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第九章

生意上的交際應酬是任君睿所不喜好的,但是,有時面對一些推不掉的應酬,他這任氏總裁真的也沒什麼理由推託。

今晚的應酬對象是任氏幾個合作的大客戶,這樣的飯局是推不掉的,原本他想帶蘇蘊甜一塊兒前往,只是見她臉上略有不適態,因此就要她在家好好休息。

待任君睿結束了應酬回到家中已經凌晨時分了,他放輕腳步的回到寢室,坐在床沿看著蘇蘊甜熟睡的樣子,一股莫名的幸福感充塞在心中。在這個時候,他真的肯定她是自己心中所愛了,沒有愛哪來的幸福感受呢?,

是他的感覺神經出了問題嗎?以前怎麼會認為自己只喜歡她呢?那麼天真的女孩,愛上她並不困難。執起了她的手,用唇輕輕的吻著她的手背,小不點,現在我承認——我是真的愛你。

又坐在床沿凝視了她許久,他才起身脫掉一身束縛的西裝,換上睡衣。躺在床上昏昏欲睡之際,蘇蘊甜忽然放聲驚叫,然後一古腦兒的坐了起來。

「怎麼了?」原本已昏昏欲睡的任君睿被蘇蘊甜那聲尖叫嚇得睡意全沒了,他也跟著坐了起來。

蘇蘊甜一雙眼睛瞪得有如銅鈴般大,眼中充滿了恐懼及盈然的淚水,待她看清楚任君睿在她身邊時,這才伏在他肩上抽抽噎噎的哭了起來。

「我……我夢到孩子……孩子沒了,被一個……一個披散著頭髮,看不清長相的女人搶走了……」她的身子抖得如同風中的落葉一般。

「你作惡夢了。」任君睿拿面紙拭去她臉上的清淚和額上的冷汗。「孩子還在你肚子裡頭呢,怎會沒了呢?」他逗著她笑,「放心吧,我將來娶的老婆已經敲定是你了,沒人會逼你把孩子拿掉的。」

「君睿——」她該如何告訴他,她內心的不安?「這個惡夢時常在我夢中出現,你覺得它是單純的嗎?」

惡夢?那當然再單純不過了,當一個人壓力大時就會作惡夢不是嗎?他可從來不相信夢是可判吉凶那一套,那種怪力亂神的事,他從來不相信。

「你懷了孩子壓力大,難免會作惡夢,只要你放鬆心情惡夢就會停止的。」輕吻了下她紅撲撲的臉,他笑著說:「一場夢也能讓你哭成淚人兒,你啊,真不是普通的愛哭。」扶著她躺下,「睡吧,有我在身邊,沒有人搶得走我們的孩子的。」

蘇蘊甜躺回了床上,一點兒睡意也沒有,方才那場夢真的好逼真,那種痛失孩子的痛苦繚繞在她腦海中,揮之不去,好可怕、好真實的夢。

「怎麼,仍是睡不著,」蘇蘊甜側著身子和他說話,她在微弱燈光下閃動的淚水令他好心疼。「告訴我,怎麼樣才能讓你安安心心的睡個好覺?」

蘇蘊甜搖了搖頭,喃喃的說:「每一次被惡夢驚醒之後我就睡不著,通常要熬到即將天亮才累極的睡去。」這種情況常發生,少說也有十多次了。

「這種情況維持多久了?」這些日子以來,任君睿發覺她時常精神不太好,該不會和作惡夢有關吧?

「從知道懷孕開始,就時常作惡夢了。」

這可非同小可了!任君睿坐了起來。「怎麼不告訴我?」一股怒氣在他心中擴散。這麼嚴重的事情她居然沒讓他知道,她知不知道萬一她出了什麼問題,他會有多心疼,這小妮子果然是不會照顧自己的。

「我怕你會擔心,這才沒敢告訴你。」蘇蘊甜感覺得到他的怒氣只是他氣什麼?失眠的是她,又不是他呀。「早上你一早就得到公司上班,要是一邊主持會議,一邊打瞌睡那還得了。」

「就這麼一些藉口?」

「這不是藉口。」蘇蘊甜也坐了起來,她理直氣壯的說,「男人都是重視事業的,不是嗎?」對於一個他僅稱得上喜歡的女人,她可不敢巴望他會挪多少時間來關心她,她真的不希望自己成為他的負擔。

「事業固然重要,但是你……」他打住了,該怎麼告訴她,她在他心中的地位是無人可取代的?

對女人甜言蜜語那一套他不懂,雖然他曾經也是荒唐得出名的花花公子,但是,在他的遊戲規則中並沒有甜蜜語這一項。他玩女人的規則一向是「願者上勾,不願者回頭」,秉持著這項原則,使他玩女人玩得無後顧之憂。

不過,這在面對自己真正喜歡的女人時也出了莫大困擾。假使他從以前就懂得甜言蜜語那套,那麼在對蘊甜表達情意時就不會如此「拙」了。

他到現在居然連一句「在乎你」、「我愛你」都說不出口,這種笑話要是給那甜言蜜語大王李冠俊知道了,非笑個三天三夜,笑到下巴脫臼不可。

「我知道我和你的事業是不能相提並論的。」蘇蘊甜挺知足的,遇上了這樣一個男人,不知足的話,有朝一日非被逼瘋不可。

而她所謂的知足是精神上,而不是物質上的,任君睿在物質上一向對她慷慨到令她有些受不了。

「你怎麼會這麼想?」任君睿有些委屈的感覺。

「不知道。」她嘟著唇,反問他,「你難道不覺得嗎?」看著他沉默了下來,她繼續說:「不談這個問題了。人吶,是要知足的,知足常樂嘛。快睡了,明天你還得要上班呢!我好像也有些困了。」她的最後一句話是假話,被惡夢驚醒,她哪可能睡得著,不過,君睿明天還得上班呢!她不要他為了陪她而失眠,應酬了一晚上,他是累了。

在蘇蘊甜躺回床上之際,任君睿重複的想著她對他說的話,難道愛上一個人就得大聲的說出口才算真愛嗎?其實,愛是可以用感覺感受得出來的。也許他不是一個很會表達情感的人,但是……

小不點,我對你的愛你感受不出來嗎?雖然我曾經極力否決它的存在,可是,對你的愛,這回我是認真的。

我不再逃避,不再自我欺騙,只希望你能夠感覺它的存在,繼而接受它——

一夜沒睡好,蘇蘊甜一直到清晨四、五點才沉沉睡去,待她睜開眼已經是早上十一點零三分了。

「天!又睡過頭了。」坐在床上,蘇蘊甜挺懊惱的,她已經三、四天沒到宋少班那裡報到了,他八成把她登報作廢了。唉……再這樣失眠下去,她遲早有一天會神經衰弱。

下了床準備到盥洗室梳洗時,床頭有一封用淺藍色信封裝著的信,上頭雅俊的鋼筆宇跡,她一看就知道是誰留給她的了。昨晚聊得還不夠多,還得寫封信再「續談」?

話是如此說,可是,當她看到床頭的信時,心中仍是忍不住的雀躍著,把信擁在胸口,偷偷的猜測著,不知道他在信中寫了些什麼?

蘇蘊甜小心翼翼的將信從信封中拿了出來,將它攤開來看——

小不點:

我們之間的溝通一直都有著同樣的模式,而雙方的想法似乎也都有所固執。但是,你可知道,在你固執的以為某些事情該是如何的時候,我的心境已有所改變了?就拿喜歡和愛來說,你可知這我對你的感覺已經由前者轉變到後者了嗎?

有些話我說不出口,但是,那並不意味著我沒有這樣的感覺。

小不點,我曾告訴過你,你是一個很可愛、很純真的女孩,因此我喜歡你。可是我忘了告訴你,要愛上你並不是件難事,而事實也在我身上得到印證了。

君睿

原來他是愛她的!

知道了這個消息,這對蘇蘊甜而言比任君睿送她任何高價位的珠寶都要教她滿足。等了好久,她終於等到這一刻了!不過,這之中仍有教她略微遺憾的東西,既然他承認愛她,為什麼要藉紙傳情呢?這該叫作間接傳達法吧?不!她要直接一點的,要他親口對她說愛我。

對於其他事情她自認是個知足的女人,但是,就這件事情,死皮賴臉、死纏爛打也要纏到他親口對她說——他愛她。女人吶,有時是一種挺難纏的動物。蘇蘊甜把信擁在胸口慧黠一笑,心中盤算著要如何方能達到目的?

正當她開心的想著心事之際,任君睿卻是一臉同情的看著其兄任君宏對他大吐苦水。

「老天!崔靈已經快把我弄瘋了。」任君宏眼中布滿血絲,十分痛苦的說。「她成天像瘋子一樣的對我大吼大叫,還不允許我回嘴,一回嘴她立即撲過來對我又槌又打!」

「家中待不住的話就到其他地方睡嘛。」任君睿不太想插手他們夫妻間的事。正所謂清官難斷家務事,更何況,他可不想惹禍上身。

「你以為我不想嗎?」他也的確多的是容身之所,只是……「我要是敢不回家休息,她就以死威脅,老天,我已經夠倒霉了,可不想又弄出條人命。」他真是怕了她了,當年真的是給她的外在迷昏了頭,要是知道她是這種性子,任她長得再美他也不敢要。

「那你現在想怎麼辦?」

「我要是知道該怎麼辦,現在就不會來找你了。」任君宏哭喪著臉,「我從來不知道她的脾氣那麼可怕,看她這樣,我連離婚的勇氣也沒了。」他可不認為自己有本事活到簽完離婚證書。一提離婚,他難保不會死在崔靈的盛怒下,她一抓起狂來,說有多恐怖就有多恐怖。

「我也沒啥法子幫你,你自求多福吧。」

「君睿……你一向比我聰明,一定會有辦法的。」再和那瘋女人相處,他真的會被同化。「崔靈最近的言行舉止真的大有狂態,不知道是不是她最近受刺激太深了,我覺得她真的有些精神異常的傾向。」

「沒有那麼嚴重吧?」

「怎沒?一個正常女人會三不五時的大哭大鬧、大吼大叫?心情一來還會亂砸東西。唉喲,我那個家此刻的樣子比遭飛機轟炸過更慘,最恐怖的是,現在的她最忌諱聽到『懷孕』和『孩子』這些字眼,昨天她就是因為聽到電視廣告,一個孕婦說了『我從懷孕……』她還等不及那孕婦把台詞說完,就把電視砸了!還有啊,那天,我無意間說了『孩子』兩個字也差些被她掐得斷氣。」

「真有這種事情?」任君睿看了一眼大哥一臉處於水深火熱的樣子。「你沒有帶她去看醫生嗎?」

「她肯去嗎,更何況萬一證實她是精神異常……」他的臉紅了起來,「那是多麼丟臉的事?我可不想給那群八卦記者寫成娶了個神經病老婆。」

這算是一個男人說的話嗎?任君睿微皺著眉,他的大哥真的是一個懦弱而沒擔當的人,連承擔自己的妻子精神異常的擔當都沒有嗎?未免太可笑了吧?

「君睿,你說,我現在該怎麼辦?」

「你的事我幫不上忙。」就算幫得上,他也不願意幫,有這樣的大哥令他倍覺可悲。

「君睿……」

「你出去吧,我還有一些文件沒批閱。」他下了逐客令,任君宏只得離開。

他們夫妻間的事情由他們自己去解決吧!他這個外人其實也真的幫不上什麼忙。崔靈,你會走到今天這斯地步是你自己選擇的,我,只能祝你好運了。

下午三點半,剛結束了一場會議。任君睿和一群任氏主管步出會議室,才回到辦公室,秘書即告知他,有一名叫蘇蘊甜的女子在會客室等他。

「蘊甜?」任君睿臉上有著明顯的笑意,立即起身往門口的方向走。

是誰有那麼大的魔力使得一向嚴肅得出了名的總裁笑得如此溫柔的?秘書想著。蘇蘊甜?這名字好熟吶!咦……她不是就是曾經為公司拍過一支洗髮精廣告就紅透了半邊天,被喻為新玉女偶像,卻拒絕所有再上螢光幕機會的那個女孩?怪不得方才有些眼熟。

猶記得那時還為她放棄如此「撈錢」的大好機會而惋惜哩!唉……現在想這些幹啥?真是……不過,總裁幹啥聽說她來了就開心成這樣,莫非傳說中總裁打算定下來的對象是她?

相當有可能,否則,當了他多年的秘書,她可不曾見他為誰展顏,不過,話又說回來,方才他那笑的畫面可真是養眼,俊男就是俊男,隨便一個表情都教人移不開視線。

當任君睿出現在會客室時,蘇蘊甜正背對著他欣賞著牆上的一幅畫。

「小不點。」直接的,他喚著對她的昵稱。「今天怎麼會想到來這裡找我?」

「不歡迎嗎?」

「不歡迎就不會笑盈盈的出現在你面前了。」他看了下表,「是下午茶時間了,咱們找個地方坐下來聊聊天吧。」偶爾給自己一點放鬆緊張情緒的心情也不錯。

「可是,現在不是上班時間嗎?」

「偶爾蹺個班還不至於被開除的。」任君睿開玩笑的說。蘊甜從來沒有在他上班時間來找過他,原來被心上人「探班」的感覺是挺窩心的。「我去跟秘書交代一下事情,馬上回來。」

二十分鐘后,任君睿領著蘇蘊甜來到一家Coffeeshop。在公司行號林立的商業區,多得是裝潢得別出心裁的溫馨小店可供客人休憩、喝下午茶。

「這裡感覺挺不錯的。」蘇蘊甜環顧了一下四周,因為家裡頭也是開Coffeeshop,因此,每到一個裝潢特別的店,她總會用心觀察,然後回去來個「小改革」。「氣氛不錯,就不知道東西如何了?」

「就奶茶而言,它沒有你家的香醇。」

「真的嗎?」有人稱讚的感覺是很好的,回去自己會將這話告訴老姊,畢竟那各式各樣的奶茶可是她花心思調出來的,居功厥偉。

「我怎麼會騙你呢?」向服務生點了奶茶和茶點之後,他問:「今天沒去少班的工作室嗎?」

「我睡得太晚了,所以……」她頑皮的吐了下舌頭,「已經幾天沒去了,他八成已經放棄通緝我了。」

「其實在懷孕期間,我不希望你到處奔波勞累,孕婦的身子是很脆弱的。」對於個性倔強的蘇蘊甜,他也只敢用建議的方式。「這段時間,何妨乖乖待在家中休息?」

「我靜不下來。」她噘著嘴不依。

在這種情況下,他該怎麼辦?任君睿只有無奈的苦笑,算了,只好由她了,再爭下去,屆時還不是得在她的拗功下屈服。

在兩人沉默之際,蘇蘊甜想起了今天到公司找他的主要目的,從口袋,她掏出了早上他留給她的信。

一看到那熟悉的信封,神態自若的任君睿忽然有些不好意思起來了。

蘇蘊甜好笑的看著他臉上尷尬的笑容,心中壞壞的想著,啊哈!原來任少爺也有這種「歹勢」的表情吶,難得有這個機會可以逗他,怎可錯失良機?

「為什麼留這封信給我?」

「有些話用寫的可能會比較好。」任君睿承認愛她,可要他將愛字說出口是多麼難以啟口啊!

「有些話我寧可你親口對我說。」她撒嬌的噘著唇。多少熱戀中的情侶把說「我愛你」當成家常便飯,偏偏這位花名在外的任少爺惜字如金。不行!她非聽到那三個字不可,於是乎,她開始為了聽那三個字對他死纏爛打了起來。

「說嘛……我想聽。」蘇蘊甜在桌子下拉到他的手,不依的輕扯著他西裝外套的袖子。「為什麼別人的女朋友可以常聽男友對她說些甜言蜜語,我卻不行?」

「你所謂的別人那是指愛情剛在進行時,熱戀中的男女哪個不說肉麻話的?咱們都已經快結婚了,那些甜言蜜語可省掉了。」

「你說熱戀中的男女,哪個不說肉麻話?你就不曾對我說過,不是嗎?」這男人想以此省略掉重要步驟,門兒都沒有。

「咱們是跳過熱戀,直接邁向紅毯的另一端的。」

「不行!那咱們再回頭熱戀一次。」反正聽不到那三個字,她就是不甘心。

面對這樣一個女子,任君睿真是有些哭笑不得!

蘇蘊甜此時的模樣像極了要不到糖吃的小孩一樣,竭盡所能的死纏著對方,直到索取到自己想要的東西為止。

「好吧!好吧!」再堅持不說,待一會兒他出Coffeeshop的門時,只怕要少一隻袖子了。「對了,你要我說什麼?」他別有用心的逗著她。

「我愛你。」不假思索的,蘇蘊甜回答。

「這些我都知道,你不必急著告訴我的。」任君睿一副計謀得逞的得意笑容。

這時蘇蘊甜才意會到她被耍了,氣得哇哇叫,「啊,你騙我!」

看她一副亂委屈的樣子,於是任君睿把笑容一斂,「我怎麼會騙你呢?」深吸了口氣,他才說:「我愛你……也許……在我承認愛上你之前就已經愛上你了。」他輕輕的執起她的手,相信她能感受到他的愛。

「我……好久好久之前就愛上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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魅惑甜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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