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第十章

一個星期後。

在百忙中偷了個空親自到機場為夏熙語送行,戴著墨鏡、始終不發一語的龍昊教人猜不透他的心思。

惟一知道他自己心思為何的就只有他本人,只有他才明白自己有多愛她和多氣她,他死命爭取的婚禮到最後還是變成了訂婚禮而已。

所有人--包括爺爺都被她說服,相信這樣的決定才是最好,畢竟他們也希望一家人都能和樂融融、無嫌隙的相處。所以顧不得他的強力反對,他們自作主張安排了一趟美加之旅,讓即將成為婆媳的姜蘭妮和夏熙語有足夠的時間相處、認識。

如果事情只是這樣單純就好了,他頂多氣過也就算了。

但問題不是。

他不懂的是,為何熙語在上機的前兩天又邀了薛子珊和她們一起同行。

說真的,他氣極了。

總覺得自己又被她耍了一次,像是步入一個陰謀里,那種芒刺在背的感覺令他倍覺壓迫,也教他不得不懷疑她這麼做的動機為何。

而愈懷疑下去,他的心也就愈冷,她說是為了要和薛子珊多多認識、建立友誼,可這種說法他完全無法信服,他有預感她很可能又會故技重施,再次把他推給別的女人準備逃之夭夭。

總而言之,他就是無法放心信任她。

跟在他身旁緩緩走著,夏熙語明白他對她的不信任感,也明白他在想些什麼。

「你得學著信任我。」她輕聲說,有些受不了他令人窒息的沉默。

「我會的。」他僵硬的說。

她翻了一個白眼,無可奈何得很,「我很快就會回來的。」

「那也是在六個月後,離你所謂的『很快』有很大的差距。」他雞蛋裡挑骨頭,語氣嘲諷。

「暫時分開對我們倆都好。」她無力的呻吟了一聲。

「就算如此,那你也不必非得要和薛子珊建立友誼吧!我可不想被你賣了還不知道,反而笑嘻嘻的幫你數鈔票,簡直是夠蠢的了。」他停下腳步,轉身和她相望,極盡所能剋制自己想要破口大罵的衝動。

「我完全沒那個意思,你想得太多了,我是真的想和子珊交朋友,往好的那一面看,有她在我和你媽中間當潤滑劑,我和你媽一定會相處得更自然、更融洽。龍昊,你得對我有信心。」

他全身綳得死緊,「往壞的那一方面看,你別忘了你們是情敵的身份,如果你被她欺負了怎麼辦?又如果,連我媽都不支持你的話……告訴我,你是不是又會萌出想離開我的念頭呢?」

她搖搖頭,正色道:「那些都是你的如果,而如果不是事實也不一定會發生。不騙你,子珊早已有了個正穩定交往的男朋友,而且還是她主動向我表明要和我做朋友的;要不然你以為爺爺真敢把曾經是情敵的兩個女人湊在一起嗎?」

她樂觀其成,不想讓他的如果成為她的心理負擔。

他有些動搖,「真的?沒騙我?」

最後他決定相信爺爺應該不會做出對他不利的事來。

「你可以自己去向爺爺或子珊求證。」踮起腳尖,她伸手摘掉他的墨鏡。

在那一瞬間,她也同時瓦解他所有心防。

嗯,不戴墨鏡的他看起來比較好親近。

他任由她取下他的墨鏡,放入他的西裝口袋裡,伸出手抱住她的纖腰,想要多享受些抱著她的美妙滋味。「要好好照顧自己。」

「你也要好好照顧自己,別讓太多的工作累死你自己。」一想到他們要分開那麼久,她還真有些依依不捨。

他微微一笑,「你不在,我只好跟我的工作為伴,我如果真累死了,那全部都是你的錯,你難辭其咎。」

她將整張臉埋進他的胸膛,「又是如果!我確信你不會累死的,你只會無聊到快悶死的地步。」她突然有些哽咽,但她確定他應該沒察覺到她的異狀。老天,她並不想離開他那麼久的!

「有可能,如果你不趕快回到我身邊的話。」甩不掉沉重的心情,除了因她離去所帶來的不舍外,更多的沉重卻是由他本身而來,他害怕自己所想的事會成真。

他的話奇異的讓她好過了些,偷偷咧嘴一笑后,她抬起臉來,「我會儘快回來的,六個月的時間其實不會很久,只是有些磨人罷了。」

想再多看看他幾眼好記住他,雖然她一閉上眼就能刻劃出他栩栩如生的表情和身影。

「每一天我會想辦法打電話給你好嗎?求你一定要接。」他抱住她,低聲懇求她。因這項要求就在他們的協議上,非常的給他不合理到極點,他受不了整整六個月都不能和她聯絡,聽聽她的聲音以解相思之苦。

夏熙語抬起下巴往他俯下來的臉頰親了一口!「不行,我們協議好要給彼此一個測試機會的,美麗的果實只給能沉得住氣的人。在這六個月內,你我都將可能不耐等待而另尋他人,但我們約定好的,絕不怨恨彼此;相反的,我們要為彼此祝福。」

他扳起臉來,「你永遠都有你的奇怪歪理,但我不,你在冒險,把自己的一生幸福當作賭注的籌碼,機會來臨你不把握,非要等到它溜走了才懊悔不已。總有一天,你會嘗到作繭自縛的痛苦。」

他仍在作困獸之鬥,極力想挽回就要離開的她,只要她一叫停,這場鬧劇會很快落幕的,而他就等著進禮堂準備當新郎。

「時間會證明一切的。」她別有深意的說。

她在冒險,她知道。但,她覺得那是值得的,在嫁給他之前,她只要求確認他是不是那一個惟一能伴她一生、守護她一生的真命天子。

她不想基於一些她無法認同的理由,唐突的賠掉自己一生幸福。

前方,姜蘭妮和薛子珊正在等姍姍來遲的她,沒和他道再見,她徑自取過他為她提著的小背包,在他伸手想抓住她時比他早一步先轉身跑開。

他的手懸在半空中,連她的一絲衣角都沒碰到。

「你想以一個男人會不會等一個女人來憑斷他夠不夠愛她,這實在愚蠢至極,天底下所有的男人都是捺不住寂寞的,我們很快就會見異思遷,將目標移轉到下一個能替代、慰藉我們的女人身上。」

龍昊朝還沒走遠的夏熙語威脅著,他還是抱著一絲希望期待她能同頭奔到他懷裡,告訴他她再也不走了;然而望著她的背影,他很不想承認他會想念沒心肝的她,但思念竟已滿溢。

夏熙語沒回頭,只是點了點頭表示她聽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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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飛機起飛后,地上的一切顯得既渺小和遙遠時,美蘭妮和薛子珊不約而同的看了一眼坐在她們中間,顯得落落寡歡的夏熙語。

「小語,我那渾兒子為什麼要對你說那些令人不齒的話呢?」姜蘭妮關心的問著,她一直知道兒子非常不高興小語的離開,為此他還曾私下找她談了一些話,希望她能好好照顧小語。

往事雲淡風輕,過去的一切都已經過去了,如今她只想把握住惟一的機會,好讓她贖罪她曾經犯下的過錯,重新贏回兒子對她的敬愛。

她觀察過他們甜蜜的小倆口。

兒子現在掛在臉上的笑容是她以前鮮少見過的,而小語也是她見過惟一敢和自己兒子互吼叫罵的女孩子,相當有個性和主見,這和她第一眼對小語怯懦的看法有極大的出入。

呵呵,她現在雖不見得會完全接納小語,但她得承認她實在無法令人討厭,反而是自己兒子拗起脾氣來,煩得讓她有些累。

姜蘭妮相信只要兒子能幸福,那麼她也會是幸福的。

夏熙語聳聳肩,落寞一笑,迎上姜蘭妮和薛子珊的關切眼神,「可能是他不要我離開他吧。」

姜蘭妮了解的點點頭,輕拍她的肩安慰她,「不要介意阿昊的話,他這是在無理取鬧,被我給寵壞的劣根性,等過一陣子他冷靜下來自己想通后就沒事了?」

「小語,龍媽媽說得有道理,龍昊現在還在氣頭上,說出來的話難免有些口不擇言;不過我想他的本意應該不是如此才對,別為他的話心煩了,想想我們要怎麼在美加玩六個月還比較實際一點。」薛子珊也幫忙安慰排解夏熙語的壞心情。

她對於龍昊的感情已是過去式了,他的一席話教她認清了一件事實,原來她對他的感情只是迷戀而不是愛;後來她遇見了貧窮、但卻真心喜歡她的何士軍時,她才明白過去的她錯得有多離譜。

因為懂得了愛的真義,所以她急著想挽回她的過錯。

如今,她可是相當支持他們這一對。

拋開煩憂,夏熙語靦腆的笑一笑,「謝謝你們的安慰,我覺得好多了。」

沒多久,她則興奮的和姜蘭妮及薛子珊熱絡討論起這趟旅遊的相關話題。

無形中,她們三個女人的感情拉近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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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她,真的非常的想她。

只要一閉上眼或腦子得空時,他沒有一刻不想念她。

如針刺的惶惶不安感始終如影隨形的跟著他,將近五個月的時間他都活在患得患失的感覺里,惟一能暫時解放他壓力的途徑就是不停的工作、拚命的工作,直到自己累到一沾上床倒頭就睡為止。

至於他曾經威脅她說要去找別的女人慰藉寂寞一事……

哈!他真的沒那個心情去找女人,不知道為什麼,在滿腦子都是她的身影的情況下,所有入他眼的女人都讓他覺得乏味到極點,完全沒有想偷腥的念頭。

划著月曆上的日期數著她還有多少天才會回來,隨著她即將回來的日子進逼,他的心情也一天比一天還要如釋重負,可又強烈的害怕起如果她不回來那該怎麼辦呢?

鈴--

電話鈴響打斷了他神遊的思緒,拉回又在望著她照片發獃的龍昊。

(總裁,一線,龍老爺有急事找您。)口齒清晰的女秘書從容不迫的傳話。

沒有贅言,道聲謝后,他立即按下一線接起爺爺的電話。

「爺爺,找我有事?」

(我有一件不好的消息,你要有心理準備。剛剛你媽打了國際長途電話回來說子珊和熙語都病倒了,她要你儘快趕過去……)

頓時,龍昊整個腦袋一片空白無法思考,也沒聽到龍長天之後所說他已安排好行程之事。

「小語沒事的,對不對?」他近乎喃喃自語,有些亂了方寸。

(不清楚,你媽也沒交代清楚,我所知道的是她們倆都因流行感冒而病倒了,尤其是小語,她的情況好像不是很樂觀;我想你還是過去看看比較好,聽說美加一帶有不少人死於那場流行性感冒。)

一掛上電話,龍昊即拿起外套直衝出辦公室,一想到她也許會病死在嚴重的流行性感冒里,一陣恐懼閃過他面無表情的眼。

不,她不會有事的。

等我,求你一定要等我,我很快就會飛到你身邊陪你的。

不會很久的,再一天。

再一天,我就可以見到你了,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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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怎麼形容他第一眼見到她的心情呢?

躺在病床上嬌小的夏熙語,一頭長發飛散在她泛紅的臉龐旁,在初見她的那一剎那,她美得令他驚為天人,讓他不禁誤以為他擅闖進睡美人的禁地里。

「她似乎還在睡,也許她過一會兒就會睜開眼也說不定。」姜蘭妮紅著眼眶,對幾乎不曾合眼,奔波趕來的兒子低語著。

龍昊緩步走向睡著的夏熙語,「你們處得愉快嗎?」

他雖然問著,但注意力全放在呼吸過於急促、臉紅潤得有些怪異的夏熙語,伸手探了探她額間,那燙得嚇人的熱度令他心驚。

猛地,他紅了眼心揪痛。

姜蘭妮看著兒子溫柔的摸向夏熙語燙人的額頭,而緊皺起眉時,她強壓下想哭出來的衝動。「我們處得非常愉快,她是個很討人喜歡的女孩,等她一病好,我想馬上為你們舉行婚禮。」

「媽,謝謝你的成全。」龍昊點點頭,「她這樣子有多久了?」

「已經是第五天了,她的高燒一直不退,醫生們全都不樂觀,她的抵抗力較弱,擔心她捱不過來。」就是因為如此,所以她才急著要兒子來一趟,也許會有奇迹。

「這不是一般的沉睡對不對?她看起來像是在昏睡。」他有所疑問。

她的沉睡讓他察覺到一絲不對勁,他們說話的聲音並不小,可是她卻全然不受影響;他還記得她是淺眠型的人,只要有一點動靜,她很快就會被吵起來的。

「我們無能為力,兒子,她高燒不退會陷入昏睡是理所當然的事,也許你可以幫助她對抗病魔,使她的高燒退下。」語畢,姜蘭妮離開病房,留下兒子和突然醒過來的夏熙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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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嗨,你終於來了。」

那是一句真誠的打招呼,裡頭有她的期待和對他的愛。

她有氣無力的綻開一抹笑,一點也不意外他為何會突然出現在她面前,剛剛她才夢見他正趕來找她呢。

「嗨,你睡得好嗎?我的公主。」拿起蓋在她身上的被子,將她裹得密不透風,脫掉鞋子后,他爬上她的病床,將她抱到懷裡枕著。

「我夢到你來了,剛剛。」她笑著對他輕聲說。

他但笑不語,心裡有著難以言喻的苦澀。

一會兒后,他說:「我很努力的算著日子等你回來,我以為我會等不到你。」

「我也以為我等不到再見你一面,我……」突然,她熱淚盈眶的放聲大哭,五個月來對他的相思和這一場突如其來的重病,都教她害怕不已,她從沒這麼接近過死亡和害怕死亡,直到這一刻。

他抱緊她,「沒事的,我在這裡,你很快就會恢復以往的健康,我向你保證。」

他在她頰邊灑下細吻,輕聲哄著看來極度恐懼和無助的她;如果可以的話,他真想代替她受罪。

她搖頭,抽噎道:「我好冷,也好不舒服。」

他再抱緊她一些,「我抱緊你了,很快的你就會溫暖起來,再不然待會兒我叫我媽去弄些熱雞湯來給你喝,暖暖你的身子好不好?是不是我的錯覺呢?我覺得你瘦好多了。」

她滑下一滴淚來,「我不餓。」

她毫無任何食慾,只是想再多睡一會兒,才想著,她閉上了眼。

見狀,他將她搖醒,存心不讓她再昏睡下去。

他帶著輕鬆的口吻道:「我不管你想不想吃東西,用灌的我也要你把所有雞湯全喝進肚子里……拜託,別睡好嗎?我才剛來,還沒和你多說幾句話你又要睡了,才五個月而已,我對你已經沒魅力了嗎?你太傷我的心了。」

被他搖得沒辦法好好入睡,她只好睜開眼,「唔,你要我跟你說些什麼呢?」

「跟我說說你們在這裡玩的一些趣事,我想多聽聽你的聲音。」他拍拍她的臉頰,低下頭在她唇上輕輕一吻。

她凝望著他,「你有想我嗎?」

她不假思索的脫口問出她五個月來最想知道的頭一件事。

「想,很想。」他深情款款的說。

「你有去找別的女人嗎?」她又問道,神情謹慎的看著他。

「沒有,我發誓我沒有去找別的女人,忘了我曾經對你說過的一些蠢話好嗎?我只是說來恫嚇你的,想逼你留下來陪我而不是離開我。事實上,我每天除了拚命的想著你以外,就只有工作可以讓我忘掉想你想到發慌的恐懼。」他舉起手,很慎重的對她起誓,澄清他的清白。

她開心的笑了,「我相信你,還有,我也很想你,很想很想。」

「有沒有艷遇?」他問她。

這會兒換他緊張不已,角色很快的就被掉換過來。

「有。」她很誠實的坦白了。

「幾個?」她只要一說謊,他立即看得出來,所以他目不轉睛的盯著她看。

因為他才不相信美麗、清純可人的她會沒人追求。

「很多個,但都被你媽給趕走或罵走了,所有想接近我的異性,年齡都必須在十二歲以下、六十歲以上才行。哎呀,你並不在這個安全年齡範圍內,小心你媽要來趕人了。」話鋒一轉,她鬧著他玩了起來。

他滿意一笑,很高興老媽把她看得很牢。「我不受此限,因為我是最幸運的那個人,你我心知肚明我媽才不敢趕我走;還有,剛才我媽已答應了我們的婚事,你高不高興?」

「嗯。」她嘴角噙著一抹笑,在他沒注意時悄悄閉上了眼。

這次他沒再嘗試搖醒她,看著她沉靜的睡顏許久,他的吻在她緊閉的唇上流連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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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日後。

望著綠草如茵上三三兩兩或坐或站的人們,才剛大病初癒的夏熙語此時正懶洋洋的偎在龍昊身前。

「龍昊,我們下去走一走好不好?這裡真漂亮,滿地都是楓葉,走在上面的感覺一定很浪漫。」她帶著祈求的口吻說著,一臉盼望。

「過兩天吧,等你的身子好一些再說。」他毫不退讓,像只老母雞般緊緊的呵護著她,就在四天前,他差點以為自己就要失去她了。

「打勾勾。」她趕緊勾起他的小拇指和他約定好,不讓他食言而肥。

「嗯。」他不太情願的應了一聲,不管她是否已漸漸恢復健康,他總是放不下心讓她獨自一人離開他身邊,而在外逗留太久。

五個月來的分離,再加上那一場重病,不知道又教他白了多少根頭髮和嚇掉了幾年壽命。

她的確逗留在外太久了,他現在想的是要如何誘哄她,使她心甘情願和他回家才好。

明白這已是他最大的讓步了,她不再得寸進尺過分要求他做不到的事,以避免引起不必要的爭執。而這小小的滿足感,已讓她蒼白的臉逐漸有了血色。

他擁著她,「再五天,我們就一起回台灣。」

她沒出聲應話。

「婚禮全都籌辦得差不多,就等著你我敲定一個日期,你的意思如何?」他很小心謹慎的詢問她。

這麼快!「什麼時候決定的?」她別有話意的問他。

他又擅作主張了,永遠都改不了他的霸道,她肯定自己是沒有說不的機會,只是她也不想說不。

明白她話里的意思,他打量著她側頭深思的蹙眉模樣,一寸一寸的收緊雙臂,「你離開后第三個月的某天。」

深吸了一口氣,他又說:「你問我是否在十年或五十年,甚至更久的時間都能以愛你的心對待你,這個問題我想了很久,我的答案是我不敢肯定。

感情這東西承諾不了,它會變質、會枯萎,我怕的是如果我給了你太多的承諾,而後我又無法兌現時,你會被我傷害得更深、更怨恨我,我不要這樣;至少我很不願意傷害到你,即使我無可避免的還是會傷害到你。

我惟一可以確定的是,我願意和你共度一生,用行動來表現我對你的愛,甚至我會不停的反問我自己,我是否能和你在白髮蒼蒼時,仍能談笑風生?

我要說是的,我百分百確定和你在一起一定有很多話好聊和爭執不斷,因為你太與眾不同了,你不會為了我而改變自己,我也不要你為我改變。我喜歡和喜愛的就是原來的你,會對我哭鬧、會對我笑罵,而不是一味的屈服在我的意志下,迎合我所有不可理喻的要求。」

在他感性的說了一堆后,她迸出一句大殺風景的話來,似有意捉弄他:「看不出來你有被虐待狂。」

「噢,該死的謝謝你最後一句講評,你這專為虐待我而來的麻煩精。」他兩眼一翻,竭力遏抑住想抓狂的情緒。

夏熙語偷偷悶笑著,驀地又說了一句話,澆熄他的怒火:「好的,我願意和你一起回去完成我們五個月前就該舉行的婚禮。」

這場重病讓她領悟到愛要及時把握住。

說出來后,她心裡的重擔輕鬆了不少,抬起迷濛的眼往上望向他,「我是不是愚蠢斃了?在我快要撐不下去時,我不停的自責為什麼要一再錯放我唾手可得的東西,只為了我一些相當堅持的理由。只是,那代價遠超過我能負荷的。」

他擦去她的淚水,「別哭,如果沒有你的愚蠢堅持,我可能也無法確定自己為何想娶你的動機,如今,我們有驚無險的又繞回了原點,就為了這點,我們是該慶幸我們的好運氣。」

「我不知道,也許我們真的很好運。你的話很有道理,同時也夠現實,冀望一個人得永遠愛著一個人,是不可能的,對不對?可是我還是抱著那樣的心態想確定你會永遠只愛我一個人。」她免不了一陣難受和苦澀。

所有的女人,包括她,都希望能被她們的男人一生愛著、呵護著,這樣她們就很滿足了,回報他們的,也將是她們傾盡一生的愛。

「我可以了解你想表達的……」

這時,天空突如其來的飄起細雨。

龍昊抱起她,快步找尋任何一處可以避雨的地方,很快的,他找著了一棵可以避雨的大樹。

所幸這場雨來得急也去得快,天空再度放晴,被雨給洗禮過的草皮在露臉的陽光下,顯得更加晶瑩青翠。

他放下她,拿起口袋的手帕為仍略顯蒼白的她擦去臉上的雨珠,接續剛剛未完的話:

「但與其聽我為了安撫你而說出的言不由衷之話,一輩子活在我虛幻的謊言里,你何不換個角度去想,你在我身上能發掘出我有多愛你的任何具體表現,那會實際得多,而你也不必因期望過大,然後失望愈大。」

她專註的凝視他。「反正你就是不願意給我一個強力的保證,說你會永遠愛我一個人的承諾。」她不是故意要刁難他,她只是想要他再具體一點的保證承諾。

沉住氣,他不改專註的神色。「我願意給,也說了,只是承諾的方式不同,但它們本質是一樣的。」

望著依舊專註得嚇人的他,她輕聲道:「說你愛我。」

「我愛你。」

她再往前向他挪一小步,「再說一次你愛我。」

「我愛你。」

「再說一次。」

「我愛你。」

「求你……每天至少對我說三遍你愛我。」

讓他滿足她小小的虛榮心應該不會太過分吧。

她仰起頭,閉上眼自動送上她嬌嫩的紅唇。

他滿眼笑意的抱她入懷,「樂意之至,你這貪心的麻煩精。」

他俯下頭,結結實實給了她一記真正的吻,一記又長又深,闊別五個月來的第一個吻。

-本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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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竇初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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