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夜漸漸深了,然而宓甄沒有一絲睡意,在陌生的床上翻來覆去。
她拚命想要揮去滿腦子的紛亂思緒,卻是怎麼也做不到。
「我不能再這樣下去了。」她面對著牆壁道。
你又能怎樣呢?即使莉琪教了你那麼多誘惑男人的功夫,還不是一樣沒用。她內心有道聲音這麼說著:
「我不能面對一個野蠻的大騙子,何況他竟然還是克魯薩國的王子!」宓甄的思緒翻攪不已。
連尋死都試過了,你不早就明白自己根本已經無可救藥的愛上了他嗎?內心的聲音殘酷的說著事實。
「是啊,我真沒用,連死都做不到。我該怎麼辦?心痛得要窒息
她真的不能再受到更多的傷害了,這種折磨如同被惡魔生吞活剝,又無法以死結束痛苦。
「希望佛祖能夠聽見我的祈求,給我支撐下去的力量,引導我走出愚痴的地獄……」宓甄誠心祈求上天能夠聽到遠在異鄉的她微弱的一絲冀望。
細微的敲門聲忽然響起。
宓甄將門打開一道縫。門外站著一位白髮老者。
「您是……」她對於老者深夜來到下人房感到奇怪又害怕。
「你就是殿下帶來的東方女奴嗎?不用害怕,我是已故公爵的好友,名叫查特。」
「查特大人深夜來此是否有事?」
宓甄仍抵著門。她不信任克魯薩國的男人,就算對方年紀已長,也不能掉以輕心。
「其實我是有件私事想問你。我年輕時有一位同窗好友前去東方,之後便再也沒有見到他,所以想來向你詢問一下是否認識他。」
查特想從這位東方女奴口中打探到好友的消息,雖然他知道希望渺小,不過還是忍不住來此一試。
「我認識的西方人並不多,恐怕無法讓您如願。」她之前唯一認識的外國人只有魯老師,不過魯老師並非克魯薩國人,所以她幫不了這個忙。
「沒關係。我也知道要想聯絡他確實很困難,可惜失去音訊這麼多年,除了只知道他改姓為魯,其他的就不得而知了。」
查特失望的正準備轉頭離去,宓甄趕緊喊住他。
「大人!請問這位魯先生是不是由其他國家來到此地讀書的?」
宓甄聽到此人姓魯,加上西方人在東方國家中屈指可數,她猜想他說的人也許正是魯老師。
「你怎麼知道?他當年的確是由鄰近的小國來此讀書,有一次見到我被平民圍毆,奮不顯身地救了我,之後我們成為好友,只是他志在四方,加上克魯薩國不歡迎外族人,所以他便獨自前往遠方奮鬥。」
「如果我猜得沒錯,您口中的魯先生應該就是教導我的魯老師。」
「請問他的左臉頰上是不是一個指頭大小的疤?」查特急欲證明。
「您怎麼知道?難道我真的猜對了?」宓甄記得魯老師臉頰上是有這麼個疤,不過很淡,淡得要不是長時間與他面對面學習,恐怕察覺不出來。
「沒錯!我的好友應該就是你的魯老師,那道疤正是當年打鬥時留下的。」
查特激動得眼眶泛紅。
「魯老師現在是月牙國王宮中的夫子,身體也很硬朗,您別擔心。」宓甄替他感到高興。
「這就好、這就好!不過,既然他是宮中的夫子,你怎麼會認識他呢?」
查特鬆了口氣,對好友多年的牽挂總算放下,但是眼前女奴的話又讓他有些疑惑。
「其實整件事十分複雜……」
她請查特進入房裡,並將事情的經過全告訴他。也許是因為魯老師的關係,宓甄直覺自己可以信任他。
「原來你就是要嫁到克魯薩國來的樂平公主!可是殿下何必大費周章將你……」
查特突然止住了話。他回想起當初為了婚事,國王與殿下起爭執,而後就聽說公主被海盜擄走的悲慘消息,當時,國王的態度非但不驚訝,反而一臉淡然,公主的隨從們也被送回月牙國,現在想想,其中確有蹊蹺。
「公主,你受苦了,不過這件事有殿下介入,我實在無能為力。」此事牽扯到大王子,他也愛莫能助。
「我明白大人的處境,但是您也知道,我個人受辱事小。但月牙國的安危事大,能否請您替我向魯老師報平安呢?」
宓甄不擔心月牙國得不到炮船和武器,只擔心克魯薩國會以此為借口進攻月牙國。
「我知道你是擔心什麼,不過我可以泄漏一點機密讓你安心。不錯,當初國王陛下是想借著拒婚實現征服世界的野心,卻沒料到貴國竟然同意這樁婚事。」
「難道……這樁婚事從頭到尾只是一場陰謀?」宓甄懷疑地問。
查特十分佩服她的聰慧。「我實在不該這麼批評本國的國王陛下,不過這確實只是因為陛下一時衝動,因此大王子才勉為其難地以這種方式解決這件事,所幸大王子對月牙國毫無興趣,因此月牙國只是失去一位公主與戰船罷了,國家安危還不至於有問題。」
「原來他對月牙國真的沒有惡意……」宓甄愣愣地道。
「不過,我還是會儘力幫你聯絡魯老師,畢竟讓一位公主受到這種待遇實在有欠公平。」查特對這位月牙國來的公主在艱困的環境中依然不忘祖國的情操十分佩服。
「查特大人,您千萬別為難自己,不要為了我冒險。」她知道查特大人這麼做可能會惹怒赫連玄。
「別替我為擔心,我只是說會儘力去做,並不一定做得到,你也別抱著太大的希望。」畢竟克魯薩與月牙國相距太遠,此刻時機又太敏感,他知道此事失敗的機率很高。
「無論如何,宓甄都會將您的大恩大德銘記於心,可惜宓甄此生恐怕無報答您的機會了。」
她心裡充滿溫暖,即使在這個對她不友善的國家,依然有許多好人,像菲比、墨斐、莉琪,還有眼前這位查特大人。
「請別這麼說。我也該走了,萬一被殿下發現就不好了。」查特向她告辭,快速的轉身離去。
宓甄關上了門,心又再度悵然若失。
她原本應該因為查特大人的出現而抱著一絲逃離的希望,但是卻相反的充滿失落感。
愈是了解赫連玄,她就愈難割捨這份情感,這樣的情緒實在太難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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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線精繡的大床上,艷媚的女子正試圖挽回男人的心。
「殿下,茉莎已經好久不曾和您溫存了。」見赫連玄一點也不受她誘惑,茉莎對那個女奴更是恨之入骨。
「是嗎?我記不得了。」他的反應極為冷淡。
茉莎展露著成熟惑人的胴體,挑逗的媚眼中充滿對他的渴望。
「您是貴人多忘事,但我的身體可沒法忘記夜夜的激情銷魂呢!」茉莎主動將手覆上他的胯間,另一手撫摸著自己豐滿的**,撩人的性感風騷企圖語引這位尊貴的大王子。
「茉莎,你是個美麗又聰明的女人,我希望能夠為鮑的終身幸福做點事。」
他對茉莎的挑逗仍無動於衷。
茉莎心頭一驚,馬上意識到他想要說些什麼。「您的意思茉莎不懂,我現在只知道全身熱得難過。」她立刻以行動阻止他接下去的話。
赫連玄制止了茉莎在他身上游移的手。
「我知道公爵夫人的頭銜對你而言是個無形的伽鎖,這對年輕美艷的你實在不公平,不如我下令替你尋找一位適合的對象改嫁吧。」他想結束兩人的曖昧關係,但原因是什麼他並不想深思。
他的話讓茉莎憤怒,不過聰明的她並未將怒氣表現出來。反而露出萬分感激的表情。
「殿下對茉莎實在太好了,不過這種事也不是一、兩天就能夠決定的,今晚還是讓我們盡情歡樂吧!」
茉莎替他褪下衣服。今晚可能是她最後一次的機會,她必須把握今晚扭轉情勢。
赫連玄推開她的手,腦海中浮現的卻是另一個嬌小纖細的身影。
「這樣吧,不如我教人準備一些美酒來助興?」茉莎見他遲遲沒有反應,一個惡毒的想法悄悄浮上心頭。
「也好。」他一臉無所謂。
茉莎搖了搖床邊的鈴,披上外袍走到門外,低聲交代僕人幾句后回到床邊。
「殿下,不管將來如何,今晚就當作是我謝謝您這些年的照顧。」
「茉莎,以後你仍然是我的紅粉知己,要是誰欺負了你,我絕對不輕饒。」
赫連玄認為茉莎已經接受了他的想法。
過了許久,仍然沒有見到僕人送酒來,茉莎再度搖鈴,微怒地走到門外。
「什麼?夠了!殿下的女奴不會這麼沒有規矩,這件事不準再亂講了。」
茉莎的聲音傳進赫連玄的耳中,他正打算起身前去詢問,此時,茉莎親自端著美酒進來,臉上帶著僵硬的笑容。
「我的女奴怎麼了?」他怒問道。
「您別這麼生氣,這大概是我的下人胡說造謠吧,您先喝杯酒冷靜一下。」
茉莎馬上替他倒了杯酒。
赫連玄將酒一飲而盡。「到底什麼事?」他急著想知道。
「下人說經過那女奴的房外時,聽見裡頭傳出男人的喘氣聲,而她……她似乎也挺興奮的……」茉莎裝出了不敢相信的表情。
「什麼?她竟然敢在公爵夫人的城堡里做出這種事!我要去教訓那個不知恥的賤奴!」赫連玄想到之前舞會中宓甄被眾男人圍繞的情況,一怒之下便相信了茉莎的話。
「殿下,您別生氣,搞不好是我的僕人胡說八道,這樣吧,不如教她來這裡向她問個清楚,別把事情鬧得太大才好。」茉莎心裡竊笑著。
「還是你聰明,這種事傳出去是我的面子掛不住,好吧,教人帶她過來。」
赫連玄點頭接受茉莎的提議。
茉莎再度搖鈴要僕人進來,交代了僕人幾句。
「殿下,人一會兒就帶過來了,我們先慢慢品嘗美酒吧。」
茉莎再度將酒杯加滿。她不但要讓赫連玄重回自己的懷抱,更要狠狠地粉碎那女奴攀權附貴的美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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宓甄在查特離開后,心情一直無法平靜,此時,有個僕人前來說殿下要見她,命她立刻前去公爵夫人房裡。她直覺認為恐怕是查特大人來找她的事被發現了,心中十分擔憂,另一方面,她實在不想面對赫連玄跟公爵夫人曖昧的畫面。
「主人,我是宓甄。」
「進來。」赫連玄的聲音冷得讓人不寒而慄。
宓甄走進房裡,看見眼前兩人衣衫不整地坐在床沿,手中端著酒杯,親密地靠在一起后,她彷彿聽見自己心碎的聲音。
「你竟然敢在公爵夫人的城堡里做出見不得人的事!」他大聲咆哮道。
「見不得人的事?我沒有啊!」這是多大的罪名啊!宓甄驚恐地望著他。
「你不承認?我的僕人都聽到你房裡頭傳出男人的聲音了,你還是乖乖認罪吧。」茉莎在一旁好整以暇地說。
赫連玄從宓甄的臉上看到些微的心虛,更為氣憤。
「連這種事都敢做,又何必怕承認呢?」茉莎唯恐天下不亂,使勁地挑撥著。
「我……」
會不會是與查特大人的談話被發現了?宓甄不想連累查特,但是又沒辦法替自己辯解。
「你是默認了?」赫連玄怒瞪著她。
「我無話可說。」宓甄選擇承受所有的污衊。
「真是不要臉的女奴!看來東方的女子比我們更加開放。殿下,為了您的聲譽,千萬別輕饒她。」茉莎為自己的詭計竟然進行得如此順利而得意,恨不得馬上看到宓甄從此在她與赫連玄之間消失。
「這是我的奴隸,用不著你多嘴!」赫連玄心痛宓甄的背叛,但是更氣茉莎在一旁煽風點火。
「殿下!」茉莎訖異他居然反過來責備她。
「宓甄,你現在回房換衣服,立刻跟我回去!」赫連玄不願意在這個地方多留一刻。
宓甄看得出他有多憤怒,一句也不敢頂撞,快速地離開。
茉莎冷靜了下來,心裡想著,酒中的藥力怎麼還沒發作?
「殿下,您不會這樣就要離開這兒了吧?」
茉莎努力拖延時間,原本打算陷害那女奴之後,再上演一出讓她徹底死心的好戲,眼看赫連玄就要走了,她真不甘心就此罷休!
「我的奴隸做出這種丟人現眼的事,我必須儘快將她帶回去處置。」他可不想讓宓甄再有機會勾搭其他男人。
茉莎撫摸著他強壯的胸膛,指尖勾勒著**,企圖讓藥效加速發作。
「其實奴隸就是這麼低賤嘛!何必管她勾引哪個男人呢?」茉莎又斟了一杯酒遞到他面前。
赫連玄一仰而盡,心中充滿妒意,一想到宓甄在其他男人懷裡的模樣,他就怒不可遏。
「您的火氣這麼大,不如讓我幫您消消火?」
茉莎解開他的褲頭,伸手握住巨大的昂揚,感覺到它逐漸地脹大,她知道藥力已經開始發作了。
「現在不是做這種事的時候!」
赫連玄也察覺到自己莫名的興奮了起來,但他並未懷疑這是茉莎的計謀,只當是對宓甄的憤妒所導致的反應。
褪去身上的紗袍,茉莎風情萬種地靠了上去。光是肌膚相觸已經讓她全身熱得發燙,她受不了再繼續等待了。
「您是未來的一國之君,千萬別讓一個女奴玷污了您的尊貴,畢竟我們才是天生的一對啊!」茉莎獻上柔軟豐滿的身軀,暗示著赫連玄……
茉莎早已饑渴難耐,根本無暇思考赫連玄怪異的怒罵,急著想要完全獲得他的佔有,達到極樂的巔峰。
房內的激情呼喊穿過厚重的房門傳人宓甄耳中,她纖弱的身子微微顫抖著,眼眶中的淚水如融雪般不住地潸潸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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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疾馳在蜿蜓的山路上,車內的兩人均沉默不語。
宓甄無法揮去腦中赫連玄與公爵夫人做愛的影像,雙眸此時依舊覆著一層水霧。
「你究竟圖些什麼?」赫連玄受不了這種冷凝的氣氛,首先打破沉默。
「我能圖什麼?我有這個資格嗎?」
「我從來沒有帶過任何一個女奴出席舞會,你還想要怎樣?竟然在眾目睽睽之下丟盡我的臉,還寡廉鮮恥的讓男人進到你房裡去!」
他認為自己已經做了最大的退讓,換來的結果竟是成為眾人的笑柄。
「我沒有要求過要您帶我出席舞會,如果您真的如此痛恨我,不如把我殺死算了!」宓甄不想再為這段感情努力了。
「你!你以為我真的捨不得殺了你?」赫連玄沒想到她會厭惡他到這種程度,憤怒地大聲咆哮。
「您連月牙國的公主都敢綁架,我怎麼敢以為您會下不了手呢?」她求死心切,恨不得赫連玄一怒之下了結她的生命。
「哼!別以為這樣能激得了我,我不會讓你如此痛快了結生命的。」赫連玄神色變得幽暗,雙眼彷彿射出駭人的怒箭。
「求您放了我吧!既然認定了我是人盡可夫的女人,又何必讓我在您身邊丟盡您的臉呢?」宓甄知道她將受到可怕的懲罰,可是她心中已經毫無恐懼了,對一個已失了心的人來說,活著和死去根本沒有什麼不同。
「你承認了?承認自己**下賤?」他痛恨她這種態度,更痛恨這樣的答案!
宓甄不再為自己辯駁,欲加之罪何患無詞,說得太多反而招來更多的羞辱,何必呢?
看到宓甄不再辯解,讓赫連玄更加氣憤,車內的氣氛更為沉重。
這時,天已蒙蒙亮,不遠處的怒濤城堡彷彿變得極為遙遠,這條長路像是沒有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