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從盛柏非生日過後,齊柚築隱約察覺不對勁了。
縱然他們相處依然如昔,但她就是曉得有不一樣的地方。
盛柏非視線會避開她,下課也不太跟她說話,就連方雲卉也偷偷問她,他們是不是吵架了,若有吵架還好,可惜就連架也沒得吵,因此她也不曉得是怎麼回事。
害得她直想把盛柏非抓來面前,搖晃他的肩膀問問究竟怎麼了。
「柚築,你們真的沒怎樣嗎?」中午,方雲卉拖著齊柚築陪她去福利社買麵包,順便逼問。
「妳去問他啦!反正他要耍脾氣也下關我的事。」是盛柏非先無緣無故下理她,總之,錯的人一定不會是她。
「可是我看是妳在要脾氣耶。」方雲卉潑她一盆冷水。
「方雲卉,妳到底足不是我同學?」齊柚築氣得搶走方雲卉手中的麵包。
方雲卉呵呵地笑著。「忠言逆耳哦。等等,先別打我,妳看!盛柏非跟許茵茵一起到圖書館去耶。」
齊柚築轉過頭,果真看見他們兩人肩並肩、有說有笑地步入圖書館,她雙手一握,方雲卉的麵包當場扁掉。
「唉喲,我可憐無辜的小麵包啊!」方雲卉連忙搶回麵包,欲哭無淚。學校賣得東西里,最好吃的就是這個椰子麵包了。「柚築,妳怎麼這樣啦?嫉妒也不能拿我的小椰子出氣啊。」最後一個了說,居然不敵齊柚築的妒火攻擊。
齊柚築收回視線怒視方雲卉,「妳說什麼?」
方雲卉揚起下巴問:「難道妳下承認自己喜歡盛柏非?」
「我哪有!」第一聲,齊柚築說得理直氣壯,「我、我才沒有……』第二聲在方雲卉炯炯目光下顯得很無力。
「真的沒有?」方雲卉壓根兒下信齊柚築。光憑柚築對盛柏非的態度就夠讓她胡思亂想了,嘴上說沒有,眼睛卻下敢看著她,說沒有--她才不信。
「柏非是我同學,我一視同仁,才沒有……』
「跟我說做什麼?又下關我的事。走了,我們回教室吧,我還想回去午睡片刻呢,還是說……』方雲卉故意看了圖書館的方向一眼,壞心地問:「妳也想去圖書館看書呢?」
「我才不要,走了!」齊柚築一扭頭,腳步沒有停頓地往教室的方向走去。
她又不喜歡盛柏非,喜歡盛柏非的人是許茵茵,她去當什麼電燈泡?可是……盛柏非之前答應教她數學,後來又因他沒時間而無法實現,現在卻跟許茵茵去圖書館,這算什麼啊!
既然盛柏非不當她是朋友,那她再也不管他了。
剛在彼此之間劃下楚河漢界,下午第一節上課,齊柚築卻發覺盛柏非臉色很蒼白,還頻頻流汗。
一見他不舒服,她壓根忘了中午的誓言,急忙寫紙條問他怎麼了;盛柏非回給她「沒事」兩個字,但下課後,許茵茵卻偷偷拿了包成藥給他,她也有瞧見。
霎時,她覺得自己有種遭到背叛的感覺。
假使盛柏非不喜歡她的關心可以明說,何必表面一套,私底下又一套,她最討厭的就是這種表裡不一的人!
直到放學,她都沒再跟盛柏非說話,連看一眼也沒有,因為她真的、真的很生氣。
可如果就這麼不理盛柏非,不就顯得自己很小家子氣?這也是為何一下課她又出現在「關井」店前的原因。
唉,誰叫她天生正義感強?即使盛柏非不仁,她也不會對他不義。
「老闆,盛柏非在嗎?」她決定不再喊他名字,改叫全名。
「哦,小姑娘妳來看我家的小盛嗎?真有心呢,他人在後頭休息,好象不太舒服,妳去幫我勸他回家好嗎?」
「我去看看。」齊柚築走到後頭,盛柏非穿著制服趴在桌上的身影立即映入眼帘。「盛柏非,你怎麼了?好燙哦,快起來,我帶你去看醫生。」
「不用……我沒事。」盛柏非整個人昏昏沉沉地,想反抗卻無力,最後靠在齊柚築胸前。
「這樣還說沒事,真是愛逞強。」
顯然盛柏非是換衣服換到一半就不支趴在桌上,齊柚築於是把他的制服扣子又全掃了回去,請來老闆幫忙,把盛柏非架上計程車直奔醫院。
在醫院裡,醫生判定盛柏非是重感冒后,由護士替他打了一支退燒針,接著齊柚築問了盛柏非他家在哪兒,連忙又將他送回家。
這一去一返也花了兩個多小時。
齊柚築輕輕打開盛柏非租賃處的大門,和計程車司機合力扶著他進門。幸好計程車司機人很好,還幫她把盛柏非一塊扶上樓,要不然她恐怕會先暈倒在樓梯間。
「小姐,妳想闖空門嗎?」
面對冷冷地、帶著調侃的聲音,齊柚築白了對方一眼。「你有看過這種闖空門法?還不來幫我。」司機只好心送盛柏非到客廳,剩下的得靠她自己。
打著赤膊的男人,留著及肩的頭髮,模樣好似剛睡醒,只見他慵懶地打了個呵欠,一個人就把盛柏非扛進他的房間。
「你是柏非的室友?」
「要不然妳以為我是小偷嗎?」
聽他的回答真會氣死人,但有求於人時,齊柚築不會太計較。
「我是盛柏非的同學,他感冒了,我剛才帶他去看醫生,醫生說要多喝水、多休息;我還買了體溫計,每四個小時,要幫他量一次體溫,這裡還有冰枕、水果,他醒來的,請你削給他吃……」
男人打斷齊柚築,「小姐,我是上晚班的,哪有這麼多美國時間照顧人?他是妳同學,妳自己想辦法。」
「喂,他也是你室友啊!」
「又如何?反正也不關我的事情,別吵我,我要去睡了。」男人說完便回到他房間去。
沒見過這麼冷淡的傢伙,但齊柚築也只能自己想辦法。
在班上,盛柏非除了她,也沒特別跟誰走得比較近,難不成要叫許茵茵過來?或許盛柏非醒來會比較想看見許茵茵吧!
齊柚築嘆了口氣,翻開通訊簿,找到許茵茵的電話撥過去,但她家人說她去補習了,晚上十點才會回家。
找不到許茵茵,也無法請盛柏非的室友幫忙,要她就這麼離開,也放心不下,看來,只好請方雲卉幫她。
「什麼!妳要我跟妳父母說妳今天要住在我家?」方雲卉難得接到好友的電話,沒想到第一次接到就要她說謊,真是誤交損友。
「幫不幫一句話?」
「不是不幫,只是妳又不是真的住在我家,至少要老實告訴我,妳打算在哪裡窩一夜吧?」面對齊柚築的氣勢,她的聲音立刻低若蚊蚋。
「柏非生病了,他又沒人照顧,我不放心。」她早忘了要叫他全名的誓言。
「妳要住男生家裡?!」方雲卉的大嗓門差點叫破齊柚築的耳膜。
「雲卉,妳小聲點嘛!」
「柚築,妳馬上給我回家,要是妳有個三長兩短,妳要我拿什麼賠給妳父母啊!」
「雲卉,妳想太多了,不會有事的,反正妳就照我剛才跟妳說的辦就是,我爸媽若問起我,妳就說我已經睡覺了,知不知道?」
「我不……」
齊柚築不讓方雲卉有拒絕的權利,「就這樣了,拜拜。」
掛了電話,齊柚築開始忙碌起來,等忙得差不多后,她才盤坐在盛柏非床邊的地板,仔細看著盛柏非因病而變得憔悴的臉色。
也不曉得盛柏非以前是怎麼熬過來的,一個人住在外頭無人可依靠,若換作是她,或許早就哭著跑回家。
「柏非,你真的很堅強呢!」見盛柏非滿臉汗水,齊柚築連忙拿毛巾幫他擦乾。
打從看見盛柏非,她便覺得他這個人很特別,凡事喜歡按部就班,有他自己的步調:認為對的事情就會儘力去做,絕不會受到外界影響,算是一個滿特別的人,至少在她眼中是很特別的,至於其它人要如何看待他,就不關她的事情。
中午,方雲卉問她是不是喜歡盛柏非……她想,她或許真的喜歡上盛柏非了,一點一滴慢慢地喜歡上他。
「唔……」盛柏非翻了個身,睜開眼睛,剛好和齊柚築的眼眸對上。「柚築……我怎麼了?」
「醫生說你發燒了,是我帶你回來的。」盛柏非怎麼會突然睜開眼睛?害她心臟差點蹦出來。「你還有沒有哪裡不舒服?」齊柚築連忙退後一些些,以免被他發現她臉紅。
「沒有……」盛柏非看了牆上的時鐘一眼,說著:「柚築,太晚了,妳該回去了。」
「你室友去上班,留你一個人在家裡,我不放心,別擔心了,我已經打電話回去報備過。你肚子餓不餓?剛剛老闆娘有拿稀飯過來,你要不要吃一點?」為免盛柏非又提要她回去的事情,齊柚築立即轉移話題。
盛柏非曉得自己勸不動齊柚築,只好任由她留下來。
「柚築,對不起。」
「為什麼?」
「最近我對妳的態度不太好。」
齊柚築揚揚唇,一副理所當然地表情。「終於知道自己錯了喔!柏非,你多少應該知道我的性子,我這個人很直,不喜歡把話藏在心底,假如我得罪你,你大可說出來,何必要跟我冷戰?」
「我不是跟妳冷戰,只是……」只是知道自己喜歡的人並不喜歡自己的心態在作祟,因此他刻意避開齊柚築,免得自己愈陷愈深。
逃避了好些天,他依然敵不過思念,還是想見她,想跟她說說話。
「只是什麼?」
「沒有啦,只是有些事情自己想不開而已,現在我已經想開,沒事了。」既然齊柚築說當永遠的好朋友,那就這麼辦吧,至少當朋友一輩子都能在一起。
「想不開為什麼不會來跟我說,反而去找許茵茵?你生病也不告訴我,這樣真的很傷我的心耶。」
「我沒有跟許茵茵說,是她自己發現我不舒服。」
齊柚築聽了盛柏非說的話更想槌胸。「拜託,我坐在你隔壁竟然不曉得你生病,這要我的臉往哪裡擺啊?」
「柚築,這一點都不重要吧?」要不是他不小心在許茵茵現前咳嗽,她應該也不會知道才對。
「哪裡不重要?她坐得那麼遠都曉得,而我卻不清楚你發生什麼事情,不就表示我不關心你嗎?不行,以後不管我有沒有發現,你都得先告訴我,曉不曉得?」齊柚築又霸道地替盛柏非決定一切。
「好。」坦白說,他挺喜歡被齊柚築管的感覺,因為他曉得她是真心為他好。
齊柚築對他的關心就好家人一樣……家人嗎?其實他根本就不太了解何謂「家人」,打他有印象開始,父母的注意力就全在大哥身上,他永遠不受期待也不受重視。
「這樣還差不多。我去拿粥給你吃,這樣等會兒才能吃藥。」
「柚築,妳對我真好。」
聽見他的話,齊柚築翻翻白眼,把粥端了進來,盛柏非馬上接過碗,只聽她又道:「你是我同學,我本來就該對你好啊!」要是給方雲卉聽見這句話,八成又會數落她為何不對別人好,偏偏老是在照顧盛柏非。「對了,你生病,要不要跟你父母說一聲?」
盛柏非舀了口粥送入嘴裡,淡淡回答:「不用了,他們在高雄,我不想讓他們操心。」
「父母操孩子的心是很自然的啊,像我媽就常說我一點都不讓她操心,害她都沒有當母親的感覺。」
「你們家挺有趣的,不過不是每個家都可以有這麼好的父母與環境。」
「柏非,我沒有想跟你炫耀的意思,只是想讓你開心點,其實我的生活圈很窄,也沒什麼有趣的事情可以說,多半都是跟我家人……你生病一定很難受,我還說些莫名其妙的話,對不起。」說到最後,連她都不清楚自己在說什麼,她原本是想讓盛柏非開心點,看來是搞砸了。
「柚築,不關妳的事,可能是生病的關係,所以讓我想到我的家庭,然後看見妳,我會有一些羨慕而已。」盛柏非老實地把自己的心情說出來。
他曉得齊柚築是個很真的女孩子,或許個性很直,但沒有一絲惡意,絕對比那些嘴上說一套、心裡又想一套的人好太多,別看她外表很嬌氣,其實她也很貼心,又講義氣,看見路邊有被遺棄的小狗,還會陪著小狗等待善心人士收養。
她的好,他都看在眼底,也自認自己配不上才故意逃避。
「對不起。」齊柚築又慎重道了歉。她相當清楚自己很讓人羨慕,只是沒想到她已經很收斂,盛柏非卻還是有這種感覺。
「我就說不是妳的錯,每個人的家庭又不是自己可以選擇的,不是嗎?」為了讓齊柚築安心,他還特意咧開大大的笑容。
「柏非,可以跟我說說你的事情嗎?我很想知道。」她對盛柏非的好奇愈來愈多了。
盛柏非很快吃完粥,把碗放在旁邊的桌上,就在齊柚築以為他大概不會開口時,他終於說話了。
「我母親是千金小姐,因為不顧家人反對執意要嫁給我爸,所以他們私奔。但接下來不是王子跟公主從此幸福快樂,而是他們逐漸發現沒有麵包的愛情會變得一文不值,但我爸書讀得少,只能去工地做事,我母親因為沒有一技之長,最後也只能幫人洗碗度日。
「後來我大哥出生,因為他自小就很聰明伶俐,我父母的重心便全放在他身上,因為他們苦過了,不希望讓他們的孩子又苦一遍,所以才送我大哥去美國讀書,也希望將來老了能有個依靠。
「我是老二,長相、才智都平平,無法吸引他們的注意,不過我曉得動能補拙的道理,也一直朝著這方向努力,只是……他們還是看不見我,後來,我也放棄了,反正只要大家都過得好不就得了,我又何必跟大哥計較,妳說是不是?柚築,妳怎麼哭了?」見齊柚築哭了,他手忙腳亂地找面紙。
齊柚築聽到一半,淚水就像沒關緊的水龍頭,嘩啦拉地不停流淚,為盛柏非的努力,也為他的堅毅而心疼。
一時找不到面紙,齊柚築只好用手抹去淚水。「柏非,如果我是你的話,說不定早就變壞或是離家出走了,你真的很勇敢。」淚水沒有辦法止住,齊柚築索性趴在床沿繼續悶悶地哭。
第一次有人為他哭,盛柏非再也忍不住地摸了摸齊柚築的頭髮。
「柚築,我沒事的,妳別哭了,哭多了會變醜的。」
「讓我多哭一會兒嘛!」她看得出來盛柏非隱忍著悲傷,既然他不哭,只好她來幫他哭了。
「唉!」盛柏非輕輕一嘆,由她去了。
他不只羨慕齊柚築的家庭,也嫉妒齊柚築對每個人都一樣好,有時候,他真的希望齊柚築就只對他一個人好,但那畢竟是個奢求。
善良又活潑的齊柚築本就該屬於大家,他不能獨佔。
他頭一次真心喜歡上一個女孩子,可惜,他們只能是好朋友。
內心的酸澀,怕是會在身體內繼續發酵一陣子了。
就在盛柏非康復沒多久,有個傳聞開始在班上流傳。
說是許茵茵主動邀盛柏非去看電影,盛柏非答應了,就在大伙兒以為第一對班對即將要出爐時,沒想到卻傳來噩耗--許茵茵似乎是被甩了。
這個消息在班上沸沸揚揚好一陣子,眾人都去求證當事人,可他們就是閉口不談,方雲卉也私底下跟齊柚築求證,但她這邊也沒消息,原因無他,她就是不喜歡八卦別人。
後來看許茵茵都不再跟盛柏非說一句話,她覺得她太小氣,縱使當不成男女朋友,也是同學吧?又何必劃分如此清楚,若換作是她,應該會先難過三天,然後繼續作朋友的。
「柚築。」傳聞當事人之一正在叫她。
「什麼事?」
「這禮拜六,陪我去動物園好不好?」盛柏非滿臉笑意地提出邀約。
齊柚築聽得心驚膽跳。許茵茵主動約盛柏非,他答應了,然後許茵茵就被甩了,那現在盛柏非約她,不就代表……
不成!她還沒有心理準備接受拒絕。
「呃……這禮拜不行耶,因為我們全家人要回鄉下。」
「哦,好吧,那下禮拜……」
齊柚築不讓盛柏非有機會邀她,連忙說道:「我想去上廁所。」說完,她一溜煙地衝出教室。
拜託,雖然她有時大剌剌的,但可不表示內心是鐵打的,倘若盛柏非也要跟自己攤牌,那還是再多準備一些勇氣吧!
齊柚築頹喪地正準備進女廁時,身後驀地傳來叫喚她的聲音。幸好不是許茵茵,要不然她還真不知如何安慰她。
「喬義成?」對象是喬義成也夠叫她詫異了,畢竟他們沒什麼交集。「找我什麼事?」大家怎麼都喜歡挑她上廁所的時間找她啊?
「齊柚築,你最近跟盛柏非走得很近嘛!」
「關你什麼事!」
喬義成雙手叉腰靠著牆,自以為瀟洒地說:「哦,也沒什麼,只是我記得校規是禁止學生打工的,不曉得妳知不知道?」
齊柚築立刻斂下神情。「我又不打工,去注意校規做什麼?」
「我當然曉得妳沒打工,可是我記得『關井』好象有個我們班的學生呢。」見齊柚築不承認,喬義成乾脆點出事實。
「喬義成,有話直說,你到底想怎麼樣?」齊柚築怒瞪著喬義成。
因為清楚盛柏非有多麼需要這份工作,她就更想幫他掩飾,也絕不讓人破壞他好下容易爭取來的生活。
喬義成挑了眉,模樣十分得意。「很簡單啊……」
望著他那嘴臉,齊柚築只能忿忿握著拳頭,無能為力。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保護盛柏非。
接連好幾天,每一下課,齊柚築就立刻走出教室,讓盛柏非都來不及叫住她。
方雲卉見狀,特意坐在盛柏非面前的位子上,跟他一同盯著剛剛又跑出教室的齊柚築。
「盛柏非,好奇怪耶,前一陣子是你避著柚築,現在又換她不跟你說話,你們兩個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還有哦,昨天放學,我看見柚築跟著喬義成一起離開學校。」雖是她親眼所見,但也覺得不可思議,畢竟以齊柚築的個性,是不會跟不喜歡的人來往。
盛柏非凝視故意站在走廊、背對教室的齊柚築,對於方雲卉所說的,他最近也發現了,齊柚築似乎跟喬義成走得很近,他心底突然浮現一個不好的念頭。
「盛柏非,你去問問柚築嘛!」方雲卉故意推了他一把,示意他出去。
正當盛柏非要喚齊柚築時,卻發現喬義成走到她身邊不知說了什麼,齊柚築就跟著他離開了,臨走前,喬義成還故意回頭朝他比了中指示威。
盛柏非眉頭深鎖,非常不喜歡看見齊柚築走在喬義成身旁,再也忍受不了的他,幾個步伐上前追上,扣住齊柚築的手腕。
「柏非?!」
「跟我來。」
一邊是討厭的喬義成,一邊是喜歡的人,相當然爾,齊柚築是選擇跟盛柏非離開。
盛柏非帶著齊柚築來到屋頂,想詢問她最近變得奇怪的源由。
齊柚築苦著一張臉,搖了搖頭。「柏非,你別問我好不好?我真的不能說啦!」
見她一臉為難,盛柏非大致也猜出發生什麼事了。
「好,妳不說,那就由我來問。妳最近經常跟喬義成在一起,是不是因為他發現我打工的事情?」
前一陣子他就發現幾個跟喬義成特別要好的男同學在「關井」附近徘徊,起先他以為他們是來西門町玩,但後來就發生齊柚築故意冷落他轉而跟喬義成走得比較近的事情,他於是有了聯想。
齊柚築心虛地低頭。「沒有啦,你別亂猜……」
「那妳不是最討厭喬義成,為什麼還要當他的女朋友?」
「誰是他女朋友?我只答應他別跟你太接……」話沒說完,齊柚築就曉得自己中計,連忙捂著嘴轉過身。
盛柏非不讓她躲,扳過她的肩膀,堅持要弄清楚來龍去脈。「他用我打工的事情威脅妳是不是?」
齊柚築無奈地點了點頭。「可能是我太常去找你的緣故,所以被他發現你在打工的事情,他要我跟你斷絕來往,也不可以讓你知道這件事,否則他就要跟老師報告。柏非,對不起,是我害了你。」
「妳為什麼要為我這麼做?」盛柏非慎重其事地問。
「因為……是我害你打工的事情被別人知道,而且、而且你是我的同學,我當然要幫你啊!」發生這種事情,她怎麼好意思這時候表白。
盛柏非臉上略過一絲失望,不過他很快就振作起來。「工作我可以不要,因為我不喜歡看見妳勉強的模樣。」話一說完,盛柏非轉身抬步欲走。
「柏非,你要做什麼?」見他那副模樣,好似要去找人打架,讓她心生惶恐。
「徹底解決這件事。」他忍受喬義成夠久了。
齊柚築想攔阻卻徒勞無功,只能眼睜睜看著盛柏非找上喬義成。
「你找柚築麻煩嗎?」
喬義成一副弔兒郎當的模樣,「是又怎樣?誰叫我看你不爽。」
「那就直接針對我,別去威脅柚築。」盛柏非把齊柚築護在身後,儼然一副保護者的模樣。
喬義成怒得啐了他一聲,「盛柏非,你以為你是誰啊!別以為我不敢揍你。」
一反平時溫和的表情,這會兒的盛柏非顯得很兇狠。「想揍我?我站在這裡等著你。」
喬義成經不起挑釁,嘴裡的煙一扔,拳頭就朝盛柏非招呼過去,班上幾個女同學見狀連忙去找老師,男同學則是將他倆圍住,準備看好戲,頓時熱鬧滾滾,齊柚築要他們住手的聲音因而變得很薄弱。
男生一看見有人打架,每個人都露出一種瘋狂的眼神,恨不得自己也加入戰局,但他們都曉得這兩人素來不對盤,因此也沒人敢上前介入。
齊柚築和女同學們根本阻止不了,幸好導師很快就趕來,學生立即做鳥獸散,齊柚築上前察看盛柏非的傷勢,好在只是有些瘀青而已。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導師氣得不得了。
顯然喬義成傷得比較重,因他倒在地上遲遲無法起身。
「老師,盛柏非在一間日本料理店打工!」
「柏非,真的嗎?」
齊柚築搶先道:「老師,才不是喬義成說的那樣。因為我認識那間日本料理店的老闆,也喜歡他們的料理,所以才經常拉著盛柏非陪我去,有時候我們會幫忙收拾一下,盛柏非並沒有在那裡打工,喬義成因為不喜歡盛柏非,才故意說謊。」末滿十六歲在外頭打工,依校規是要處分的,她為了保護盛柏非決定說謊。
「我有沒有說謊,問那間日本料理店的老闆就知道了。」喬義成疼得摀著嘴,模樣十分狼狽。
有人好奇他倆的關係,趁著老師還沒開口前就發問:「你們兩個下課經常一起出去,是不是男女朋友啊?」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是哪個豬頭問的?
這會兒導師也看著齊柚築,等待她的答案。
「不是啦……我們只是同學。」
導師深思了會兒后說:「你們三個跟我到辦公室,其它同學繼續上課。」
導師打了通電話給「關井」的老闆求證,在老闆再三保證他們店裡沒請工讀生的情況下,顯示出是喬義成說謊,於是導師要他跟盛柏非道歉,關於盛柏非打工這件事也就落幕了。
「雖然打架不好,但你這次打得很好。」放學時,齊柚築主動幫盛柏非提書包,陪他回家。
真的打得好!她早就看喬義成不順眼了。
「以後遇到麻煩別放在心底,要跟我說,我會幫妳的。」
「原來你這麼厲害,我以後一定會的。」看不出來盛柏非這麼會打,她心底滿是佩服。「對了,你跟老闆配合得真好,是串通,還是真的沒有在『關井』打工了?」
「以前我就跟老闆說過這件事早晚會曝光,到時候要請他幫著我說謊,沒想到這麼快就得辭職了。」盛柏非說得有些感嘆。
「那以後怎麼辦?」
「老闆會幫我介紹別的工作。」盛柏非動作自然地揉揉她的頭髮,要她別擔心。
「那就好。」齊柚築輕吁了一口氣。
「妳下個禮拜能陪我去動物園嗎?」
盛柏非還記得這件事啊?唉,看來該來的依然躲不過。
「好吧。」既然要死就早點死吧!
過沒多久,喬義成就轉學了,聽說是盛柏非私下警告他的緣故。
至於是真是假,就不得而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