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這是請美國那邊的老同事幫我調的資料,由於沒有報戶口,上面只有母親的姓名,但我確認過了,這份就是當年孩子的病歷,裡面確實沒有死亡證明,只有出院的手續資料。如果要更進一步證明小孩是你們兩個的親生骨肉,我建議你們做DNA比對,事情應該就可以水落石出。」夏仲希向桌子對面的兩人說道。
透過夏仲希的關係與美國老同事的幫忙,他們很快得到想要的資料,而結果一點也不出乎意料,當年小孩確實並沒有夭折,而是一離開保溫箱后即被送走,至於被送到哪裡去,醫院上的資料並無詳細的記載。但至少這證明了,當年她的孩子並沒有夭折,至少沒夭折在這家醫院。
「你離開之後,我去齊家找你,卻始終見不到你,後來你父親見了我一面,警告我別再對你糾纏不清,並不許我再出現在齊家大門。但一年後,你父親突然抱著嬰兒來找我,告知你難產而死的惡耗,在將孩子交給我之後,就不曾再聯絡了。從此之後,我以為你死了,曾經自責而墮落過日,後來是我母親點醒我,要我為孩子而活,才又振作起來。沒想到前些日子卻從朋友那裡聽說,台灣商界上有個出色的女人也叫齊方榆,為了確認你是不是真的還活著,所以專程回來台灣。」秦方洛神色沉重地述說往事。
齊方榆陷入迷惘的沉思中,將夏仲希手邊的醫院資料、秦方洛所述說的一切,和父親書房裡的照片連串起來,答案已經呼之欲出;而整件事情的主使者應該就是她的父親,但父親為什麼要這麼做?
如果當初捨得這孩子,她不會寧願背負社會的異樣目光,堅持未婚生子;既然知道那孩子對她的重要性,為何要欺騙她孩子已經夭折並將孩子送走?
「仲希,可以馬上替我安排DNA比對嗎?」正如夏仲希所言,為了讓事情水落石出,必須先證明萱萱確實就是她的女兒。難怪重逢的那一夜,秦方洛會有那樣怨恨的眼神,他肯定以為是她欺騙了他,甚至狠心到連親生女兒都不要。
「當然沒問題,只是秦先生的意思呢?」夏仲希點點頭,再望向秦方洛徵求他的同意。
「如果可以替萱萱找到母親,任何要求我都能答應。」其實自從知道她還活著之後,他沒想過還能重逢,因為認定她的心裡充滿對他的怨恨,所以編造難產的故事來懲罰他;但事實卻出乎意料,她和他都是受她父親擺布的棋子,明明還有一條無形的線牽引彼此,卻硬生生將他們分開。
「謝謝你!我能去看萱萱嗎?」
「歡迎你隨時去看她,只是真相未確定之前,讓我們先保留這個秘密,我不希望給她太多的期待,萬一事情不是我們臆測的結果,只怕會帶給她更大的傷害。」他以堅毅無比的眼神望著齊方榆,那眼裡的眸光閃著蟄伏許久的熱情。
「我知道。」面對他殷切的眼神,齊方榆迴避了,她還沒作好心理準備如何面對他。
「小榆,我們可以談談嗎?關於當年那場誤會」這個結阻隔他們彼此太久了,差點釀成遺憾,幸好還來得及,只要彼此都活著,一切都來得及。
「可以不要現在嗎?」心情煞是紊亂,就算萱萱是她的女兒,也抹不去當年他帶給她的傷害。一顆曾經被欺騙的心在經過這麼多年之後,還是難以痊癒。
見她低頭走向夏仲希,將她的依靠擺在另一個男人身上,他的心情是沉重與傷痛,難道他就這麼不值得她的信任,就像當年她頭也不回地離開,不給他任何解釋的機會一樣?
「我明白了,我不會逼你,但無論如何請你再給我一次機會。」
帶著黯淡的情緒,秦方洛落寞地告別,直到他的身影消失,齊方榆僵直的身子才虛弱地攤了下來。夏仲希將這一切看在眼裡,心裡也是五味雜陳,於公於私他都必須要幫助方榆,只是這次秦方洛的出現,讓他感覺方榆離他愈來愈遠了。但無論如何他是希望她快樂,即使自己可能永遠失去她。
「看得出來,他還是愛著你。」
「是嗎?」
「別欺騙自己了,其實你也愛著他,對嗎?」
「我不知道。」
「或許當年真的只是誤會,他並沒有欺騙你的感情。」
「不,在我心裡,他已經欺騙了我的感情,我以為當年我們在一起,彼此間是誠懇、沒有目的的愛情;但結果卻是在愛情的糖衣下,我只是一項賭注,一個他與兄弟間搏感情的賭注品!就算他曾真心愛我又如何?我們在一起的時間不算短,他卻不曾向我提過那件事,難道這還算是真愛嗎?」齊方榆黯然地回答。
「唉,我想他是怕失去你,才不敢告訴你真相,結果卻造成更大的誤解,讓你們蹉跎了這麼多年。如果確定那女孩是你的女兒,你打算怎麼辦?難道你不想跟孩子重逢?我不認為秦方洛會將女兒還給你,也不認為讓孩子在單親家庭長大是好的安排,如果不是忘不了你,以他的條件早該娶妻生子。方榆,大家都明白你曾受過的苦,但更希望你能得到幸福,而現在幸福的大門已經開啟,端看你願不願意打開心扉走進那扇門。」
夏仲希真誠地勸說,他是真心希望方榆得到幸福,在得知前因後果之後,更確定他們是彼此相愛的一對戀人,只是命運的捉弄讓他們不能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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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不是同時出門,卻一起抵達醫院,在整個抽血檢驗過程中,齊方榆都不敢正視他,只將目光鎖在萱萱的身上,好不容易挨到檢查結束,才依計畫向秦方洛提出要求:
「今天可以讓萱萱跟我在一起嗎?」
自從知道萱萱可能是她的女兒之後,對他的恨便不再強烈了,很奇怪的心態,他還是他,還是那個讓她受傷的男人,但是一有了兩人共同孕育的生命,那種原本緊繃的關係便起了奇妙的變化,恨逐漸在消失中,而唯一不變的,是看見他時產生的悸動,他依然教她莫名的緊張與不安。
牽著女兒的手,他的微笑有一股說不出的魅力。「萱萱,齊阿姨想帶你去玩,你想去嗎?」
純白色的小洋裝加上可愛的公主頭,萱萱被扮成小公主似的,人見人愛。她對才見過兩次面的阿姨似乎並不認生,很高興地回答:
「我們三個人嗎?當然好呀,回來台北爹地都沒有帶我出去玩過。」
小孩子的天真卻造成大人的尷尬,齊方榆並不打算跟秦方洛在一起,今天應該是她與萱萱的單獨約會,是她進一步了解女兒的第一次約會。
秦方洛看得出她的為難,只好解圍地說:「對不起,爹地今天還有很多事要忙,所以讓齊阿姨陪你去玩好嗎?改天爹地一定抽空陪你,你想去哪裡爹地都答應。」
小孩子臉上永遠藏不住秘密,萱萱滿臉雖然儘是失望,卻又聰明地央求齊方榆:「齊阿姨,求求你跟爹地拜託,請爹地跟我們一道去玩好不好?如果爹地不肯陪我們去,那萱萱什麼也不覺得好玩。」
這會兒,秦方洛的笑容變得有點得意了,他向齊方榆聳聳肩,好像表示可不是他願意破壞她們母女倆的好事。
齊方榆回瞪了他一眼,好想抹掉他嘴角上的笑意,又得表現得十分歡迎的模樣向他開口:
「公事如果不是那麼重要,可不可以和我們一起去?」
他的笑容更燦爛,足以迷死醫院裡的那群小護士。「既然萱萱一定要爹地去,爹地豈有不答應的道理?那爹地就向公司請一天假,陪萱萱和阿姨去玩一天嘍!」
支開司機,秦方洛自己開車出遊,齊方榆與萱萱坐在後座,彷彿是母女連心般,她很快得到萱萱的信任,一路上玩玩鬧鬧,萱萱與齊方榆都站在同一陣線上,不準爹地欺負這個她印象好得不得了的新阿姨。
他們去了木柵動物園、台北海洋館,又去了八仙樂園,三個人手牽手像極了一家人。這種感覺很奇妙,幸福的感覺不斷在胸口湧出,她從來沒想到有一天會跟他、還有他們的女兒這般快樂地在一起。
才從雲霄飛車下來,她的頭還有點暈,萱萱一刻不得閑又拉著父親去買霜淇淋。
「阿姨,這支給你。」萱萱將螺旋似的超高霜淇淋置於她的眼前。
「謝謝你,萱萱。」
齊方榆將霜淇淋收下,將背包從休憩的椅子上挪開,騰出空位讓萱萱坐下;而秦方洛就站在她們面前笑意橫生地望著。很不習慣被他這樣盯著,在他灼熱如炬的眸光下,渾身儘是不自在,偏偏又怕被他看穿她的心事,只好將心思全放在萱萱身上。
「萱萱華語說得很好,在美國也說華語嗎?」
「在學校都是英文,但在家裡都說華語,爹地說我們是台灣人,一定要說台灣人的語言。阿姨你知道嗎?就連雪莉阿姨都會說華語,她是白皮膚的美國人,本來一句華語都不會講,但現在來我家都是跟我說華語耶。」萱萱天真地回答。
女人的直覺反應讓她瞥了秦方洛一眼,又好奇地問萱萱:「雪莉阿姨是誰?」
「是爹地的女朋友,她很喜歡爹地也很喜歡我,但是豆豆好像不太喜歡她,每次雪莉阿姨來都會把她的絲襪弄破;後來只要雪莉阿姨來家裡,豆豆就會被爹地關起來,好可憐喔。」
女朋友三個字聽得她的心有點兒緊繃!是呀,她還在寄望什麼?這麼多年了,憑他的條件怎麼可能沒有女朋友?難道她還天真地以為他會為她死守一生嗎?
不經意地抬起眼,與他的眼神交會後,又故作輕鬆地問:「那豆豆又是誰?」
「豆豆是我的狗狗,是爹地送給我的生日禮物。」萱萱望著父親開心地笑。
秦方洛伸手摸摸女兒的頭,彷彿故意說給齊方榆聽似的,一派微笑地否認:「雪莉阿姨不是爹地的女朋友,她只是爹地的同學。」
「是嗎?可是雪莉阿姨說她是你的女朋友,你們可能會結婚。」
「她是跟你開玩笑的,萱萱。」
杵在兩父女的面前,對方卻當著她的面討論另一個女人,這讓齊方榆有點尷尬。「嗨!萱萱肚子餓不餓,阿姨知道有個地方的海鮮很棒,想不想去吃看看?」
萱萱摸摸肚子:「好像有點餓了。」
齊方榆看看秦方洛:「怎麼樣?」
「那你帶路嘍!」他同意地點頭。
小孩子玩得瘋,精神雖好也很容易入睡,上車后往北海岸走的路上,才一下萱萱就睡著了。
少了萱萱的聲音,車子里覺得異常地安靜,除了他輕輕的口哨聲外,好像靜得連自己的心跳聲都聽得到。齊方榆偷偷從後視鏡窺探他的神情,卻尷尬地發現他也正從後視鏡里盯著她瞧。
她故意咳幾聲,企圖化解那尷尬的氣氛。「嗯,往北海岸的路你熟嗎?」
從鏡子里多看她兩眼,「就算離開台灣多年,我還是台北長大的男孩,你覺得我會忘了路該怎麼走嗎?就像我永遠也不會忘記某人一樣。」
他意有所指的暗示讓她有些心驚,連忙低頭看看萱萱有沒有踢掉蓋在身上的小毯子,也將話題轉開:
「在美國你要讀書又要照顧萱萱,應該很辛苦吧?」
「剛開始照顧萱萱真是手忙腳亂,一個人生活慣了,突然有個人闖進來,而且還是小嬰兒,根本不知所措,後來只好去美國投靠我母親;那時我擔心她的病情不穩定,所以請了專業的保母照顧萱萱。可能是親情的魔力,自從萱萱陪在她身邊之後,她的病情便持續好轉,先是不需要藥物控制,這兩年醫生更是宣布她已完全正常。雖然莫名其妙多一個孫女出來,但她相當疼愛萱萱。」
「我很抱歉我父親將孩子丟給你,萱萱本來應該是我的責任,是我執意生下她,卻又不能親手扶養她,反倒造成你的負擔。」是呀,高中畢業就當爸爸,她不得不佩服秦方洛的能力,一個小男人能將女兒照顧得這麼好。
他又從鏡子里望著她:
「不,萱萱是上天給我最好的禮物,我很感謝你不顧一切生下她。小榆,原諒我好嗎?當年確實是我的錯,我不該隱瞞那場賭注的事情,但我對你的愛是千真萬確,絕沒有絲毫的欺騙,那場賭注只是」
「巧合嗎?」齊方榆替他接了口,聲音有點顫抖。「我今天不想談過去,請你別再提好嗎?」
「小榆,我不想讓十年前的遺憾再度重演,我們好不容易再相遇,難道你要一直迴避我的情感嗎?這十年來,我沒有一天能將你忘記,即使你父親告訴我你已經死了,我仍放不下你;直到知道你還活著,我認為是上天對我的眷顧,就算你不想見到我,我還是希望你活著。」
秦方洛的字字句句都傳進她腦海里,也一點一滴侵蝕著她頑固的城牆,就像當年縱使討厭他卻還是為他而心神不寧,他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仍緊緊地牽扯著她的思緒,讓她想逃也逃不了、躲也躲不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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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還是沒給他答案,或許是因為萱萱的關係,不管她的決定是什麼,她都必須考慮到萱萱。曾經她也是沒有母親的孩子,她能了解沒有母親在身邊的痛苦,如果萱萱確實是她的孩子,她希望為萱萱做最好的安排。
和秦方洛複合吧!這幾天的思緒幾乎被這聲音淹沒。
夏仲希甚至比秦方洛還有誠意,一天到晚打電話來關心,也勸她丟棄心裡的矜持與成見,接受秦方洛的追求。
他在追求她嗎?他在美國不是還有雪莉?說不定他只是為了萱萱才回過頭來找她?
思緒紊亂的結果造成她的胡思亂想,對這份遲來的感情感到彷徨與無助。如果就這樣與他複合,那她當年的離開又算什麼?難道只是自己的任性與固執才讓彼此痛苦?
「副總,總裁夫人晚上的班機抵達台北,我已經安排人員去機場接她。」張倩怡有條不紊地一一述說今天的行程安排。
齊方榆這才回了神,仰起頭看著她:「不,我親自去機場,你讓小王晚點下班。」
「副總,你不是要參加顏氏基金會的慈善晚會?魏先生說他會來接你。」張倩怡提醒。
「倩怡,我有讓你安排今晚的宴會嗎?」自從那天魏子軍離去后,他們已經很久沒有碰面,老實說她幾乎忘了他的存在;想起那天他離去前的不悅表情,她的頭有點痛,這件事必須儘速處理,免得夜長夢多。
「對不起,副總,我以為魏先生的安排你會同意。」張倩怡一臉歉意。欸,她真的愈來愈不懂上司的心裡究竟在想些什麼?擺著人人稱許的夏仲希不要,偏要選擇花名在外的魏子軍,訂了婚之後卻又對他冷言冷語,完全不像熱戀中的男女,真是讓人搞不憧。
「算了,你通知他我今天有事,不能參加今晚的慈善晚會。還有待會兒幫我請資訊室的黃主任過來一趟。」
張倩怡走後,黃政佑隨即來報到。
「黃主任,那封郵件查得如何?」
「很抱歉,到目前為止還是無法還原,不過我已經私下請朋友幫忙,也許還有機會。」
「我知道了,還是麻煩你多費心。」
「這是應該的。」黃政佑推推厚重的黑框眼鏡,行個禮之後才離開。
究竟是誰將機密泄漏給康城科技?才短短十天,卻彷彿過了半個世紀那麼久,自從威爾抵達台灣之後,事情便接踵而來,從侵權案、秦方洛的出現,到發現萱萱可能是她的女兒,這一切來得急又快,讓她毫無喘息的機會。像是經歷了一場夢,只是不知夢何時才會醒?
碰地一聲,辦公室突然被闖入,驚擾了她的沉思。
魏子軍魯莽地闖進來,怒氣沖沖地對跟在後頭的秘書咆哮:「你出去,不關你的事!」
張倩怡將求助的眼神拋向齊方榆,齊方榆朝她點了點頭示意可以離開,她趕緊掩門離去。
「你到底要躲我到什麼時候?現在連該出席的宴會都不去,你教我怎麼向顏委員交代?我已經答應他,你會出席今晚的慈善晚會,而且一定會給足面子買下起碼十分之一的拍賣品,現在你說不去,誰來出那些錢?」
是呀!多好笑,她彷彿是魏子軍的金主,那些充場面花大錢的地方,他花她的錢花得是那麼理所當然又理直氣壯,只為了要一個名義上的丈夫,這交易似乎是不怎麼明智。
怎能不從那愚蠢的念頭清醒?魏子軍是個無底洞,他會像吸血蟲攀附在她的身上,直到吸干她才肯善罷甘休。
「既然你來了也好,這東西就還給你。」不理會他滿嘴的抱怨,齊方榆從抽屜拿出一隻藍黑絨面的小盒子,擱在他的眼前。
不用多問,魏子軍當然知道那是什麼,因為那是他親手挑的訂婚鑽戒。
「你要還我這個!你憑什麼說還就還?我說過我不會解除婚約,你死了這條心吧。」
面對他的蠻橫不講理,齊方榆只是以冷漠的態度去對待。「我們真的不適合,何必耽誤彼此呢?我也明白你的心情,這張支票代表我的歉意,希望從此之後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就當個普通朋友吧。」
魏子軍從桌上拿起那張支票,氣得鼻孔都快冒煙了,一怒之下便將支票撕得碎爛。
「區區幾百萬就想要我走路,齊方榆你未免也太瞧不起人了!你們偉棋集團有權有勢,我們邑豐集團就沒權沒勢嗎?要是讓外人知道你根本就是耍著我轉,我魏子軍還要不要在商場立足?」
這件事實在讓她煩透了,為了讓他放手,她只好做出最大的讓步:「是我不對,所以你開個數,要多少錢才肯答應解除婚約?」
之所以如此忍氣吞聲,是因為不想讓魏子軍將事情鬧大,她個人的聲譽可置之度外,但公司的聲譽可賠不起。
「要解除婚約可以,我要你偉棋集團百分之五的股份。聽說你手上的股份就超過百分之十,分一半給老公當作離婚贍養費也不為過。」這女人老將他男性尊嚴踩在腳下,與其讓這女人老是騎在頭上,不如撈點好處早點脫離苦海。
聞言,齊方榆冷冷一笑。「魏子軍,你未免太抬愛自己,你以為自己有那個身價?」
「哼,我是沒有那個身價,不過你這偉棋集團的獨生女卻有,若不想搞得身敗名裂,我勸你還是乖乖答應吧!」
「魏子軍,訂婚在法律上根本不具效律,如果你以為我會讓你予取予求,那麼你就大錯特錯。除了剛剛那個數,多一毛我都不會給你,而且只限今天,出了這個大門再回頭,我一毛也不會給。」
沒想到魏子軍竟獅子大開口,如此覬覦齊家的財產,縱使她非解除婚約不可,卻不能姑息養奸,讓他把貪心的胃口養大。
她說得夠狠,魏子軍聽得也夠明白,當然更足以激起他最大的怒意。他吼了聲,一手將她擒住,惡狠狠地瞪著她:
「不給你一點教訓,你這女人永遠不知好歹!」
他像獸性大發的猛禽撲向齊方榆,將她壓倒在桌上,先是毫不留情地動手摑向她的臉頰,並在她來不及發出驚聲前以掌捂住她的嘴,接著野蠻地撕裂她的襯衫,以極度狂暴的姿態親吻她的頸肩與胸前,像極了辣手摧花的淫賊。
被制服在強悍男性身軀底下的齊方榆驚駭莫名,她的嘴被對方牢牢地壓住,根本喊不出聲叫救命。倩怡就在外面,可是她完全聽不到,老天,難道要讓這暴徒得逞嗎?一面反抗,一面想著脫困的辦法,但魏子軍的力道實在太大,她怎麼推也推不動,眼看他的魔掌就要將她撕得半縷不剩,猛然而生的絕望使得眼淚不停地奪眶而出。
然而她的淚水卻像魏子軍的興奮劑,他得意地狂笑,嘴裡不停地咒罵:
「哭呀,臭婊子,你愈哭我愈興奮,你沒料到有今天吧?等老子待會兒要了你,你就會愛上老子了。不過可別哭哭啼啼要我負責,到時候還要看老子心情爽不爽,願不願娶你這殘花敗柳!」魏子軍終於露出猙獰的面孔,這才是他真正的面貌。
強壓住淚水悲忿地瞪著他,彷彿想藉銳利的眼神將他千刀萬剮。
「不用瞪了,我馬上讓你滿意。」將身體往下壓,侵犯的意圖再明顯不過。
「畜生,你在做什麼?!」
衝進來的人是秦方洛,他以最猛的速度將魏子軍從背後揪起,然後狠狠地賞他一記勾拳,打得他撞破了滿櫃的玻璃跌坐在地。跟在後面進來的張倩怡見到這畫面不免驚聲尖叫,她被嚇壞了,不只是齊方榆差點被魏子軍強暴,還有秦方洛那火爆浪子似的揍人畫面,全都讓人驚心動魄。
瞥一眼驚魂未定的齊方榆,才發現她幾乎衣不蔽體,秦方洛連忙脫下西裝為她披上。
「沒事了,別怕,沒事了。」
齊方榆全身因方才的驚駭而劇烈地顫抖,當靠向他溫暖而寬廣的胸膛后,淚水再次奪眶而出,雙手攀附向他的肩膀,緊緊地抱住他,驚恐的模樣讓人心疼。
「張秘書,麻煩你報警處理。」秦方洛煞是憤慨。
「不,倩怡不要。」還在抽搐中的齊方榆卻開口阻止。
「為什麼?他差點強暴了你,就算未婚夫也沒有權利這樣做。」秦方洛氣憤地瞪著被打在地上的人渣。
齊方榆拉緊遮在身上的衣物,慢慢轉過身來,不可原諒地瞪著魏子軍:
「我們的關係到此為止,你若敢造謠生事,我會將剛剛發生的錄影帶交給警方,將來別說你在邑豐集團的地位岌岌可危,就算在整個台北商界也沒有你立足的地方。」
「別在那裡胡說,你以為我會輕易相信有什麼錄影帶?」他還是惡人惡狀的模樣,對於方才喪盡天良的作為,一點也不感到羞恥。
「偉棋大樓里的重要辦公室都裝了監視器,你如果不想身敗名裂就永遠滾出我的視線範圍,別讓我再看見你。」氣憤的聲調中夾帶著哽咽,她第一次有想將人置之死地的慾望。
「哼,算你了不起。」魏子軍不甘心地瞪著齊方榆,以為是她設下陷阱讓他跳,縱使不甘心,但若真有那捲錄影帶,那他這輩子可就完了。他狠狠地瞪了眾人一眼后,才悻然離去。
「倩怡,今天這件事不準泄漏出去,就算總裁與總經理那邊都不準提。」
別說齊方榆嚇壞了,張倩怡更是被方才的一幕嚇得臉色蒼白,一想到魏子軍那個混蛋竟敢如此對待自己的未婚妻,不免直打寒顫。幸好副總還沒正式嫁入魏家,否則將來會怎麼被魏子軍凌虐都不知道!
「這件這麼嚴重,應該讓總裁知道魏子軍的真面目吧?」
齊方榆無力地搖頭:「不,我不希望讓他老人家擔心,更不想將事情鬧大。倩怡,這件事就這樣了,麻煩你幫我準備合適的衣服讓我換上。」
張倩怡雖無奈也只能點頭回應,離去前將眸光往秦方洛的位置望去,希望他能安慰心靈受創的齊方榆。當秦方洛示意並給她一個肯定的眼神后,她才安心離去。
回頭望向秦方洛,齊方榆勉強振作自己:「剛才真是謝謝你。」
秦方洛再次將她摟進懷裡。「我會好好保護你,不管發生什麼事。」
齊方榆卻將他的身子推開,逃開了他的懷抱。魏子軍的事讓她打擊很大,一直以來她都是那麼的剛愎自用,事事以為處理得宜,卻不知自己曾作過什麼愚蠢的決定。
這件事也算是她咎由自取,若非她引狼入室,又豈會發生如此難堪之事?雙手撫著還在顫抖的臂膀,她拿什麼臉去面對秦方洛?她處處表現得高傲自私,完全不顧別人的想法,又如何承受他對她的真情?
「你來我公司有事嗎?」她轉開話題。
齊方榆的逃開讓他更加覺得心疼,也更加深挽回她的決心,他不忍看見心愛的女人如此辛苦。
「我是拿這份報告來,你看完之後便明白有關那件專利案為何會鬧雙胞。」撿回方才情急被他拋到一旁的資料袋,原封不動交給齊方榆。
她伸手接過資料,眼神卻儘是疑惑,秦方洛在她還未開口之前便解了答:
「這件事實在讓人產生疑竇,所以當發現偉棋集團在美國提出專利申請的產品與我方雷同時,我便私下請偵探朋友暗中調查,結果果然不出當初所料,確實有人在搞兩面手法,目標是想向偉棋集團詐騙巨額的違約金。」
暫時壓下魏子軍的陰影,齊方榆很快將文件掃瞄一遍,臉色愈來愈黯沉。「怎麼會?威爾史東跟偉棋集團的合作關係並非三年五年,為什麼他要這麼做?難道他連跟我父親的朋友道義都可以棄之不顧?」
「錢!因為錢讓他鋌而走險。這兩年的金融風暴讓威爾史東在外匯與股市損失不少,由於帳面的虧損日趨擴大,為了彌補缺口,他設計了自以為天衣無縫的計畫--先招攬廠商合作投資新產品,再暗中安排身邊的親信投靠別家公司,慫恿雙方生產相同的產品,再經由專利申請鬧雙胞之借口,控告合作廠商背信違約,詐騙取得巨額違約金。為了怕事迹敗露,對方在一個國家只選一家廠商合作,而且被對方選上的絕對是大公司,因為也只有大公司才付得起合約書里的賠償金。」
這時齊方榆才恍然大悟,難怪當初雷凡公司將違約賠償哄抬得嚇人,若不是因為彼此已經有十多年的合作經驗,偉棋集團也不會輕易鬆口答應。現在回想起來,才知原來是陷阱。
嚴格說來,父親與威爾史東算是二十多年的故友,如今為了錢,對方竟連朋友都敢陷害!
「偉棋集團內部曾有一封發往康城科技子公司的電子郵件,一度我還懷疑是內部員工將機密泄漏給你們。」回想起資訊室的那封神秘郵件,差點誤導了整件事的調查方向。
秦方洛笑了笑:「也許是恰巧吧!不過我聽說曾有偉棋集團的工程師發信至康城科技毛遂自薦,希望爭取分公司的高級主管位子,該不會就是那封信?」
那封信到底是怎麼回事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從他的笑容又找到十年前那個大男孩的影子,燦爛如陽光般的笑容漾著純真氣息,像是保證也是安慰,撫平她憂鬱的心。而當年讓她深深迷惑的正是他如赤子之心的微笑,如今她又再度迷惑了。
齊方榆有點閃神地呆望他幽遠的深眸,雙眸逐漸蒙上一層薄霧,心裡再明白不過的一件事實愈來愈清楚,她還是喜歡他,喜歡得連自己都難以自拔。
比起他處理事情的成熟穩重,更彰顯她的幼稚無知!為什麼當年會為了自以為是的理由而離開?是因為自己輸不起,不能接受一向趾高氣昂的自己淪落為別人的賭注?還是因為愛得太深而無法接受深愛的人拿她當賭注?
或許兩者皆是吧!為了解這個答案而等了十年,是不是會太遲?
而他依然愛著她嗎?是愛十年前的她,還是現在的她?或是只為了萱萱而愛她的母親?
她的眼神因回到塵煙往事而酸楚感傷,迷濛的雙眸閃著令人動容的萬縷柔情,看得秦方洛再也不顧想要給她考慮的時間,一把將她攬入懷裡,將專註深情的目光貼在她的臉上。
「我的情感告訴自己想要吻你,但理智卻又告訴我不能得寸進尺,我聰明的小榆,請告訴我該怎麼做好嗎?」
他的唇近得只要她再抬頭便可以碰到,深情的眸光混著熾熱的火焰直逼著她,彷彿要燃燒她全身的熱情!她沒有迴避也不願迴避,微微仰起頭來,回應他的是訴不盡、道不完的思念,然後她的唇主動地找到了他的,輕輕地覆上:
「吻我,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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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愛你,小榆。」
這十年來沒有一刻不去想念眼前的這個女人,縱然他們相識相戀的日子只在過去人生中駐足短暫時光,但曾經那樣刻骨銘心的愛戀教他如何放得下?十年來也有不少女人在他身邊徘徊,卻沒有一個女人能讓他停留,即使以為她已不在人世,那顆為她執著的心絲毫沒有鬆動過。
娟秀的面龐因激情熱吻而泛紅,連呼吸也跟著急促吁喘,她早已陷入意亂情迷的漩渦里,而他愛的告白更加深她的暈眩與心蕩神馳。
「這樣的我還值得你愛嗎?」她幾乎哽咽地問。
「不論過去、現在或是未來,我愛你的心永遠不變,就算你再逃開、再拒絕,我都會守在你身邊,直到你肯點頭答應。」
非常認真的眼神,在那雙深邃的雙眸里,是不容置疑的款款深情,更是一個男人最真誠、最執著的保證。
他的真心、他的深情、他的愛情宣言,在在感動了她的靈魂,曾經有過的遲疑在此蕩然無存,緊緊地摟住他的身軀,無論是身或心,她的一切都屬於這溫熱胸膛的主人,伴隨著兩行清淚緩緩道出遲來十年的真情:
「洛,我愛你。」
等候這麼多年,終於喚得他渴望的那顆心,他的感動全刻劃在臉上,捧起那張令他朝思暮想的小臉,千萬柔情不斷從深情凝望的眸中湧出,映入她的眼裡。
「那年你離開之後,為了求得你的諒解,我每天寫一封懺悔的信寄給你,渴望你能再見我一面;沒想到寫了一年,你還是不肯見我,最後直到你父親將萱萱交給我,我才死了心。」
「信?不,我父親沒將信轉交給我,我不知道這件事。」她微怔。
秦方洛無奈地搖搖頭:「我傷你那麼深,他恨我都來不及,怎麼可能將信交給你?他當然不希望我再糾纏你,肯定將那些信丟了。不過就算你收到那些信,大概也不會原諒我吧。」
齊方榆以靦腆的微笑回應。是的,當年即使收到那些信,恐怕也是將它們撕毀,所以她一點也不怪父親這麼做。不過對於萱萱這件事,她一直耿耿於懷。
「你真的不怪我父親當年欺騙你,故意捏造我過世的消息又將萱萱交給你,讓你獨自扶養她長大?」
「不,如今我也是為人父,我能體會父親愛護女兒的心情。只是你能原諒我當年的錯嗎?其實我早該將賭注的事情在你發現前坦白說出,不管如何也不會弄到今天這個地步。我一直想告訴你,早在那場賭注前就已經喜歡上你不,應該說在銘星高中第一眼看見你時,就愛上了那個如天使般純潔的你;只是我壞學生的身份與你不配,對你只能遙遙相望私自愛慕,哪敢有什麼表示?直到那幫同學起鬨找上我,才激起深藏內心的火花,將愛慕付諸行動。也許是我活該受懲罰,竟沒有勇氣先向你表白,還得靠別人推那麼一把才敢行動,頁的是自作自受。」
她抿著唇搖頭:「自作自受的人是我,不僅害苦自己也害了你和萱萱,真正該說抱歉的人是我,若不是當年的任性與固執,不會弄得我們一家分離四散。」
他忍不住輕啄她的唇,捨不得那芬芳的滋味。「對,我們真正對不起的人是萱萱,你看該如何補償我們的女兒?」
縱使DNA報告還未下來,但幾乎可以肯定萱萱就是她的女兒。
「這麼多年,萱萱一直以為我已經死了,現在突然告訴她,我就是她的媽媽,萱萱會接受我嗎?」
「或許剛開始不能適應,但我相信萱萱應該會接受。你忘了那天出去玩,她都已經和你連成一線欺負我這正牌的爹地?」秦方洛一點也不擔心。
「我還是有點擔心。」她低了頭。
「放心,我會向萱萱解釋這一切,她會懂的。只是你這媽咪需要多久的時間考慮,才會答應嫁給孩子的爹地?」秦方洛逗著她。
這算求婚嗎?齊方榆有點頭昏,身子輕飄飄地好似要飛了一樣。
她既靦腆又羞赧地問:「那個雪莉阿姨呢?」
一抹促狹的笑意滑過眼底,上揚的嘴角有三分得意七分愛意。「我可以將這句話當作是老婆大人的吃醋反應嗎?不過老婆大人吃一個已婚女人的醋,似乎有點白擔心了吧。」
「已婚?」瞧他那抹捉弄人的笑容,齊方榆噤了語。
「對,雪莉已經結婚了,跟我一點關係也沒有。不過知道親愛的老婆為我吃醋,真讓我有受寵若驚的感覺。」不改愛捉弄她的本性,那個大男孩的表情又回來了。
這下齊方榆真的臉紅了,為了遮飾自己的靦腆,索性將臉埋進他的胸膛。「我才沒有!」
將這遲來的幸福緊緊擁在懷裡,秦方洛一點也不在意心上人口是心非,只是偏不巧這溫馨的一刻硬是被破門而入的不速之客給切斷了。碰地一聲,張倩怡原本緊張的神色在撞見兩人親密的舉動時,又添增了一抹訝異。
那一闖確實驚擾到正濃情蜜意的二人,齊方榆慌亂離開他的懷抱,並整束自己的儀容。
「對對不起,副總,因為事情緊急,我忘了敲門。」張倩怡話說得有點結巴。「是總裁夫人的電話,她說總裁昨天因輕度中風送進醫院」
「爸爸中風!倩怡,你怎麼沒將電話接給我?」她的臉色瞬間刷白。
「不,夫人的電話還沒掛,我一聽總裁住院便急著進來通報,對不起!」
一聽穎姨的電話還在線上,齊方榆立即拾起話筒。「穎姨,是我,小榆。爸爸要不要緊?」
「小榆,放心別緊張,事情沒有你想像的那麼嚴重,你爸的病情現在已經穩定下來,至少有醒來也能說話,不過醫生還要做檢查,才能進一步確定病情。」
聽得出電話那頭的鐘妍穎語氣十分疲憊,可以想像她昨晚肯定在病房內守了一整夜,但畢竟是親情難捨,齊方榆還是忍不住想要知道更多:「前兩天還好好的,爸爸怎麼會突然中風?是不是英國那邊發生什麼事?」
「不,英國這邊很好。」
「有什麼事讓爸爸煩惱嗎?」
鍾妍穎嘆了一口氣:「欸!小榆,你知道穎姨為什麼要突然回台灣嗎?」
是,她也正納悶,但卻沒多問,現在穎姨又提起,不免懷疑。
「跟秦方洛有關,對不對?」
「沒錯,聽說他已經回去台灣,相信你應該跟他見過面了吧。我也相信你一定有很多疑惑想問我們,這趟回台本來打算將事情坦白告訴你,但你爸擔心你對他當年的作法不諒解,一直耿耿於懷而悶悶不樂,我正是擔心如此才勸他別回台灣,讓我先向你解釋清楚。誰知道昨天要出發前,你爸就病倒了。」忍了一個晚上的情緒,終於在繼女面前崩潰了。
最難過的還是齊方榆,除了擔心父親的病情,更想確定那件事。「穎姨,萱萱真的是我的女兒嗎?」
鍾妍穎哽咽地回答:
「小榆,原諒你父親這麼做,當年他將孩子送走,也是為了你著想,他知道你愛那孩子,但也知道你恨那孩子的父親,否則為何任憑我們如何追問,你都不肯說出孩子的父親是誰?
「為了你的將來,他決定騙你孩子夭折了,並將孩子送回秦方洛的手裡,因為他認為你將來的路還很長,若帶著那孩子在身邊,將永遠記得被你恨的男人,也會永遠不快樂。但你父親還是愛那個孩子,他一直派人追蹤孩子的下落,甚至派人拍回那孩子的成長照片,他並不是真的那麼絕情呀!」
聽到這裡,齊方榆也哭成了淚人兒,其實她有什麼權利怨恨父親?若不是當年她那麼倔強地不肯說出孩子的父親是誰,父親也不會為了讓她忘記秦方洛而狠心拆散她們母女。這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她能怪誰?
「當你因孩子夭折而喪失神智,你父親就後悔了,他曾想將孩子帶回來,但你一直無法清醒;後來好不容易讓夏醫生將你治好,他唯恐你再度受到刺激,於是將這件事就這樣隱瞞下來。當你完成學業后更是儘快安排你回台灣,為的也是怕你在美國會遇上秦方洛,沒想到千算萬算還是抵不過命運的安排,最終還是讓你們碰見了。」
「爸反對我跟秦方洛在一起才氣得病倒?」整件事像破碎的記憶,慢慢被縫合起來,而這一切的始作甬者卻是自己,是她讓事情演變到這個地步,如果父親因為她而就此病倒,那麼她又怎能原諒自己呢?
她痛心,當年因自己的無知已經傷害了家人,如今父親又因為反對他們在一起而倒下,她該如何抉擇呢?
一旁的秦方洛從片片段段的談話中,明白小榆的父親對他恐怕還是不諒解,也知道齊德承因此而病倒,但他也知道自己沒有權利說話,畢竟因為年少輕狂的一段往事讓雙方傷害極深!他默默地承受所有的責難不發一語,只是將她的掌心緊緊握在自己手中,將堅強的力量傳遞給她。
「你和秦方洛在一起?小榆,穎姨不太明白,你說你已經跟他重修舊好?」鍾妍穎一副驚訝的口吻。
齊方榆以為父親知道她跟秦方洛的事,但從穎姨的語氣中判斷似乎不是那麼回事。
「穎姨,一時間很難解釋清楚我跟秦方洛的事,現在我只希望能得到爸爸的諒解,畢竟萱萱是我的女兒,這麼多年讓她成為沒有母親的小孩,都是我的罪過,如今好不容易在一起,我只能盡我所能彌補對她的虧欠。」
「難道為了孩子,你要回到那男人的身邊?小榆,別做傻事,既然你不愛他,何苦如此犧牲自己?其實你父親和我談過,如果你割捨不下孩子,我們可以打官司,不惜一切也要將孩子要回來。」從頭至尾,齊家的人早認定是齊方榆並不愛那孩子的父親。
「不,穎姨,我還是愛著方洛,我很抱歉因為我的任性而讓大家擔心了;但是我不想再逃避,我不想再錯過對我一生非常重要的男人。」
雖然對著話筒說話,但她的眼卻是與那雙同樣熾熱的眸交會,既向齊家的人宣告也向她所愛的人表白。
話筒里的聲音暫時停頓了,稍有猶豫之後才緩緩說道:
「原來你是愛著那個男人,這麼說是我們錯怪了他!當年你一離開台灣,那個叫秦方洛的男孩就找到齊家,為了讓你專心求學,你爸並沒有將你去美國的事告訴他,但那男孩幾乎天天在齊家門口等候,並每天遞一封信在信箱,說一定要見到你才甘心。後來你在美國發現懷孕了,卻什麼事也不肯說,大家猜也猜得出來肯定跟那男孩有關,你爸對他可以說是恨之入骨,別說讓他見你,更反對你生下那孩子;誰知你卻執意要生下,大家在阻止無效的情況下,你爸才將小孩送至秦家,希望你與那男孩徹底斷絕關係。老天,這真是命運捉弄啊!」
真是痛徹心扉的哀傷,聽完穎姨說的往事,她再次投入秦方洛的懷抱,並不停對他懺悔說抱歉:「對不起!對不起!」
不知道電話里談話的內容,對於齊方榆泣訴的歉意他只是溫柔地回應,手指輕柔地愛撫她的發梢。
「該說對不起的是我們,當年我們不該一味地反對讓秦方洛見你,或許就不會發生這些悲劇。天下父母心,我們不願你受到傷害,沒想到卻因為愛而害你更多,是我們對不起你,小榆,請原諒我和你爸吧!」一段塵封的往事竟會牽扯出這麼多的實情,也讓所有人都悲傷,鍾妍穎為這段往事向繼女道歉。
「不,因為無知與年少輕狂而做出傻事,是我該請求你們的原諒,我不該讓大家失望與傷心。」靠在秦方洛的胸膛,串串淚珠濡濕了他的襯衫。
「傻孩子,你沒有錯,你一直都是那麼優秀,我們都以你為傲。去吧!如果你真愛秦方洛,就放手去愛,其實那男孩的信,你爸一直沒有丟掉,全都放在他書房的暗櫃里,關於萱萱所有資料和照片也在那裡,相信你應該找得到。穎姨祝福你得到幸福。」
「謝謝你,穎姨。可是爸爸那邊」她的眼中伴著淚水與幸福的光芒。
「我會勸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