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斷尺書生(下)

一聲高呼，斷尺書生駭然退出三四步，收功四顧。

一青一白兩條人影飄落斷尺書生面前。

男的瀟洒俊逸，風流倜儻。

女的娉婷多姿，艷煞群雄。

「盟主……」

「教主……」

「血劍狂龍？！」

四大鐵衛嚇得魂飛魄散，驚呼出口。

群魔驚容滿面，如臨大敵。

眾俠愁容盡散，似遇救星。

卓元和空明強忍傷痛走了過來。

來人正是武林盟主——通天教教主——血劍狂龍——簫俊和他的夫人許雙柔。

斷尺書生見面前這少年小小年紀便有此等功力而且還如此受人敬重，也頗為吃驚。

然而他畢竟是久歷江湖之人，驚疑片刻隨即喝問道：

「娃兒何人？！敢在老夫面前撒野，是不是活膩了！？」

卓元見斷尺書生如此無禮怒聲叱道：「老鬼休出狂言，這位便是當今的武林盟主！我們通天教的教主！諱莫如深的誅魔神俠血劍狂龍簫大俠！」

「還不快點見過！」

斷尺書生這一驚不小：「這娃兒當真不簡單，如此年輕便已成為武林盟主，看來當今武林卻是今非昔比呀！」

糊裡糊塗竟也俯身道：「見過盟主！」

「這才象話嘛！」卓元冷笑一聲，隨即喝問道：「老鬼，你殺了我們這麼多人該怎麼償還呀？」

不知是懾於盟主神威還是驚魂未定，斷尺書生竟然沒有怒，反而垂應道：「一切聽憑盟主裁決！」

卓元冷哼道：「那你就去死吧！」

許雙柔再也忍耐不住，掩口而笑。

斷尺書生心知受辱，斷尺一揮，怒聲道：「娃兒敢耍老夫？老夫要活撕了你！」

許雙柔跨前一步，雙手掐住斷尺，淡淡的道：

「前輩請息怒！盟主面前，不得無禮！快點退下！」

玉手一推，斷尺書生蹬蹬蹬退了三四步才拿樁站穩，樣子甚為狼狽。

扭曲的老臉青紅紫白，顯得十分難看。

他憤憤的看著許雙柔，敢怒不敢言。

簫俊見空明滿身血污，忙問道：「大師沒事吧！」

空明輕咳兩聲，苦笑道：「老衲沒事，多虧盟主及時趕到，不然……不然少林將淪入魔掌，後果不堪設想！」

「老衲在此先謝過了！」

說著就要拜下。

「大師不可！」簫俊手微微一抬，已將空明下拜的身子托起：「這些都是在下應該做的！」

「卓堂主！」

「屬下在！」卓元此刻已經精神爽逸，精氣十足。

「武聖前輩到哪裡去了？」簫俊四下查看不見武聖人，忙問道。

卓元抱拳道：「稟教主，武聖前輩中了他們的調虎離山之記，已去了武當山，只是不知道……」

「什麼？」簫俊聽畢大驚：「這是怎麼一回事呀？」

卓元將四大鐵衛易容求助少林一事簡單的講了一遍。

簫俊眉頭緊鎖，沖四大鐵衛喝問道：「你們這些卑鄙無恥的陰險小人到底把武聖前輩怎麼樣了？」

四大鐵衛自知今日在劫難逃，已經豁出去了。

「哈哈哈……告訴你們也無妨，他們此刻恐怕已經在黃泉路上恭候你們多時了！」

說話間臉上甚是得意。

「你們真是卑鄙無恥！」

簫俊瞪眼看著他們，怒不可遏。

四大鐵衛冷笑道：「無毒不丈夫！量小非君子！」

「好！本盟主倒要看看你們這些君子和丈夫到底有多大的能耐！」

身子騰起，揮出四掌直取四人中胸。

四大鐵衛此刻功力已經恢復十有**，各自移開丈許避開一擊。

四掌擊地，塵灰四舞。

「殺！」

四大鐵衛一個彈身四刀一齊砍向簫俊。

漫天的刀光，猶如一道白色的光屏，洶湧的駭浪，朝簫俊涌了過來。

簫俊一個晃身，移身丈外。

許雙柔見簫俊沒有出手回擊，忙道：「相公，不要與他們周旋，戰決！」

簫俊一揮手將將四大鐵衛逼了回去：「本盟念上蒼有好生之德，不願意妄生殺孽，只要你們此刻誠心悔改，本盟可以既往不咎，放你們一條生路！」

「若是再痴迷不悟，助紂為孽的話，那就休怪本盟出手無情了！」

「廢話少說！受死吧！」

四大鐵衛哪裡肯聽勸告，刀罡勁氣更凌厲了三分。

不顧死活的打法，分明是欲置死地而後生。

簫俊直覺得勁風襲面，刀罡逼人。

眨眼間他已被逼退了丈許，險象環生，若是再不還手，只有死路一條。

「相公！快出手呀！不要再給他們機會了！」

許雙柔越看越驚，拔出冷電劍，就要撲過去。

「你們如此欺人太甚，休怪本盟心狠手辣了！」

就在刀罡欺身之際，他腳下施展「通天步法」，身子橫移丈外。

「玄冥神掌！」

漫天掌影，穿透光屏，朝四大鐵衛迎面擊了過來。

四大鐵衛如何能敵，驚愣同時，隨著幾聲慘呼，身子已經飄起數丈。

掌影勁道不減，仍如疾雨般擊打在他們身上。

四大鐵衛血肉之軀，又怎麼經受得起可開鋼破石的「玄冥神掌」。

漸漸的四條人影已經化作了血雨腥風。

真正的死無全屍。

名符其實的慘無人道。

群魔心跳。

群雄震驚。

斷尺書生雖然見多識，見到這種場景，也駭然暴退了兩步。

簫俊收回雙掌，從容的走到斷尺書生的面前，抱拳道：

「還未請教閣下高姓大名？」

斷尺書生乾咳兩聲，強裝鎮定道：「老夫斷尺書生——梁天其！」

簫俊微微一驚：「你就是斷尺書生？」

斷尺書生將手中的斷尺一揚，不無神氣的道：「如假包換！」

「你是乾坤教的黨羽？」

「我呸！」斷尺書生憤憤的道：「老夫一向獨來獨往，隨心所欲，他乾坤教算什麼東西，也配指使老夫？」

簫俊驚疑的道：「你既不是乾坤教的黨羽，那到此意欲何為？」

「報仇！報仇！」斷尺書生一提報仇，怒火頓升：「老夫要報仇！報當年武林各派傷我之仇！害我之恨！」

空明喧了一聲佛號道：「老衲被敵雲風囚禁十多年，哪裡會有機會聯手武林各派和你對逐曠天坪，這……這分明是無中生有！」

「空明賊驢，你算什麼東西！」斷尺書生余憤尤存，斷尺一揚，就要朝空明擊下。

簫俊喝止道：「住手！」

斷尺書生斷尺凝立半空，眼睛直直的看著簫俊。

簫俊緩緩的道：「斷尺書生，十五年前，空明大師和武林各大門派的掌門就已被困魔掌，又怎會做出與你對逐曠天坪之事呢？」

「其實這所有的一切，在一開始就是一個大陰謀！」

「大陰謀？」斷尺書生將斷尺一摔，氣憤的道：「難道當年各大派圍困老夫是假？難道老夫這身上的傷也是假的嗎？」

「你的傷當然不假，你遭受各大派圍攻也不假！」簫俊道：「但是設計和操縱這次圍攻計劃的並不是空明大師！」

斷尺書生仍然氣憤的道：「不是空明老賊驢那還有誰？當年他那盛氣凌人的樣子，老夫到死都不會忘記！」

「實話告訴你吧，這一切的一切都是乾坤教所為，他們以假亂真，將各大門派掌門人都扣押起來，然後用假掌門取而代之，這才會有與你對逐曠天坪之事生。」

「真有這麼回事？」斷尺書生將信將疑。

簫俊淡淡的道：「本盟言盡如此，信與不信隨便你！」

停頓一會又沉聲道：「不過本盟勸你好自為之，若再濫殺無辜，為難空明大師的話，本座將出手懲戒！」

斷尺書生對簫俊本來就心存懼意，見此刻有下台的機會，忙順水推舟的道：

「原來如此呀，那老夫就錯怪大師了！」

說著朝空明大師深深一揖：「空明大師，請贖老夫剛才冒昧，還請大師見諒！」

空明輕咳兩聲，低宣了一聲佛號道：「所謂不知者不罪，施主有血仇在身，而且老衲也有過失之處，自然不會怪責施主了。」

「多謝大師！」

斷尺書生謝過之後朝金牌武士一指道：

「那些可都是乾坤教的弟子？」

卓元點頭道：「正是！」

斷尺書生怒火中燒：「他***！老夫今天要殺你們個片甲不留！」

手中的斷尺橫掃向在場的金牌武士。

金牌武士此刻已是無主的殘兵，此刻斷尺掃來，其何能擋。

隨著聲聲慘號，頃刻間金牌武士又倒下大半。

餘下的金牌武士刀劍勁舞，直朝斷尺書生圍攻過來。

斷尺書生是隱世老魔，他武功群，功臻化境，身如游魚游刃在金牌武士當中。

「去死吧！」

斷尺化作一輪金光，如利劍般切向圍攻來的金牌武士。

「刷！」「刷！」「刷！」……

沒有慘叫，因為他們連慘叫的時間都沒有。

血肉橫飛，殘屍滿地。

觸目驚心，慘絕人寰。

史無前例的搏殺。

前所未有的凄慘。

斷尺書生站在殘屍中，高舉斷尺，時而狂笑時而號哭。

簫俊飄身到斷尺書生面前：

「前輩，你大仇已報，應該高興才對，何以如此激動呢？」

「不——」斷尺書生大聲吼道：「殺！老夫還要殺！還要殺！」

「老夫要殺入乾坤教！」

「殺死那個狗教主！」

「報仇！報仇！老夫要報仇！」

「……」

斷尺書生邊走邊呼，慢慢的消失在一線天山口。

簫俊目送斷尺書生離開，長長的嘆了口氣。

「相公……」

許雙柔輕輕的搭著他的肩，柔聲道。

簫俊一怔，回頭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地上的殘屍，無奈的搖了搖頭。

四大護院已經止住了斷臂的流血，盤坐調息。

眾位受傷的勇士也都被抬走。

餘下的通天教弟子開始收拾地上的屍體。

簫俊轉身朝空明大師道：「大師，少林遭此劫難，在下深感愧疚和不安。」

空明大師道：「盟主多慮了，生死存亡，上天早已註定，豈是憑你我之力就能更改？而切少林能夾縫餘生，全拜盟主所賜，老衲謝都不及。」

簫俊仍有些愧疚的道：「要不是在下姍姍來遲，少林也不會如此，空智大師也不會……」

「盟主，生死由命。師弟命中注定此劫難逃，你也不必太自責了。」

沉吟片刻，簫俊道：「方丈大師，入侵的魔孽已除！少林此刻已經沒有危險了，剩下的事情就交給你了。」

「卓堂主！」

「屬下在！」

「你繼續留守少林，輔助大師料理完這裡的事情。」

卓元應令道：「是！教主！」

簫俊朝空明一揖道：「我們走了！大師多保重！」

「盟主保重！」

兩個轉身向山下隱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