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還有一點。」

「是什麼？」他的條件真多。

「這半年你不準喜歡上別的男人。」

「啊？」她抬起頭，對上那雙沒有情緒波瀾的眼眸。

「這半年我身邊的女人只會有你，你也必須這麼做。」

「你的意思是，這半年即使有心儀的對象出現，我也不能喜歡羅？」

聽見「心儀的對象」，他的眉頭緊緊蹙起，「對。」

「我是沒差啦！反正這麼多年來都沒喜歡上人，怎麼可能半年就會跑出真命天子呢？倒是總裁的誘惑比較多吧？」她聳聳肩，「小心違約的人是你，不是我。」

「用不著你擔心。」他冷哼一聲，「違約的人必須罰款。」

「是。」她根本不擔心，「要不要簽合約之類的？」

「以後再說。」他已經摸透她的個性，不可能有膽子違背他提出的條件，不用怕違約。「首先，今天你和我一起吃晚餐。」

「咦？」她傻愣愣的看著他。

「我已經預定好餐廳了。」他放開她，淡淡的說，逕自走向辦公桌。

「預定好餐廳？」她追在他的後面，「如果今天我沒答應你的提議呢？」

「無論你有沒有答應，都得跟我一起吃這頓晚餐。」

「為什麼？」他憑什麼這麼有自信？她不服氣的跺腳。

雷語格轉頭，懶懶的瞥她一眼，「因為我要你跟我一起吃晚餐。」他朝她揮手，「沒事就出去吧！」

他似笑非笑的樣子有夠囂張！夏唯可不甘心的瞪著他，「總裁，你……」

「怎麼？你想留下來陪我辦公？」他抬起眼，俊顏和善。「可以先培養感情，這倒不失是個好辦法。」

「等……等一下……」他越溫柔，她的頭皮越發麻，趕緊擺手，「我沒有那個意思。」

「那還愣在這裡做什麼？」他收斂笑容，冷漠的問。

哎喲！說變臉就變臉，好難搞的男人！

她一臉哀怨，慌張的逃出辦公室，當然沒看見那雙倏地變得溫暖的眼眸。

夏唯可跟在雷語格的後面，走進位在巷弄中的義大利餐廳，發現店裡沒有半個客人。

她還以為他會喜歡去高級餐廳吃飯，暗暗擔心自己的服裝儀容，沒想到是來這間沒有客人的餐廳。

「總裁，你常來這裡？」

「嗯。」

「怎麼一個客人都沒有？」

他瞥她一眼，「擔心踩到地雷？」

她一愣，乾笑幾聲，「不是，其實我不挑嘴，什麼食物都吃得下，對我來說，很少有難吃的料理。本來我還很擔心你要帶我去很貴的餐廳，在那種貴死人的餐廳里，我才會食不下咽咧！」

她不認為貴的食物才好吃，美食也有可能是平價的。

他失笑，「你的食物守則該不會是便宜就好？」

「對啊！你怎麼知道？」

「早就料到了。」他了解她的性格，不想給她負擔，才會來這裡。

她眨了眨眼，「對不起，我的守則很沒品味，對吧？」

「沒有這回事。」他眯起眼，一手托腮，「『便宜等於沒品味』這理論是怎麼導出來的？」

「因為我常看到便宜，就忽略美感呀！」

「美感是很主觀的，我不認為便宜就跟沒品味劃下等號。」他皺起眉頭，「不過還是要挑一下，之前你買的襯衫已經超乎一般人的美感。」

「厚！你拐著彎罵我。」她咬了咬唇瓣，整張臉羞紅。「好吧！那時我確實是失心風。」

他微笑，拉開椅子，「坐。」

「喔！」從來沒有男人這麼紳士的對她，夏唯可神情雀躍，坐上椅子，環顧四周。「晚餐時間怎麼都沒半個客人？是不是太偏僻了？這樣老闆維持得下去？」

雷語格不語，朝櫃檯的服務生使個眼色。

服務生連忙走進廚房，沒多久，一位身穿白色廚師服的年輕男子來到他們的面前。

「晚安，今天由我來服務你們。」

夏唯可抬起頭，看見這名男子長相俊逸且氣質非凡，不禁露出訝異的神惰，「是……是主廚嗎？」

「是的，敝姓萬。」萬朗芹握住她的手，露出瀟洒的笑容。

「哇，第一次來到有主廚會出來打招呼的餐廳。」

「你們是今天晚上的第一組客人，我太高興了。」萬朗芹似笑非笑，瞥一眼泰然的雷語格。

「原來如此。」

雷語格著他們交握的手，語氣淡漠的開口，「餐點的部分就由主廚決定。」

「好，我這就去準備。」萬朗芹挑趄眉頭，戲譫的笑了。還怕他吃了她不成？小氣鬼！

「多謝主廚。」等他一進去，夏唯可才問：「這裡沒有菜單？」

「有，不過我習慣交給主廚處理。」

她發現掛在桌緣的菜單，「不知道價錢……」

雷語格挑了挑眉頭，「這裡的餐點都很平價，你不用擔心吃垮我。」

她吐了吐舌頭，趕緊甩開心中介意價錢的膚淺自我。「我才沒這麼厲害會吃垮總裁。」

他們閑聊一會兒，餐點陸續上桌。

夏唯可先吃前菜涼拌熏鴨，眼睛隨即瞠大。「天啊！好好吃。」她從沒吃過這麼好吃的熏鴨，美妙的滋味都快讓她掉眼淚。

「這是對我最大的讚美。」萬朗芹微笑。

她迫不及待的吃起所有的料理，任何一項都讓她發出驚呼聲，好吃到差點吞了舌頭。

「主廚的廚藝太棒了。」她沒有一刻停下手中的叉子。

雷語格寵溺的看著她，沒有說話。

萬朗芹識趣的離開。

「只有我們，感覺好像包下整間餐廳喔！」

雷語格垂下眼，喝口水，「今天不知道為什麼只有我們？」

「真神奇！這種好餐廳一定要多多推廣，如果倒了，我會很傷心。」

「你是擔心萬主廚失業？」

「對呀！」

他搖頭，喃喃自語，「他才不可能失業。」

「什麼？」她沒聽清楚。

「沒事。」他一手撐著下顎，「看樣子你很喜歡。」

「我喜歡。」她微笑，「可是不單純是因為料理好吃。」

「哦？」

他漫不經心的回應卻使她突然緊張起來，慌亂的喝水。「就是……就是全部都喜歡。」

「全部包括哪些？」他挑趄眉頭，「你不說清楚，我不明白。」

他一副不說清楚就不放過她的樣子讓她差點被水嗆到，急忙拍著胸口，「咳，就是……一個人吃飯沒意思，有人陪伴會開心很多。」

「就算不是我，只要有人陪你也行？」

夏唯可愣住，想一下才緩緩的搖頭，小聲的說：「不對，好像和總裁在一起才會這麼開心。」

以往她的時間都被工作佔據，連和朋友約會都很少，何況是和男人？她是不清楚跟異性出來會不會和面對雷語格的感覺一樣，不過可以肯定的是，他是唯一一個令她心跳加速的男人。

對她而言，連親情和友情都匱乏，更遑論愛情。

愛情這字眼十分模糊，雖然答應當他的假情人時有過掙扎，此刻她卻好慶幸。

她一直認為只有像塗若桃這般出色的女人才有資格站在他的身邊，沒想到她也可以陪伴左右，還和他……約會。

不可否認，她有些期待往後的日子。

可知她的表情有多雀躍？那是小女人的姿態，嬌美萬分。

雷語格冷硬的心房在這一刻騷動不已，曾經掙扎該不該設下這局，此時亦不後悔。

「我的名字是總裁？」他的嘴角上揚，溫潤的嗓音輕聲哄道：「像我喊你唯可一樣，喊我的名字。」

小手緊握水杯，她的心頭灼熱，蠕動著唇瓣。

「唯可。」他熾熱的視線停留在她的身上。

「語……語格。」她的手心冒出汗水，努力壓下亂了節奏的心跳。

胸口充斥難以說明的喜悅，他的心情特別愉悅。

「對了，你為什麼會想把頭髮燙成這樣？」這問題存在他的心底很久了。

夏唯可轉一轉眼珠子，伸手摸著頭髮，「其實不是喜歡才燙，是隔壁學美髮的阿姨想試試燙髮的藥劑好不好，問我要不要燙。」她聳聳肩，「可以免費燙髮，還可以幫阿姨，一舉兩得呀！」

他啞口無言，額頭隱隱作痛。原來這顆泡麵頭是因為免費而得來的。

「不好看嗎？」她覺得他的表情很無奈。

「不適合你。」

真直接。她咬了咬唇，難為情的摸頭，「那……」

他站起身，坐到她的身旁，大手撫摸她的髮絲，輕聲的說：「我想看你直發的樣子。」

她抵擋不了溫柔攻勢，臉龐羞紅，「你都這麼說了……」

「不願意的話，我不會勉強你。」

「不會啦！鬈髮或直發，我都沒差。」

拍了拍她的臉，他笑容滿面。

夜晚的風涼爽，吹亂了髮絲，夏唯可深吸一口氣。

「好久沒有這麼優閑了，每次下班都趕著去打工，根本沒有時間停下來看看風景，原來晚上的景色這麼寧靜優美。」她一邊走在堤防旁一邊感嘆。

剛才吃完飯，她去髮廊燙直頭髮，一走出來，都已經快十一點。

街上的行人少了許多，特別安靜。

雷語格走在她的身後，「就算不忙，也很少有人會停下腳步來看都市的優美。」

「是嗎？」她聳聳肩，伸個懶腰。「才不管其他人咧！我覺得美就是美。」

「那以後我們常常出來。」

這是向她提出約會？

夏唯可一轉頭，雷語格便來到她的身旁，大手握住小手，並肩散步。

掌心的熱度透過皮膚傳達她的心底，她的眼神含羞，身子僵硬。

「我不會吃了你，放鬆。」

「我知道啦！」她噗哧一笑，偷偷著他的側面。

比起說話，他更喜歡用那雙眼眸觀察周遭的人，以前的她會被盯得不自在，甚至想逃離他。

現在還是會因為他的視線而慌亂，但是並不害怕，還會像此刻偷偷看著他，她發現只是望著他，就感到前所未有的幸福。

打從父母離開之後，她好久沒有體會過「幸福」，當在雷語格的身上接收到時，會有種想哭的衝動。

這男人帶給她太多難以承受的喜悅……

「為什麼這樣看我？」溫潤的嗓音響起，打斷她的思緒。

夏唯可心一凜，對上他深邃的眼眸。「我哪有看你？」驚慌失措的移開視線，表情尷尬。

嘴硬的女人。他淡笑，一瞬也不瞬的瞅著她。

烏黑的直發飛揚，露出清麗的容顏，少了眼鏡的遮掩，她的眸子顯得更加明亮，臉頰浮上一層紅暈，看起來像是垂涎欲滴的水蜜桃，極度誘人。

「那你呢？為什麼看我？」她如法炮製的問。

他沒有閃避她的視線，神情泰然，洒脫的一笑，「好看。」

沒想到會聽到這兩個字，她目瞪口呆，欣喜逐漸蔓延心頭，嘴角無法遏止的上揚。

「當總裁的女朋友真幸福，被你稱讚很開心。」

「我是說實話。」他停下腳步，「你很漂亮。」

小手不安的摸著頭髮，「因鴻你喜歡女人直發嘛！」

「是夏唯可適合直發，我才喜歡。」他輕描淡寫的說。

這是什麼意思？她聽不懂他的話。

「總裁，能不能說明白點？」

他睨她一眼，「又忘記我的名字？」

「喔！不是……語格。」她不習慣嘛！

「該懲罰。」

「咦？」她猛地抬起頭，「要罰錢？」

他眯起眼，「不，沒這麼簡單。」

「罰錢對我來說……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