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當永樂匆忙趕到宮外時，關逸風已經離開了。

她傷心的跑進父王的書房裡。

「父王，逸風真的走了……」她好後悔自己為什麼要這麼好強，不肯稍微退讓。

「什麼?」白楚羿沒想到關逸風竟然真的丟下永樂，自己離開!

「我要回烏日國去!」永樂真的很怕關逸風會就這樣不要她了。尤其是紫煙郡主還沒離開，搞不好關逸風回去會跟她舊情復燃……

「永樂，如果關逸風這麼不懂得珍惜你，你也不要留戀了。父王會再為你選一位更好的夫婿。」白楚羿雖然知道很難再找到像關逸風這種人才當婿，不過看到他這樣狠心，他也不願女兒受到這種對待。

「我不要，我只要關逸風!」永樂堅決的說出自己的決定。

***

永樂回到寢宮后，思來想去都覺得不安心，整個人鬱鬱寡歡。

「公主，您別難過了，相信大王一定很快就會派人來接您的!」鳳兒是旁觀者清，她早就看出大王只是一時生氣，過幾天就會沒事的。

「是嗎?可是我等不及他派人來了……」永樂的一顆心因為紫煙的存在而懸在半空中。她可不能就這麼等下去，萬一讓紫煙趁虛；而入怎麼辦?

她左思右想，想到了個辦法，遂挨近鳳兒耳邊偷偷的告訴她。

「私自離開澧月國?不行!公主，雖然烏日國離這兒不遠，但是車程也要數日，更何況我們又不會騎馬，走路起碼也要十幾天，路上要是發生什麼了什麼事怎麼辦?」鳳兒不認為這是個好辦法。她可以理解公主的相思苦，但這樣也太危險了。

「如果你怕，就留下來。不過我可警告你，不能將這事泄漏出去，萬一我被發現，那就是你告的密，以後我絕對不會再理你了!」永樂是吃定了鳳兒對她的忠心。

「我不會丟下公主的……好吧!反正伸頭一刀，縮頭也是一刀，鳳兒就陪公主去！」鳳兒沒辦法，乾脆豁出去了。

「那我們就先等幾天，等父王放心之後再行動!」想到可以回烏日國，永樂總算是重展笑顏……

***

烏日國的王宮裡，因為王后未歸，好像也失去了原來的熱鬧氣氛。關逸風這才知道原來沒有了永樂悅耳的笑聲，王宮竟然是這麼死氣沉沉……真不知道他從前的日子是怎麼過來的。

於是他每天都埋首於國事中，想藉此減輕思念之苦。但實際上，似乎一點幫助也沒有……

就在他苦惱的時候，于闐出現了。

「大王!恕于闐遲延稟報關於紫煙郡主與下藥的事。」大王交代查證此事的第二天，他就已經從宮外的中藥鋪那得知紫煙郡主身邊的婢女小辛，曾購買含有催情效果的藥材。為了更加了解其中原因，他不動聲色的暗中監視，終於讓他發現了驚人的事實。

「真是辛苦你了。不知你查出了些什麼?」關逸風急著想將事情做個了結。

「大王，奴才證實了春藥確實是紫煙郡主身邊的小辛買的，而且……」于闐猶豫著，不敢想像大王知道真相後會有什麼反應。

「你有話就直說吧!有什麼事能讓我無法接受？」關逸風已經準備好要仔細聆聽。

于闐看了看時辰，打算請大王親自去發現真相，否則光憑他的話，恐怕很難令大王相信。

「大王，奴才想請大王轉駕至戀紫軒，但請別驚動侍衛。」以免讓郡主無顏見人啊!

關逸風同意了于闐的請求，沿路都不曾讓侍衛大聲宣告，悄悄的進入戀紫軒。

「為何戀紫軒內竟然不見任何宮女？」關逸風大惑不解。

「經奴才探聽，紫煙郡主早在數年前就定下規矩，每日午時過後她就要午憩，除了小辛之外，其他人都不得靠近寢室!」于闐將他詢問的結果一五一十的告訴大王。

「這麼奇怪?我從未聽她提過……更何況只是小憩罷了，何必要所有宮女退出戀紫軒?」關逸風百思不得其解。

「據宮女說是因為紫煙郡主精神特別敏感，任何一點驚動都會讓郡主難以入眠！」

「既然如此，你為何又要我來一探究竟？」關逸風覺得于闐的行為十分怪異。

「大王請稍安勿躁，馬上就有好戲上場了。」于闐賣著關子，引領大王靠近寢房的窗口。

從微啟的窗縫泄溢出媚惑的喘息聲，大床上，紫煙和小辛正一如往常，在這午後相互滿足對方……

窗外的關逸風聽到這熟悉的喘息聲，以為紫煙正與男子偷情，第一個念頭便是打開窗子撞破他們的好事，順水推舟地將紫煙許給對方。但再仔細一聽，由房內傳出的竟是兩個女子的激情嬌吟。

他身形一轉推開丁房內，床上兩個赤裸的女體直接落入了他，的眼底。

「你們竟然在王宮之內做出這種寡廉鮮恥的事!」關逸風雖然沒有生氣，但也實在不能接受宮中竟有這種超乎禮教的事情。

「逸風!你聽我解釋……」紫煙急著想挽救。

「不必說了。你們先將衣服穿上，有事就到書房來說。」說完，關逸風不再多做停留，轉身就走。

***

紫煙跟小辛畏懼地來到書房，不知關逸風會如何處置她們。

「大王，是小辛誘引郡主的，請大王千萬別怪罪郡主!」小辛一肩擔起所有的罪名。

「紫煙，這種事是一個巴掌拍不響的。你有什麼話說?」關逸風問著紫煙。

「我沒有話好說!」看到關逸風的眼神，紫煙知道大勢已去，不想再為自己傲無謂的辯釋。反正關逸風是不可能接受她了，她不如就陪著對她真心的小辛一起受罰。

「那當初我在戀紫軒喝下的酒，是不是被你們下了春藥?」見紫煙不再狡辯，關逸風相信她也不會再隱瞞實情。

「不錯。就連之前永樂公主誤喝的酒內也下了葯!可是這都是因為我害怕你娶了公主后，我就會失去所有……」紫煙的心情十分激動。

「不!是我教郡主的!大王，郡主不曾離開過王宮，根本不懂得下藥……是我!我才是真兇!」小辛哭喊著為郡主脫罪，不願看著從小養尊處優的郡主失去一切。

關逸風沉默了。要他原諒她們是不可能的，但是真的要治紫煙的罪，他又下不了手，畢竟她是他的親人啊……

看到跪著的兩人，他心裡有了決定。

「我不想再看到你們。戀紫軒里的一切東西，你們可以全部帶走。之後我會派人將戀紫軒拆除，從此不再有這個地方！」讓她們帶著所有財物離開，這是他唯一能做的了。

「謝謝大王!」紫煙和小辛對關逸風的寬大，內心充滿了感激，更對自己之前的算計覺得可恥……兩人面帶愧色，不敢再多看關逸風一眼，連忙退了出去。

第二天，關逸風向眾臣宣布紫煙郡主將下嫁某小國的王爺，且即日起程。眾臣本就對紫煙郡主的存在多有不滿，如今聽聞郡主將遠行，當然是滿心同意。

***

經過兩天的等待，派去接永樂回烏日國的人馬帶回來令關逸風不滿的消息。

「大王，請恕臣辦事不力，澧月國君主拒絕我們請王后回烏日國!」說話的是被派去迎接永樂的陳直中將軍。

「永樂是我烏日國的王后，他憑什麼將她軟禁?」關逸風表達出自己強烈的不滿。

「啟稟大王，澧月國君王表明永樂王后與大王再無瓜葛，也不容許有人稱永樂公主為烏日國王后。」陳將軍為難的說出白楚羿的說詞。

「這個白楚羿根本沒有將我關逸風放在眼裡」哼，本來他還念著白楚羿是他的岳父，既然他這麼頑固，他也不必再給他面子了!

「陳將軍，目前我國可立刻調動的兵力有多少?」不給他一點教訓，他不會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大王，千萬不可這麼做!」于闐立刻阻止大王衝動的行為。

「我不給他一點教訓，他就要騎到我頭上了!稅金的事還可以慢慢商量，但他竟然將王后強留在澧月國，甚至拒絕陳將軍的善意，根本是不把烏日國放在眼裡!」關逸風因為接不回永樂，火氣十分驚人。

「大王，其實澧月國只不過是想藉著這個機會，顯示一點岳家的權力。如果大王下令出兵，不但會令王後為難，更會使得事情沒有挽回的餘地！」于闐仔細的分析道。

「那……依你之見呢?」關逸風因於闐的一番話而冷靜了下來。

「依于闐拙見，相信白大王也不會再堅持下去，如果能先接回王后，那之後與澧月國的議談，烏日國就佔了上風。」于闐獻上計策。

「陳將軍，你認為呢?」關逸風看著陳直中。

「臣認為這確實是個好辦法！」陳直中當然也不願大王衝動出兵。

「好!陳將軍就先休息一日，後天再起程隨我親至澧月國。」關逸風下了命令。

***

在澧月國的永樂在這些日子裡不知道為了關逸風的事跟父王吵了多少次，但就是得不到父王的認同。於是她決定今晚就要私自出宮，否則再這樣拖下去，說不定關逸風就會放棄接她回去了。

當晚，永樂和鳳兒確定沒有人監視后，兩人喬裝成小宮女，悄悄的由王宮側門溜了出去。

「公主，現在這麼晚了，我們還是先找個客棧過一夜吧!明天再從東城門出去。」鳳兒畢竟是在外頭跑腿的人，對宮外的生活比較熟悉。

「也好……不如我們明天去買些男子的衣服，穿男裝上路比較方便！」永樂仔細的交代著。

於是兩人就在城內最豪華的豐隆客棧要了一間上房住下。客棧的掌柜為了使她們住得安心，還特別選了最裡面的房間。

「掌柜，明天麻煩你為我們準備兩套男裝，我們外出比較方便。」鳳兒說著，拿出一綻金無寶放在掌柜手裡。

「當然，當然！兩位請放心，明日一早就會幫兩位準備好的！」掌柜說著，喜孜孜的將金元寶收下。

第二天一早，永樂主婢兩人換上了男裝，填飽肚子就上路了。

「鳳兒，原來外面這麼好玩，不如我們多玩兩天，再去烏日國好了！」永樂對外面的世界感到新感，玩心一起，就忘了這次出走最重要的目的。

「公……公子，這可不行啊！這太危險了！」鳳兒立刻反對。

「我不管!如果你阻止我，我就找機會一個人偷偷上路，看你到時候找不到我，怎麼向父王和逸風交代！」永樂無賴地要脅道。

「公子，您怎麼可以威脅我!」鳳兒大聲抗議。

永樂才不管這許多。好不容易有這個難得的機會，她不把握就是傻子!等回到烏日國，關逸風才不會放她這樣自由呢。

「這樣吧，我有一個親戚住在附近，公……公子真的要多玩幾天，那就去那兒吧……不過地方簡陋，您要忍耐呦！」鳳兒拗不過公主，只好先順著她。

「好棒喔！鳳兒你放心，我玩了就會乖乖回烏日國的！」永樂歡呼著。

***

鳳兒帶永樂到一間簡陋的小木屋前，只見一位駝背的老婆婆，正撒著雜糧喂幾隻瘦弱的雞。

「花婆婆，我是鳳兒，這位是我家的公子，想在附近玩個一天，可不可以借住一夜？」鳳兒對著老婦大聲地詢問。

「鳳兒，你幹嗎對老婆婆那麼大聲啊？」永樂不解地詢問。

「公子，花婆婆耳朵重聽，不大聲聽不到的。」鳳兒解釋道。

「鳳兒啊……歡迎歡迎，這位公子一看就知道是好人家出生，只怕住不慣這種……」花婆婆熱情的招呼著兩人進屋，幫她們倒了茶，就去準備房間。

「鳳兒，花婆婆沒有子女嗎？為什麼一個人住在這種地方？」永樂環顧著屋裡，只有她們坐的椅子跟一張已經快壞的桌子……她從來不知道澧月國還有人過得這麼貧苦。

「公子……這」鳳兒遲疑著，不敢將實情說出來。

永樂也不多說，直接問向整理好房間走出來的花婆婆。

花婆婆心裡積壓的多年的不滿終於找到人肯傾聽，當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我本來是有一個兒子，之間他跟著他爹著幫各地來澧月國交易的商人搬運貨物，賺一點銀子。後來那些商人說我們的稅太重了，漸漸減少到這兒來，我們的收入也愈來愈少……偏偏我的身體又不爭氣，在這個時候得了重病，他們父子倆為了多賺一點錢請大夫治我的病，更是辛苦的工作，結果操勞過度，相繼丟下了……」花婆婆說到這裡，已經是淚流滿面。

永樂聽了花婆婆不辛的經歷，覺得自己真的是太幸福了。這下她更是認定關逸風所做的一切是為人民設想，反而是父王太過堅持了。

「公子，您別想太多了。明天我陪您到處去玩玩。」鳳兒看到善良的公主眼中蓄滿了淚水，心裡後悔著沒有堅持直接去烏日國，反而讓公主看到這麼多不幸的事情。

「我不要去玩!鳳兒，明天你陪我去看看其他地方，我想多了解人民的生活。」永樂覺得自己不能就這樣置身事外，她要深入了解百姓真正的生活，以後做一個仁心愛民的好王后。

***

關逸風在陳將軍的護衛下來到了澧月國。而白楚羿正因為女兒的失蹤擔心不已，也就沒有多加刁難。

「岳父，逸風親自來接永樂回烏日國，希望您能答應!」關逸風開門見山的說出來意。

「這……恐怕有困難。」白楚羿實在是有口難言。

「岳父，減輕稅賦和永樂的終身不艙混為一談!相信您也明白這兩件事根本毫無關聯。」關逸風強壓下快要發作的怒火。

白楚羿長嘆一聲。「不是我不讓永樂跟你回去，而是現在連我都不知道她跑去哪裡了啊……她留了一封信說要自己回烏日國，可現在你又來接她……我真擔心她出了什麼事!」

關逸風見白楚羿憔悴的模樣，知道他是真的擔心，而非故意欺騙。

「岳父可有派人去找？」關逸風也開始害怕了起來。他自責著沒有早點來接她……明明知道永樂把他看得無比重要，他還利用這份感情來懲罰她，他真是不應該!

「怎麼沒有!我還派了劉祀連私下在烏日國搜尋，卻是一無所獲……」白楚羿心痛地閉上眼。現在只要女兒能平安，要他怎麼做他都答應!

關逸風隨即命陳將軍帶領著士兵出發尋人。他們循著東門一路找尋，判斷永樂如果沒有抵達烏日國，應該還在澧月國邊界附近停留。至於為什麼停留，就沒有人敢胡亂揣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