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冬天難得能見陽光哩!
跑了一早上的新聞,待慕無憂把新聞稿打好交到老編手中早已經過了午餐的時間。
今天正巧劉運策跑新聞還沒回來,再加上她心血來潮地想到報社大樓附近的麵攤吃碗乾麵,於是這「孤人行」便成行了。
到那家麵攤需要經過一條街,那條街是專賣衣服的,價位上還算是上班族消費得起。
以往經過這條街時,慕無憂從來不會多看玻璃櫥中的衣服一眼,這回經過時她仍行色匆匆,至最後幾家服飾店時,她忽然想起那天和慕容澤軒的對話。
也許……她該要買些衣服了吧?
推開服飾店的玻璃門,她開始了打從出娘胎以來,第一回逛如此「正式」的服飾店。
「小姐,要我為你服務嗎?」一位長相和藹的中年婦人頗客氣的打量了一番慕無憂。
慕無憂被打量得尷尬,勉強一笑,「呃……我自己看看吧!」她翻了翻目錄,似乎不見合意的。「對不起,我……」
「沒中意的?這裡還有一本最新的目錄。我覺得裡頭的衣服可能比較適合你。」老闆娘指著首頁的長窄裙,「你身材嬌小了些,不過身材比例很完美,可以試試這樣的穿著。」
那套衣服似乎對了慕無憂的眼,也因此信了老闆娘的眼光,於是她說:「老闆娘,我……我不太會搭衣服,可不可以請你給我意見?」
「當然可以。」老闆娘一面翻著目錄,一面為她介紹。
待慕無憂走出服飾店時,她總共買了兩套衣服,花了她近八千元。
八千元!這對她而言簡直是天文數字!
不過,若因此能得到慕容澤軒的一句讚美,那也挺值得的,是不?
唉,一想到他,她心情又沉了下來。他手上的傷已經好得差不多了,大概這幾天就會回美國了吧?
從他受傷至今,每天下班后,她總會假借著控病的名義去看看他,和他聊聊天。從彼此交談中,慕無憂漸漸了解到他是個怎麼樣的人,愈是了解他,她愈是無法剋制自己不去喜歡他。
多麼希望有一天他會喜歡上她?哪怕只是一點點也好,很可笑的一種想法,是不?
拎著紙袋,她慢慢地走向麵店……
※※※
今天的心情一直都很低落,下了班之後慕無憂並沒有直接到慕容澤軒家去看他。騎著「小綿羊」回到了自己的家,要把車子牽入房子裡頭時,她赫然發現自己的家和慕容澤軒家一比,真的是豪門蓬戶之別!
「差真多!」她嘆了口氣。
算了,差真多就差真多嘛,人嘛,認命些日子會好過些,更何況窮人也有窮人的快樂。
慕無憂一向是個樂知天命的人,且「平衡」自己的能力又是一等一,前一刻覺得鬱卒的事,下一刻就能獲得平衡。
洗個澡后彷彿一天的疲憊全洗掉了,精神抖擻的她興緻勃勃地把新買的衣服再往身上套。
老闆娘果然是經驗老到,這兩套衣服真的很適合她,穿在身上之後,慕無憂都覺得自己彷彿變漂亮了。
很特別的感受,她從來不知道自己也有「滿意」自己的時侯。站在一面老舊略泛黃的大鏡子前開心的轉來轉去,慕無憂滿意自己也能醜小鴨變天鵝!
如果……如果慕容先生看到我穿這樣,他會有什麼看法呢?是讚美抑或仍是不置一語?
正當她望著鏡中的自己發愣的時侯,園子外的木門傳來叩門聲。
「是誰啊?」慕無憂一愣,想把衣服換下又怕讓來人久等,因而作罷。她穿著拖鞋快速奔向木門。
「我是慕容澤軒。」
他?!慕無憂一愣,才快速地把門打開。「你……你怎麼會來這裡?」
「不歡迎?」他注意她不同以往的穿著。小女孩開竅了?
「不!不是,我只是覺得很訝異。」慕無憂不好意思一笑。「每一次都是我去看你,而這次……」她沒多說。
「你拜訪我那麼多次,我回敬你一次也算禮尚往來吧?不請我進去坐坐?」
慕無憂這才回過神,領著他進屋。
「要咖啡還是果茶?」這是她生活中惟一的奢侈品,沒法子,「咖啡毒」中得太深,不喝會沒精力工作。「我的咖啡煮得不錯哦!」語氣有些自豪。
「那麼,請給我一杯咖啡吧!」
在她到廚房煮咖啡之際,慕容澤軒隨意打量了一下屋子擺設。這裡的東西似乎都挺老舊的,不過,打理得挺整齊。這空間里惟一稱得上新且與這些老舊家具有些格格不入的,大概是牆上那副寫著「LoveLetter」的裱框海報。海報上有個仰著頭側著臉的明星,想是慕無憂喜歡的女星吧?
「你看過那部電影嗎?」不知何時,慕無憂手上已端了兩杯熱騰騰的咖啡來到他身後。她把其中一杯遞給他。
「謝謝。」他啜了一口香淳的咖啡。「這咖啡很香。」說著,他又打量了海報一眼,「我沒看過這部戲。你怎麼會彙集這張海報?因為主演人的關係?」
「不!是劇情吸引我。」她一笑,「這部戲很感人。男女之間的感情不管對方接受與否都該讓對方知道,要不,很容易就成為『含蓄』下的犧牲品。」
慕容澤軒若有所思地看著她,久久才開口,「你有過同樣的遺憾?」
「從前沒有,未來不可知。」
「當下呢?」
慕容澤軒的話令她不知如何啟口。對他,慕無憂並不想說謊,而在明知道他不可能喜歡上自己的情況下,要如何開口對他說——她喜歡他?
「我雖然認為愛必須說出口,但是,那畢竟只是理想。」她低垂著眼,密長的眼睫掩住幽幽的眼神。「理想和現實總是差距太大。」
「你是個很誠實的女孩。」很特別!
「誠實而沒勇氣,那不如學會騙自己來得令自己好過。」她重新抬起頭,「慕容先生,你……你曾經暗戀過某人?抑或被人暗戀過嗎?」她紅著臉,握住咖啡杯的手有些顫抖,語氣也高昂了起來。「我……我知道這問題唐突了些,但是,真的很希望你能告訴我。」
「看來說你不適合當記者似乎是主觀了些。」慕容澤軒自嘲一笑。他知道對於這麼「私人」的問題他可以拒絕回答。但是,慕無憂有恩於他,對於恩人,他似乎不必隱瞞太多,於是在喝下一口咖啡后,他說:「我曾經很喜歡一個女孩,那女孩多才藝又漂亮。而她,是暗戀我的女子的摯友。」
「那多才多藝的女子因而不敢接受你的感情?」
慕容澤軒苦苦一笑,「那女孩從來沒多看我一眼,而她也不知道我偷偷地喜歡她,我喜歡她的事是她後來才知道的。」想起往事,那失落感仍盤踞了他的心。
「她因而接受你了。」
「沒有。她有一個十分要好的男朋友,我和她似乎一開始就註定無緣。」齊傲和曲宓,那才是絕對的一對!他真的是如此以為。
「那麼……那個暗戀你的女孩呢?」慕無憂覺得自己應該較重視暗戀者的結果才是,因為她此時也是這樣一個角色,不是嗎?「她怎麼了?」不知道在感情落空后,他會不會多注意身邊的女孩一些?
慕容澤軒沉默了下來,沉沉地說:「那女孩死了……」
「是上一回你去公墓獻花的那一位?」不知怎麼,她直覺開了口。那墓碑鑲嵌著那叫李佳萍的女子生前的相片,很甜美的一個女子,就是那暗戀者?
他看了她一眼,「是她,她是那樣溫柔,對我絕對信任的女子,是我無福消受。」
「你……你後來發覺你愛上她了?」
他搖了搖頭,「我一直把她當妹妹。她生前如此,死後也不曾改變。」到目前為止,他還會為誰動心?再一次動心,可能嗎?
「一個人死後仍能叫你如此惦記著,她也不枉此生了。你是否想過放開過往,再……再好好的去愛一回呢?」
「能嗎?」
「我……我聽說華裔界有許多名門淑媛挺欣賞你的,也許你可以在其中找到有緣人也說不定。」
他淡淡一笑,無法對她說出自己也不明白的堅持。有緣人如果如此好遇上,「有緣」兩字就沒價值了。
「也許吧!」
「那……祝福你吧!」慕無憂笑著,眼中閃著強烈的失落,將手中的最後一口咖啡飲而盡。
※※※
「喂,我怎麼老覺得你這幾天都怪怪的?」劉運策拍了一下慕無憂的頭,「該不會是為了我兩個月後要出國而心情低落吧?」
「你出國?我去買串鞭炮來放,普天同慶。」
「喂,你就不能迎合我一下,讓我陶醉一番?真不夠意思,虧我平時還對你挺不錯的哩!」他把手的撐在她辦公桌上。「心情不好,又遭老編刮?」
「他最近很少刮我。」
「那我就想不到你為什麼心情欠佳了,心情不好就說出來吧!也許我可以替你分擔些什麼。」
「我也想不到自己心情怎會如此低落啊!」慕無憂不想說謊,但是……有些心事並不是哥兒們能夠分享的。「待一會我想蹺班,反正若有新聞要跑,老編會Call我,更何況離下班只剩下不到半個鐘頭。」記者就是有這個好處,除了跑新聞、趕新聞稿累了些,其他時間就算沒待在辦公室,老闆也不會過問。
「我陪你。」
「不了,我只想一個人靜靜。」慕無憂投給他一個笑容,「與其陪我,不如去陪陪你老爸,你快出國了,以後可沒啥多餘的時間陪他抬杠了。」
「真的不要我陪?」要出國之前,劉運策最想陪的人是她而不是其他人。看著她搖了頭之後,他無奈一聳肩,「那好吧!希望明天看到你的時侯,你心情已經好轉了。」
待一會兒蹺班后要到哪裡?慕無憂看著劉運策離去的背影嘆了口氣。大概又是窩回老家去咀嚼著即將離別的痛苦吧?不知道是哪位古人說的:「黯然銷魂然者,惟別而已矣!」唉!說得真好。
背起背袋她走出辦公大樓,漫無目的地走在人行道上。忽地她口袋裡頭的呼叫器大響。
「八成又有新聞了……百般不願意地,她把呼叫器拿了出來。「唔……這電話挺陌生的,誰Call的?」到了公用電話亭她照著呼叫器熒幕上的號碼打了一遍。
不久電話通了,電話一端傳來服務生禮貌的聲音。「這裡是『馨埠』餐廳,您好。」
「馨埠」,不就是離報社不遠的一家西餐廳?「呃……是這樣的,不知道方才是否有人Call一個叫慕無憂的?」
「請稍等。」
是誰Call我?慕無憂在等待的這數十秒中起了莫名的期待,猜測誰會在這個時侯Call她。不一會兒她所期盼的聲音出現在話筒的另一端。
「慕小姐嗎?我是慕容澤軒。」他頓了一下,「吃過飯了吧?若沒有……一同吃個飯吧!我現在在你們報社附近的一家餐廳。」
「一同吃飯?」慕無憂的語氣中透露著欣喜之意。「好!我馬上過去。」
能見到他,可比什麼都要教慕無憂開心。
※※※
踩著輕鬆愉快地步伐,慕無憂很快的出現在慕容澤軒面前。「嗨,沒讓你久等吧?」
「沒有。」看到她慕容澤軒一樣開心。「你大概餓了吧?要不要先來一客飯?這裡的套餐還不錯,可以試試。」
「你似乎對台灣很熟?我不是才第一次來這裡?」畢竟這麼帥的企業大亨她不可能沒有聽報社的老鳥提過。
「早先幾年我國在這裡待了一段日子,只是那時侯我還沒登上慕容集團的龍頭寶座,因而不被新聞媒體注意。」對於別人質疑慕容澤軒過去的身世,他已能從容的應付,至於企業界對於自己是慕容春生平摯友所交付給他的遺孤這件事也頗能接受。
慕容春沒有娶妻,因此收摯友的遺孤為養子,由養子繼承家業在法律上是合法的。而龐大的慕容集團各董事對於慕容春的決定一向深具信心,既然是他所「御筆欽點」的繼承人當然同樣也受到尊重,更何況慕容澤軒上任以來的表現也真的證實慕容春沒看錯人。
「怪不得你對這裡的一切都不陌生。」是啊,她怎麼那麼笨,如果他沒在這裡待過,又怎會被李佳萍戀上?
「這裡是我從前常光顧的餐廳之一,你要不要試試他們的招牌飯?挺不錯的。」
「明天你要回美國了,什麼時侯再來?」慕無憂努力地把語調放輕鬆,不希望他看出自己的不舍。
「短期內大概不會再來。」慕容澤軒看著她,忽然有個荒謬的念頭——想帶她一塊回美國。
早料到不是嗎?他可是一個大集團的負責人,她怎麼忘了?
「不知道……咱們下次再見是什麼時侯?」慕無憂想把心情放瀟洒,想給他一個笑容,可是……她發現自己辦不到!
她說這句話的神情讓慕容澤軒想起李佳萍,很巧的是,她也和李佳萍說了同一句話。
「想不想到美國去?」
「到美國?」慕無憂嚇了一跳,不敢相信他會說了這樣的話。「你……你邀我到美國去。」
說出的話慕容澤軒不想再收回,他定定地看著她,「也許你會覺得很荒謬,但是,我真的很期待你到美國去,如果你願意,我可以安排你當我的秘書。」到現在為止,他仍然不認為記者這條路適合她。「記者並不適合你。」
「我……」此刻慕無憂心中很紊亂,她從來沒想過會有機會到美國發展。
這是夢?若是的話,這該歸類為好夢抑或惡夢?
如果她允諾到美國,並不是因為要有新的發展空間,而只是單單為慕容澤軒。台灣的工作再怎麼不如意,還是在自己的土地上,有股較親切的感覺,而美國?光是想就教人卻步。
「你的話令我很心動,但是……如果不含其他因素,我仍較喜歡台灣的工作環境。」慕無憂拒絕了他的邀請。
她承認喜歡他,這並不意味著她必須為他放棄自己喜歡的環境、生活方式。
「你的其他因素是什麼?」慕容澤軒想知道。為了把她留在自己身邊,他會儘力去排除所有使她想留下來的因素。
他知道這太霸道了,但他不管,慕無憂不想去探知內心深處的那份「狂熱」來自何處,他只想把她留在自己身邊,畢竟孤兒疼惜孤兒是天經地義的事,不是嗎?
對於慕容澤軒,慕無憂愈來愈不懂得他的心思了。他不是一向冷漠且不管公事之外的事嗎?此時的他怎地恍若和自己先前所認識的他判若兩人?
他眸子中閃動的炙熱火焰令人害怕,他一直都有這種志在必得的狂傲嗎?有短暫的時間,她覺得自己好像是他的「獵物」。
「你的其他因素是什麼?我辦得到的會儘力替你辦好。」
「我可能拒絕回答嗎?」
「你有時很倔強。」
「我只是想擁有一些自己的心情。」
「好吧!你贏了。」慕容澤軒決定不再管她的事情,心中有股怒氣,不知道自己究竟氣些什麼。
「我知道你是好意,但是……」慕無憂辭窮地一聳肩。「如果你只是需要一個秘書人選,相信很容易就找到能力比我強的人。」她可不認為自己的工作能力有多強。
「的確……」
接下來的時間,氣氛變得不再優閑自在。慕容澤軒沉沉的臉色令慕無憂連頓飯都吃得極為難過。
「吃完飯……你想到哪裡?」
「不知道。」慕容澤軒淡淡地回答,冷漠的語氣無法窺視他的心境。
這頓飯吃得並不愉快,和慕無憂先前的期待不一樣,站在餐廳外頭,她呆望著幾片隨風或起或落的落葉。
慕容澤軒在買了單之後,來到她身後,看著她雙手相互摩挲著雙臂的樣子。
這丫頭怎老是學不來照顧自己?這種天氣她只多加了一件背心。
他解下西裝外套,將它披在她肩上。「天氣冷了,小心感冒。」
「謝謝你。」慕無憂回頭看了他一眼。心想,為什麼他總是如此溫柔體貼?這些點點滴滴的回憶教她如何忘得了?
暗戀的折磨似乎不在當下,而是在離別後。
「真快!方才進餐廳的時侯還不到五點半呢,現在已經快八點了。」這也意味著他們距離告別時分又近了些。
「等一下你有別的事嗎?」慕容澤軒忽地問。
「沒事。那你呢?」
沒有直接回答,他說:「咱們開車去兜風吧!我知道一個地方,那裡很適合看夜景。」
「好。」她又多了一項將來可以回憶的事了。
※※※
車子沿著山坡緩緩地往上爬,半個鐘頭后慕容澤軒和慕無憂已經到達了目的地。
慕容澤軒將車子的引擎熄掉,霎時,車子里彷彿一下子便靜了下來,他們兩人,誰也沒有先推開車門走出去,皆沉默安靜地坐在車上。
「為什麼不到美國?」慕容澤軒的第一句話就讓他自我厭惡了起來。通常打定了主意他不會再三心二意。方才不是才告訴過自己,不再提這件事了嗎?
該死!
「你為什麼希望我去美國?只要你說出理由,而這理由讓我接受……我會考慮去。」
「很可笑的,我也不知道。」慕容澤軒看著她。
也許是在黑暗中、也許是情緒壓抑太久,慕無憂突然開口,「從小到大,我對異性沒有什麼特殊的感覺,只覺得他們似乎長得比較高、體格較強健,至於特殊情感……真的從來沒有感受過,而對你……」她深吸了口氣打住了。
慕容澤軒似乎明白她想說什麼。他的猜測似乎觸動了內心深處極力否決、想盡方法不讓它浮上檯面的一項事實。
慕無憂真的沒勇氣把心情說出來,可是她再不說,以後恐怕就沒機會了。鼓足了勇氣,她才又開口,「我喜歡你。」深吸了口氣,彷彿把一切都豁出去了。「真的好喜歡你……」她低著頭,不敢看慕容澤軒的臉,縱使在黑暗中她根本看不到他的表情。
彷彿過了一世紀之久,車子裡頭仍是沉靜得令人不安。
原以為把心情說出口后,壓抑在心中的情感能得解脫,可是……這車內肅然的低氣壓更教人不安,這種感受對慕無憂而言像極了待侯審判的罪犯。
車內的氣氛令人快窒息了,她想推開車門到外頭走去。正當她伸出手要去推門的時侯,慕容澤軒早先一步阻止了她。
「有些事情,你比我有勇氣了。」他總算開了口。「其實這些話你可以不說的。」
「也許……我是不該說。」她感覺到臉上的灼熱感久久不褪。「想必此刻一定增添了你的困擾,真的很對不起。」
「你一向愛得如此小心嗎?」
慕無憂仍低垂著頭,「對象是你,我只能偷偷的喜歡。我們之間……相差太多。」她嘆了口氣,「你太優秀了。」
「你的樂觀到哪兒去了?」從方才她說第一個「喜歡你」的時侯,慕容澤軒的眼睛就不曾離開她臉上。她的誠實逼得他不得不對自己誠實,他終於明白,自己為什麼總是找機會見她、為什麼那麼不由自主地想去關心她。「我喜歡你……」
慕無憂杏眼圓瞪,訝異地抬頭,然後傻呼呼地一笑,扯著自己的衣角,「別因為同情我而騙我。我……我只是個平凡的不能再平凡的人,你怎麼可能……」
「不相信?」慕容澤軒笑了,連他自己也不知道什麼時侯開始對她傾心的,不過,此刻他真的可以清楚確定自己的感情。「其實,你並不平凡,只是你缺乏外在的修飾。有沒有人對你說過,你長得有些像梁詠琪?」那個女星是他這回來台看電影時看到的,長得真的有些像慕無憂。
慕無憂有些不解地抬起頭來看他。這個男人今天吃錯藥?梁大美人要是真長得像她這樣,不切腹自盡才怪。
「別這麼看著我,只是想提醒你,你是很有魅力的,最起碼你吸引了我。」
「吸引?」她更肯定他今天腦袋不太靈光。他到底受了啥刺激?怎麼凈說這些「不太像」他會說的話?「你……確定現在是在和我……也就是慕無憂說話?」慕容澤軒不會是方才開車繞山繞昏了頭,忘了車中坐的是誰吧?
這丫頭還真不是普通的麻煩!
「我現在正常得很,也清楚自己在和誰說話。」慕容澤軒無奈地苦笑,看來這丫頭需要一點「震撼」。他將她攬入懷中,幾乎是命令的口吻,「丫頭,把你的眼睛閉上。」她那大眼睛此時看著他的模樣,彷彿是被他迫著做啥不願意的事一般。待她合上了眼之後,他臉上頓現了溫柔笑意。
溫柔的輕輕掠過慕無憂如同花瓣般地嘴唇,慕容澤軒安撫般的輕撫著她的臉,直到她把隔在彼此間的手移到他頸項,他才大膽地啟開她的唇,引導她親密的探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