫逃,所以才請幾個衛兵陪你解悶嘛!」

廡月憤恨地盯著前方,「每日在我的飯菜里下軟筋散,你真當我是個傻子,什麼都不知嗎?」

西楚傲天薄唇勾起低笑,「我早就料到,造點小伎倆怎麼瞞得過你,但是你大概沒想到,我還日日都叫人到你的房裡放迷魂香吧!天天吸也是會讓武功盡失的,這是以防你不吃飯菜。我從來就只做有把握和萬無一失的事,所以不論如何,你的功力怎麼也施展不出來。」

難怪……廡月咬著牙,瞪視著他,「你這個惡毒的小人。」

「無毒不丈夫,為了達到目的,我本就不惜一切,包括我要的女人在內,我說過,我要馴服你這匹高傲又美麗的馬,你將是屬於我的。」西楚傲天迎視廡月帶著恨意的目光,她的琥珀色眼瞳正因生氣而熠熠生光,美得不可方物。

廡月冷笑,「只可惜,我是人,不管你如何折磨我、侮辱我,我只會更恨你、更想殺你!」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西楚傲天盯著廡月生氣微噘的紅唇,他真想現在就狠狠地狂吻她,把她壓倒在他身下。他伸手將她柔弱無骨的玉手握在手中,放到嘴邊親吻。

廡月馬上不領情地抽離他的大手,冷著臉說:「別用你的臟手碰我,你這個滿手血腥的劊子手……」

西楚傲天這一次倒是沒有強迫她而放開了手,他靠近她的耳邊,煽情地呵著氣,「如果你沒有忘記的話,是誰昨晚在我的臟手下忘情呻吟啊……」

廡月的臉瞬間一陣白一陣紅,她推離他,坐直了身子,趕緊低頭看向四周,還好剛剛並沒有人注意到西楚傲天的行為。這個邪佞的男人,竟在大庭廣眾之下,對她說出如此不要臉的話。

「如果不想讓我馬上起身離去,你最好快點閉嘴。」廡月眼睛直視前方,木然地說道。

「要我閉嘴只有一種方法。」他話才剛說完,廡月還來不及反應,他就覆上了她的唇。他是一國之君,已經不需要在意任何人的眼光,不需得到任何人的認可,為什麼要強忍著吻她的渴望?

面對他如此張狂的行為,廡月只能睜大不可思議的眼睛。他……他在幹什麼?這裡最少也有上萬名他的臣民,而且他們正坐在最醒目的位子……西楚幕天翻翻白眼,二哥真的是瘋了,要熱情也回房間把門關上再說,他就非得要在這個地方,搞得如此香艷刺激才高興嗎?

西楚傲天離開廡月的唇之後,她全身鬆軟無力地靠在他的懷裡喘氣,滿臉通紅,不知道剛剛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對了!我忘了跟你說,西艷國的二公主來了,今天我也請她過來了。」他往離他們不遠處的位子上指去。

西楚傲天口氣平順,卻在廡月的心裡炸了一個大洞,尤其她順著他的手勢看去,二姊正用著驚愕的眼神看著她,想必剛剛的情形她全部都看到了,此時她心裡感到羞愧無比,真想一頭撞死算了。

「二……二姊……」廡月手足無措,獃獃的站了起來。

「我想你們姊妹一定有許多話要說,這裡人多吵雜,到裡頭的偏廳去吧!」西楚傲天一臉笑意的說道。

他在廡月的臉頰上小啄了一下,用著只有兩個人才聽得見的聲音說,「別說不該說的話,如果你還想讓二公主回西艷國的話……你明白我的意思。」

他們這樣親密的行為,看在不知情的艷荊紅眼裡,還以為他們的感情有多好呢!

艷荊紅沒說什麼地直接往前走進偏廳,廡月則像是做錯事的小孩,默默低頭跟在她的後面。

待周圍的士兵離去,艷荊紅嘆了口氣,「看來西楚傲天說的都是真的,你們已經……」

「二姊!不是這樣的,他……」廡月想要解釋,突然想起他剛剛的話語。要是她把事實說出,二姊斷不可能坐視不管,二姊只有一個人,這裡又是西楚國,若是跟他們打起來,一定凶多吉少。

「廡月……他怎麼樣?你怎麼不再繼續說下去?」荊紅看著廡月泛白的臉,疑問道。

西楚傲天是個什麼事都做得出來的人,她不能犧牲二姊。廡月艱難的開口,「他……對我很好。」

荊紅呆了二、三秒,想不到對男女之事一向很淡漠的廡月,竟然也會掉人愛河裡,她驚訝又安慰的說道:「看來是大姊多心了,既然你們兩情相悅,我們也沒有理由反對,如果你能放下仇恨嫁給西楚傲天,對西艷國來說,也未嘗不是件好事。」

廡月聞言臉色馬上刷白,她緊抓著荊紅的衣服,「你……你說什麼?!什麼叫嫁給西楚傲天?你說清楚一點……」

「你不知道嗎?難道西楚傲天沒有跟你說?」荊紅疑問道。

見廡月一臉茫然地搖搖頭,她又接著說道:「那一天你不告而別沒多久后,我們就接到西楚國的帖子,西楚傲天希望兩國聯姻,若是你肯嫁給他,西楚國就願意和平地歸還原本屬於我們的土地。」

「那……大姊答應了嗎?」廡月猛吞口水,緊張的問。

荊紅看到她這麼激動的模樣,還以為廡月是怕她們會反對,笑了笑,「原本大姊是不答應的,還要我來看看,如今我可以跟大姊報告,你跟西楚傲天彼此相愛……」

「什……么?」去他的彼此相愛!她恨不得殺了他,啃他的骨、喝他的血,要她嫁給西楚傲天,那不如一刀殺了她比較快。

荊紅還以為廡月是太過高興了,她拉高廡月的手臂,「你的守宮痧已經不見了。」

「那是他強迫我……我……」廡月脫口說出后,又趕緊捂住了嘴。

「強迫你?」荊紅提高了音量,不解地問道。

廡月趕緊搖搖頭,「不是……二姊……你……可不可以別把這件事跟大姊說……」

「廡月!你怎麼了?是不是有什麼事要說?」她的表情不像是欣喜。

廡月趕緊低下了頭,咬著牙道:「我……我只是不好意思……」

「是嗎?」是她想太多了嗎?為什麼她總覺得廡月似乎有口難言,表情似乎充滿著壓抑。

「廡月,若是你對這件婚事還是很猶豫,我們可以用不著太快回答西楚傲天。」荊紅似乎看出廡月的難言之隱。

「二姊……我……」

廡月的話還沒說完,偏廳的門就被打了開來,西楚幕天輕咳了一聲,「二哥……皇上請你過去!」

「好了!你快去吧!我也要回去跟大姊報告了。」荊紅說道。

「二姊……」她好不容易見到二姊,心裡有好多的委屈想對她傾訴,只是她卻一個字也不能說出來。

「別一臉難過的樣於,女人長大總是要嫁人的,我是有點不舍,畢竟曦兒才出嫁不到半年,如今你又……不過你快樂最重要,要明白我跟大姊在意的不是領土,我們最在意的還是你,我回去跟大姊報告,有好消息我會再過來通知你的。」荊紅拍了拍廡月的肩膀,給她一個安心的眼神,接著就轉身離開了。

「二……」廡月欲伸出去的手停在半空中,又收了回來。二姊,你快回去吧!別再回來了,至於西楚傲天,就讓她自己來解決,她一定要殺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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廡月頹然地回到座上,看都不看西楚傲天一眼。

「你二姊都跟你說清楚了嗎?」

「你要我嫁給你?」廡月看著前方,冷冷說道。

西楚傲天不容許她的忽視,扣住了她的下巴,逼她直視他的雙眼,「沒錯!」

廡月眯起眼睛斥道:「作夢!」

西楚傲天不在乎她的拒絕,他知道她會拒絕。他在她的唇上說道:「我要馴服你,征服你,不但要你的心,更要你的人。」

面對他的自大狂妄,廡月打從心裡發火,「我勸你還是殺了我比較容易點。」

「你只是口是心非。從來就沒有我要不到的人,你逃不了的,你說這些話,其實只是在說服你自己,你已經是我的囊中物,愛上我是早晚的事。」

他的眼睛有如兩道快速的閃電,一瞬間狠狠擊中了她的心,她避開他那具有侵略性的眼神,用力穩住心神。

「我看是你自己想安慰自己吧!一向高高在上的西楚傲天,怎麼可能接受失敗……」

話未說盡,廡月的下巴立刻被扣住,這一次她逼自己迎視他,她不能退縮,就算他掠奪她的身體,她也絕不會讓他有機會打開她的心靈,那是她的最後防線,一旦失守,她就徹頭徹尾的輸了。

西楚傲天鬆開了手,將視線轉回台下的競技場,場上最後一位勝利者,正跟他心愛的黑豹展開一場苦戰。

「你看見底下的那個人嗎?」

廡月看了底下一眼,黑豹踩住了人的四肢,仰頭吼出勝利的叫聲,被踩住的人,發出了驚恐的尖叫聲。「野蠻人!」

什麼樣的人統治什麼樣的國家,野蠻的國家,理所當然的連百姓也野蠻,這種殘忍不堪的表演,竟還有一大堆人看得興緻勃勃,像她們西艷國里,就從來不會有這種比賽。

「你看清楚那個人,被黑豹踩在腳底下的獵物,投降已經是早晚的事,就算再怎麼奮力掙扎,也難逃被撕裂的命運。這個世界本來就是弱肉強食,沒有天上掉下來的好事,只有自己去爭取,才能得到想要的。」西楚傲天淡然地說道。

廡月看著他陰冷的側面,心裡不免想著,不知他是在怎麼樣的環境下長大的?他有這種觀念,也不奇怪他的所做所為了。

黑豹咬斷了失敗者的咽喉,一時之間競技場里歡聲雷動,西楚傲天在此時拉著廡月站了起來。「我即將要迎娶西艷國的廡月公主,你們要以愛我的心情,同樣愛戴未來的皇后。」

下面又傳來歡聲雷動的聲音,廡月失神地看著西楚傲天,他在幹什麼?她都還沒答應要嫁他,他憑什麼昭告天下?

廡月想掙扎,卻無法甩開西楚傲天有力的手掌,他緊緊摟住了她的腰。「你逃不掉的,我對你勢在必得!」

他不但昭告天下,也霸氣地對她昭告,她從他的眼裡看到勢在必得的侵略光芒,那是比以往還要濃烈的目光。

廡月從那對濃黑的眸子里看到了自己茫然無措的臉,心裡怦怦然地狂跳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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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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