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桑家大廳
黑色大理石桌上擺著四杯濃郁芳香的藍山咖啡,主人和來客正高興的交談著。這四人談論的內容由寒暄、話家常,最後全打著一個人身上轉。那人不是別人,正是桑同那貌美又有才情卻刁鑽、前衛得令人咋舌的寶貝獨生女——桑懷哲。
漂亮的女孩刁蠻、驕傲些原不是什麼大問題,女孩家嘛,在別人的讚美和掌聲中總是會虛榮、驕傲些,可若是思想走得太前衛、太大女人、太不符合「傳統」,那就有點小恐怖了,桑家兩老,即是在女兒的驚嚇中逐漸蒼老的。
桑家兩老絕對不是思想八股封閉的傳統老人,相反的,他們十分開通,正因如此,才會因女兒的資優,且國內對於資優兒沒有完善的教育系統,毅然的在桑懷哲就讀國小四年級時,將她送到美國念書。
一想起送她到美國念書,兩老至今仍不知是對是錯,因為她從美國學成歸國之後,思想就變得不是恐怖兩字所能形容。
她不時高唱不婚主義,就連好友季戀雪羨煞人的婚姻仍不能動搖她不婚的「理想」,為此,桑家兩老急得簡直像熱鍋上的螞蟻般。
桑懷哲的不婚還不是真正可怕的論調,她的驚人之語是——女人可以不婚,但是可以有小孩,所以,上天賦予了男人的功用是當種馬。
多可怕的想法,桑家兩老初聽到這些話時,兩人整整失眠了一星期,其間還三不五時的交換心得,想改變女兒「變態」的想法。
可牛牽到北京還是牛,桑懷哲的想法已經根深蒂固,任何人也改變不了。
兩老唯一想到,或許可以救她及周遭的人,包含自己在內,脫離「恐懼深淵」的方法是——找個男人把她嫁了,推翻她的不婚思想,覺得也許她嫁了人之後會正常一些。
有了共識,兩老便開始物色准女婿人選。可桑家是大戶人家,選女婿自然不能草草了事,更何況,女兒只要抽除那些亂七八糟的怪思想,論外在、內涵,都是萬中選一的人。
領著耶魯醫學的頭銜,又加上美麗亮眼的相片,前來桑家求親的男人如過江之鯽般,差些沒踏平桑家門檻,而桑懷哲也大方得很——
「要相親?NoProblem!」她不以為意的聳聳肩道。
她的爽快令桑家兩老心上大石落了地,原以為女兒會暴跳如雷,對「相親」兩字反感至極,沒想到……
可他們也發現事情不對勁,覺得桑懷哲一向不是個挺好說話的人,怎會……
果然,悲劇在相親時發生了。
在第一個相親對象期期艾艾的等著桑懷哲出現時,她竟畫了個「媒人妝」出來嚇人。紅紅的兩塊大腮紅誇張的黏在臉上,額上還貼了塊黑膏藥,少不了的當然是那顆長在嘴角的大黑痣。
她一出現,現場一陣喧嘩,男主角見之心死的立即「落跑」。到那一刻,桑家兩老才明白,為什麼女兒會不排斥相親了,因為她總有辦法來一個、走一個,讓對方溫文儒雅的來,愴惶沒命的奪門而出。
到目前為止,桑懷哲已經相親不下十餘次,仍沒有個男人願意接收她,因為沒有一個男人願意娶一個狀似精神異常的老婆。
許久沒相親,也沒男人敢再踏入桑家大門,畢竟桑同的交友範圍不是無遠弗屆,企業界也就那麼大,只要其中一人受驚嚇,很快的他女兒「不太正常」的話,就會傳到每個想前來一睹桑大美人芳容的男人耳中。
不過,今天又來了一個「嘸驚死」的,這傢伙還大有來頭。
「咱們聽說桑家小姐年輕貌美,既溫柔又善解人意,所以,想咱們家聶煊和她交個朋友。」聶夫人徐娘半老的臉上仍能追溯出年輕時的艷冠群芳。
騙人!是誰造謠說咱們家懷哲溫柔又善解人意的?聶夫人一番讚美言語弄得桑家兩老面面相覷。
不過,他們仍及時找回笑臉,「您客氣了!」兩人臉上掛著心虛的笑容,他們一面陪笑,一面心想,丫頭這麼久了,怎麼還不下來?希望她別又玩出什麼令他們兩人直想投井、切腹的事才好。
今天前來相親的這位,可是世界著名財團的總裁,桑家惹不起的,若是落得對方太失顏面,人家就只要一根小指頭,桑氏企業就會在企業界「萬古留芳」了。
只是這位財團總裁……桑同瞄了一眼坐在聶夫人身邊的男人,這男人真的是赫赫有名的聶煊?
被企業界譽為企業界新教父的聶煊,除了本身傳奇性的一生之外,他極重個人隱私,因此,就算花名在外,也沒哪個傳播媒體有膽將他的相片弄上媒體去,加上身為企業名人卻顯少在公共場所公開露面的他,一切事宜都交由屬下,就連一些大型的企業聚會也不例外。
所以在企業界打滾了數十年的桑同,也沒機會見這位年輕一代的「新教父」一面。
原以為聶煊該長得……呃,一時也說不出他該長得啥樣子,可……起碼不該是眼前這年輕人既斯文又有些懦弱的模樣吧?
雖說人不可貌相,可這年輕人真的……好像有些怕事的樣子,和自己「想象」中的聶煊有些出入,他真的是聶煊嗎?
「呃……聶夫人,令郎似乎不太愛說話?!」桑同注意到了,從方才到現在,「聶煊」說的話似乎都只是附和。
年輕人一聽,臉一紅,忙支支吾吾的說:「我……我不是……」
「你不是?那你是……」桑同正要往下問時,二樓的梯口出現了桑懷哲。
一看到女兒一頭亂髮和一身血跡,桑家兩老先是一驚,然而看到女兒眼中閃過的頑皮笑意后,兩人均白眼一翻,心裡有數,明白悲劇又要重演了,只是不解這回上演,欲叫求親者知難而退的戲碼會是什麼。
「桑先生,桑小姐……她……」聶夫人看著桑懷哲一身血跡,還拿著一把沾血刀子的模樣,嚇得嘴巴合不攏,「這是……」
「相親是吧?」桑懷哲似笑非笑的走下樓來到眾人面前,「對不起哦,我來遲了,沒辦法,剛剛和幾個社會人渣纏鬥,耽誤了我一些時間。」她拿起她母親的咖啡一飲而盡,粗魯的用袖口一抹嘴角。
然後又倒了杯開水在咖啡杯里,將沾血的刀子扔進杯中攪拌,袖口源源不斷的血沿著手腕、刀子流進咖啡杯中,不一會兒杯中的清水全染紅了,「那幾個人渣被我解決了,殺人,真教我有一種說不出的快感。」說著,她舔了一下手上的血跡。
「你……」聶夫人看了一下桑懷哲,又看了一下桑家兩老,「阿……阿清,咱們……咱們走!」
「這樣就走了啊?」桑懷哲頗覺無趣,看了下杯中的殷紅液體,心想她都還沒表演最噁心的喝「人血」鏡頭呢!「不送啊。」
「慢著。」
一個聲音在這緊要關頭擠了進來,一名西裝筆挺、神情桀驁不馴,卻又俊美得令人移不開視線的高大男子站在門口。
聶夫人一看來者,忙走向前,「煊兒……」她撫著胸口,剛才那一幕幕的噁心鏡頭令她直反胃。老天!桑家的那小姐……殺人又……又……「咱們回去吧,桑家小姐……她……」她回頭看了一眼活像是殺人犯的桑懷哲。
「桑家小姐?」聶煊戲謔的朝桑懷哲打量了一番,才玩世不恭的一挑眉,「我還以為是警方通緝的殺人犯呢。」
「不該是『以為』,我的確殺了一堆人。」桑懷哲將臉仰得老高,順便將咖啡杯高舉,「吶,這杯就是那些人的血,我喜歡血的腥味。」呵!夠嚇人了吧?接著,就等他們這對母子奪門而出了。只是情況和她所想的好像有些不一樣,為什麼這叫聶……聶煊的男人那張可恨的笑臉還沒垮下來?
「是血嗎?」聶煊接過咖啡杯,「那很補嘍?正好,我也喜歡血的味道,咱們真是天生一對。」他仰頭將杯中的「血」喝個精光,「嗯!好一杯石榴紅酒假人血!」
「你……你……」竟被他拆穿西洋鏡了,怎麼可能?桑懷哲無法置信的睜眼直視著他。
聶煊看著她瞪得銅鈴大的眼睛,忍住大笑的衝動,他將杯子交還給她,「既然咱們是同好,以後想必多得是見面的機會,希望下次見到你時,不要再是這副殺人犯的可笑模樣了。」
殺人犯會可笑?!現在她更進一步確定,這名叫聶煊的男人頭腦構造一定與常人不同。她沒好氣地說:「我們不會再見面了!」
「很難吧,我要見任何人,任何人都拒絕不了的!」他霸氣的一笑,「包括你,咱們後會有期了。」說完,他向她一揮手,便偕同母親等人離開。
「我不想見任何人,任何人也休想見到我!」氣炸了的桑懷哲在後頭大聲吼回去。
然而她的話卻惹得聶煊爆出更大的笑聲。
瘋子!真的是瘋子!她今天運氣不好的遇到了個頭號瘋子,叫聶煊是吧!她桑懷哲記住他了!她氣惱的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