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第九章

何豆豆家的房子,位於向日葵所形成的花海當中,紅屋白牆,四面都攀滿了牽牛花;門前一方空地,放置著兩、三張椅子和一面方桌,桌上,則有殘棋一盤、濁酒一壺。

夜已深,星漸稀,籬笆旁黃菊數叢,庭前秋桂飄香;何易笙和南宮天坐在椅子里,看著桌上殘局,相視而笑。

「伯父棋藝精湛、出神入化,我是輸得心服口服。」南宮天又替何易笙斟上一杯酒。「唉!下了五盤、連輸五盤,可真是慚愧得很。這酒雖然不算好酒,畢竟是晚輩的一番心意,伯父請多喝幾杯。」

「這壺酒要是不好,天底下就沒有好酒了。」何易笙執起酒杯,一飲而盡,大笑道:「我的一手臭棋,連我那呆女兒都贏不了,說什麽也不可能贏得了南宮少爺……」

「伯父叫我小天就可以了。」南宮天又替他斟上一杯,臉上含笑,意態從容地說:「伯父大客氣了,棋藝上我從來沒服過任何人,今天卻是輸得心服口服。」

「棋盤上既然有勝負,就難免有意氣之爭,少爺卻輸得一派瀟洒,可就更令我佩服了。」何易笙笑容突斂,雙目如電,定定看著南宮天,緩緩地說:「十年前我有事相求,非贏少爺不可;今天少爺棋盤上連讓五盤,只怕也是有些事情要吩咐我吧?」

「吩咐不敢,不過,我的確有事相求。」南宮天迎向何易笙目光,一臉誠摯地說:「伯父有明珠一顆,晚輩懇請伯父割愛。」

「明珠?」何易笙一愣。「我只是個鄉下老頭子,哪裡會有什麽明珠美玉?就算有,少爺富甲天下,又怎麽入得了少爺法眼?」

「天底下的明珠美玉加起來,又怎麽比得上豆豆的一顰一笑?」南宮天想起豆豆,臉上滿是溫柔,定定地說:「希望伯父成全,我一定會給豆豆幸福的。」

何易笙一口酒全噴了出來。「你、你說的明珠,是指豆豆那傻丫頭?你沒說錯吧?」

南宮天淡淡地說:「我酒喝得雖多,腦筋還算清楚。」

「那丫頭獃頭獃腦的……」

「呆得夠可愛。」

「那丫頭除了煮泡麵工夫一流,什麽菜都不會燒……」

「無所謂,我不介意天天吃泡麵。」

「我記得豆豆還曾把你推到海里,為此,這十年來,我一直沒臉再見少爺。」

「我還曾經被她用電擊棒電成巴比Q過。」

何易笙張大了眼睛,差點說不出話來。「這、這樣,你還想娶那傻丫頭?」

「我或許有些被虐狂吧!」南宮天自我解嘲。「一物剋一物、一物降一物;孫悟空遇到了如來佛,也只有乖乖舉白旗投降了。」

「那傻丫頭是如來佛?少爺太抬舉她了。」何易笙聞言失笑。「豆豆活潑好動,片刻也靜不下來,說她像孫悟空還比較恰當。」

南宮天一笑,緩緩地說:「豆豆天真爽朗,本來就不是一般的小家碧玉可以比得上的。她的心思單純,就像琉璃水晶般澄凈透明,沒有一絲二毫虛偽陰晦的地方。我認識很多女人,卻從來不曾見過如此美好的女孩子。」

「豆豆聽到有人這麽稱讚她,肯定會開心得跳起來。」何易笙嘆了口氣,看著天邊稀稀疏疏的星星,神色欣慰中帶著一絲感傷。「豆豆的媽媽在她五歲的時候就去世了,我一個老粗帶著一個女娃兒,又要躲避龍湖幫的追殺,一直擔心沒能將她教好,對不起她死去的媽媽。今天聽了少爺一番話,我總算放心不少了。」

「龍湖幫後來沒再找伯父麻煩了吧?」

「托少爺的福,那些人後來都不敢來了。」何易笙替他斟上一杯,舉杯說:「我敬少爺一杯。我可以在這個地方安身立命,撫養女兒長大,全是少爺所賜。」

「伯父大客氣了。舉手之勞,不足掛齒。」南宮天站起謙辭,不敢受這杯酒。

何易笙看著他,無奈搖頭。「少爺是人中之龍,叱吒風雲、睥睨天下,怎麽連一杯酒也這麽拘謹多禮?」

南宮天神色自若,淡淡地說:「作晚輩就要有作晚輩的規矩,即使是一杯酒,也是如此。」

何易笙苦笑,將杯中酒一飲而盡。「看來少爺是一定非娶我女兒不可了?」

「還盼岳父成全。」南宮天一臉誠懇。

「有少爺這樣的『女婿』,我是求之不得,只可惜--」何易笙頓了頓,意有所指地說:「我也作不了主。」

南宮天一愣。「伯父作不了主,那還有誰作得了主?」

「那丫頭自己。」何易笙從懷中拿出一樣柬西,遞給南宮天。「所以少爺的玉珮,我也一直不敢交給豆豆。」

南宮天接過玉珮,默然良久。「伯父知道這玉珮所代表的涵義?」

「知道。當日我們要離開擎天島的時候,陳管家曾經提起過。」何易笙緩緩地說。「當我知道這塊玉珮所代表的意義後,辭了又怕得罪南宮家,收了也怕斷送了女兒一生的幸福……」

「你認為我不能給你女兒幸福?」南宮天面色一變。

「我當時只覺得,南宮家家大業大,一人侯門深似海;我女兒獃頭獃腦的,只怕沒本事應付。更何況……」

「更何況什麽?」

「南宮家雖然富可敵國,卻未必買得來『幸福』二字。」

「是啊!萬貫家財,也未必買得到幸福。」南宮天澀然一笑。「你實在是個好父親,有你這樣了不起的父親,才會有豆豆這樣出色的女兒。」

「少爺過獎了,我只不過希望我女兒幸福而已。」何易笙爽朗一笑,意有所指地說:「但是幸福是一種感覺,既看不到也摸不著,所以會不會覺得幸福,也只有我女兒自己才知道了。」

南宮天瞭然地說:「伯父說的沒錯,我會親手將這塊玉珮送給豆豆……」

「你要送什麽給我啊?」何豆豆清脆開朗的聲音響起。

「咦?是你啊!你怎麽還沒睡?」南宮天開玩笑地摸了摸何豆豆的頭,展顏一笑。

「你不是也還沒睡?」何豆豆隨口回答,看著桌上殘局,好奇地問:「誰贏了啊?怎麽下棋下到這麽晚?」

「伯父棋藝高超,當然是伯父贏了。」南宮天一臉理所當然的表情。

「不會吧?你連我爸爸也輸?」何豆豆哈哈大笑,喘著氣說。「我老爸是『獨孤求勝』,求『一勝』而不可得,你居然還輸我老爸?真是有夠飯桶了。」

「你這丫頭,說話愈來愈沒規矩了。」何易笙敲了她一下腦袋,一本正經地說。「老爸以前下棋是讓你,怕你輸不起要賴,你倒把老爸給瞧扁了?真是不像話。」

「是是是,老爸說的都對。」何豆豆吐了吐舌頭,卻又不忘補上一句。「不過,你怎麽每次也都下輸張大嬸、林伯伯、陳叔叔……對了,你好像也沒贏過讀小學的那個『黑皮』嘛!」

「人有錯手,馬有失蹄,這有什麽好奇怪的?」何易笙又敲了她一下腦袋,板著臉說。「三更半夜不睡覺,跑出來做什麽?」

何豆豆瞥了南宮天一眼,有些不自然地說:「我、我找爸爸聊天啊!人家好久沒跟你聊天了。」

「聊了一下午了還聊?老爸累了,可沒精神陪你熬夜。」何易笙打了個呵欠,意有所指地說:「不過南宮先生似乎還不想睡,或許他願意陪你聊天,老爸我可要去夢周公了。」

南宮天見何易笙已經踱步回屋裡去,似笑非笑地說:「你要是還不想睡,不如我們就一塊散散步、聊聊天吧!」

「隨、隨便啦!」何豆豆臉上忽然一紅,自顧自地走向前方的花間小徑。

南宮天自然地牽起她的手,並肩而行。「坐了一天的車,累不累?」

「不累,我已經習慣了。」何豆豆的手給南宮天握著,心裡有些害羞、有些緊張,卻又有些開心。「倒是君君和星星,」沾到枕頭就呼呼大睡,怎麽叫都叫不起來,人家本來打算今天晚上就去鬼屋的說。」

「你是『怪盜少女』做上癮啦?老愛三更半夜『趴趴走』。」南宮天笑了笑,仰望天際,出神地說:「不過,這裡的夜色還真美,我在台灣這麽久,從來沒看過這麽深邃的夜空、燦爛的星光……」

「這裡還不算漂亮呢!對了,我帶你去一個到處都有星星的地方。」何豆豆靈機一動,拉著他沿著小徑跑了起來。

「小心點,天黑,別絆倒了。」

「這地方我從小走到大,怎麽會跌倒?」她回眸一笑,一個不小心,差點跌進向日葵花叢里。

南宮天忙扶住她,取笑說:「還敢吹牛?我們只是散步聊天,用不著這麽慌慌張張的。」

「好嘛!人家也是想讓你早點看到啊!」何豆豆放慢腳步,吸著嘴說。「奇怪了,明明是從小走慣的地方,怎麽會跌倒……」

「就像伯父所說的,人有錯手,馬有失蹄嘛!」花徑狹小,南宮天怕她又摔跤了,伸手將她攬在自己身邊。「你是要帶我去哪兒啊?神秘兮兮的。要是太晚回去,說不定伯父會罵人呢!」

「不會啦!爸爸知道我帶你去什麽地方的。」穿過花徑,何豆豆拉著他越過田間小路,走進一片樹林;不久,隱隱可以聽到水聲淙淙,而且在深夜中聽來,別有一種寧靜幽遠之感。

「前面是不是有小溪?」他停下腳步,閉上眼睛,靜靜聽著這天籟之聲。

「聰明,很好聽吧?」何豆豆滿臉笑意,也跟著閉上了眼睛。「我爸爸常說,音樂廳里的名家大師演奏,再怎麽出神入化,也比不上大自然的音符悅耳動聽呢!」

兩人聆聽許久,何豆豆忽然叫了起來。「光站在這裡發獃,差點忘了要帶你去看星星!」

南宮天睜開眼睛,好奇地問:「喔?你說的星星究竟是什麽啊?」

「你跟我來就知道了嘛!」何豆豆走到林子盡頭,指著前方,笑咪咪地說:「你看!漂不漂亮?」

南宮天抬頭一看,登時被眼前美景震住了。

前方小溪潺湲,旁有垂柳依依,溪面上,草叢中,一閃一閃儘是流動不定的螢光--

「天上星光、水面螢光,上下閃爍輝映,真是令人如同置身夢中。」南宮天讚嘆不已,喃喃地說。「聽說台灣從前一到了夏天,溪面河邊或者草叢中,到處都可以看得到螢火蟲閃閃發光。不過我來台灣之後,倒是從來都沒見過,沒想到……」

「沒想到還能看到這麽漂亮的『螢火蟲之歌』?」何豆豆一笑,走到溪邊,倚著垂柳坐下,愣楞地看著到處飛舞的螢火蟲,輕聲說:「這個地方只有少數人知道,所以螢火蟲還能在夜晚自由自在地跳舞發光,真好。」

「是啊!人一多,螢火蟲就不敢出來了。」南宮天坐到她身旁,眼中儘是溫柔。

「小時候我只要一想起媽媽,就會跑到這裡來;我總覺得這一閃一閃的亮光,就像媽媽溫柔的眼睛,靜靜地看著我。」何豆豆說到這,眼中忽然有淚光閃爍。「可是我下午聽爸爸說,這個地方就要被開發成住宅區了。我想,以後說不定就看不到這麽漂亮的『螢火蟲之歌』了,所以、所以……」

「所以你才想讓我也看看,是不是?」南宮天將她攬在懷中,輕聲低語。

何豆豆點了點頭,黯然地說:「真的很漂亮吧!可是,這些蛋火蟲就快沒地方住了。」

「我向你保證,我不會讓這些螢火蟲成為無殼蝸牛的。」

夜風拂過柳枝,略有寒意,何夏兒不自禁地縮在他懷中。

「會冷嗎?」南宮天輕輕柔柔地抱住她,細細呵護。

夜風輕柔,流螢飛舞,一切顯得寧靜而安詳;時間,也彷彿悄悄靜止了。

南宮天輕撫她的頭髮,許久,才輕聲說:「豆豆,我有些事想跟你說。」

何豆豆沒有反應。

南宮天低頭,只見她鼻息沈沈,嘴角輕輕揚起,帶著一抹醉人甜笑,臉上淚珠未乾,盈盈欲落。

「這丫頭,怎麽說說就睡?」南宮天無奈一笑,俯身吻去她的淚水;豆豆臉上的那抹笑容,似乎愈來愈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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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柳湘君和南宮星星一整天都黏著豆豆,要她陪她們聊天、逛街和到後山野餐郊遊;一直到夕陽西下,南宮天都找不到機會和豆豆說句貼心話兒,氣得他一見了穆清晨就開始發飄--

「你是躲哪裡去了!為什麽不帶星星到處走走逛逛?我不是要你多照顧照顧她嗎?」

穆清晨瞥了她一眼,無精打彩地說:「你妹妹一見到我,不是冷嘲熱諷,要不就是甩頭就走,我可不想自討沒趣。」

「你是不是男人啊?遇到一點小挫折就打退堂鼓!」南宮天臉色更難看了。「只敢偷偷摸摸地看,膽子卻比老鼠還小,難怪星星把你吃得死死、瞧得扁扁的。」

「你這話什麽意思?我是看在你的面子上,讓她三分好不好!」穆清晨也火了,沒好氣地說。「更何況,就算我約了星星,還有君君這個大燈泡在,你照樣和豆豆說不上幾句話!」

「那小鄭咧?小鄭又跑哪裡去了?」

穆清晨苦笑道:「小鄭他啊,今天一整天都躲在房間畫設計圖,說是已經到了緊要關頭,打死也不肯出來。」

「媽的!全是一些沒戰力的傢伙,真不知道我找你們來干麽!」南宮天險些沒氣到吐血。

「其實你也用不著生氣啦!要和豆豆單獨相處,機會還是有的……」

「喔?說來聽聽?」南宮天眼睛亮了起來。

「今天晚上不是要去鬼屋探險嗎?我們可以提議一男一女分組進行啊!」穆清晨一本正經地說。「小鄭為了畫設計圖不會去,君君怕鬼,說什麽也不肯去。所以到時候只要我委屈一點,和星星分在同一組,你不就可以和豆豆單獨相處了?」

「臭小子,我看你也是樂得很,居然還好意思說得這麽委屈?」南宮天瞪了他一眼,卻也不禁微笑點頭認同。「不過,這倒也是一個辦法……對了,你和我妹妹單獨在一起,可不許乘機毛手毛腳,否則當心我把你給宰了!」

「知道啦!都已經是老朋友了,還這麽信不過我?」

「那你臉紅個什麽勁?」

「哪、哪有?」

「還沒有?臭小子,你果然對星星不安好心!」

「冤枉啊!天地良心,我還想多活幾年,怎麽敢去招惹那隻母老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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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人靜,月沈星稀,鬼屋就在後山密林深處。

「哇!鬼啊!」何豆豆嚇得驚聲尖叫,緊緊地抓著南宮天的手。

「風吹樹影動,哪來的鬼影子?」南宮天拍拍她的肩膀,當真是又好氣又好笑。「明明沒什麽膽子,偏偏要玩什麽鬼屋探險,你啊,還真是自討苦吃哩!」

「不是探險,是查案啦!」何豆豆左邊瞄瞄、右邊瞄瞄,驚魂未定地說。「真的是樹影子,不、不是鬼?」

「你要問幾遍啊?是樹影子啦!」南宮天沒給鬼嚇到,」路上倒是被她的尖叫聲連續嚇了好幾次。「要玩偵探遊戲,白天來不就得了,干麽挑三更半夜的時候?」

「可是這時候來比較有氣氛啊!」何豆豆尷尬地笑了笑,小小聲地說:「小說裡頭的兇殺案,都是在午夜發生,所以、所以……哇!鬼啊!這次真的是鬼啦!我、我看到有一團白白的東西飄過去啦!」

「又來了。」南宮天見她跳到自己身上,活像只掛在樹上的無尾熊,不禁莞爾一笑。「你大概是有史以來,膽子最小的『名偵探』了。」

何豆豆早已嚇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名偵探,你還要掛在我身上多久啊?」

「人、人家腿軟,走不動了啦!」

南宮天一聽,差點沒笑出來。「你這個樣子,還想去鬼屋?我們不如打道回府算了!」

「不行啦!現在回去,一定會被君君和星星笑死啦!」何豆豆用力搖了搖頭,一臉堅定地說:「好歹也要到鬼屋門口,在上頭簽個名,證明我名偵探豆豆確實來過,她們才會心服口服嘛!」

「獃子。」南宮天無奈一笑,將她背在身後。「前面有兩條路,要走哪一條啊?」

「兩條都可以啦……等等,右邊那一條比較窄的小路是捷徑,我們走那一條啦!」她靈機一動,得意洋洋地說。「這樣我們一定可以比星星他們早到。哈,他們比我們先出發,我們卻比他們還早到,星星肯定會佩服我佩服得五體投地。哈哈哈……」

「少吹牛了啦!這條路沒問題吧?」

「絕對沒問題!這條路我也走了好幾次。」

「你的話,我怎麽總覺得不大可靠……」

「你說這什麽話!這條路我從小走到大,難不成還會迷路?」

「這可說不定,在你身上,任何事都有可能發生。」

「你……」

「豆豆。」

「干麽啦?沒看到人家心情不好嗎?」

「我背著你,怎麽看得到?」

「廢話!有話快說,有屁快放啦!」

「當我女朋友好不好?」

「你、你說什麽?」何豆豆一聽,臉頓時紅得像蘋果似的。「你發什麽神經啊!別開玩笑了好不好……」

「我沒開玩笑,我是認真的。」南宮天將她放下,雙手搭在她肩上,定定地說。「你應該看得出來我是認真的。」

何豆豆紅著臉、低著頭,小小聲地說:「可、可是要求交往,也應該選個燈光美、氣氛佳的地方說啊!沒聽過有人在這種鬧鬼的地方講……」

「可是跟你在一起,我已經不知道什麽是適當地方了。咦?你把眼睛閉上做什麽?」

何豆豆張開眼睛,別彆扭扭地說:「變男女朋友之後,不是都要接……接吻的嗎?」

「你答應了?」南宮天大喜。

她害羞地點了點頭,又把眼睛閉上了。

「你這丫頭。」南宮天莞爾一笑,喜不自禁,俯身就往她唇上吻去。

何豆豆閉著眼睛,心臟撲通撲通跳個不停,只覺得他的吻既溫柔卻又無禮放肆,繾綣中帶著狂放不羈,像火與冰,矛盾與和諧巧妙地並存在一起;她情不自禁地抱住他,陶醉在這醉人滋味中,星眸微睜--

「哇!鬼火!這次、這次換成鬼火了啦!好可怕啊!」何豆豆眼睛半睜半閉,卻又好死不死地看見「異象」,嚇得她立刻跳到南宮天身上。

南宮天滿腔溫柔被打斷,登時傻眼,沒好氣地說:「你是不是有陰陽眼啊?怎麽你看到的,我全部都沒看到?」

何豆豆也覺得自己似乎有點反應過度,尷尬地笑道:「說不定喔!搞不好我是仙女轉世投胎耶!」

「你……」他是又好氣又好笑,靈機一動,從懷中拿出「擎天玉珮」。「喂!

這塊玉珮給你!」

何豆豆從他身上跳下來,接過玉珮,好奇地問:「這是干麽的啊?」

「避邪用的,免得你老是鬼吼鬼叫。」南宮天促狹地說,但是眼中卻帶著一絲認真之色。

「你才鬼吼鬼叫咧!人家是真的有看到嘛!」何豆豆蹶著嘴,嘟嘟囔囔地將玉珮收到懷中。

南宮天展顏一笑,抬起頭來,忽然發覺眼前松林旁的那塊石碑,似乎有些眼熟。「豆豆,這條路我們好像已經走過了。」

「是、是嗎?」

「錯不了,這片松林和石碑,我還有印象。」

「大概是我記錯了,哈、哈哈,應該是另一條啦!」

「不對,這條小路剛剛也走過了。」

「是、是嗎?哈、哈哈……」

「你別跟我打哈哈!你老實說,是不是迷路了?」

「好、好像耶……」

「何、豆、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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鬥氣冤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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