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第十七章

「她沒有謀生能力,也把我爸當成生活唯一重心。你不知道我看過幾十次,她趴在地上磕頭求他不要出門……」孟歡兒連打了好幾個冷顫,拿起清酒再喝一大口。

白心蕾急忙又幫她倒酒壓驚,孟歡兒也馬上毫不猶豫地一飲而盡。

「那你姊姊為什麼沒有受到影響?」白心蕾問。

「她其實也不喜歡失控,所以每次都愛得很雲淡風輕,直到我姊夫的出現。」

孟歡兒看向姊姊的方向,發現她正捧著茶偎在姊夫身邊。「我姊夫愛她愛得很強勢,但他眼裡根本容不下其它女人,我不得不承認他和我爸根本是兩碼子事。」

但是,他們之間也出現了問題,相愛果然不是件易事!

「老實說,要不是齊威離你太遠,你應該也會為愛屈服吧。」白心蕾肯定地說道。

「我不會。」

「為什麼?」打破沙鍋問到底是白心蕾的專長。

「我不想說。」孟歡兒別過頭去喝酒,眼神已有些矇矓。

「我把你當成好朋友,什麼事都告訴你,可你從來不主動告訴我你的煩惱,就連你和齊威的事,也是我逼問了老半天,你才願意透露的。你知不知道這樣有多傷人……」白心蕾開始嘮叨,存心要一個答案。

孟歡兒又連灌了三杯酒後,杏眸突然一揚直視著白心蕾,用一種豁出去的豪氣說道:「我大一時,有個研究所學長為我瘋狂。他很愛我,我也還滿喜歡他的。但是,當他開始要求我對他的每一分感情有同等響應時,我覺得喘不過氣,提出了分手。」她停頓了一下,繼續面無表情地說道:「然後,他在我租的套房門前自殺,得年二十五歲。」

白心蕾臉色涮地發白,她飛快地坐到孟歡兒身邊,用力抱住她。

「我…沒說出口過……」孟歡兒說不出話,只是顫抖著。

「笨蛋,誰准你把這種事情藏在心裡的,心裡有創傷而不說出口,傷口永遠不會結痂。」白心蕾哭著把她抱得更緊了些。

「我有時想,我或者不只有身高遺傳到我父親,我的個性也有幾分像他,否則不會那麼無情——」孟歡兒把臉靠在朋友的肩膀上,自嘲地說道。

白心蕾抓住她的手臂,涕淚縱橫地說道:「笨蛋,學長的死不是你的錯!如果因對方要求分手,就要自殺,那我至少該死過十次了!」

「我知道不是我的錯,但我沒法子完全無動於衷。」她顫抖地笑著,很高興自己終於將這件事說出口。

「你是怎麼度過那段時間的?」

「那時正好放暑假,我騙家人說我要到山上去當課輔老師,所以沒回家。整整兩個月,我說的話應該沒超過十句。」

「為什麼不讓你姊姊知道?」白心蕾握住她冰冷的手,決定再為她倒一杯酒。

當然,她自己也很需要。

「我姊那時一邊讀書、一邊打工、還要照顧我媽的憂鬱症,我實在說不出口。」她喝了一杯又一杯,身子才慢慢地暖和了起來。白心蕾的眼淚再次奪眶而出,心疼這個獨自堅強的朋友。

「你怕齊威變成第二個學長?」

「不,我怕自己變成第二個學長。」孟歡兒趴在桌上,因為想起齊威而痛苦地皺起眉。「我對他的感覺經常讓我衝動到忘了我是誰,而我告訴過自己一百次,絕不要踏入那種沒法子控制的感情,因為我看過太多悲慘下場了―我媽、我學長。」

「傻子,你有一顆會為別人著想的心,你永遠不會變成那樣。」白心蕾一拍桌子,變得很女中豪傑。

「是啊,自從上次和齊威分手后,我簡直像得到戀愛冷感症,什麼男人都引不起我的興趣。」她苦笑地說道。「都怪我跟他連分手分得不幹不脆,還在留戀他不時捎來的訊息……」

「你應該和他繼續談戀愛,我敢打賭他會扞衛你的所有不安!」白心蕾說道。

「管他的!反正我不要跟一個現在應該在搭汽車運輸渡輪環遊世界的男人戀愛。」孟歡兒喝了一杯酒,挾起一尾炸蝦,吃得非常義憤填膺。齊威若不是去了偏遠地方,近來怎麼會連通簡訊都沒有?可惡!

「不管了,讓我們為堅強女人干一杯。」白心蕾舉起酒杯,先聲奪人。

「然後,還要再為事業干一杯。明天晚上的設計師新裝發表會活動,一定也會大成功的。」孟歡兒更厲害,再連干數杯。

兩人喝酒喝得很開心,好似煩惱全都拋到了腦後。就連孟喜兒和丈夫要離開時,她們兩個也能傻傻笑著跟他們揮手,像是什麼悲傷都不曾發生過一樣。

她們喝掉一大瓶清酒,在日本料理店關門的前一刻,才勾肩搭背地離開那裡。

一醉解千愁,沒有感情也無所謂,友誼萬歲!

稍晚,兩個女人搭上計程車,先讓白心蕾到家后,再沿路回到孟歡兒那裡。

孟歡兒下車,和門口警衛打了聲招呼后,走進這處仍然讓她驚艷的住宅區里。

今晚夜色很好,月兒彎彎,夜裡清新空氣混著綠葉香氣,讓人忍不住想微笑。

她喜歡這裡的環境,不過也很有自知之明地知道如果不是因為齊威,她一輩子也住不起這種房價近億,裝漬及傢具也至少花了好幾百萬的房子。無所謂,她反正不會留戀。她預計退休后搬到南部,那裡房子便宜、人又熱情。事實上,如果不是因偽那裡媒體資源缺乏,精品公關舞台等於零,她還曾經考慮提前南下。

孟歡兒搖搖晃晃地飄著身子,晃到三層樓的屋子前,才拿出鑰匙,卻發現一樓隱隱地透出燈光。

她屏住呼吸,心跳開始加速,腦子則是完全沒法子思考。

她不自覺地順順長發,想補一下口紅,卻不敵她焦急的心,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用力按下門鈴。

叮噹叮噹叮噹叮噹……

門被打開。

齊威只穿著一件褪色牛仔褲,黑眸似火地緊盯著她。

孟歡兒的心瞬間好痛,害她只好睜大眼,低喘著氣。

「回來了。」齊威懶洋洋地一笑,大掌自然而然地攬住她的腰,將她帶入屋內,還握住她冰冷的掌心放在唇邊呵氣。「怎麼不用鑰匙開門?」「萬一裡頭有小偷,我嚇到他,豈不人財兩失。」她驀地拔回手,往後退了一步,杏眸眨也不眨地看著他。

她皺著眉,突然間有點分不清楚自己是不是醉過了頭,所以產生了幻覺。

「這麼久不見,怎麼一點久別重逢的喜悅都沒有?」他的大掌放在她雙肩,霸地道將她拉回面前,額頭輕觸著她的。「嗯,你聞起來像喝了一晚的酒氣,是借酒澆愁,還是夜夜狂歡?」

她瞪著他總被太陽晒成麥色的臉龐,看著他眼角笑紋及唇邊邪邪笑容,聞到他身上的陽光氣息。她伸手撫摸他的臉,情不自禁地微笑了。

他真的站在她面前!

「看來你很高興看到我,小酒鬼。」他眼裡笑意更濃地說道。

他的話讓孟歡兒想起自己一身醉鬼模樣,她用力地推他的肩臂,成功拉開了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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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情願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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