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春陽西落,餘暉殘照。
榮福鎮的大街上,人群明顯的稀少了,就連原本熱絡的叫賣聲,也變得零零落落。此時,一輛樣式平凡但車廂卻比一般稍大的雙頭馬車,喀啦喀啦地從遠處緩緩而來。
最後,馬車緩緩地停在一間客棧前,當馬車完全停妥后,客棧內的小二哥也在同一時間候在門口,對著從車座前頭下來、一名身形魁梧且神情嚴肅的漢子直哈腰。
「客倌,您是要用膳還是打尖?」小二哥雖彎著腰,但微眯的眼角還是瞥向正在開啟車門的漢子。
也許是現下的客人不多,抑或是這名壯漢長得太過顯眼,以至於小二哥竟無聊地猜起等會兒要從車廂下來之人到底是何許人物?
若依這輛馬車的外觀看來,以他的經驗來判斷,坐在馬車裡頭的人絕不會是某府的富家千金,更不可能會是個狗眼看人低、生怕別人不知道他多富有的闊員外。
嗯,照常理來看,裡頭的人有九成九是個上了年紀的老弱——
然而,當店小二不小心瞥見一塊白皙到刺眼的衣袂,然後再慢慢仰頭望向下車之人後,當場瞪直了眼。
媽呀!他竟然猜錯了,而且還錯得離譜!
其實跨下馬車之人,只是名年輕男子,但這名年輕男子偏偏有張罕見的俊美臉龐,就算只是靜靜地站著,也自然流露出一股從容而令人難以忽略的神采。
當這位玉面公子對著他淡淡一笑時,小二哥幾乎有種自慚形穢的感覺。
「打尖。」俊美公子溫溫地同店小二說道。
「我們要打尖。」店小二的獃滯顯然惹怒了壯漢,就見漢子濃眉一斂,再次對小二哥重複。
「呃,客倌對不住,裡面請、裡面請。」回過神的小二哥,趕忙交代其他人將馬車牽進馬房。至於他,除了不停地對兩位客人連聲道歉外,也急急地帶領他們進入客棧休息。
俊美公子與壯漢一進入客棧,果然引起在座客人的側目,尤其是那位俊雅公子,更是被眾人盯了好幾眼。
所幸他們選擇在後院廂房用膳,因此眾人的目光也只有停留那麼一會兒,隨即又恢復平靜。
但這其中,有名個子比較矮小、正端盤子送菜的店小二,並不像在座眾人一樣將視線移回他們本來的地方,反而仍是直勾勾地望著已消失的人影,好久沒有下一步的動作,直到——
「喂,你還站在那兒幹嘛?還不趕快去拿酒!」不耐久候的客人,突地吆喝那名一直杵在原地的店小二。
「是,客倌,酒馬上到。」
矮小的店小二應付完這桌客人,同時一併取走這桌客人所有的錢袋后,才往廚房走去。
不過在此之前,那名店小二又忽然頓步,並再次回望剛才那名俊美公子消失的方向。
詭異的是,那名外貌普通的店小二,竟有一對與長相十分不契合的靈眸,而那對清澈異常的眸子,亦在此時綻放出兩簇出奇明亮的火焰。
就在那名店小二轉進廚房不久……
「客倌,你們是想白吃白喝嗎?」
「不……不是,我們的錢袋全部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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叩叩!
「客倌,小的送飯菜來了。」端著酒菜的店小二,來到前不久才住進客棧那位俊美公子所休息的廂房門前。
「進來。」回答店小二的是一聲沉穩的嗓音。
店小二馬上推門進入,在將酒菜一樣一樣地擺放至桌上的當中,店小二半垂下來的眼,似乎有意無意地覷了一下正坐在窗邊的俊美公子,及站在俊公子身側正緊盯著他一舉一動的壯漢。
「二位客倌,請慢用。」
就在店小二反手要關起門之際,恰巧看到漢子正倒了杯酒給俊美公子。
緊接著,當門扉完全合上時,店小二的眸底竟閃過一抹快到無法令人察覺的奇異詭芒。
而廂房內——
俊美公子只啜飲一小口的酒液,就倏地停頓下來,而執杯的指尖,也在停頓的瞬間,若有似無地就著杯緣輕點了下。之後,俊美公子便不著痕迹地一口飲盡,還示意身旁的漢子再倒一杯給他。
「公子?」就算俊公子的臉上毫無一絲異樣,但跟在他身邊許久的漢子,還是注意到主子這片刻的遲疑,所以拒絕了主子要他再倒酒的指令。
「閻伍。」俊公子的眉梢微挑。
「公子,這壺酒是否有問題?」閻伍的臉色逐漸變黑。
「沒有。」俊公子淡然地說完,還打算從閻伍手中拿過酒壺。
怎知閻伍竟在俊公子伸手的剎那,仰首灌下一大口的酒。
「閻伍你!」俊公子驀然失笑,但又對貼身侍從的行徑莫可奈何。
閻伍緊抓住酒壺,甚至在俊公子轉而要夾菜時,語氣堅決地道:「公子,請等一等。」
公子雖說酒沒問題,但不放心的閻伍還是將每道菜都嘗過一口。
「閻伍,你主子既不是官府通緝的要犯,更不是人人喊打的邪魔歪道,所以你不必覺得每個人都想殺我似的。」俊公子嗤地一笑,一把搶過閻伍的酒壺,徑自倒酒,仰干。
「但公子此行是要去江家堡,屬下是怕消息萬一走漏,恐怕會危及公子的安全。」
「放心,本公子又不是什麼了不得的大人物,只是做點小賣買的普通商人罷了,那些人絕不會注意到我。」俊公子忍不住取笑閻伍的杞人憂天。
是嗎?閻伍並不像主子那麼樂觀。
況且,能一手掌控南北貨運的流通,甚至只要是叫得出名字的大行號,十之八九的幕後老闆全是他家公子,這樣的他還能自稱是普通商人嗎?
更遑論公子還牽扯到……
「閻伍,你下去休息吧。」俊公子突然瞟了侍從一眼。
閻伍雖想留下來保護公子,但主子的命令實在難以違抗,「公子,屬下就在隔壁廂房。」語畢,閻伍隨即退出。
待閻伍離開后,俊美公子便起身走向床榻,就在翻身上床之際,他優美的唇竟勾起一抹淺淺的詭笑,且自言自語地說:「是該上床睡覺的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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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漸沉。
一長排的廂房早已因燭火的熄滅而顯得昏暗無比。
此時,正是「他」等待許久的好時機。
所以,做店小二打扮的「他」已來到閻伍門前,在紙窗戳了個小洞,然後再往房裡丟了一塊小石。
石頭碰地的輕脆聲響,並沒有讓習武且武功應屬不弱的閻伍有所反應,這讓「他」不禁無聲地笑開。
確定了迷藥的效力,他腳步輕盈地來到隔壁房,也就是俊美公子所住的廂房,在使用過同樣的手法、而俊美公子也一如所料的沒反應后,他便輕易地撬開門鎖,輕巧地閃進房。
身形嬌小玲瓏的他很快地移動到床邊,一對異常晶透的圓眸,直勾勾地盯住那張昏睡且俊美到接近邪惡的臉龐。
有著與一雙靈瞳不相襯的平凡面孔,此刻露出一抹非常奇特的笑意,即將得手的他因興奮而微微傾身。
「你若在這時候醒來,可別怪我對你下重手。」來者一出口,逸出的竟是嬌脆的女聲。
可是,在她語畢的下一瞬間,本應昏迷的男子竟毫無預警地睜開如子夜般漆黑的深眸,並語帶戲謔地附贈一句:「殺人就說殺人,幹嘛還咬文嚼字?」
因為過於驚愕,所以她沒有在他睜眼的同一個時間就撤離,反而是到他語畢,才想到自己的失手。
就在她欲轉身疾退時,她的雙腕已被他緊緊扣住;但她的反應也挺快的,當雙手一受制,她馬上躍起並用腳尖踢向他那該死的俊龐。
不過,她的動作雖然快,男子卻比她還快,在她腳尖還離他的臉龐尚有一小段距離時,他已猛地一個翻身。雙手還控制在他手裡的她,當下輕呼一聲,整個人被他甩進帳里,繼而被男子壓在身下,全身動彈不得。
「白去雁,快放開我。」兩具緊貼的身軀,幾乎毫無縫隙,讓處在劣勢的她禁不住大聲喊叫。
可惡,她上當了,他竟然沒有喝下那壺摻有迷藥的酒。
但是她明明看見閻伍有倒酒的動作,難不成他知道酒有問題而吐了出來?
「你知道我是誰?」只離她那張易過容的面孔不到三寸之距的眸子,驟然進出一抹令她在瞬間突地心悸的莫測詭光。
該死,她真多嘴。
她閉口不語,一雙出奇晶亮的眼,毫不畏懼地與他對望。
「不說話?」嘖,有意思。「無所謂,反正我也不喜歡多話的人。」白去雁氣定神閑地含笑說道。
「誰要你喜歡!」她綳著死板的臉,脫口而出。
「你的眼睛好看,聲音也好聽,可惜就是這張臉皮與你這些優點一點也不相襯。」白去雁有些遺憾地對她溫柔一笑。
「笨蛋,我是女人,而這張臉皮是屬於男人的,當然配不起來。」
「哦!原來你也曉得自個兒是個女兒家呀。」
「你!」原來他繞了一大圈,是在罵她男不男、女不女的。「白去雁,你再不放開我,我鐵定會讓你死得很難看。」她雖掙扎得厲害,但還是無法從他身下脫困,所以她急了。
「告訴我你的名字,我就讓你起來,嗯?」她絕不是一般殺手。
「你先讓我起來,我就告訴你。」她竟選在此刻和他討價還價。
白去雁的雙眉同時往上輕挑,而他的目光也詭異地柔和起來。
「有趣的小姑娘。」白去雁突然低低地呢喃出聲。
「快讓我起來。」即便只是一句輕得不能再輕的呢語,但耳尖的她還是聽見了。不過,就算她該死地感覺自己的臉蛋有點熱烘烘的,她也因為自己正戴著一張假麵皮而放心地再次對他大吼。
「既然你不方便講出你的名字,那就說說你來找我的目的好了。」
白去雁的臉龐依舊溫雅,但她卻突地感覺呼吸困難。
「哼,這還有什……什麼好問的,當然是要偷你的銀子。」可惡!她以為撂倒閻伍后,要對付白去雁就可不費吹灰之力。誰知最棘手的反倒是這名看似書生形貌且手無縛雞之力的男子。
哼,一想到自己陷入如此難堪的處境,她就恨不得剝了那個死秋波的皮,要是她能脫困,她一定會好生伺候她的。
「是嗎?」儒雅的臉龐漾著如沐春風的笑容。
「當然。」他的笑真是刺眼極了。
「你知道嗎?我現在很想看看你本來的模樣。」
這位來歷不明的小姑娘已經勾起白去雁的興緻,尤其,他實在很想知道,她是從何得知他會出現在此。
「好,你要是放我起來,我就讓你看。」她說得既乾脆又豪氣,讓人不得不相信。
白去雁在審視她一眼后,便真的起身讓她能夠坐起來。
她雖然得到短暫的自由,但他無形卻又極具威脅性的氣勢,讓她迅速說服自己要鎮定,千萬不要莽撞行事。
就在她舉起手,小心翼翼地要撕去臉上的假麵皮之際——
「公子、公子!」閻伍略微急切的聲音突地在門外響起。他雖然喝下了酒,但由於他有武功底子,所以迷藥的功效此刻也已去了大半。
哈!真是天助她也。此時不逃,要待何時?
她趁白去雁稍稍分神的瞬間,雙掌運足了勁,冷不防地往白去雁的胸膛擊去。
白去雁並沒有和她對掌,也許是他沒料到她會突然發掌,也許是他來不及防備,更有可能是——他根本是故意要讓她逃走的。
沒錯,當白去雁急速后縮的同時,她也利用這機會,身形靈巧地逃竄至窗邊,然後再一個躍起,輕鬆地衝破木窗,直往外頭奔去。
本來,已站在門外的閻伍,可以在她掠出的剎那便立刻抓住她,但白去雁突如其來的呼喚聲,及時制止他擒拿的動作,讓他不由得攏起眉,推門而人。
「公子,為何要把人給放走?」閻伍對著斜靠在床邊,玉面上仍是一派溫和,且唇角尚有一絲奇特笑意的白去雁問道。
「她還會再來的。」所以,他放走她。
@-@-@
接近傍晚時分。
微亮的天邊,漸漸被一團團的烏雲給籠罩住,這是大雨滂沱的前兆。
此刻的官道上,正有一輛樣式樸實的馬車奔行,而坐在前座的車夫,是一位頭戴竹笠、身形壯碩的漢子。
「公子,看這天色,有可能會下起大雨。」閻伍回頭說道。
「去看看這附近有無人家,或是可以暫時避雨的地方。」正舒服地斜靠在軟榻上、手執美酒輕酌的白去雁,對閻伍下了指示。
「是。」閻伍將馬車停在路旁后,身形一掠,轉眼便消失無影。
沒一會兒工夫,閻伍便已回來。
「公子,前方不遠處有間可以避雨的破廟。」
「那就去吧!」
閻伍在安頓好馬匹后,才與白去雁走進入跡罕至的破廟,雨便直落下來。
「閻伍,不必費心,我隨便找個地方坐就好。」白去雁笑著制止閻伍想把厚衣給攤在地上讓他坐的動作。
「是。」閻伍轉而用方才撿拾的枯枝生火。
「看這種雨勢,一時半刻是停不了,今晚可能要在此過夜了。」白去雁的視線投向廟外的傾盆大雨。
「公子,屬下去車上拿酒及乾糧。」
「嗯。」白去雁在應允的下一刻,卻又冷不防地對著閻伍的背影道:「半個時辰后再回來。」
「是。」雖對主子的命令深感怪異,但閻伍還是聽令地點了下頭。
「對不住,我可以入廟避雨嗎?」閻伍的後腳才離開不久,一聲低啞的問句伴隨著一名身形略微矮小的年輕男子,忽然出現在殘破的門口。
就見男子的頭髮、衣服,甚至是他手上所拎著的包袱,都被雨淋濕了泰半,模樣看似狼狽。縱使如此,在還未得到白去雁的同意前,這名男子還是有禮地不敢隨意踏入廟內。
「這位公子,請快進來躲雨。」白去雁一笑,招呼他進來。
「謝謝公子。」年輕男子的聲音益加沙啞。
「公子,我看你的衣服都濕透了,何不脫下來擰乾?」白去雁不僅笑得溫和,就連口吻也親切得如同對待自家人一般。
「不,不必了,我坐在火堆前就好。」男子勉強地對他露出笑,但他的眼卻始終半合。
「那可不行,公子的衣服若沒烘乾,對身子骨可不好。對了,我看公子一直抓著你胸前的包袱不放,想必那裡頭應該有換洗的衣物。反正我們都是男兒身,你就趕快替換吧!」白去雁好心地說。
「公子,我、我……」年輕男子一副很難為情的樣子。
白去雁又是一笑,「那我就轉過頭去。」
當白去雁一轉身,年輕男子半合的雙眼突然圓睜,那是一雙清亮且透著濃濃惡意的大眼。
白去雁,你實在太容易相信人了,嘿!
男子一邊無聲地嗤笑,一邊動手打開包袱,並從裡頭取出一根長竹管。緊接著,他將管口對準背對他的白去雁,然後再輕輕這麼一吹,剎那間,白去雁因疑惑而輕呼的同時,已將白色煙霧給吸了進去。
白去雁的身子在晃了兩下后,竟緩緩側倒下去。
「哈,這次你總算栽在我手中了吧!」年輕男子興奮地拍掌叫好,至於偽裝的沙啞嗓音也因突襲成功而自動變回嬌脆的原音。
原來這名年輕男子,跟前幾天在客棧偷襲白去雁的店小二是同一名女子。
不過為避免和上次一樣,半途被他反制住,所以她這回特別小心謹慎。首先,她從包袱里拿出一把小刀,在將他側卧的身子粗魯地推成正面平躺后,就將銳利的刀鋒抵住他的頸子。
之後,她的小手便毫不遲疑地探進他的衣襟里。
但摸索了好一會兒,她顯然沒有找到她所要的東西,「難不成要把他的衣服全脫光?」雖有此意,但她不禁猶豫起來。
「你到底是要找什麼東西?」
「那還用問,當然是——」她不耐煩的嗓音突地中斷,握住刀柄的手下意識的一緊,接著,她才偏過頭,對上那張噙著笑意的俊美面龐。
「你、沒、昏、倒?!」她是咬著牙,慢慢地從嘴裡吐出這四個字來的。
該死,她這次所施放的迷藥,比上回加重許多,為什麼他還是沒昏倒?
「你還沒回答我。」抵在他脖子上的利刃,似乎對他不具什麼威脅性,就見白去雁依然面不改色地問。
「哼,等我把東西找出來,你不就曉得了。」她故意將刀鋒再往前移一寸。
「我只是擔心你會白忙一場。」他微哂。
「等我剝光你的衣服,你就知道我是不是在干白活。」好像不放心似的,她的蔥指無預警地點中他的軟麻穴,「你不要想拖延時間,就算閻伍回來,我還是可以對付他。」
「你放心,他暫時不會回來打擾你。」白去雁的眸里、臉上,漾著一抹莫測難解的笑。
「哼,都死到臨頭了,你還有心情笑!」她討厭看到他那張該死的笑臉,彷彿當她是傻子一樣。
「姑娘想殺我?」白去雁似笑非笑地瞅著她。
「如果你不合作,我就做掉你。」她語出恐嚇,而且她拿刀的手,還狀似要割破他頸子般猛地揮動了下。
「可否請姑娘在做掉我之前,讓在下一睹姑娘的真面貌?」白去雁晶亮的瞳眸瞬也不瞬一下。
「想看我,等下輩子吧!」她從鼻間重重哼出氣來,且將小刀收回,準備雙手並用地迅速除去他身上所有衣物。
「你真要脫我衣服?」當她的手一碰觸到他腰腹時,神色自若的白去雁再度問道。
「沒錯。」生動的靈眸,射出十足十的惡意。
「可你是個女兒家。」
「哼,是誰規定女人不能脫男人衣服的?」她爆出驚世駭俗的話語。
白去雁聞言,非但不認為此女放浪,反倒覺得她帶給他的驚奇,竟比他想象中還要來得大。他忍俊不住地輕搖著頭,難掩笑意地道:「說得好,你說得實在是太好了。」
這個男人,有病。
算了,她還是趕快找東西,以免閻伍突然冒出來,那她的麻煩可就大了。
可當她的手準備解開他的衣帶時,她的動作淬然停止。
「怎麼啦?」白去雁維持一貫的微笑,只是這抹笑依舊相當詭異。
「你、你不是被我點了穴?」她一屁股坐在地上,難以置信地瞪向他。
她眼睛沒花,他剛剛真的是在搖頭。
「是呀!」很不巧的,他正好會移穴這套功夫。
就在他回答的剎那,她的手迅速地將刀子重新握在手上。待要持刀欺近白去雁時,那枝藏有迷煙的竹管竟不知何時已落入他的手裡,且在他閃身避開刀尖的瞬間,他將迷煙吹向了她。
完蛋了!她大驚失色,因為她根本來不及閉氣。
然而,另一個變化也在她突地昏厥時意外的發生。
同樣是一陣白煙,雖然這陣白煙無毒,但擴散的速度卻是十分快且驚人,彈指間,整間破廟是白煙密布。而不動聲色的白去雁,則藉由那堆未熄的火苗,瞟見一抹不屬於「她」的綠色身影。
喔,原來「她」不是一個人呀!
白煙雖擴散得快,但也消逝得快,轉眼間,廟內沒有留下任何的蛛絲馬跡,只有他手上的竹管,能證明曾經有個女人想剝光他的衣服。
轉動著指縫間的吹管,白去雁不禁微微一哂。
閻伍一回來,就看到主子臉上的那抹奇特笑容,以及他手裡所拿的吹管。
他馬上明白有人曾來廟裡騷擾過公子。
「公子,要不要屬下去追?」
他若要擒住她,方才就不會讓她的同夥救走她。白去雁搖頭一笑,隨手將吹管扔進火堆里。在她還沒拿到她想要的東西之前,他相信她還會再來的。
「公子,會不會是那些人為阻止公子前去幫助江堡主而——」
「不,我跟江兄之間的交情,根本無多少人知情,更何況是『那些人』。」何況那位十分逗趣的小姑娘,只是針對他身上的東西而來;若換成他們,恐怕一見面就是殺招了。
若不是他們,那幾番前來冒犯公子的人到底是誰?閻伍不禁沉下臉來。
「瞧你這副模樣,好像我隨時都會沒命似的。」白去雁忍不住取笑貼身侍從。
閻伍是否忘記他這個主子有能力自保了?
「公子。」
「別擔心,反正江家堡就快到了。」
他只希望,那位小姑娘到時會有能力潛入「天下第一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