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根據可靠的消息,沙雷已到了京城,很有可能這兩天就會有行動了。」
允霆聽完后沒什麼反應,陰惻惻的直盯著「表弟」,「這種消息有外人在場似乎不太適合說出來。」
「你們儘管說,我不會說出去的。」之所以會來這裡,就是為了來看看水繪而已。這個男人疑心病真重,水繪受得了這樣的男人嗎?
煒默打開了扇子優雅的扇風,「說得對,他聽不懂的。」唉!他不該帶人來的,奈何這是他們的條件之一,他不得不從……真是一物剋一物啊!想不到他也有被人威脅的一天。
「不管他什麼時候來,我都不會讓他輕易的帶走阡草。」為了那個該死的蒙古人,他平白無故的成了眾人的笑柄,說什麼這筆債也要連本帶利的討回來。
「你這又是何必?難道你不知道阡草心裡也盼著他來嗎?就做做好事,讓他們一家歡歡樂樂的團聚算了!」反正他現在已經有了新歡,那就做個順水人情,成全人家算了嘛,何必要搞得鬼哭神號的。
「你倒說得輕鬆!又不是你被人恥笑了整整四年,你當然無所謂。更何況這也不全為了我,我也要為阡草出一口氣;像那樣的薄情郎,就該給他一點警惕。」他已經等他很久了。現在這口鳥氣終於有地方發了。
「你要怎麼對付他?」煒默好奇的問。
允霆擺出莫測高深的神情,「到時你就會知道了。」
看他一副奸狡的模樣,煒默心裡有種毛毛的感覺。無論他做什麼,別拉他下水就好。
水繪才剛把茶端進門,「表弟」馬上站起身,伸手將她的托盤接了過來,眼睛朝水繪神秘的眨了眨。
這一回水繪倒是看清楚了,她又驚又喜,看著眼前以為今生再也見不到的人,她激動的欲伸出手去,但下一刻她整個人忽然騰空起來。
允霆將水繪安置在自己的懷裡,暴怒的發現她依然看著別人,將她的下頷緊掐住,「你好大的膽子!」
她除了在他面前公然跟其他男人挑情,居然還嫌不夠的想進一步接觸?!她到底把他置於何處?!
水繪不解的看著他盛怒的表情,「四爺?」她又做了什麼?為什麼他這麼生氣?
「你放開她!你這個暴君……今天我一定要帶水繪走!」
「帶她走?」允霆加重了手勁,眯起了欲殺人的眼,「想不到你已經跟別人暗通款曲了這麼久,如今人都找上門來了。」
「不是的!你聽我說--」
「我不想聽!」怒氣瞬間爆發了開來。
糟了!允霆真的火了……煒默拉著「表弟」趕快開溜,「我們改天再談。」
「放開我!我好不容易才見到水繪,我要帶她走!他會殺了她的……水繪……」
水繪的下巴已一片淤青,她痛苦的低語,「火璃……她是火璃姊……」她掙扎著想回頭再多看她一眼。她有好多話要跟她說,也有好多問題想問她的。
然而已被妒忌沖昏頭的允霆根本就什麼都聽不見,潛藏在心底的獸性慢慢蘇醒。
「放開……痛……」水繪的眼淚溢了出來,順著臉龐滑下,滴在他的手背上。
他再也不會被這個女人騙了!「你少給我裝一副可憐相!沒想到你勾搭男人的速度還挺快的,人都找上門來了。」
「你誤會了……她是……她是……」
「我誤會什麼了?你倒是愈來愈忽視我的命令了。我不是教你在房裡頭好好待著嗎?你出來做什麼?」該死!她真是該死透了!怎麼會有一個女人在這麼該死的時候還這麼美麗……
水繪的下巴被他掐得沒有感覺,耳朵也被他狂吼得轟轟作響。他為什麼就是不願聽她解釋呢?
「我……痛……」
終於,允霆放開了她。看到她的下巴被他掐得一片青紫,他手上的青筋在跳動,心裡的自責更是該死的加深。每次一面對她,他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怒氣。
「四爺,我……」水繪急著解釋。那是火璃,是她宮裡的好姊妹,不是什麼野男人……
「滾!」允霆用力的收緊拳。她若再不走,他一定會控制不住的殺了她!
「你聽我解釋……」水繪張著無辜的雙眼,哽咽的瞅著他。
允霆閉起眼深深吸了一口氣,「我再也不想見到你!」接著用力的把水繪推出書房外。
被推跌在地的水繪,淚流滿面的看著緊閉的門扉,她的心好痛、好痛.....
為什麼他就是不肯聽她解釋呢?難道在他心裡,她當真是如此下賤的女人嗎?下賤到會背叛他,去勾引別的男人……
就算他不當她是一回事,但她的心裡早就篤定今生今世,她的人是他的,她的心更是他的。
他就是她的天,她心裡再也裝不下任何人。如果有一天他不要她了,她甚至懷疑自己能不能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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阡草母子都來了好一段時間了,卻只看到水繪一個人坐在那裡發獃。「你在想什麼啊?」
「啊……沒什麼……」水繪想事情想得出神,完全不知道有人來了。她這時覺得臉一涼,手一摸才明白不知何時她的臉已被淚濡濕。
阡草走近她,驚訝的看到她雙眼腫脹,「水繪,你怎麼哭了?還有你的下巴……」天啊!那下面一片淤黑。
「我瞧瞧……是不是允霆打了你?」真沒想到允霆竟會打女人!
水繪別過頭,趕緊將淚拭去,扯了扯唇角,笑著對他們說:「我沒事,只是風沙吹進了眼睛里。」
「屋子裡哪來的風沙?還有,別跟我說你的下巴是自己跌傷的。」一聽就知道是在說謊!
「我真的是不小心摔了一跤,又正好下巴著地,所以……」
「我才不相信有這麼巧的事。」不過……到底是什麼原因會讓允霆失去控制的打人?
「啊!你們怎麼會來?」水繪避開她的問題,狼狽的用手抹了抹臉。
阡草別有深意的打量著她,「我們可來好久了呢。倫倫,是不是?」
「我……該是我去找你們的,但這幾天……」
「你不用說,我全知道。所以我才會來看你。」看來水繪最近過得並不好。「那一日要不是你,只怕倫倫早沒命了。你是我們母子的救命恩人,要不是怕打擾到你休息,我早就想帶倫倫來當面向你道謝的。」
阡草推了兒子一把,他馬上恭恭敬敬的跪在水繪的面前,向水繪磕頭,「謝謝姨!倫倫再也不敢調皮了。」
水繪趕緊牽起他,「這是幹什麼!你不是說了,我們是好姊妹啊!謝什麼呢?何況救了倫倫的人並不是我,是四爺,該謝的是他。」
「水繪,你老實告訴我,是不是因為這件事,害你被責罵?」阡草抓著她的手問道。若真是這樣子,那她可就罪過了。
水繪搖搖頭,「不是。你別想太多,你並沒有對不起我什麼。在那樣危急的情況下,別說是我,任何人看到都會奮不顧身去救人的。」
「那……原因是什麼?」
「什麼?我不懂姊姊的問題。」水繪裝傻道。
「明眼人不說暗話。瞧你這副模樣,說你們之間沒出什麼事,我才不相信呢!」她第一次看水繪這麼傷心,可見允霆一定是說了什麼話傷到她了。
水繪不發一語,全身被濃濃的憂鬱籠罩。一想到昨日他無情的言語,她的傷口又裂了開來。
阡草忍不住嘆了一口氣,不想再逼問。「算了,就當我沒說吧。」
水繪看了一眼坐在一旁的孩子,扯動唇角,「倫倫,我要送你一個好東西哦。」
一聽到有好東西,他整個眼睛都亮了,「是什麼好東西?快拿來我瞧瞧。」
水繪拿出了一個竹編的小提籃,德倫迫不及待的將籃子打開,看到裡面的東西,開心的大叫,「是烏龜!」
阡草十分詫異,「你……怎麼知道他想要一隻烏龜?」
「那日他之所以會掉進荷花池,就是為了抓池裡的小烏龜。這下你可別再到荷花池去冒險了。」看著德倫欣喜若狂的樣子,水繪的心情也變好了。難怪阡草會說沒有這個孩子她就活不下去,只要看到孩子的笑顏,心裡再大的憂傷也會一掃而空。
真不知道允霆的孩子會是什麼樣子?一定是跟他一樣高大俊挺吧!若是能有他的孩子就好了……可惜她是個下賤的丫頭,根本就沒有資格懷他的孩子。
「唉!哪還有荷花池,早就被允霆命人給填平了。」阡草笑看早拿著小烏龜往前跑的兒子。
「什麼……他把荷花池給填了?」怎麼會這樣呢?她怎麼都不知道這件事?
「可不是!為了怕他心愛的女人再一次跌進池裡,早在你高燒不退的躺在床上時,他就命人把池給填了。」由此可見允霆並非對水繪沒感覺,只是他彆扭的個性讓他不願意承認罷了。
「你胡說什麼……我哪是他心愛的女人……」水繪聞言,心裡有無限的苦澀。她不敢奢望被他喜愛,只盼他別厭惡她就好了。
阡草搖搖頭,「我不曉得你們之間出了什麼事,但這府里上上下下的人都瞧得出來允霆喜歡你。」
「不!你們都誤會了……他不但不喜歡我,而且很討厭我……」她老是犯錯,做任何事都惹惱他,哪一個人會喜歡這樣的人,她才不相信。
「錯!你不是他心愛的女人,誰是?當日可不只是你掉進水裡,倫倫也掉了下去。雖然他只是受到驚嚇無大礙,但是允霆只著急的將你火速送進他的睡房,還差一點殺了來晚了的御醫,在你的身旁看護了你七天七夜……你說有哪個做主子的會如此費心費力的照顧一名填房的丫頭?」允霆的睡房可是個禁地呢!就連她這個跟他拜過天地、有名無實的妻子都不能進入,而他竟讓水繪睡在那裡這麼多天,可見他的情意。
「他……都是他親自照顧我的?」說不出心中悶燒的感覺是什麼……水繪捂著心口,不敢相信他會對她這麼好。難怪那一天她醒后,他竟會倒在她身旁睡著。他一定是累壞了。
「這些事你都不知道嗎?」
水繪輕搖搖頭,「要不是聽你說,我很有可能一直都不知道這件事。」難怪那天他會說這一切都是她害的。
「哦!可能是允霆害羞,故意不說。」阡草瞭然的微笑。
「害羞……」他會嗎?每一次見到他不是一臉兇相就是冷冰冰的,她實在想不出來他害羞會是什麼樣子。
瞧那水繪一臉不相信的樣子,阡草忍不住笑了。「只要是人都會害羞,就算允霆也不例外啊!瞧你每次一提到他就一臉戒慎恐懼的模樣,其實允霆是很溫和的人。」
「你曾說跟他是青梅竹馬……他小時候是什麼模樣?像現在這樣嗎?」她好想多了解他一點,但是她又不敢問他。他們的關係好不容易好了些,她可不想因為說錯話又回到原點。
「其實允霆並不是你所看到的那個樣子,他一直以來都是個溫柔、體貼的人。別人怎麼說他我不管,最少在我眼裡的他是這樣的。」
幼年目睹親娘撒手歸天是一項嚴重的打擊,但他一直都是個好心腸的人。她不是不明白他的心意,只是……心中早有別人的她,沒有這個福氣。對於他,她只是一種對兄長的感情。
聽到阡草這樣講,水繪心裡不免泛起了妒意。允霆可以說從來沒給她好臉色看過,就算他不生氣的時候,也不見他對她笑過。
為什麼阡草眼中的他,跟她所認識的允霆差這麼多?想必他待阡草一定極好……想到這裡,她的心裡竟一陣酸楚翻騰。
她哪有資格計較這些?不論他們的關係為何,阡草都是他明媒正娶的福晉,而她只不過是個填房丫頭。
「這一切都是我害的……他會變成這樣,罪魁禍首就是我。」阡草嘆了一口氣。
「你……為何這麼說?」
「我進門不到六個月就產子,你說旁人會有什麼閑言聞語?而且孩子的模樣一看就是關外人……才過門的妻子就生下了個野種,旁人莫不暗地裡笑話允霆,而他為了保護我們母子,以暴躁和兇悍來反擊那些嘴碎的人,同時也保護自己免於受到冷嘲熱諷……」他們母子這一輩子欠允霆的豈只是恩情二字!
「原來如此……」水繪心裡對允霆的憐惜又多了幾分。想不到在那樣冷酷的面容之下,竟有這樣一顆善良的心。
「所以看到他終於接受了你,我心裡真的很高興。水繪,你是個好姑娘,你跟允霆可以說是最相配的了。別害怕、別退縮,別像我一樣,等心愛的人真正離去了,才怨恨後悔自己當初沒能牢牢抓住幸福。」阡草以過來人的身分語重心長的勸著。
「不……我知道自己的身分,不敢妄想。」她只是個微不足道的丫頭啊!
「我明白你在顧忌什麼。什麼身分、地位,那些都是虛有的,最重要的是你自己的心。允霆是個沒有安全感的人,若是你不主動示愛,你們會耗上一輩子的。」
「沒有用的……我也說過喜歡他,但他……」他一樣不屑……
「他愈是在乎你,就愈會傷害你。因為他害怕,怕你會拒絕他。」
「害怕?」
「水繪,拋開女人的矜持吧!跟失去所愛的人相比,那真的一點都不算什麼的。」如果當初她能這麼想,如今就不會把允霆拖下水,害得德倫沒爹爹。她就是太軟弱,不敢違逆家人;若是她能堅持自己的心意,也用不著天天夜夜的思念心裡的那個人。
「我真的可以嗎?」水繪被阡草緊握的手竟不自覺的顫抖。
阡草笑著點頭,「你一定可以的。」她能為允霆做到的就是這樣了。
德倫從遠遠的地方奔了過來,「額娘!我們來玩捉迷藏好不好?」
「你不玩烏龜了嗎?」
「烏龜等會再玩。你出來時不是答應要跟我玩捉迷藏的嗎?」
水繪笑了,「好!我們來玩。我來當鬼,你跟額娘要躲好,別被我抓到。」
「嗯!」德倫高興的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