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95章

第91-95章

第九十一章不堪一擊

城中被驅趕的朝鮮百姓未等衝出城牆,十幾發炮彈便已準確的落在了那十幾米長的豁口上,近千名聚在一起的朝鮮百姓連遼東軍的樣子還沒看到便已失去了性命。祖澤沛更是得勢不繞人,馬上令火炮一點點抬高射角,向城後作延伸射擊,只打得後面的近十萬朝鮮百姓和朝鮮軍卒血肉橫飛,城牆豁口處已成了朝鮮軍民的墳墓。

祖澤沛仗著彈藥充足,整整進行了一個時辰的炮擊,東城牆被炸塌了近百米,城內千米以內化為平地,五里以內基本無人敢站,若是與遼東軍面對面相搏,這些人也許不怕還能鼓起勇氣,拼殺一番,可像現在這樣,連敵人的影都還沒見到,便已丟了性命,實在是不值。所有倖存的朝鮮軍民都撤得遠遠的,生怕從天而降的炮彈收去了自己的性命。就算朝鮮王知道了這一情況,也是無可奈何,全城被圍,城內軍民本就人心不穩,若是讓軍民再作無畏的犧牲,恐有兵變之憂。當祖澤沛得知其餘三面城牆都未取得進展時,哈哈大笑,對身邊人道:「沒想到咱們海軍不僅是海上的霸主,就是這陸戰也是無人能敵。此戰之後,我倒要看看,還有誰敢再嘲笑老子。傳我命令,全軍攻城,若是咱們能拿下這光州城,咱們今後便可揚眉吐氣,回到遼東,咱們個個都是英雄!」萬餘海軍聽后吼叫著沖向城牆。此時光州城東城牆已不能再稱之為城牆,正面百餘米全部被毀,只有點點彈坑及片片血跡向人們述說著剛才炮擊的猛烈。周圍根本沒有朝鮮軍的存在,這萬餘遼東海軍如入無人之境般沖入光州城。沖入城中半天才遇到了奉命趕來的千餘朝鮮軍。萬餘士氣正旺的遼東海軍如下山猛虎般,轉眼便將眼前這千餘朝鮮軍全部殲滅,興奮之下,竟忘了留俘虜。朝鮮軍剛才為躲避遼東火炮。四散而去,此時朝鮮王想要馬上將他們集中起來對抗遼東軍根本不可能。朝鮮軍只能是分批趕來,卻正犯了兵加大忌,應了添薪戰術。

如果一下子有幾萬朝鮮軍趕來,僅有萬餘的遼東軍也許還會被迫列陣防守,可如今朝鮮軍都是幾千人一股梯次而上。正可讓遼東軍充分發揮火力優勢,不到半個時辰已殲滅了七八股朝鮮軍,打死打傷朝鮮軍近四萬人,而遼東軍自己的損失幾乎可以忽略不計。朝鮮軍這時才警醒過來,停止了攻擊,將僅剩下地三萬餘軍卒集中起來,又派人四處搜索百姓,將他們驅趕到戰場上來。朝鮮王也將其最後的底牌,一萬騎兵派了上來。以求一舉擊潰這萬餘遼東軍。可當四萬朝鮮軍驅趕著幾萬朝鮮百姓衝上戰場時。才發現那十幾門火炮竟被推進了城,已列陣而待,萬餘遼東海軍將士將十幾門火炮圍在中間,想要攻擊這十幾門火炮必須得先將眼前這萬餘全副武裝的遼東軍消滅才行。朝鮮軍雖然明知遼東軍戰力極強。可朝鮮王的命令卻也無人敢違,而且若是光州失守,朝鮮怕是真的要被滅國了,這些朝鮮軍民也是不甘當這亡國奴。近十萬朝鮮軍民硬著頭皮向遼東軍發起了進攻。

最先衝上來的當然是那些朝鮮百姓,在朝鮮將官看來。這些四處逃來地百姓達四萬多人,就算不能沖入遼東軍陣營,也可大量消耗遼東軍的彈藥。這些朝鮮百姓面對自己身後的刀槍,只能向遼東軍發起自殺般的進攻,可沒想到,從四面八方擁向遼東軍的朝鮮百姓剛剛衝到距遼東軍百餘米的位置,只聽得自己身邊爆炸聲不斷響起,無數百姓被炸到了半空中,落地時卻已斷為兩段,無數彈片更是四處橫飛,威力之大,直飛出幾十米之遠,就算在後面壓陣的朝鮮軍也死傷大片。可再看遼東軍中的火炮卻偏偏一點動靜沒有。原來剛才祖澤沛見朝鮮軍停止了攻擊,便知不好,那朝鮮王定是在調集軍馬。要知光州城中可有近百萬朝鮮軍民,除去嚴守其他城門的三十萬軍民,朝鮮王起碼還可調動幾十萬人來圍攻自己,僅憑自己這萬餘人,就算把彈藥打光恐怕也無法將這幾十萬人全部殲滅。而火炮威力固然是大,可僅有十幾門火炮在面對十萬敵軍進攻時,恐怕不等發上兩炮,敵軍便已衝到近前。好在自己彈藥充足,祖澤沛便命火炮手將大部分炮彈臨時改裝為地雷,趁著朝鮮軍整軍地時間,將這些地雷埋在了自己周圍千米範圍內。剛才見朝鮮百姓沖得兇狠,祖澤沛令人引爆四周幾百枚地雷,只炸得這些朝鮮百姓死傷無數,剩下地朝鮮百姓再也不敢繼續衝擊遼東軍,就算被自己人殺死,起碼還能落個全屍,可死在這些遼東軍手下,竟是粉身碎骨。

這時遼東陣中的火炮也開始發威,一枚枚炮彈準確的落在後面的朝鮮軍中。這些被臨時聚集起來地朝鮮軍,大部分還是半天前從東門撤出的軍卒,先前便已見識過遼東火炮的威力,此時這要命的炮彈就落在自己身邊,那個不怕。而且這四萬大軍中,又有一大半是剛剛放下鋤頭,臨時徵招的民壯,何時見過這等殘酷地戰爭。許多朝鮮軍卒未等炮彈落向自己,便已被嚇得四散而逃。而這時逃回來的朝鮮百姓又一頭撞進朝鮮大軍,使得朝鮮軍陣營更加混亂。許多朝鮮將領想要約束自己手下軍卒,可他們自己都是兩腿發軟,那裡還能管得住這些軍卒。遼東軍四周三萬朝鮮軍竟然未等與遼東軍接戰便已潰敗,實在是讓人驚嘆這些朝鮮軍的素質。不過也並不是所有朝鮮軍全部如此。這些敗軍沒跑出多遠,便被人攔了下來。只見一萬手執利刃的騎兵排著整齊的陣形,立於馬上。馬上騎士個個英武不凡,手中長槍大刀熠熠生輝。站在朝鮮敗軍身後的這一萬騎軍正是朝鮮王的最後底牌,他們也不虧是朝鮮王最為看重的力量,的確算得上是訓練有素,面對幾萬四散潰敗的軍民,絲毫不曾膽怯,依舊巍然不動。

只見其中一人大刀一揮,向著亂軍喝道:「擅退者—死!」隨即四周一萬騎兵同時齊聲應道:「擅退者,死!死!死!」喊話的不是別是人,正是原來的龍虎營副使趙如虎。不過因龍虎大營已全軍覆沒,正使死活不知,朝鮮王特令趙如虎續任正使一職,負責統率這一萬騎兵。敗兵被這一連三個死字嚇了一跳,不由自主的停下了腳步。這些人看看眼前的督陣騎軍,再看看身後萬餘遼東軍及那威嚴的火炮,不知該何去何從。遼東軍也看到數萬朝鮮軍民被攔了下來,心中暗驚,若是這些人轉過頭來,不顧生死沖向自己,雙拳難敵四手,亂拳打死老師父,自己武器雖然先進,可在這空地上既無地利,也難以抵擋五倍的敵軍的衝鋒。這時遼東陣中的火炮手王二愣子大罵了一聲:「狗娘養的高麗棒子,看老子炸死你們!」說完不管一邊驚立的遼東軍,自己抱起一枚炮彈填裝進了炮膛,對著幾裡外正在喊話的趙如虎反覆瞄準了半天,一炮轟了過去。自古戰場上一個人改變戰局的歷史數不勝數,幾年前的吳三桂便是一個,年幼的吳三桂在寧遠城一炮炸傷了后金大汗,扭轉了整個戰局。今日王二楞子這一炮也不遑多讓,這一炮準確的落在趙如身邊不足三米處,爆炸的巨大威力將毫無防備的趙如虎整個炸到了半空中,十幾枚彈片已將其打穿。未等其落地,便已口吐鮮血,不醒人事。趙如虎身邊親衛也是損失慘重,十幾人倒在血泊之中不知生死。

祖澤沛被這突如其來的一炮也是一驚,不過他馬上清醒過來,看著不遠處驚慌失措地朝鮮敗軍。猛的拔出腰間戰刀,猛的一揮,喝道:「建功立業就在今日!隨我沖啊!」說完自己率先向著幾萬敗軍衝去。看著己方大將被遼東軍一炮擊斃,就連那一萬訓練有素的騎兵也心有餘悸,幾萬敗退的朝鮮軍民更加不堪,又看到遼東軍如洪水猛獸一般向自己衝來,他們再也沒有了反抗之心,哄的一下子向著騎兵沖了過去,此時地他們已經望了什麼親友之仇、滅國之恨。他們只是一群相要逃得性命的可憐蟲而已。沒有趙如虎。這些朝鮮騎兵面對幾萬敗軍也不知該如何是好,沒等他們想出對策,這幾萬敗軍已衝到他們眼前,這些騎兵轉眼即被密密麻麻的人群吞沒。絲毫不能阻攔半分。祖澤沛趁機率大軍跟在朝鮮敗軍身後不斷掩殺。這些只知逃命的敗軍如同無頭蒼蠅一般,四處亂撞,先是沖向了距此最近的北門,妄想從北門逃出光州城。可未等衝到城門,便聽到城外的喊殺聲。方知這裡竟也有遼東軍,只好轉頭又向西門跑去。

這些敗軍在北門扎了一頭,轉身便逃卻不要緊,卻將北門正在苦苦堅持的幾萬時鮮鮮軍嚇了一逃,暗道難道光州城已經被遼東軍攻破了?正在他們疑惑之間,卻見無數遼江軍衝殺而至,祖澤沛看到這裡戰鬥還未結束,馬上命一營二營隨自己從內向外猛攻,而三營、四營則繼續追擊朝鮮敗軍。看到城內竟有幾千遼東軍攻來,吳三桂立刻下令全軍發起總攻,他自己也率領著身邊百餘名親衛殺上了戰場。城外本來便已落了下風的朝鮮軍在遼東軍內外夾擊之下,緊繃的神精終於斷裂,也不知是那個最先放下了手中兵器掉頭就跑,在不到一刻鐘地時間裡,三萬多朝鮮軍民竟四散而逃,雙方苦戰了半日地戰場上只剩下那三千倖存的朝鮮百姓。吳三桂手中兵力有限,實在是無法追擊這些敗軍,會合了祖澤遠后,命祖澤遠率軍支援南門,而自己卻率吳三輔及兩萬大軍直奔城中的城主府,是到了該會會朝鮮王的時侯了。光州城作為朝鮮有數地大城,城主地位崇高,城主府更是佔地甚廣,竟有上百萬平米。除去四面城門駐守的朝鮮軍民外,還有五萬從各地聚集來的朝鮮軍駐守在這城主府當中。城主府四面圍牆內里三層、外三層,站滿了手執刀箭的朝鮮軍。

看著防守嚴密的城主府,吳三桂也緊皺眉頭,若不是自己手下火炮彈藥已經用過,只要幾炮便可轟塌這尺余厚地城牆。可現在吳三桂卻不敢下令強攻。不論是自己三千親衛騎兵,還是吳三輔所率的步兵三團,在經過半日的苦戰後,此時都已有些勞累,若是強攻,損失必然不小。不過好在這座城主府已是朝鮮王最後的安身之所,也不怕他再逃到天上去。吳三桂看著牆內目光閃爍的朝鮮軍,便知他們根本不敢出府與自己交戰,索性下令吳三輔派人將城主府四麵糰團圍住,就地設置陣地,待其他幾路兵馬趕來再攻不遲。想來各團總能剩些炮彈吧,只要有了火炮,這座區區城主府還不是手到擒來。半個時辰后,祖澤沛、何可剛、王順先後趕到城主府外圍,眾將會合到一起后,除了祖澤沛卻是個個有些面色潮紅。吳三桂不用問也明白,這些步兵團將領從未將海軍放在眼中,未曾意識到海軍的重要性,他們總是認為自己才是戰場上的王者,可這次攻城,卻被頑強的朝鮮軍阻於城外,若不是祖澤沛率軍來援,此戰還不知得拖到什麼時侯,傷亡恐怕也得再翻上一倍。此時面對祖澤沛當然會有些不好意思。吳三桂有心讓他們接受這次的教訓,這幾年這些步兵團太過依賴於先進的火器,對戰士的訓練也主要是集中在火器的訓練上,雖然自己反覆強調戰士個人素質的重要性,可這些人卻不放在心上,導致現在的新兵已是大大不如往日。而自海軍成立以來,不論步兵、騎兵,從上到下的大小將領從來都是把海軍當作自己的後備,若不是海軍每年為遼東貢獻上無數糧餉,海軍的地位恐怕還要低。

為了改變各團的這種現狀,吳三桂將各團團長、副團長叫到了一起。開始整整五分鐘時間,吳三桂一句話也不說,只是看著眾人。眾人開始還不知為何,片刻后卻一個個低下了頭,不敢再正視吳三桂的眼睛。看到眾人已經在開始反思自己的錯誤,吳三桂才開口道:「近幾年咱們遼東軍可以說是屢戰屢勝,在各團中驕傲自滿的情緒都不同程度存在,更可怕的是就連一些將領也自以為天下無敵。可事實卻在告訴我們,就連朝鮮這一區區彈丸小國,僅憑著一些手無寸鐵的百姓和一些只裝備了大刀和長矛,臨時徵召入伍的民壯也可以讓我們寸步難行、死傷慘重。你們都先說說各自傷亡多少。」

眾人依言依次報出自己全團傷亡人數。何可剛二團傷亡三千餘人、吳三輔三團傷亡四千餘人,傷亡最多的王順,全團傷亡竟達近六千人,若不是祖澤沛及時趕到,王順的四團差一點被朝鮮擊敗。只有祖澤沛所率的部隊傷亡不過幾百人,比較之下,更讓這些步兵團將領們抬不起頭。海軍傷亡最小是因為他們有火炮掩護,而且一萬多海軍將士都是參軍兩年以上的老兵,每日在大海上漂泊,無事可干,自然是訓練為主,又時常常與各路海盜交戰,戰力自然是一日千里。而傷亡最大的四團成立不過一年,全團戰士大多都是從被滅的后金徵召而來。從未經過大戰,傷亡多些倒也是有情可原。不過此戰遼東軍傷亡竟已過萬,若是其他勢力能有如此成績,恐怕已是高興不已。可遼東軍卻高興不起來,當年平滅后金,遼東軍傷亡也不過幾萬而已。朝鮮與后金相比,實力連其十分之一都還不如,一戰之下,傷亡竟也過萬,看來遼東軍整體實力已有所退步。不過吳三桂心中明白,表面看來遼東軍戰力確是不如從前,可要知道此次入朝作戰,來的全是步兵,而遼東軍最精銳的卻是騎兵一團、二團。加上短短几年中。遼東接連與后金、大明作戰,戰鬥經驗豐富的老兵許多都已陣亡,或是因傷退伍,現在各步兵團中。最開始參軍地老兵人數僅占不到十分之一,大多都是班長、排長,入伍兩年以上的佔到十之三四,有一大半都是剛入伍不到兩年的新兵,能打到這種程度。在吳三桂心中已經非常滿意了。只要經過朝鮮之戰能夠存活下來的士卒,便都是經過血與火洗禮的合格戰士,戰力恐怕可以上升數倍。

只是為了壓制眼前這些人的驕傲情緒,吳三桂才不點破,反而繼續道:「想當年,咱們遼東軍剛剛成立之時,全軍僅依靠大刀長矛便可屢敗后金,可現在全軍都裝備上了火器,面對朝鮮卻也傷亡慘重,為何咱們武器先進了,大家反而卻好像不會打仗了?說到底,就是大家已沒有了當年地那股子衝勁,沒有了當年旋風狼騎的那股子狠勁!」別人也許不理解旋風狼騎所代表的意義,可祖澤沛、吳三輔等年輕將領,當年卻都是旋風狼騎的一員,回想起當年,自己可以僅憑百餘騎,便敢衝到后金幾萬大軍當中,那是何等氣魄,再想想現如今,自己好真的已找不到當年的感覺,每次衝鋒陷陣,自己再也沒有第一個衝上戰場,只有等戰鬥將要結束時,自己才會率軍殺上,搶奪手下部將的戰功,真是想想都讓人覺得臉紅。吳三桂看著眾人漲紅的臉,知道自己的話已經起了作用,而且眼前都是聰明人,不需要再說下去了。「好了,等朝鮮一戰結束后,全遼東將開展一次大練兵活動,大家都要好好準備,不要讓我失望,不要讓全遼東地百姓失望。至於海軍地問題,你們回去后也好好想想,要知道,全世界海洋的面積是陸地的25倍,要想在征服世界,首先便要征服海洋,海軍的作用可想而知,將來也許還要抽調步兵團充實到海軍當中,以增強海軍實力,你們若是再瞧不起海軍,便是在瞧不起你們自己。」聽了吳三桂地話,眾人頭低得更沉了,只有祖澤遠仰胸抬頭,好像是一隻剛剛鬥勝了的小公雞。吳三桂一指祖澤遠笑罵道:「你得意什麼?還不快去把重炮給我運過來,難道你要憑血肉之軀強攻這城主府不成?」祖澤遠嘿嘿一笑,忙組織部下去東城門處運送十幾門重炮。吳三桂見祖澤遠走了,又對吳三輔等人道:「好了,你1門也都先回軍去吧,待澤遠運來火炮,聽我號令,準備攻城。」

幾千斤的重炮因是從戰船上拆下來的,下面根本沒有車輪,來時還可以將重炮拆御成幾大塊,用馬車運送,可此時時間緊迫,只能全憑人力肩扛背推,用了半個時辰才分別將重炮運到了城主府外千米的地方。好在城主府建在光州正中心地位置,四面連接著條十幾米寬的主街,不然這重炮恐怕還真是無用武之地。城外一戰全憑重炮立功,用去的炮彈更是不計其數,好在祖澤遠此行攜帶的彈藥夠多,所以現在還剩下近千枚,平均每門重炮還有幾十發炮彈,對付眼前這座城主府是足夠用了。

吳三桂令親衛朝天鳴放三槍,聽到槍聲的遼東軍從城主府四面同時發起了攻擊,隨著轟轟炮聲,僅有尺余厚的院牆瞬間倒塌,炮彈竟然去勢不減,一連穿透了幾道牆壁,一直打到城主府中央的大堂之上。光州城城主府已被臨時改為朝鮮王議事大殿,朝鮮王及隨朝鮮王一路撤到光州的幾十名文武大臣正聚在廳中議事。只是短短半日功夫,光州城已經失守,只剩下這座城主府,連光州城堅固的城牆及幾十萬大軍都未能攔住遼東軍,如今僅憑城主府那尺余厚的城牆和五萬軍卒又能起什麼作用?朝鮮王愁眉不展的坐在上位,看著堂中眾人大呼小叫的商量對策。堂中武官大多贊成要與遼東軍血戰到底,不死不休。想來遼東軍現在不過僅有六萬人左右,可城中朝鮮軍卻多達三十萬,只要上下用命,不難將遼東軍趕出城去。只要保住光州,朝鮮就還有希望,若是能打成持久戰,便可再次引明軍入朝,甚至可以與蒙古結盟,到時必可將遼東軍擊敗,將他們趕出朝鮮。可文官卻懼怕遼東軍,婉轉的提出應該向遼東議和,以保全性命,積蓄力量,日後時機成熟時,東山再起。雙方誰也說不服不了誰,爭論的正激烈時,突聽到府外炮響,沒想到轉眼竟有一枚近一米長短的黑色傢伙穿過幾道牆壁落在大堂之中。

好在這是一枚專門用來破城的實心彈,不然堂中眾人恐怕倖存不了幾個。不過看著這黑黝黝的傢伙,眾人還是只覺得后怕,若是砸在人身上,絕無幸理。這下子本想與遼東血戰到底的武將們一下子沒了聲音,而想要議和的文官們聲音卻突然高了許多。有人甚至已高聲叫道:「吾王明鑒!此時不降,待遼東軍殺入府中,恐怕一切便都晚了。聽說遼東軍對待敢於反抗他們的人,全部斬首示眾,而安分守己的,卻是秋毫不犯。咱們只要放下武器,不再作無謂的反抗,想來尚可保全一條性命,不然恐怕馬上便要身首異處!」朝鮮王本來還一心想要與遼東抗衡到底,那怕丟了自己一條性命也在所不惜。可此時的這枚炮彈卻讓朝鮮沒了主張,自己從漢城一路撤退至光州,可遼東軍竟只用了幾日功夫便追了上來,沿途無數大小城鎮、幾十萬軍隊、上百萬民壯竟不能阻止遼東軍的前進步伐。此時仁川、釜山兩支艦隊已全遼覆沒。遼東海軍已徹底控制了朝鮮周圍海域,自己就算再想要退,又通退到那裡去?只有投海餵了魚蝦。可朝鮮王心中也實在是不甘心如此投降,想朝鮮李氏王朝建國已有幾百年歷史,今日竟在自己手中覆滅,自己有何臉面去面對九泉之下的理祖列宗,如何面對朝鮮幾百萬民眾,特別是那些為抵抗遼東軍。而英勇就義的朝鮮軍民。正在朝鮮王猶豫不絕時。府外幾萬遼東軍齊聲吼道:「投降不殺!頑抗到底,死路一條!」聲音直振得廳堂晃動,朝鮮王臉色頓時剎白,「騰」的一下子站了起來。

看了看堂下已是魂不附體地眾臣。暗自嘆氣,如此臣子如何能是遼東軍的對手?不再理會這些大臣。朝鮮王一人向堂外走去,他想要看看府中眾軍士是否還有與遼東軍再戰的勇氣。眾臣一見朝鮮王要出門。忙跟了上來。出了大堂,眼前形勢卻讓朝鮮王更加氣憤,只見院中四處都是丟盔御甲的朝鮮軍卒,手中兵器也早已不知去向,大多隻知抱頭鼠竄,這那裡還是訓練有素的精兵,恐怕連普通百姓都不如。四面院牆也都已被遼東火炮擊毀,只剩下一段段斷垣殘壁立在那裡,向府外看去,一隊隊列陣整齊的遼東軍甲胄鮮明,手中火槍被擦得油亮,正對準著了院中。此時只要不是白痴,便明白這仗再打下去也只是白白送死而已。「罷了,罷了!沒想到李朝立國幾百年,今日終於斷送我手。」朝鮮王心灰意冷的自言自語道。

「來人!」朝鮮王喊道。可過了片刻,卻依舊不見有人上前,朝鮮王回頭一看,那班文武朝臣剛才一出大堂,看到堂外情景竟是被嚇得退了回去,只有這幾名膽大的站在門口,聽到朝鮮王招喚,小心翼翼地來到朝鮮身邊。朝鮮王氣得鬍鬚翻卷,指著這班朝鮮大臣罵道:「你們……,你們可還有一點兒國之棟樑地樣子?難怪我朝鮮幾百萬軍民竟被遼東十萬兵馬征服!」說到此處,朝鮮王只覺得心口陣陣發痛,已經說不出話來。過了片刻,才援過勁來,輕捂著胸口道:「算了,投降遼東后,大家也許再無見面的機會,希望你們好自為知吧!」說完朝鮮王獨自一人大步向院外走去。直到此時那些躲在大堂中的朝鮮群臣才感到面紅耳赤,倍感羞愧,而朝鮮王身邊幾個尚算忠之人忙拉住朝鮮王,苦勸道:「大王保重,萬萬不可輕身犯險……」堂中大部分官員也跑了出來,在朝鮮王面前跪了一地,齊聲道:「請大王三思!」

「輕身犯險?今日之後朝鮮都已經不復存在了,我還保重什麼?三思什麼,再說難道呆在這院中就安全了嗎?也許還會有遼東火炮轟來。」朝鮮王一把推開幾名攔路的臣子,繼續向前走去。遼東軍見一名頭戴王冠、身穿龍袍之人向院外走來,馬上有人稟報吳三桂。片刻功夫,吳三桂便已率人趕至此處,看到來人穿著,吳三桂便知此人必是朝鮮王無疑。

一會兒功夫,朝鮮王已來到遼東大軍面前。遼東軍早已得到命令,左右一閃,為其讓出一條小路,直通后軍吳三桂等將領所在之處。朝鮮王此時已是一無所有,僅剩下一條不值錢地爛命,根本不再怕遼江軍搞什麼鬼,面色從容,大步走入了遼東軍陣中。一路上看到身邊的遼東軍,雖經連番大戰,卻依舊軍容整齊,個個臉上洋溢著勝利地微笑。再與府中四散而逃的朝鮮軍一比,朝鮮王知道自己敗得不冤。幾十米地距離,轉眼即至。吳三桂此時雖然是戰勝的一方,卻依舊尊重朝鮮王,早已下了戰馬,在距朝鮮王還有十幾米時,便已迎了上來。朝鮮王看到來人,已知眼前之人便是遼東吳三桂,看其看紀不過二十左右,面若玉盤,若不是臉上一道傷痕,朝鮮王怎麼也不會相信眼前這個好似文弱書生般青年,便是率軍攻陷朝鮮全境,素有「殺神」之稱的吳三桂。

第九十二章朝鮮投降

朝鮮王知道自己此時已是亡國之君,那裡還有資格評論旁人,見吳三桂已來到眼前,輕撩起龍袍下擺,便要跪地稱臣。不想吳三桂卻一把拉住朝鮮王,道:「久聞朝鮮王之大名,今日終於得見。僅憑朝鮮王竟敢孤身一人入我遼東軍陣,這等氣魄便足以稱為英雄。我吳三桂雖不敢以英雄自稱,但素來敬重英雄,這一跪便免了吧!」朝鮮王被扶起,心中卻是感慨萬千。自登上王位以來,只跪天跪地,還從未跪過任何人,本以為今日獻國乞降,必會遭到吳三桂等遼東上下的侮辱,不想吳三桂竟是如此人物。他那裡知道,吳三桂將其扶起,一方面固然是有英雄惜英雄的想法,可更重要的是要收買人心,收買朝鮮王的、收買朝鮮文武百官的、收買朝鮮幾百萬軍民的心,只有如此,才能將朝鮮徹底瓦解,收歸己用。「多謝吳將軍!敗軍之將何敢自稱英雄。不過吳將軍若想讓我等伏首稱臣,還需答應我幾個條件……」說到此處,朝鮮王看了看吳三桂面色,卻發現吳三桂面色不改,依舊微笑著看著自己。可再看其身邊眾人,卻是個個怒目相視。「朝鮮王有何條件不妨直言,只要我吳三桂能做到的,定不推託。」吳三桂心中雖恨朝鮮不知好歹,臉上卻一點也看不出來。朝鮮王也知此時與遼東講條件甚為不智,可又不得不為,不知自己內心無法願諒自己。「請恕我無禮,這第一,還請將軍善待我朝鮮軍卒、百姓,不管怎麼說。他們總是無辜的。第二,請將軍放我李氏族人一條生路,我們不求富貴,也不會帶走任何財產,只要將軍能讓我們憑自己勞動,有一條活路便可以。第三,望將軍能保留我李氏一族宗廟,如此我死而無憾!」

吳三桂一聽朝鮮王這三個條件。確是一點也不過份。而且就算朝鮮王不說,自己恐怕也得如此辦理。當下哈哈一笑,道:「朝鮮王過慮了,只要朝鮮百姓不與遼東軍為敵。便已是我遼東百姓,我又如何會對自己百姓動武?不過那些頑抗到底的……就不要怪我了。」「不敢、不敢。待我親筆書信一封詔書,宣布我朝鮮向遼東投誠。讓境內所有軍民放下武器,就地接收整編,只要是我朝鮮軍民應該不會繼續抵抗貴軍。就算那些繼續頑抗的,也再不能算是我的臣民,他們的死活,也再與我無關。」

三桂見朝鮮王如此明理,未等自己開口,他已主動要寫退位詔書,心中十分滿意,點頭道:「如此就好。至於說李氏宗廟和你李氏一族,你且放心,事到如今我也不想再騙你,你們再想當這朝鮮王是不可能了,不過只要你們答應舉族遷往遼東,不違反我遼東律法,我可保你李氏一族一生富貴,衣食無憂。若有真心想要到我遼東軍政部門效力地,我也可根據其能耐給予妥善安排。李氏宗廟我特許你們留下部分李氏子孫,自己守護。」朝鮮王聽后大喜,若是吳三桂說會繼續讓自己擔任朝鮮王的話,自己反而會不安心,想必等自己毫無利用價值后,難逃一死。可吳三桂只說要自己舉族遷往遼東,便會保自己一族富貴,等自己李氏全族遷到遼東,安份守己,再不會成為吳三桂的心腹大患,想必以吳三桂如今的身份斷不會為了自己這些人食言而肥。

「多謝吳將軍美意,我李氏一族願遷往遼東,乞求吳將庇護。」朝鮮王終於放棄了最後的尊嚴,跪倒在吳三桂面前。吳三桂這次沒有再攔他,朝鮮王既然真心愿降,從今以後便是遼東普通一員,若是不跪才是對自己的不敬。有了朝鮮王帶路,遼東軍順利的進入城主府,那些早被驚破了肝膽的文武官員和軍卒沒有半點反抗,乖乖地放下了手中武器,反而是城中普通百姓聽說朝鮮王已投降,李朝已徹底滅國,個個百色凄慘,痛哭流泣,甚至有部分人竟當街燒紙,為李朝送行。隨後自有原朝鮮官員處告奮勇,為遼東軍帶路,安撫光州城中四散地軍卒百姓。天色將暗時,光州城中已再無朝鮮軍反抗的聲音,所有關鍵部位都換上了遼東軍守衛。

第二日,朝鮮王的詔書和吳三桂的安民令便被遼東信使傳往朝鮮各地,貼在各城鎮顯眼位置。光州西北各地不戰而降,其餘各地原本躲入深山地朝鮮軍民得到消息后,雖難免悲痛,可如今連朝鮮王也已降了遼東,並勸所有朝鮮軍民放下武器,安心接受遼東軍改編,自己就算再抵抗下去又能如何?這人總還是要活下去,這日子總還是要過的吧!大部分朝鮮百姓聽從了朝鮮王和遼東軍地命令,走出了大山,回到了村落,聽從遼東軍安排。不過也有部分朝鮮軍民心懷故國,他們不再承認自己是李朝百姓,只說自己是朝鮮人,為國而戰,為朝鮮一族不滅而戰。這部分人也知眼下遼東軍勢大,不可力敵,大多躲入了深山老林,不與遼東軍接觸,只等有利時機再圖東山再起,另有小部分人悄悄潛藏在普通百姓當中,表面上歸順了遼東,卻在暗中發展勢力。不過還有一部分竟毅然打出反遼大旗,想要作困獸之鬥,這部分人便是被困平壤的幾十萬朝鮮軍民。當在光州城暫歇地吳三桂得知這一消息時,也是吃了一驚,沒想到朝鮮竟也有如此不怕死的真英雄、真豪傑。不過佩服歸佩服,吳三桂卻不敢找這些人把酒言歡,更不會對這些人手下留情,這些人便是自己徹底掌握朝鮮的最後阻礙,不過吳三桂覺得此時在這朝鮮大地上死得人已經夠多的了,他不想再起刀兵。若是能將這些人勸降,不但可以增加遼東實力,更可減少遼東軍的傷亡。

未等吳三桂想出攻陷平壤之策,得到消息的朝鮮王已來主動求見。就算朝鮮王不來,吳三桂也正要派人去請他,畢竟他李氏一族在朝鮮稱王近三百年,在朝鮮百姓中還是有一定威望的,想來只要朝鮮王出面,平壤城中幾十萬百姓總會有一部分放棄抵抗。吳三桂在大廳接見了朝鮮王。此時的朝鮮王已在詔書中宣稱自己退位,承認吳三桂為朝鮮的新任統治者,所以見到吳三桂時,只是自稱姓名道:「臣李宗見過吳將軍。」

「李卿請起!不知李卿有何要事?可是為了平壤城?」吳三桂為了安撫民心,特封了李宗為朝鮮招撫使,專門負責安撫朝鮮軍民。李宗雖然不想做遼東官員,可為了朝鮮幾百萬百姓和李氏一族子弟,最後還是勉為其難就任此職。不過他和吳三桂心中都明白,只要朝鮮一旦安定,李宗的這個招撫使也就當到了頭,到時便是他歸隱田園之時。「謝將軍!」李宗起身後,繼續道:「臣此來正是為了平壤城中幾十萬軍民,還望將軍能放他們一條生路!」吳三桂面有難色的道:「李卿,不是我不給他們活路,是他們自尋死路啊!我本以為朝鮮的土地上所留的鮮血已經夠多了,可有的人卻偏偏拿我的仁慈不以為然,非要逼我大開殺戒。」說到這兒,吳三桂雙眼神一閃,狠狠的道:「即然他們不知感恩,想要見識見識我這殺神的手段,我便如了他們的意,只希望他們能夠承受得住!」

俗話說:天子一怒,血流千里!李宗幾天前還是這朝鮮的王。他自是知道,這天子之怒後果如何。如今的吳三桂除了還掛著大明遼東王地名義外,實際上在遼東及朝鮮的這片土地上,他就是這裡的天子,吳三桂一句話足可決定平壤城中幾十萬軍民的生死。李宗一聽吳三桂要大開殺戒,忙再次跪倒在地,乞求道:「望將軍三思,臣願親自到平壤城勸服城中軍民來降。只求將軍再給他們一條活路!」李宗此言正合吳三桂心意。吳三桂當然不會攔他,上前將李宗扶起,道:「李卿確是一心為了朝鮮百姓啊!好,如此便給李卿半月時間。半月之後,便是我遼東大軍攻城之時。到時必將平壤城化為齏粉,寸草不留!」

李宗來前便科到就算自己不來請命。吳三桂恐怕也會派人傳令自己至平壤勸降,所以對自己的請求,吳三桂必會答應自己,不然自己也不敢以新降之人便請此重任。可李宗卻不敢冒險,外一吳三桂惱怒之下,令人強攻平壤,自己可是見識過遼東火炮的威力,別看平壤城高牆厚,可也難以抵擋遼東巨炮,到時城中軍民恐怕難以活命。為了保全朝鮮一族的血脈,李宗只得自投羅網,主動請命。

早一刻趕到平壤,也許便能多勸一名朝鮮百姓出城投降,保全一條性命。李棕當即辭剔了吳三桂,在幾名護衛的保衛下匆忙趕往平壤城。為了趕時間,李宗推去了遼東軍為他準備地大車,跨上了一匹戰馬疾馳平壤。自出生便是錦衣玉食李宗雖然對騎馬並不陌生,可自從當上朝鮮王后,何時再騎過馬?那次出行不是車仗儀隊一大堆,自己只需舒服地坐在車轎中便可以了。所以三日後趕到平壤城的李宗已是疲憊不堪,更慘的是兩條大腿內側的細肉早已被磨得血肉模糊,下馬後竟已是無法站立,若非身邊有人攙扶,恐怕已跌到在地。負責圍城地祖大壽得知李棕到來,親自來迎,一見李宗受傷嚴重,馬上找來軍醫,幫李棕包紮上。李僚心中惦念城中朝鮮軍民,請求祖大壽讓他到城下勸降城中軍民。祖大壽在李宗未到時,便已接到吳三桂的親筆信,讓祖大壽配合李宗對城中頑抗地朝鮮軍民進行勸降,就算不能兵不刃血的拿下平壤,也要減少城中軍民地敵意,待將來攻城時,也可減少傷亡。祖大壽當即答應了李棕,派人將李宗抬到平壤城下。此時的平壤城已是戒備森嚴,城門左右各有一桿白底紅字的大旗迎風展開,有三米多寬,上面紅色的大字在白底的映襯下,更加分明,彷彿用鮮血寫成一般。李宗待靠近一些,才看清城上那血紅的大字左邊是「保家衛國」、右邊是「血債血償」。八個大字一下子映入李宗眼帘,更深深刻在李宗心中。看著這八個大字,李宗不禁再次淚灑衣襟,內心有說不出的苦楚。城上朝鮮守軍遠遠見到兩名遼東軍抬著一副單架向城前走來,不知遼東軍又要搞什麼鬼,當即稟明城中主帥。

此時平壤城的主帥是朝鮮大將白傲天。白氏在朝鮮亦為一名門大族,歷史上白氏人物輩出。其始祖的白宇經原為蘇州人,唐朝時為仕,官至吏部尚書,後為奸人所陷逃亡至新羅,新羅宣德王寵之,援以左僕射司空兼大司徒之官爵。至李氏王朝,白家子弟更是能文能武,人才輩出,白傲天更是其中翹楚。他自幼好舞槍弄棒,又拜了當年朝鮮兵曹判書為師,學習兵法,后受朝鮮王賞識,積功升為大將,官至一品,負責守衛平安道,包括平壤府、寧邊大都護府、義州牧。白家子弟中為官為將者也不在少數,且多在北方為官,此次遼東軍入遼,首當其衝的便是是白氏一族。在連番大戰中,白氏一族為保衛朝鮮,抵抗遼東軍,萬餘族人倖存的不到兩千,白傲天作為白氏一員,恨不能殺盡遼東軍,為族人報仇。而且白傲天自幼熟讀史書兵法,崇拜儒家思想,自幼便養成了忠君為國的忠貞之志,生平最敬佩的便是那些忠貞不屈的志士,在他看來,自己一世不過幾十年,只有像那些英勇不屈之士流芳千古才算沒有白活一回。所以他雖明知就連朝鮮王也已投靠了遼東,可他卻絲毫不為所動,一心想著要為朝鮮盡忠,要為死難的幾十萬朝鮮軍民報仇。可惜白傲天卻忘了,自己祖輩也是漢人,與遼東軍流著相同的血液。他更不明白,史書只會由勝利者來書寫,在今日朝鮮必敗的情況下,他卻螳臂擋車,不自量力,想要阻止遼東一統朝鮮,將來的史書上,也許根本不會留下他的大名。就算留下一絲痕迹,恐怕也只會留下罵名,說他不知深淺,竟妄想與遼東大軍相抗,最後落得個屍骨無存的下場,以此來警示世人,遼東是不可戰勝的。

白傲天接到部下傳信,說城外有人接近,不敢大意,遼東軍圍城已有十幾天,可只要自己不派兵出城,遼東軍卻從未有人接近平壤,難道遼東軍真要攻城了,才會派人與自己接觸?帶著滿腹疑問,白傲天馬上率親衛趕至城上。這時朝鮮王也已趕至城下,白傲天身為一品武將,自然認得朝鮮王。不等李宗開口,白傲天已跪倒在城頭上,哭述道:「參見吾王,吾王聖體可還安好?臣以為再也見不到萬歲了……」城上朝鮮軍卒一聽城下之人竟是朝鮮王,馬上也隨著白傲天一同跪倒在地,齊聲道:「參見吾王!吾王萬歲、萬歲、萬萬歲!」李宗看著城上成千上萬的朝鮮軍民齊齊的跪倒在城頭上,淚水更是止不住的流了下來。顧不得腿上重傷,掙扎著從單架上站了起來,在兩名遼東軍卒的摻扶下,顫抖的道:「眾卿平身!」此時的朝鮮王心情激動,也忘了自己現在的身份。不過他身邊的兩名遼東軍卒卻不會忘記自己的身份。在來前,祖大壽便已反覆叮囑二人,李宗此時雖然已不再是朝鮮王,可他身份特殊,萬萬不可大意。決不能讓李宗與城中朝鮮軍會合。迫不得已之時,准許二人便宜行事。這便宜行事,便是說若李宗不知進退,二人可以將他就地格殺。所以這兩名遼東軍卒相互一打眼色,一手攙扶著李棕,另一隻手卻悄悄按在腰刀之上。只要這李宗再有什麼不軌行為,恐怕就是血濺五步的下場。李宗此時也察覺到了兩名遼東軍卒地動作,心中一驚。警醒過來。急忙對城上白傲天道:「白將軍,往日之事不必再提,我已不再是朝鮮之主,只是遼東吳三桂將軍手下一安撫使而已。如今朝鮮全境已盡歸遼東。白將軍又何必一意孤行,執意頑抗到底呢?不如早早降了遼東。不但可以保全城中幾十萬百姓性命,白將軍一生榮華富貴也是不在話下。也許你我還有同朝為官的之日。」李宗口中雖然是在勸白傲天投降,可心中卻如同滴血一般。朝鮮文武百官無數,就是一品大員也有十幾位,平日里各個滿口仁義道德,忠君為國,可待遼東大軍入境,兵臨城下,除了這白傲天外,竟再無一人有此壯舉,就連自己這個朝鮮之王也是舉城投降,心裡真是無比慚愧。

白傲天此時已依言起身,可聽到朝鮮王此話,再看到朝鮮王雙腿上包裹著的傷布,面色一變,死死盯著城下兩名遼東軍卒,怒道:「遼東狗賊真是欺人太甚!竟敢如此虐待吾王。吾王不必擔心,我馬上派人迎吾王入城!」說完對身後軍卒喝道:「來人,打開城門,迎吾王入城!」

城上幾千軍卒齊聲應道:「是!」馬上有人拉弓瞄準了城下兩名遼東軍,引箭待發,只要兩人敢有稍動,馬上便要二人命喪黃泉。別有人向城牆奔去,要打開城門,迎接李宗。可李宗如何敢輕舉妄動,不說身邊兩名遼東軍卒時刻威脅著自己的性命。就算自己真的不顧自身安危,又能幸運的逃脫虎口,順昨入城,可如今李氏一族全在遼東軍手中,難道自己能不顧他們的死活嗎?若是遼東軍氣惱,自己李氏一族幾千人豈不是要人頭落地?李棕只能在城下喝道:「慢!」白傲天只得一停手,喝止了手下。李宗暗自鬆了口氣,他還真怕這白傲天不顧自己,強行令人營救自己入城。「白愛卿不要誤會,遼東軍並未虐待我,所有投降的朝鮮軍民也都無恙。我腿上之傷是因為急於到平壤來見將軍,一路鞍馬勞頓,磨得破了皮,並無大礙,還是遼東軍為我包紮。」白傲天急道:「那也不行,吾王乃我朝鮮一國之君,豈能被人對待,待我請吾王入了城,再詳談不遲!」說著又要令人出城。李宗這時才真地急了,這白傲天確是忠君為國,可為何如此呆板,竟絲毫不知變通,難道他就不明白朝鮮此時已是昨日黃花,就算自己真能安然入城也不可能憑一座孤城東山再起,恐怕只能白白送了性命,更會連累李氏一門及無數無辜百姓。「白傲天,你即還認我為主,為何卻不尊王令?難道你不知我已禪位於吳三桂吳將軍,他才是今日朝鮮之王嗎?為何還要率著這幾十萬軍民苦守平壤,負於頑抗,難道你不知道遼東軍實力之強,實非人力可擋,你真地要困守平壤嗎?」

白傲天沒想到自己一心為國,李宗竟會如此數落自己,虎軀一震,委屈的淚水再也忍不住了,身體彷彿一下子重了百倍,動作緩慢的再次跪倒在地,向著李棕連磕了三個響頭。

李宗雖遠在城下,可也看得清清楚楚,這白傲天額頭竟是血紅一片。剛想勸說白傲天,不想白傲天卻已站起身形,搶先道:「臣一生無愧於天地,對吾號令更是無有不從,只是這次卻請吾王恕臣抗命不尊,我白傲天即為朝鮮之臣,平壤之守官,便當守這朝鮮之地,就算是死也死得壯烈,斷不會投靠他遼東吳家小兒,作那忍辱偷生之事,不然還有何顏面立於世間!如何面對我白家死難的族人和為抗擊遼東身死地朝鮮軍民!臣也知此等大罪按律應誅九族,只是臣眼下卻還有留得這有用之身,報效朝鮮,以抗遼東,待將來黃泉之下,臣必負荊請罪。」「你……」李宗雖明知白傲天這番話不是特意針對自己,可白傲天這幾句話卻如根根利刺刺在李宗心上。自己又保嘗願意投靠遼東,可為了李氏一族血脈能繼續流傳下去,為了朝鮮幾百萬軍民能夠活下去,李宗不得不降。過了半響,李宗才緩過氣來,道:「白將軍,難道你就不為城中幾十萬軍民想想?你難道想讓他們與你一同與這平壤城共同殉葬嗎?」

白傲天聽后竟自豪的道:「如今平壤城中六十七萬軍民,都是我朝鮮的英雄,人人與我同心,更與遼東軍有著亡國滅族、毀家殺親的血海深仇,那怕戰至最後一人、流盡最後一滴鮮血,也誓與遼東血戰到底,決不會投靠遼東。」此時平壤城中這六十七萬軍民大多是從朝鮮各地逃難至此,確是與遼東有著三江四海的仇,心志不堅之輩早在遼東軍攻陷自己家園時使已放棄了放抗,甘當遼東順民。正是有了這些人的支持,白傲天才會如此堅決的反抗遼東。就算是死,也要死在抗擊遼東的路上,決不作那軟弱無能之輩。白傲天說此話時,故意放大了聲音,城上近萬朝鮮軍卒聽后,只覺得熱血沸騰,剛才還有一些人見到朝鮮王竟充當了遼東的說客,心中有了些想法,可此時早已將這種想法拋到了一邊,齊聲叫道:「誓與遼東血戰到底!血戰到底!」

看著這些已有些瘋狂的朝鮮軍民,李宗也是無可奈何,這第一日的勸降只能以失敗而告終。不過李宗並未死心,一連幾日,每日來到城下,苦苦勸說。開始白傲天還每日來拜見朝鮮王。可幾日後白傲天竟避而不見,朝鮮王的聲威在城上守城軍卒眼中已是蕩然無存,十幾日後,就是連城上軍卒也無人再理朝鮮王,只剩下朝鮮王自己在城下唱著獨角戲。

轉眼吳三桂的半月之期將至,李宗卻未能說服城中一人出城投降,看到吳三桂親率吳三輔、王順共計三萬大軍趕到平壤城外遼東軍營,李宗便知道平壤城完了。城中幾十萬百姓恐怕是九死一生。李宗這幾日勸降無果。吳三桂也早已知道,他對城中這個朝鮮大將白傲天也十分感興趣,沒想到朝鮮已淪落到今日的境地,竟還有人會為了朝鮮作這孤膽英雄。看來每個民族到了最後地時刻都不缺乏白傲天這種英雄。若不是雙方水火不容,吳三桂恐怕真有心結交這位朋友。只是自古以來。各國的上位者卻少有這種與敵決戰到底的氣勢,若是朝鮮王寧死不降。朝鮮決不會如此輕易易手,各地反抗民眾必然是層出不窮。可是事情沒有如果,朝鮮王李宗即已降了,朝鮮各地除了平壤外,已再無超過百人的反抗軍,與初到朝鮮時,朝鮮全民皆兵的情況相比,反差竟是如此之大,看來這都是朝鮮王李宗的功勞。既然城中這幾十萬軍民不知好歹,執意要與遼東軍為敵,吳三桂也已下了決心,便讓他們見識見識遼東軍的手段,對那位自己頗為欣賞的白傲天,吳三桂知道,此時最尊重他地作法,便是讓其為朝鮮流盡最後一滴血,為朝鮮盡忠。當下吳三桂顧不得歇息,連夜召集各部將領開會,布署攻城事宜。因何可剛要率軍駐守南方,鎮壓心懷不詭之人,祖澤沛也已率隊返回海軍,所以平壤城下只有祖大壽、吳三輔和王順所率各團,好在隨著遼東民兵有百姓地遷入,各團分守各地的軍卒已全部歸隊,加上吳三桂的三千親衛,及三萬民兵,此時平壤城下已有九萬餘人。

遼東軍人數雖然不如朝鮮軍,可現在遼東軍已不是攻光州時的遼東軍,彈藥充足地遼東軍,別說是攻平壤,就是再打一次朝鮮戰爭也是足夠了。如此以來,平壤城必然是手到擒來。所以吳三桂此時並不需要什麼計策,任何計策在決對實力面前都是不值一提。所以吳三桂只是簡單布置了各部任務,祖大壽率一團攻西城,吳三輔率三團攻南城,王順率四團攻北城,同時吳三桂命各團抽調一個營,由自己親自率領,攻打東城門。同時三萬民兵平均分為四部,配合主力部隊,作好後勤保障。各部依令去作準備,總攻時間定在第二日早八點。

就在眾將即將散去時,李棕再次求見。事已至此,李宗還是不死心,想要做最後的努力,希望吳三桂能對平壤城手下留情。吳三桂心中也不想再打什麼攻城戰,雖然自己已有十足把握攻下平壤,可此戰一開,不僅朝鮮軍民必然死傷無數,遼東軍也不可能實現零傷亡。要知這些朝鮮軍民若是不死將來可都是遼東地百姓,那怕他們始終不肯真心投靠遼東,就是用他們來作苦力也是好的。而遼東軍卒更是個個寶貝,能少死一個,遼東便多一分力量。因此吳三桂再次給了李宗最後一個機會,也是給了平壤城中幾十萬軍民最後一個機會。他命各部明日攻城只炮擊平壤城,算是給平壤城中百姓一個警告,待後日,再全面攻城,到時是再有執迷不悟者,則不要怪遼東軍手下無情了。能得到吳三桂這個答覆,李宗已經非常高興,只要見識了遼東火炮地威力,想來必會有人回心轉意。第二日,平壤城外遼東軍架起了五百門各式火炮。城中許多朝鮮軍民從未見過遼東火炮,不知這些黑傢伙到底有何用處,可待吳三桂一聲令下,五百門火炮如同五百隻噴火巨龍,一枚枚炮彈落在城牆內外,僅僅是巨大的聲響便已嚇傻了許多百姓,更別說一枚枚實心彈擊穿了城牆,無數開花彈將城上守城的軍卒炸得血肉橫飛。只是一輪攻擊而已,便已讓城中軍民惶恐不安,彷彿世界末日到來一般,腳下的大地在顫抖,他們不知該如何是好,許多人只是呆在原地,不知躲藏,隨即被一枚枚炮彈炸得屍骨無存。

第九十三章威懾百姓

遼東軍按令,今日只是要給朝鮮軍一個警告,並不想開始攻城,所以遼東軍為了節省彈藥,每一刻鐘才一輪齊射。可即是如此,每個城門仍有百餘火炮集中射擊,僅僅兩個時辰而已,天色不過剛剛近午,平壤城北城城牆便已在無數人的驚叫聲中垮塌了十餘米長。

看到已經差不多了,各團彈藥雖然充足,可這些炮彈也不是大風刮來的,這些可都是真金白銀換回來的啊!吳三桂下令停止炮擊,只令李宗再次上前勸降。李宗在城外,親眼目睹了遼東軍火炮攻城,成千上萬的朝鮮軍民葬身炮火之中,這些人原本都是自己的子民,可自己卻只能眼看著他們喪命,李宗真是心如刀絞。一接到吳三桂命令,他跌跌撞撞的來到城下,看著坍塌的城牆,滿地殘缺不全的屍體,未等開口,淚水已先流了下來。站在城下大聲哭述道:「城中的朝鮮子民,不要再與遼東大軍為敵了,快快放下手中刀箭,出城投降吧!你們的家人還在等著你們回家團聚。白傲天、白傲天何在,快快出來答話!」過了半響,白傲天才站了出來,此時的白傲天雖已沒有了當日的風彩,滿身灰土,可眼中堅毅的目光卻絲毫不會讓人懷疑他決戰到底的決心。看到朝鮮王在城下勸降,卻不理會,對朝鮮王他實在是不知該說什麼,自己為了保衛朝鮮,可他卻幾次到城門勸降,打擊城中軍民士氣,若非念及往日君臣之誼,白傲天真想令人將其擊斃當場。當下向著遠處遼東軍喝道:「遼東小賊。你們不要得意,不過仗著火器犀利,若你們敢入我平壤城,必叫爾等嘗嘗我朝鮮戰士的厲害,叫你待死無葬身之地!」

李宗此時真是後悔莫及,當初怎麼就沒看出來這白傲天如此執拗,怎麼就讓他當個這個將軍,眼下遼東軍隨時可以將平壤城化為灰燼。可這白傲天竟還是認不清形勢。難道他就不能暫時委屈求全,日後再圖復朝大計嗎?如今全朝鮮只剩下一個平壤,就算他白傲天真能守住這平壤城,又能如何?不說糧草問題。就算他能堅守上三年五載又有何用?就在此時,突然有人來到白傲天身邊。小聲對其道:「啟稟將軍,北城有部分軍民竟趁著城牆塌陷之機。想要跑出城外,投靠遼東軍。」「什麼?投靠遼東,難道他們不知道遼東乃我朝鮮生死大敵,與我們有著亡國殺親之恨嗎?他們就處投靠了遼東難道就有好果子吃了嗎?等他們沒了用處,還不是難逃一死?不行,我不能讓他們如此糊塗,馬上派人將北城封鎖,再有敢私自出城者,格殺勿論!」白傲天沒想到竟真有人懼怕了遼東,大怒道。那親兵得令而去。不過可惜的是那些急於逃命的朝鮮軍民卻不領情,這部想要出城的百姓大多都是平壤城中普通百姓,並未接觸過遼東軍,更談不上什麼深仇大恨,至於說亡國之恨,那只是白傲天這等人才有資格談起,這些普通百姓平日也未受過朝鮮王什麼大恩,只能勉強混個溫飽而已,而此時遼東軍的大炮厲害,再不出城恐怕性命難保。所以在面對阻攔自己去路地人,這些人再顧不上什麼軍令,終於與那名親兵所率的百餘人發生了衝突。

隨著急於逃命的軍民越聚越多,奉命封鎖北城的軍卒也不斷增加,場面已是如一桶火藥,那怕再有一點火花,便會好生驚天爆炸。幸好白傲天及時趕到,白傲天在平壤城駐守七八年,官居一品,不僅在平壤,就是在整個朝鮮也是破有威望,不然也不會有幾十萬軍民聚到平壤,助其守城。想要出城的軍民中見白傲天趕來,懾於白傲天往日虎威,不敢開口。最後一名已是風火殘燭的老人搖搖晃晃的來到白傲天身前,跪倒在地,苦苦挨求道:「求大人放我們出城吧,老漢只是想死在自己家中而已!不想做那孤魂野鬼。」隨後又有十幾名普通百姓齊聲乞求道:「大人我們不會投降遼東,我們只想留得一條性命回家與家人相見而已。求大人放過我們吧。」

白傲天卻知道這條口子不能開,不然必定軍心不穩,平壤難守。當下面色一沉,道:「國之不存,家將安在?來人,將這亂我軍心之人拉下去,斬首示眾!」面對幾千手執利刃的朝鮮軍卒,這些想要逃命地百姓那裡有敢有反抗之心。剛才討饒之人更是不堪,已經癱軟在地上,只在大叫:「求將軍饒命,求將軍饒命!」

白傲天卻根本不去理會,大手一揮,自有親衛上前,將其到一邊,片刻後有十幾名軍卒各自提著一顆血淋淋地人頭回來複命。那名老者死不暝目,圓瞪著又目,彷彿在怒視著這白傲天。白傲天看著心煩不已,指著那顆人頭,冷聲道:「給我都掛到城牆上,有再敢胡言亂語,亂我軍心者,定斬不赦!」未等人頭掛上去,剛才聚集起來的幾千百姓早已四散而去,生怕再惹惱了白傲天,落得人頭落地的下場。而此時的李棕還站在東城門下,對城上軍卒苦苦哀勸。可這些朝鮮軍卒卻絲毫不為所動。白傲天處理完北城之事,也未再回到此處,他實在是不想面對李棕。

吳三桂看到李棕地勸降絲毫沒有效果,派人將其帶回,畢竟李宗還有些用處,不能讓他在此時有了什麼意外。隨後又令各部帶回,夜裡嚴防朝鮮軍夜襲,明日便是大破平壤城之時。事已至此,李宗也是無話可說,吳三桂也算是仁至義盡,給了自己半個多月時間,可惜自己卻未能勸說一人來投。只是李宗此時心中卻是百感交集,也不知是該為這城中幾十萬寧死不降的朝鮮軍民感到悲痛,還是該為還有這些忠於朝鮮之人感到欣喜,他只希望明天地太陽永遠不要生起才好,這樣便可保下城中幾十萬軍民的性命。只可惜太陽卻不會如李宗的心愿,依舊不知疲倦的按時升起。今日之戰吳三桂特命兩人貼身保護李宗,不得讓他靠近戰場,以防他情緒激動,闖入陣中,白白丟了性命。李棕不能上戰場,便尋了一處高地,遙望著平壤城,心中默默為城中軍民祈禱,希望他們能逃過此劫。

很快四路兵馬如昨日一般將平壤城四面圍住,陣前百餘門大炮排成三排,瞄準了平壤城牆。昨日破損嚴重的城牆,經過城中軍民一夜的修整,已基本恢復。可就算這城牆再堅固,也決不是遼東火炮的的敵手。隨著三聲槍響,平壤城四面再次響起震耳欲聾的炮聲。不過因昨日已攻過一次,這回城中朝鮮軍民在看到遼東軍兵圍城牆后,便已紛紛躲了起來,在第一輪炮擊中,損失並不嚴重。不過今日遼東軍是下了決定,要一戰而平此城,所以再不像昨日一般,每一刻鐘才發射一輪。今日城前的五百門火炮,自開火之後,便未曾停歇,對平壤城城牆狂轟亂炸了整整一個時辰,四面城牆先後坍塌了長短不一的一段。隨後遼東火炮向城內及缺口左右做延伸射擊。將城牆內兩百米化為平地,才停了炮擊。四面遼東軍同時向平壤發起了攻擊,幾萬遼東軍高喊著口號,如同狼群一般沖入平壤城內。可出乎眾人意料的是,城內竟看不到一個朝鮮軍卒,整座城中壓雀無聲,彷彿一座死城一般。從東城入城的吳三桂見到城中毫無動靜,卻不敢大意,反而更加小心。只令親衛營派出尖刀排向內探路,其餘大軍原地待命。

尖刀排共計六十餘人,全部下了戰馬,手執長槍腰挎手雷,小心翼翼的向城中行去。吳三桂用手中望遠鏡看著他們的一舉一動,一旦情況不對,吳三桂便會馬上令人上前支援。可尖刀排前行了百餘米,卻還未遇到一名敵人。三桂眼看尖刀排的六十餘人已輕轉過一個街角。消息在了自己地視線之中。三桂為了保險起見。又等了近一刻鐘,卻依舊未有消息傳回。就在三桂以為自己過於小心,剛想令全軍前進時,突然聽到城中距自己近二百餘米的地方傳來一陣槍響。並伴隨著手雷的爆炸聲。三桂聽到戰鬥的聲音,反而不再緊張。只有看不見的敵人才是最可怕的。即然雙方已交上了火,以朝鮮軍的實力。不可能是自己手下精兵的對手,想來一會便會有捷報傳回。過了不到一刻鐘,巨烈地槍聲、手雷聲便已停止,只剩下零星地聲響。三桂估計尖刀排遇到的不過是一支小部隊而已,應該是已經擊退了敵軍,正在打掃戰場。三桂暗自冷笑,朝鮮軍太過幼稚,他們實力本就不濟,竟然還敢分兵抗敵,豈不是自尋死路?可三桂等了好一會兒,也不見有人回來報信,心中再次犯起了嘀咕,要知這尖刀排可是騎兵營中的王牌,全班雖然只有六十人,可其中參軍三年以上的老兵佔了大多數,有幾個已經跟了自己五六年,若不是自己捨不得,這些人到了各團當個連長綽綽有作。久經戰事地他們應該不會犯這種低級錯誤,可為何不派人回來報信呢?就在三桂疑惑時,突然看到剛才尖刀排行過的路上,一個黑影竄了出來,正在向自己這方狂奔。片刻功夫,黑影已到了身前不到三十米地距離,本來檔在三桂身前,保護三桂的幾名親衛驚叫道:「是二虎!」三桂對自己手下親衛營可以說是了如指掌,每個人他都叫得上姓名,當然知道二虎正是尖刀排地副排長。一把推開攔在自己前面的親衛,探頭望去。

這時二虎已經來到三桂身前不過十幾米的地方,可看到二虎的樣子,三桂卻是大吃一驚。此時的二虎,混身泥土,手中的長槍早不知丟到那裡去了,口角鮮血不斷滴出。三桂搶身上前,叫道:「二虎,到底是怎麼回事?」

二虎見到三桂,神色欣喜,可一張口,一大口鮮血吐出一米多遠。「師長……」聲音低沉凄涼,若非三桂耳力好,恐怕還聽不到。二虎只說了這兩個字,雙腿一軟,眼看就要跌倒在地。好在三桂也已趕到了二虎身前,一把抱住二虎。可雙手剛觸到二虎後背,就連久經殺場,見慣了生生死死的吳三桂也不禁大叫了一聲:「啊!二虎!」這時其他親衛也已趕了過來,開始還不知二虎為何如此虛弱,可每一個看到二虎後背的人都忍不住大叫了一聲。二虎的背上竟插著五六支長箭,二虎整個後背已是血肉模糊,其中兩支長箭只剩下不到半截,箭矢恐怕已經刺透了二虎的身體。三桂剛才要抱二虎時,正模到了一支長箭,才會忍不住大叫了一聲。「二虎,這是誰幹的?其他弟兄呢?你們到底遇到了什麼事情?」三桂不禁擔心二虎,同樣擔心剛才一同去探路的尖刀排六十餘名戰士。二虎本就身負重傷,全靠著堅強的意志才跑了回來,可剛才先是開口叫了一聲「團長」,一口氣泄了出來,已是處於半昏迷狀態,可三桂不小心碰了他後背的傷口,雖讓二虎的傷勢雪上加霜,卻巨烈的痛疼卻也讓二虎神志清醒了許多。

顧不得身體的疼痛,二虎一把拉住三桂的手,叫道:「團長,千萬不可輕易派軍入城,那幫高麗棒子不僅在大街上挖了陷井,所有房屋裡都暗藏著朝鮮軍卒,我們便是上了當,吃了大虧,若不是排長為了讓我報信,拚命掩護我突圍,尖刀排恐怕不會有人倖存。」

原來尖刀排按三桂命令進入城區后,便以班為單位,分為五隊,其中一班、二班分從左右沿路前進,三班拖后十餘米,行在路中央,四班、五班則在後面負責斷後。尖刀排行進間步步為營,注意著周圍的一切。開始百餘米未遇到任何敵人。可這一切就在尖刀排轉過街角后,便發生了變化。這些在無數大小戰事中倖存下來的戰士,對周圍的環境有著一種強烈的不詳預感。特別是排長李存壯和副排長二虎都是在京城神機營時便已跟隨吳三桂,至今已有六七年之久,參加過的大小戰事也有幾十場,對身邊的危機更加敏感,不然也不能在這些大戰中倖存下來。二虎原本負則斷後,李存壯則居中策應,二人感到危險后馬上會合到一起,並命士卒四下查探,卻未發現有什麼不妥。身有軍命在身,二人不敢耽擱太久,便又令各班繼續上路。

尖刀排又向前行進了近百米,依舊未見任何異常,路邊所有大小店鋪也都進去仔細查探過,未見敵蹤。可眾人依舊不敢大意,行進間互相照應。突聽三聲鑼響,李存壯等人一驚,不知發生了什麼事,剛想聚在一起,以防不測。可鑼聲剛停,便見大街兩則的屋頂上竟一下子冒出無數手執強弓的朝鮮軍民。他們也不答話,便是一陣箭雨落下,毫無防備的遼東尖刀排六十餘名軍卒當場便有十幾人被射中要害,倒地身亡。另有二十餘人射中,傷勢不輕。李存壯馬上反應過來,大聲命令道:「進屋!躲避箭雨!」剩餘十幾名未受傷害的軍卒連拉帶拽的將二十餘名傷兵帶進了街邊屋內,可就在這短短的片刻,又有五人中箭身亡。遼東軍進屋后,馬上仗著火力優勢,倚在門窗處向外面敵軍射擊。尖刀排不虧是精銳中的精銳,個個彈無虛發。僅一輪便打死近三十人。可屋外的朝鮮軍民實在太多了,有近千人,又個個不知死為何物,即不躲避,也不隱藏,只知全力進攻,一時間雙方僵持在這裡。

僅剩地三十名遼東軍牟被朝鮮軍的強力弓弩壓制,無法突圍。只能希望大部隊在聽到槍聲后。來支援自己。可就在這時,剛剛才搜索過的屋子裡,竟然一下子冒出了七八名身強力壯,並手執快刀的朝鮮軍民。剛才因形勢緊急。遼東軍的三十餘人分頭躲避,每間屋裡最多不過五六人。少的只有兩三人,又在集中精力抵抗街上的朝鮮軍。對這突出現在室內的敵人沒有防備。而且室內狹小,火器地優勢並不明顯,突襲之下竟被這些人得手,人數少地,全軍覆沒,不過遼東軍死前也未讓這些朝鮮軍好過,他們引爆了身上的手雷,死前又賺了幾個。人數多的在穩住形勢后,很快將敵軍全部殲滅,這些突襲的幾十名朝鮮軍無一生還。短短一刻鐘時間而已,尖刀排六十餘人只剩下九人,集中在兩間相鄰地房子中,分別由李存壯和二虎率領。李存壯用一枚手雷將兩門屋子中間的牆壁炸開,兩支小隊會合到了一起。在這危急時刻,李存壯依舊頭腦冷靜,他知道,僅憑自己這幾個人,固守待援恐怕是不可能了,而且自己若不能及時將情報傳回,恐怕大軍行進間,也要吃大虧,眼前只有突圍一條路可走。當下將眾人叫到自己身邊,道:「眼下咱們人單力薄,只有突圍一條路,若是情報不能及時傳回去,咱們大軍恐怕還要吃虧。所以我命令,咱們分為兩組,我率老李、柱子、鐵蛋、白臉兒五人負責掩護,二虎帶小毛、小魏突圍……」

二虎一聽李存壯讓自己突圍,急道:「排長……」「這是命令!別以為突圍便會輕鬆,外面有近千名敵軍,不管是掩護還是突圍,咱們生存地機會基本為零,不過為了城外幾萬兄弟能早有準備,減少傷亡,咱們就是死,也得給我死在師長面前,把情報送到!都聽明白沒有?」

雖然尖刀排此時除了排長只剩下八個人,可聲勢依舊不減,同時大聲應道:「是!」隨即個自檢查身上的槍支彈藥,將其擺在最合手地位置,希望可以為自己增加一分生的機會。

李存壯看著這些跟了自己幾年的戰友,眼睛也難免紅潤,本想到明軍中混口飯吃,沒想到最後卻跟了吳三桂。不過那怕就是今天這種必死的情況,李存壯也沒有後悔過,用他的話說,跟了吳師長,這一輩子沒白活,值了。只可惜二虎是自己從村裡領出來的,今天也是凶多吉少,自己怕是要對不住二虎的父母了。小毛和小魏是眾人中年紀最小的,今年不過十七歲,軍齡卻已有兩三年,希望他們能逃過此劫,繼續跟在師長身邊,替自己保衛師長。李存壯伸手將自己腰間的連發短槍遞給二虎。二虎一愣,要知這種連發短槍可以連發六枚子彈,在近戰中威力無窮,只有副連級以上將領才能配帶。自己因為是師長的親衛營,所以待遇一率上調一級,才會配以這種連發短槍。看到李存壯將自己的連發短槍遞給自己,馬上道:「不行,這是保命的傢伙,我不能要。」李存壯怒道:「現在咱們眼下最重要的事不是保命,而是如何才能將情報及時報告師長,你現在的任務就是盡一切努力保住性命,突圍出去。拿著!」將連發短槍往二虎手中一拍,轉身走了。片刻功夫,眾人已收拾妥當,李存壯大喝一聲:「老李,你們跟我沖,二虎,你看準了,一有機會,馬上帶小毛和小魏突圍,切不可顧及我們,不然我們就是死,也難以瞑目!」

二虎流著淚,點頭答應。

李存壯將長槍背在背上,一手握了一枚手雷,未等出屋,便扔出一枚,趁著門外煙塵四起之機,一腳踢開房門,沖了出去。老李等人緊隨其後。五人衝出房門馬上將手中手雷向四面扔出。四周朝鮮軍未曾想這幾名被困的遼東軍竟還敢突圍,被炸了個措手不及,死傷近三十人。可朝鮮軍實在是太多了,馬上便有幾百支利箭向幾人射來。李存壯等人也不是莽夫,既然敢正面衝出,決不是毫無防備,幾人中力氣最大的老李和鐵蛋高舉著剛才拆下來的桌板,將其他幾人護在中間。一寸厚的梨木桌面雖然結實,為李存壯等人攔下了大部分箭雨,可還有不少從縫隙中穿入,老李只覺小腿一麻,馬上知道,自己中箭了。可李存壯等人就在自己身後,老李不敢後退一分,只能強忍著疼痛,繼續阻擋著箭雨。李存壯和柱子、白臉趁機又扔出幾枚手雷,將附近幾幢房屋炸毀,上面的朝鮮箭手也落入廢墟當中,久久不見爬出,看來是凶多吉少了。朝鮮軍的攻勢也為之一緩,可馬上便是更加密集的箭雨撲天蓋地的射來。李存壯及柱子、白臉兒也不敢撩其鋒銳,將頭縮回了兩塊桌板當中,只有老李和鐵蛋繼續揮舞著桌面為大家◇擋箭雨。

等這輪箭雨過後,躲在中間的李存壯等三人毫髮無傷,柱子一拍身前的鐵蛋,道:「好樣的,咱們再來上幾回,沒準不需要援軍,便能將這些狗賊殺盡!」說完柱子端起長槍,瞄準了房上一名朝鮮箭手,槍響人倒。「嘿,鐵蛋,看咱槍法是不是又有長進?你小子羨慕吧!別急,哥哥知道你舉著桌面沒辦法殺敵,哥哥一定把你那份給你賺回來。」說話間,柱子已又射出兩槍,兩名朝鮮箭手中彈跌落房下。可是柱子卻發現身前的鐵蛋有些不對勁。兩人感情雖勝過親兄弟,可提到上陣殺敵,二人互相之間可是誰也沒服過誰,要是以前,鐵蛋早就反駁自己了,可今天鐵蛋怎麼不說話了?難道是生氣了?柱子手中長槍未停。身子卻往前挪了一小步,又幹掉一名敵人後,用眼角餘光看了一眼旁邊的鐵蛋,卻是驚呆了,「鐵蛋!」隨後卻只覺得咽喉彷彿被一團棉花塞住了一般,說不出一句話,雙眼也被淚水模糊。此時的鐵蛋雙手還緊緊把住身前的木板,可胸前卻被十幾支穿板而入的利箭射出一個個血窟窿。萬箭穿心啊!可鐵蛋為了不驚到他人。竟只是狠狠地咬住了自己的下嘴唇。整張臉也因為疼痛而變形,他直到死,也沒有發出一點聲音,只是仍舊用他那堅實的身軀為戰友、兄弟們攔著箭雨。李存壯等人也注意到了鐵蛋。僅看到鐵蛋腳下那一灘鮮血,又聽到柱子一聲慘叫。便知鐵蛋怕是已經犧牲了。眾人沒有什麼豪言壯語,只是飽含著熱淚。手中的動作更快了,一顆顆復仇的子彈射向了四周的朝鮮軍。此時李存壯等人衝出房門不過兩三分鐘時間,卻把周圍近千名朝鮮軍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到了自己身上。這時朝鮮軍的第三撥箭雨也已趕至。鐵蛋已經犧牲了,沒人舞動地木板只能護住小小地一塊地方,圈內幾人忙一矮身,躲避箭雨。可另一面老李的背部卻已經完全暴露在了敵人眼中,十幾支長箭正是向著老李射去。老李因擔任著保護其他幾人的重責,不能躲避,只能一咬牙,只希望這輪箭雨不要射中自己要害,讓自己可以再為戰友們擋上一輪箭雨,自己便是心滿意足了。

就在老李以為自己非死即傷時,一道黑影猛的撲了上來,從身後抱住了老李。老李一愣,這時箭雨已至,十幾支利箭射在了老李身後地黑影身上。老李回頭一看,竟是白臉兒。白臉本名叫白連君,卻因長得俊氣,頗有幾分小白臉的潛質,所以眾人只管他叫白臉兒,而不呼其名。數箭地白臉看老李回頭看自己,強露出一幅笑臉,道:「老李,我力氣不如你,可揮不動這麼大一塊木板,不能掩護大家,我就偷個懶,先去歇歇,大家的安全就靠你了,你多受累了!」白臉兒此時地一張笑臉卻讓老李無比揪心。他知道白臉所說的固然是理由之一,可更重要的是自己在寧遠與明軍大戰時,曾為其攔了一箭,救了白臉一命,今日白臉這是來報恩來了。「兄弟,謝謝你!你放心,只要我老李還有一口氣在,就絕不會倒下!」白臉聽了此話,含笑而去。五人衝出來,不過幾分鐘時間便已死了兩人,老李也是重傷在身。這一切,躲在屋中的二虎看得清清楚楚,眼看著弟兄們命喪黃泉,自己卻只是躲在這裡,二虎心如刀絞,可為了大局,二虎不敢輕舉妄動。不過此時朝鮮軍已連射三箭,氣力有些不夠用,又已射殺了兩人,略有些大意。二虎看出便宜,低聲對小毛、小魏道:「跟我沖!」說完二虎一馬當先,衝出了房門,一手一支連發短火統,根本無需瞄準,槍口對著四周的朝鮮軍射去。跟在他身後的小毛、小魏不斷將腰間手雷扔向敵軍,一時間打了個朝鮮軍措手不及。二虎見朝鮮軍已被自己打蒙了,攻勢已援,也不糾纏,馬上帶著小毛、小魏轉身向著來時的小路跑去。臨走前向李存壯等人深情的望了一眼。

被困的李存壯等人看到二虎帶著兩個小鬼已衝出去十幾米,而朝鮮軍卻被打傻了,一時沒反應過來,心中一陣高興,手中的長槍打得更快了,彈無虛發,轉眼間又打死了六七名朝鮮軍卒。可就在幾人為二虎感到高興時,突然聽到一聲尖叫,李存壯幾人不用看,僅聽聲音便知道是小毛。回頭一看,大吃一驚,只見剛才還平整的大路,竟突然出現了一個大坑,大坑長五米有餘,寬竟直抵大街兩側房舍,此時坑邊兩人正是二虎和小魏,小毛卻不見蹤影,想必是掉進坑裡了。原來剛才二虎趁朝鮮軍發獃之際帶著小毛和小魏衝出老遠,二虎特意讓小毛和小魏先進,自己斷後,可沒想到沖在最前面的小毛一腳踏進了這個陷井,掉了下去。

第九十四章捨生相助

小毛掉入的陷井可是朝鮮軍為遼東大軍精心準備的,陷井裡原本有支木支撐,人走在上面根本不會掉下去,所以二虎等來時並未陷落。而在陷井附近卻有朝鮮軍守在此處,若有大隊敵軍殺來,馬上拉動拴在支木上的繩索,將支木拉倒,如此以來,再有人走在上面,便會掉下去。如此精密的陷井本沒想要用在這幾名探路的遼東軍身上。可沒想到這僅剩的幾名遼東軍確是頑強,竟要突圍而去,躲在附近的朝鮮軍怕他們回去報信,心中一急,拉動了繩索,將小毛陷了進去。

二虎和小魏站在坑邊看著四米多深的陷井大急,陷井如此巨大,又這麼深,別說救小毛,就是回去報信也難了。而就在此時,躲在陷井兩側的朝鮮軍也手執兵器沖了出來,要將這三人斬盡殺絕。平時就十分機靈的小魏看著陷井,突然腦中靈光一現,竟一下子也跳進了陷井當中。二虎大急,以為小魏傻了,叫道:「小魏!」

小魏卻不理二虎,對著小毛急道:「快將支杆樹起來,讓二虎哥踩著支杆過去,回大營報信!」小毛馬上明白過,將已倒下的橫杆重新樹了起來。這橫杆因為要支撐著整個陷井,還要保證人馬走在上面不會陷落,所以都是選用的五寸見方的巨木,高矮與陷井一齊。小魏見小毛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忙向前跑去,在離小毛一米多的地方又樹起一根支杆。整個陷井不過五米多長,兩根支杆間距一米有餘,與兩邊陷井也同樣一步左右。小魏看著還在發獃的二虎,再看看後面馬上便到衝到的朝鮮軍。急道:「二虎哥,快過啊!師長等著你報信呢!」

看著陷井裡的兩名小兄弟緊緊地抱著支杆,殷切的看著自己,二虎也明白過來,不過自己一旦過去,陷入絕境的兩人恐怕馬上便會趕來的朝鮮軍分屍,心中不忍,剛想說話。卻被人打斷。

小魏大聲叫道:「二虎哥快走吧。不要想了,我們現在就是想出也出不去了,你快回去報信,讓師長給我們報仇。我們就是死,也值了!」二虎也知情況緊急。拖延不得,一咬牙。眼中滿含熱淚,大叫一聲:「不為兄弟們報此大仇,我二虎誓不為人。」說完邁開大步,踏著弟兄們用鮮血和生命為他鋪就的道路衝過了陷井。而此時朝鮮軍也已趕了過來。小毛、小魏自知無法倖免,只是對望一眼,能有兄弟陪自己一同上路,這黃泉路上倒也不會寂寞。未等陷井中的小魏、小毛拿起武器,便已被無數利箭射中,兩人帶著十七歲少年的熱血和對未來的憧憬離開了人世,不過臨死前卻還望向城外地方向,他們捨不得離開戰友,捨不得離開這個美麗地世界。二虎雖然衝過了陷井,可朝鮮軍來得太快,除了幾人將利箭對準陷井中無力反抗的小毛、小魏外,還有十幾人瞄準了正在狂奔的二虎,利箭帶著風聲射向了二虎。二虎雖然已聽到了身後利箭的響聲,他已無暇躲閃,生生承受了這些利箭。其中一箭竟已穿過了二虎地厚重的胸膛。可這一切卻不能讓二虎有絲毫停頓,只讓二虎更加拼了命地向前衝去,身後留下了一條血路。可此處距街頭拐角還有三四十米的距離,若無奇迹,二虎恐怕未等衝到街頭,便得死在敵人利箭之下。這在這時,二虎突然聽到身後傳來李存壯地聲音:「二虎,你一定要活著去見師長,不然我做鬼也不會饒了你!」

二虎勉強回頭張望,正見被困在大街中央的李存壯、柱子,還有老李三人竟每人握著兩枚手雷,衝出了兩塊木板的掩護,正向自己這裡趕來。可大街兩側的朝鮮軍卻不會給他們這個機會,轉眼間幾百支利箭射向他們。李存壯等人本就是在拚命,根本沒想過還能活下去,在朝鮮軍的利箭射穿他們的前一刻,三人借著前沖之力,使盡了全身力氣,將手中的手雷扔向了站在陷井邊上,正準備攻擊二虎的朝鮮軍。隨後幾百支利箭射中三人,每人身上至少掛著幾十支長箭,混身頃刻間便被鮮血染紅。

這時他們扔出的六枚手雷也已準確的落在了陷井邊上,巨烈的爆炸將附近的幾十名朝鮮軍炸得東倒西歪,當場便炸死一半,另有幾人見情況不好,著急之中跳進了陷井,反而保全了性命,剩餘未死之人也身受重傷,再也無力拉弓射箭。二虎腳下未停,卻不斷回頭,眼看著自己的戰友壯烈犧牲,心中雖痛,淚水湧出,卻不敢哼聲,後背的傷口彷彿將自己整個人都要撕裂了一般,二虎只能緊咬著嘴唇,生怕一口氣吐出,就會立刻倒下,再也挪不動雙腳。李存壯、柱子、老李三人眼看陷井邊上再也沒有能夠站起來的朝鮮軍,而二虎的身影漸行漸遠,越來越模糊,三人都欣慰笑了,隨後彷彿三座高山一般轟然倒下,含笑九泉。二虎的成功突圍氣壞了朝鮮軍將領。自己千餘人,而遼東軍不過六十餘人,又是伏擊,還有許多陷井,最後竟還是讓二虎逃脫,讓自己的布置提前暴露,壞了白將軍的大事。不過此時卻不是指責手下的時侯,想來遼東軍有了防備,大軍馬上便會趕來為死去的戰士報仇,還是多想想如何面對遼東軍的瘋狂的報復吧。

二虎勉強將事情經過簡單複述了一遍,身上的傷口已讓他痛得肌肉痙攣,面色鐵青。三桂忙叫道:「衛生隊,衛生隊,快將二虎抬下去治療,務必要保住他的性命。」尖刀排六十餘人只剩下這一個,他可不想讓這個僅剩下的種子也在此犧牲。衛生隊上來將二虎小心的抬上單架,可二虎卻緊緊抓住了三桂的手,吃力的道:「師……長,一定要……給弟兄們……

報仇!」三桂雙手握住二虎滿是鮮血的大手,狠狠的一點頭。二虎看到師長已經答應了自己,這才鬆開了三桂的手,任由衛生隊將他抬起。看著二虎遠去,此時三桂腦中全是兩個字:報仇!遼東軍將士的血不能白流,一定要讓朝鮮軍血債血償!

三桂此時已明白白傲天的計策,他是想仗著城中有利地形及平壤城中的幾十萬軍民與自己打巷戰。都怪自己大意,本以為只要遼東軍一旦入城,城中朝鮮軍民應該是爭先來投才對,沒有料到平壤城中的這些軍民決死之心如此堅決,白白損失了尖刀排的六十餘名軍卒。一邊親衛營營長吳習眼中閃著淚光,目送抬著二虎的單架遠去,直到看不到才轉過身來,跪倒在吳三桂面前,道:「師長,我願率三千親衛殺進城去,為二虎報仇雪恨!」「胡鬧!」三桂喝道。

「師長!弟兄們的血不能白流啊!」吳習急道。「誰說我不為弟兄們報仇?可你這三千親衛都是騎兵,入城巷戰能佔到便宜嗎?看來這些朝鮮賊軍不見棺材是不落淚啊!不將這平壤城炸成廢墟,不讓他朝鮮軍民血流成河,他們是不會死心的。」吳三桂知道吳習是心急,也沒有多責怪他,而是轉身下令道:「傳令兵!馬上到各團將此情況報與各團長,叫各團小心,不可輕敵!如敵軍抵抗頑強,不必珍惜彈藥,用火炮將城中全部移為平地,務必要減少戰士傷亡。此戰如有全軍損失超過一成者,無功有過。」

傳令兵得令而去,不過他們還是晚到了一步,各團都已展開了攻勢,在朝鮮軍的頑強抵抗下。各團死傷不小。損失最重的便是性的吳三輔所率的三團。從總攻開始,吳三輔便率全軍直接沖入城中,卻被朝鮮軍層層阻擊,開戰不過半個時辰便已損失了四百多人,全軍卻不過只前進了不到五百米。直到傳令兵將吳三桂的命令傳到,吳三輔團才改變戰法,不再強攻,而是全軍撤回。隨後集中了全團火炮。步步為營,只要有可疑地地方,根本不需用人去探,近的火炮轟炸。近的手雷探路,如此以來損失大大降低。吳三桂看到傳令兵走後。也調集了全軍火炮,一字排開。相距五米左右,步兵跟在火炮之後充當護衛,騎兵作為機動力量,跟在三桂身邊,全軍徐徐前進。

很快大軍便來到剛才尖刀排被伏的地方,三桂一聲令下,一百餘門火炮同時開火,將大街兩側所有房屋全部炸倒。剛才得手的朝鮮軍此時正躲在屋頂,只等遼東軍靠近便會萬箭齊發。可沒想到,遼東軍竟遠在幾百米外便停了下來,等待他們的卻是一枚枚要命的炮彈。只是一輪齊射而已,方圓幾千米之內便已再見不到一座完整的房屋。朝鮮軍從屋頂摔落下來,死傷無數。更倒霉地是那些躲在屋內地窖中地朝鮮軍,本想開戰後從屋中殺出,打遼東軍一個出其不意,沒想到遼東軍卻是先下手為強,這些人未看到遼東軍一眼,便被活活埋在了瓦礫之中。炮擊過後,三桂一揮手,跟在火炮後面的步兵排著戰鬥隊形,上前打掃戰場,看到可疑的地方就是一枚手雷扔進去,看到重傷倒地的朝鮮軍,便補上一槍,減少他們地痛苦。最受遼東軍歡迎的還是那些尚有一戰之力地朝鮮軍。看到尚能站立的朝鮮軍,遼東軍馬上便會派上與敵軍人數相等地軍卒,與之單挑。此時雙方雖然言語不通,可往往一個手勢便能讓對方明白自己意思,朝鮮軍看到倒地不起的士卒往往會被遼東軍一槍斃命,而只要能站得起來的軍卒馬上便會有一名遼東士卒上前邀戰,雖然遼東軍武藝非凡,到此時已有上百人死在單對單之下,對方卻只有十幾人受傷,可在決鬥中死於對方刺刀下,總比那些想要裝死逃命,卻被遼東軍一槍擊斃的膽小鬼好得多。

遼東軍有意以此練兵,朝鮮軍因白傲天有「後退一步,斬立決」的軍令,同時因與遼東軍有血海深仇,個個寧死不降。不過其中總有膽小之輩,可剛才有一人上到了決鬥場上便放下了武器高舉雙手,沒想到遼東軍急於為戰友報仇,一個挺刺,乾淨利落的將其大開膛,心、肝、脾、肺灑了滿地,這名膽小的朝鮮軍卒在戰友的鄙視下一命嗚呼,可他直到死也不相信,對手竟會殺自己這個已放棄抵抗的人。可這就是事實,此後朝鮮軍徹底絕望了,再沒有人會放下武器投降。在這片被炮擊過的廢墟當中,到處都能看到遼東軍和朝鮮軍士兵手執武器對戰的景像,旁邊還圍了許多雙方軍卒,為自己的戰友加油。一旦有一方戰敗,雙方馬上會另派一組人上場,繼續決鬥,直到朝鮮軍卒被全部殲滅。很快這片廢墟上的幾千名朝鮮軍民被全殲,大軍不再停留,繼續用火炮開路,大軍步步為營,徐徐前進。可越往城內走,各類建築越密集,朝鮮軍民也越來越多,炮兵也來報,炮彈只剩不到千枚,恐怕是打不到城中心了。

三桂站在遠處,只見到朝鮮軍無人投降,卻不知是自己手下暉卒斷了他們投降之路。不過就算三桂知道,恐怕也不忍心責怪這些軍卒,畢竟他們也是一心為戰友報仇,無可厚非。可朝鮮軍的頑強抵抗卻讓三桂頭痛不已,許多身負重傷的朝鮮軍竟也奮起反擊,雖然不能得逞,卻也將遼東軍驚出一身冷汗。如果再失去了火炮的優勢,自己手下不到兩萬人便得逐間房屋的進行搜索,逐寸土地進行爭奪,死傷必然慘重。三桂抬頭看了看天色,日當正午,遼東軍雖然個個勇猛,可此時也不過只行進了千餘米,距城中心還有一大半的路程,而越往城中心,敵軍的抵抗越激烈,看來此戰決非一時半刻可以了結的,手下軍卒也已是一臉疲憊,看來想要徹底結束戰鬥還得另想他策。「命令全軍暫時停止前進,原地休息,注意設置陣地,防止朝鮮軍反撲,告訴後勤部隊將午飯運上來。你再問問各團他們彈藥是否充足,如果有多餘的運過來一些。」吳三桂令道。

「是!」傳令兵得令而去。一會功夫,炮聲隆隆、槍聲陣陣的戰場寂靜下來,不過傳令兵帶回的消息卻不容樂觀,各團為了減少傷亡,也都消耗的大量炮彈,恐怕是無法支援吳三桂了。不遠處尚未攻下的朝鮮軍陣地,到處人頭攢動,看來朝鮮軍實力尚存大半,不宜強攻。「命各團團長來此開會!」片刻功夫,祖大壽等人騎著快馬,帶著幾名護衛趕到吳三桂的臨時大營。此時吳三桂正站在一張地圖前,皺著眉頭。看著幾人趕來,一招手,道:「都過來看看,先說說你們的部隊現在的位置。」

「是!」眾人在這張平壤的地圖前用手指著自己軍隊現在的防線,三桂依幾人指點的位置,在地圖上迅速畫出了一個圈,圈內便是尚未佔領的地方,圈外卻已成了遼東軍的陣地。雖然已佔領的地區有大半個平壤城,可未佔領的地方直徑差不多還有三四千米,近三十平方公里,要想用火炮逐寸土地進行覆蓋,彈藥是不夠了。就在吳三桂皺眉苦思時,親衛上來道:「師長,飯菜已經送上來了,先吃飯吧!」三桂一抬頭,看了看周圍的祖大壽等人,道:「你們也還沒吃吧,叫他們把飯菜端上來,大家在這吃一口,一會再商量如何繼續進攻。」營中也沒有桌椅。眾人只是手捧著一隻大碗,下面是潔白的米飯,上面蓋著紅燒肉和酸菜粉條,眾人也都餓了,蹲在地上吃得津津有味。待幾人放下碗筷,三桂才將眾人叫到地圖前,道:「這白傲天看來是要與咱們血戰到底了,我軍戰至此時。尚未俘獲一名俘虜。你們如何?」

吳三輔搶先道:「那幫高麗棒子一個個不知惜命,臨死還要反咬一口,我團雖然殲滅了幾萬敵軍,卻同樣沒有抓到俘虜。」祖大壽和何可剛也隨之點頭。「本想給這些朝鮮軍民一條活路。可此時看來若是不將其徹底打痛、打醒,讓他們絕了最後的希望。想要對剩餘朝鮮軍勸降是不可行了。我命令,各團依託現有防線加固陣地。同時收集柴草菜油,一個時辰后,各團同時點火,給我火燒平壤城!」聽了三桂的命令,只有三輔大聲叫道:「是!」隨後磨拳擦掌,躍躍欲試。祖大壽、何可剛卻面有猶豫,要知此時城中尚有近四十萬朝鮮軍民,火一旦放起來,這四十萬軍民恐怕難以倖存。

最後還是祖大壽上前一步道:「師長,城中尚有三十餘萬朝鮮軍民,其中必有無辜之輩,這火燒平壤恐怕是有傷天和啊!若是消息傳了出去,對我遼東軍的名聲也是大有影響。」

「有傷天和?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他白傲天既然敢據城死守,便應想到最後必是城毀人亡地結局,那幫朝鮮軍民既敢助其守城,便早應有必死的覺悟!況且我遼東軍卒個個英雄,難道你們就忍心看著他們死在朝鮮軍的陷井當中?不必多說,我意已決,這個命令既是我下的,一切後果自是由我承擔。」「師長,如果有人投降,咱們收是不收?」何可剛不敢像祖大壽一般質疑吳三桂的命令,卻打起了埋伏。「收,怎麼不收。一旦有人投降全部給我看好了,將來押回遼東開礦練鐵,他們可都是好勞力。同時命令各團騎兵營在城外游擊,不準放過一個朝鮮人。」三桂看著何可剛,不知他怎麼會問出這麼幼稚的問題。「可是這火一旦放起來,烈火封路,那些朝鮮軍民就是想投降,恐怕也無路可逃啊!」

吳三桂看了看何可剛,哈哈一笑道:「好你個何可剛,竟在這裡等著我呢!」何可剛連道不敢,「我只是看這些百姓有些可憐罷了,他們恐怕也是被那白傲天逼迫無奈,我就不信這些朝鮮百姓真的甘心為他白傲天與平壤城一同化為灰燼。」

吳三桂沉思片刻,道:「既然你們都為這些朝鮮百姓說情,那便再給他們一個機會,各團放火時只放一處火頭,給他們一個警告,告訴他們,再給他們半個時辰時間,若是仍舊頑固不化,就怪不得我們了,到時做了枉死鬼,不要來找我們。」「師長,如果他們真的是被白傲天脅迫,恐怕仍舊無法逃脫白傲天地看管。依末將看來,半個時辰後放火時,可以將中央街道留出來,如果真有想要投降之人,必然會趁亂逃出火場,也算給他們留一條生路。」何可剛道。「好,如此以來,咱們也可算是仁至義盡了,他們若再不投降,只能說是他們咎由自取,卻怪不得我們。不過你們也要嚴防朝鮮軍狗急跳牆,臨死反撲。」

一個時辰后,各團派人點起了火頭,此時正是秋風呼嘯,而且朝鮮本就是半島,海風甚大,火借風勢,火助風威,大火很快便燒了起來。同時各團也都派人到陣前喊話,勸降朝鮮軍。

朝鮮軍一見遼東軍竟敢放火焚城,頓時慌了手腳。坐鎮城中地白傲天雖然早知僅憑平壤一座孤城必然無法與遼東軍相抗,最後必然是城毀人亡的下場,可在他看來自己既有堅城守護,城中又有幾十萬軍民,遼東軍就是想攻下平壤城,也得死傷慘重。如果遼東軍死傷過半,必然會調其他各地守衛來援,到時各地不甘臣服於遼東的朝鮮百姓只要樹起義旗,便可使遼東首尾不能兼顧,也許自己可藉此機會光復朝鮮,到時自己便是拯救朝鮮的第一人。可沒想到,遼東軍為達目地,不擇手段,先是用火炮覆蓋攻擊,隨後放了大火,就是不正面攻城。白傲天雖然知道大火一時半會兒還燒不到自己,可更讓白傲天頭痛的是城中十幾萬百姓已經要陣壓不住了。遼東軍攻城時所遇到的朝鮮軍之所以寧死不降,是因為那些人都是白傲天精心挑選出來的,與遼東軍有著刻骨仇恨的軍民,白傲天是想用這些人激起遼東軍的仇恨之心,不再接受朝鮮軍民的投降,以達到置之死地而後生的目的。而這些心志不堅之輩俱被白傲天押到城中心附近,並有軍卒看守,留待最後時刻,這些人就是想投降,恐怕殺得眼紅的遼東軍也不會接受,雙方只能是拼到最後。現在白傲天的如意算盤已全被打亂,遼東軍根本不與自己正面相抗,各種卑鄙手段層出不窮,未等激起遼東軍的殺性,反而是自己手下這些軍民已經怕得不行。白傲天只得組織軍民上前撲火,好在遼東軍只是放了幾處火頭,火勢雖大,可在幾萬朝鮮軍民的共同努力下,大火很快便被撲滅。半個時辰很快便過去了。因有軍卒看守,所以趁亂出來投降的朝鮮軍民不過幾百人而已。不過遼東軍卻通過這幾百人了解了城中情況,對勸降朝鮮軍更加信心十足。

很快遼東軍再次縱火,這次卻不同與第一次,遼東軍這次將所有收集來的柴草、菜油全部用上,同時放起幾百處火頭,卻只留了大街左右百米的地方未放火。幾米高的火頭借著風勢轉眼便成為十幾米高的熊熊烈火,向城內席捲而去,城中本就多是木製建築,遇火即燃,幾萬軍民雖奮力撲救。可城中只僅有幾口水井根本就是杯水車薪,看著越燃越烈的大火及滾滾的濃煙,城中幾十萬朝鮮軍民終於感到了絕望。白傲天坐鎮城主府,聽手下來報,遼東軍正四面放火,看來是要火焚平壤城,不禁心中一寒,為何同是漢人。大明便能處處以君子自居。而這遼東卻敢冒天下之大不違,火燒平壤,難道他就不顧及城中尚有幾十萬無辜百姓嗎,難道他們就不怕背負「屠夫」地罵名嗎?直到此時白傲天才真的有些後悔了。早知遼東軍如此不講道理,心狠手辣。便該早放城中百姓出城,起碼尚能為朝鮮留些種子。此時卻是悔之晚矣。烈火封路,何人還能衝出城去?是自己害死了城中這幾十萬百姓,自己便是朝鮮最大的罪人啊!白傲天思及此處,恨不能自盡以謝全城父老百姓。各部大小將領也先後趕至白傲天將營,問計於他。白傲天此時又能有什麼辦法。恰在此時,又有親衛上前稟報,「啟稟將軍,城中四處起火,唯有城中四條主路及左右幾十米內並未起火,只是每條街路盡頭,都有遼東大軍把守。同時有許多咱們自己人在那裡喊話,勸降。城中百姓正湧向各條街路,屬下已鎮壓不住,請將軍示下!」白傲天一聽心中大喜,看來這遼東軍還是為城中百姓留了一線生機,忙對身邊大小將領命道:「快組織城中軍民準備順路出城,告訴他們萬萬不可再作無畏反抗,千萬不能激起遼東軍的殺心,不然性命難保。」

眾將聽后卻是一愣,白天亮上前一步,道:「將軍,這恐怕正是遼東軍的詭計,他們故意留出道路,誘咱們出城投降,以此瓦解咱們的軍心,等咱們放下武器,出城投降,再將咱們一網打盡。」白傲天苦笑道:「遼東軍若真想要咱們的命,還用使計嗎?只要將那幾條街路封死,咱們便是插翅難飛,只會被困在這平壤城中,最後化為灰燼。他吳三桂年紀雖輕,可從他這些年的所做所為,地確算是一代梟雄,斷不會做出此等無用之功,此時即留出那幾條大路,便是要放咱們朝鮮百姓一條生路。」說到這裡,白傲天長嘆口氣,才繼續道:「亡國百姓便如無根游萍,也許此生再難有所作為。若非遼東地廣人稀,他吳三桂恐怕也不會放這些百姓活命,而落入吳三桂手中,恐怕此生便只能成為他遼東地苦力,生不如死。也許幾代之後,或是咱們朝鮮百姓徹底融入遼東,或是重新自立時,才能改變這種狀況吧!」

一邊副將徐宵一聽還有活命的機會,忙道:「將軍,既然可以活命,咱們何不將計就計,讓大軍混入百姓當中,等出了城,再突起發難,就憑城外那幾萬遼東軍,怎是咱們十幾萬精兵的對手?」「你以為那吳三桂是白痴嗎?他能憑著十幾萬大軍便橫掃咱們朝鮮全境,進退之間條理分明,毫無混亂,由此可見其頭腦必然極為冷靜,手段極為周全,又怎麼會讓咱們有可乘之機?咱們一旦出城,第一件事恐怕就是被迫放下兵器,不然便是格殺勿論的下場。到時咱們就算有十幾萬人,可手無寸,又豈是幾萬全副武裝地遼東軍對手?只能是白白犧牲罷了。此舉反而極易激起遼東軍的怒火,一旦遼東軍恨極遷怒於其他百姓,下令屠城,咱們如何自處?」

「那咱們就這樣坐以待斃不成?」白天亮急道。白傲天未理會白天亮,反而問那名親衛道:「你可知遼東吳三桂身在何處?身邊護衛幾何?」「啟稟將軍,據報,那吳三桂地將旗樹在東城外,另有近萬步兵和三千騎兵負責守衛。」

「好!」白傲天騰的站了起來,大聲道:「傳我將令,命各部馬上組織全城百姓分從西南北三面出城。白天亮,你負責協調各部,務必要在大火封路前,將全城百姓護送到城外,同時要告訴他們,不論遼東軍提出什麼要求,一定要冷靜對待,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只要我朝鮮尚有一絲血脈,我朝鮮必有重新崛起地一天!」「大哥,那你呢?你不跟我們一起走?」白天亮一時激動,忘了白傲天對他的告誡,在軍中不得稱其為大哥,白傲天也不會把他當作是自己的族弟。

第九十五章慷慨赴死

不過此時已是生離死別的時侯,白傲天也未責怪白天亮,只是上前一步,拍拍白天亮的肩膀,道:「天亮,以後大哥不在你身邊,白氏一族便全得靠你了,替我好好照顧你嫂子和你侄兒。你那火爆的脾氣一定得改一改,遇事要冷靜,多為我白氏幾百名族人想想,為我朝鮮的幾百萬百姓想想,一切都要從大局出發,明白嗎?」

「大哥!你就跟我們一起走吧!你不是說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嗎?只要咱們能出了這平壤城,保全性命,必可東山再起,總有一日要讓遼東軍血債血償。」白天亮拉著白傲天的衣袖泣道。這時白傲天的夫人和兒子也從下人那裡聽說遼東軍焚城,以為再無生路,來尋白傲天,想與白傲天共同迎接死亡。卻正好聽到堂上眾人的話,一雙水目看著白傲天,她多希望自己的丈夫能同意小叔的話啊!可她卻是最了解白傲天,知道白傲天一旦做出決定,便尤如板上釘釘,無可更改。她只能緊緊的將兒子抱在懷中,從今以後,便只能是母子二人相依為命了。「唉!我又何嘗不知此理。可大丈夫有所為,有所不為,此次遼東侵略我朝鮮,短短十幾日便橫掃全境,就連朝鮮王最後竟也獻城投降,我朝鮮百姓會如何看待此事?他們必會認為:連我王都都投降了,我還反抗什麼?為誰反抗?不如甘心當個順民算了,起碼還可保住自己一條性命。長此以往,我朝鮮百姓恐怕真的再難有血性,復國一事只能是鏡中花水中月,再難實現。今日我便是要用我的性命、我的鮮血來激起所有朝鮮百姓的反抗之心,只要能在百姓心中種下一點點反抗的火苗。早晚會有一日形成燎原之火,將遼東燒得屍骨無存,復我朝鮮便大有希望!」看著滿堂激動地眾將,白傲天喝道:「時間不多,快保護城中百姓出城去吧!保護好你大嫂和侄兒,大哥一會兒也要上路了!」白傲天說完將夫人和兒子交與白天亮,率先走出大堂,去取盔甲兵刃。白天亮等人眼含淚水。最後看了白傲天一眼。先後衝出將軍府,去組織百姓出城。

躲在角落裡的白傲天看到眾將都已出了大門,才牽出戰馬,一拍馬頸。低聲道:「只剩你我兩個要去赴那死亡之約,不知你怕是不怕!」那戰馬卻不知兇險。因久隨主人,見主人與自己親昵。晃了晃斗大的頭顱,將頭靠在白傲天身上。白傲天翻身上馬,卻不急著去東門,而是坐在馬上看著城中百姓依次向其他三處城門奔去,直到各條街路上人跡稀少,想來大部分都已撤出平壤城,他才一帶馬韁,孤身一人打馬向東城門而去。此時城中已是濃煙密布,打馬沖在街上的白傲天並無決戰前的緊張,反而心情平靜,只因此戰勝負早已無絲毫懸念,一路上看著自己熟悉的街路,白傲天要將這一切牢牢記在心裡,那怕是死,也不會忘記。突然身後方向傳來陣陣馬蹄聲,白傲天回頭一看,卻見到濃煙之中無數人影正向自己奔來。白傲天勒韁觀望,片刻后,來人已到面前,只見打頭的正是白天亮,其身後卻跟著幾百名騎兵,看到白傲天,全軍停下了腳步,齊聲叫道:「將軍!」

卻再無下文。白傲天卻是怒火中燒,喝道:「白天亮,你這是作甚?忘了我對你的交待了嗎?還不快回去!」平時極為畏懼大哥地白天亮,此時面對白傲天地怒火,卻嘿嘿一笑,道:「大哥放心,百姓出城自有手下軍卒護衛,大嫂和侄兒我也已安排妥當,弟弟又甚會讓大哥孤身上路?這些兒郎也早有決死之心,望大哥成全!」

明知必死,幾百朝鮮軍卒卻無人退縮半步,反而齊聲道:「望將軍成全!」到了此時,白傲天知道勸也勸不回去了,只能是飽含淚水,看著這些一意要陪自己一同上路的兄弟,心中感動萬分,道:「好,我朝鮮尚有爾等好兒郎,遼東絕我朝鮮之心,必不可能實現。走,便讓我等見識見識他吳三桂到底有何本事!」

說完掉轉馬頭,拍馬前行。無人注意間,白傲天悄悄擦去了眼中淚水。

幾百人一同上路,不同於白傲天一人,馬蹄聲響徹平壤城。待走了大半路程時,平復了心境的白傲天卻覺得身後聲音不對,回頭望向身後這些勇士,沒想到卻是讓他大吃一驚,剛才不過幾百人的隊伍,此時竟已是黑鴉鴉一片,竟有萬餘人之多。緊跟在自己身後地正是自己帳下各部將官,仔細一看,二十餘名將領竟是一個不缺,看他們表情,那有一點赴死的感覺,反而是個個面帶笑容,好像是大軍凱旋而歸時地勝利景象一般。就算白傲天平時對為人再怎麼嚴肅,此時也難以壓抑心中的感動,顧不得維護什麼將軍形象,憑由眼中淚水奪眶而出,不斷道:「好,好,都是我地好兄弟,都是我朝鮮的好兒郎!

能有這麼多兄弟相陪,這算是閻羅殿,咱們也敢闖上一闖!此次必要讓遼東狗賊見識見識咱們朝鮮兒郎的威風!」說完白傲天一拍戰馬,加速向前衝去。近萬朝鮮騎兵高聲唱起了朝鮮民歌,緊隨其後。坐鎮東門的吳三桂開始還在奇怪,其餘三處城門不斷傳來消息,各處都有大量朝鮮百姓出城投降,為何獨獨自己的東門卻不見一人。此時聽到嘹亮的歌聲及戰馬賓士的聲音,他才明白,看來這東城門卻是朝鮮軍與自己最後決戰的地方。不過吳三桂卻不緊張,別說還有萬餘步卒早已布置好了陣地,便是自己手下親衛營三千兵馬,也足以在十萬大軍中任意馳騁。耳聽著歌聲越來越近,三桂命各部嚴陣以待,萬萬不可放走一名敵軍。自己卻已讓部下牽過戰馬,跨坐馬上,靜待敵軍到來。

萬餘朝鮮軍的的歌聲不僅傳至東門,更傳至其餘三門,幾十萬如潮水湧出一般的朝鮮百姓放緩了腳步,他們從歌聲中聽出了這些戰死的決死之心,他們在心中默默為這些戰士祝福。很快歌聲從這幫投降的百姓中響起,剛才還如同難民一般無精打采,如同形屍走肉一般的朝鮮百姓在歌聲響起的剎那彷彿換了人,一個個挺起了胸膛,隨聲高唱,他們在歌聲中重新找到了自己身為朝鮮一族的自豪感。就連負責看押這些人的遼東軍也為其感嘆,從沒想過只是一首歌而已,竟可讓這些朝鮮軍民發生如此大的變化。各部將領卻從中看到了朝鮮一族的頑強、堅韌,看來想要徹底征服這個民族,決非易事,將來還有很長的路要走啊!

而聽到歌聲的眾人當中,心情最為激動的便是遠離戰場的朝鮮王李宗。李宗因被勒令不得靠近戰場,只能在城外尋到一處山丘,遠眺城中。在看到火炮攻城時,李宗的心都要碎了,他為城中幾十萬百姓擔心不已,看到遼東軍竟放火焚城時,李宗再也忍受不了心中的痛楚,跪倒在地上,向著城中的方向磕頭,他這是在為城中無數戰死的軍民送行。最後聽到城中幾十萬人齊聲唱起這送別的歌聲,李宗從中聽到了希望,只要這些人心中一點希望之火不息,那朝鮮便永遠也不會被滅,只要時機一到,必然會再次崛起。只是李宗卻小看了遼東軍民的融合性,更小看了吳三桂的本事。要知遼東本是苦寒之地,原居民本就是由各族部落組成,而被吳三桂統一后。蒙古、女真被融入遼東,此時遼東人口中占絕對多數的卻是幾百萬從關內遷徙而來的漢人,他們放棄故鄉遷至遼東,守土觀念極為淡薄,只要能讓他們吃飽穿暖,便不會再想其他。那些遷往遼東朝鮮百姓便如一條小溪般,很快便會融入遼東這片汪洋大海。

高唱著送別歌的朝鮮軍在白傲天地率領下,很快衝到了遼東軍陣地前。萬餘遼東軍早在城外設置了防守陣地。萬餘把長槍對準了這些朝鮮軍。百餘門大炮也早已較正好的炮位,只等吳三桂令下。白傲天雖見遼東軍已有準備,卻毫不膽怯,他此時本就找死來的。更有近萬弟兄相陪,他還有什麼好怕的。只希望自己及這些弟兄的死能有些價值,能激起全朝鮮幾百萬軍民的反抗之心。那他便可含笑九泉了。吳三桂看到近萬騎軍從濃煙烈火中衝出,心中對這些朝鮮最後的戰士也是十分欽佩,上前喊話道:「白將軍,如今朝鮮已盡歸我手,你又何必一意孤行,自尋死路?我知將軍忠君為國,不敢勸你等歸順我遼東,為我遼東效力,不過只要你們放下武器,答應我再不反抗遼東,我便放爾等一條生路,任你們做一名順民,如何!」

「哼,不必多言,你們仿若強盜一般闖入我朝鮮,鳩佔鵲巢,竟還要求我們不要反抗,任由你們胡作非為,天下那有這般道理!這天下只有血戰到底的白傲天,決無曲膝投降地白傲天!我白傲天便是死,也決不會投降你們這幫強盜,早晚有一天,我朝鮮百姓會將你們這幫強盜趕出我們地家園,讓你們死無葬身之地!弟兄們,為了朝鮮的未來,與遼東血戰到底,誓不投降!」白傲天一舉手中馬刀,向身後近萬大軍喝道。「血戰到底,誓不投降!血戰到底,誓不投降!」近萬懷著必死之心的朝鮮勇士高舉手中戰刀,向遼東軍喝道。

白傲天手中戰刀向眼前遼東軍一指,吼道:「沖啊!為死難的朝鮮百姓報仇,為戰死沙場地弟兄們報仇!」說完白傲天反手用戰刀一磕戰馬,白色的戰馬彷彿也感受到了主人心中地仇恨,長叫一聲,放開四蹄,如一道白色閃電一般向著遼東陣地沖了過來。近萬騎兵緊隨其後。吳三桂見白傲天一心為國盡忠,便也不再苦勸,大手一揮,道:「開炮!」親兵馬上用旗語向陣后百餘米處的炮兵陣地傳達命令。百餘門火炮齊聲怒吼,一枚枚炮彈在朝鮮軍身邊炸開,無數朝鮮軍在四濺地彈片中墜落馬下。可卻沒有一人後退,仍是高喊著口號向遼東軍陣地衝殺而來。待沖近遼東軍陣地百餘米時,近萬朝鮮騎兵所剩無幾,只有不到三千人。白傲天向身後望去,卻只見一地狼藉,到處都是墜馬身亡的朝鮮軍卒,鮮血已將地面染紅。白傲天緊咬銀牙,一聲不吭,只是握著戰刀的手更加用力,手上青筋蹦起老高。

這時吳三桂又下令道:「開槍!不得讓朝鮮軍沖入陣前五十米。」萬餘長槍同時響起,沖在最前面的朝鮮軍,平均每人都有十幾把長槍瞄準了他們,在如此密集的彈雨中,沖在最前面的白傲天當然無法倖免,連人帶馬被打得血肉模糊,好似一團爛肉一般。其餘倖存的朝鮮軍看到白傲天慘死,高聲呼喊著:「將軍!將軍!」可白傲天此時已絕了氣息,那裡還能回應他們。僥倖逃過此劫的白天亮驅馬趕到白傲天身前,一個蹬下藏身,將白傲天的遺體抱起,此時白傲天的一身白衣已被染成血衣,白天亮身上也已是血跡斑斑,可白天亮卻好像沒有看到,小心的將白傲天放在自己座前。低聲道:「大哥,兄弟與你共同戰場殺敵!」說完一馬當先,頂替了原來白傲天的位置,繼續向遼東軍陣前衝來。而此時還能跟在白天亮身後的朝鮮軍已不足千人。許多遼東軍也為他們的這種戰友之情感動的落淚,心中不忍。只可他們卻沒有忘記自己的職責,更沒忘記師長的命令,手中長槍不斷響起,在遼東軍陣地前五十米便如有一條生死線一般,只要朝鮮軍沒有衝過這條線,便可保住一條性命,可只要踏過此線半步,馬上便會立刻被斃。正在衝殺的朝鮮軍也都看明白了這一切,可卻無人停下腳步,明知前進必死,卻依舊沖了過來。白天亮帶著大哥白傲天更是第一個衝過這條生死線,很快便倒在了遼東軍的槍口之下,可後面的朝鮮軍依前赴後繼,捨生忘死,直至最後一兵一卒。

近萬朝鮮軍在遼東軍的強大火力下,不到半個時辰便已全軍覆沒,無一倖免。看著眼前近萬具朝鮮軍屍體,吳三桂也不禁為之長嘆一聲,道:「朝鮮並非無熱血兒郎,只是略嫌太少,如果朝鮮人人如此,我遼東就算再強大,恐怕也不敢攻入朝鮮半步。來人,傳令下去,為這些壯士收屍,厚葬。但切記不可樹起墓碑,為其張目。」吳三桂也明白白傲天等人為何要一心尋死,只是這白傲天怕是要失忘了,孫悟空又如何能跳出如來佛的手掌?那些貪生怕死的朝鮮百姓又怎能再掀起什麼大風浪!

戰場上槍聲、炮聲、嘶殺聲將停,其餘三城城門的朝鮮百姓便知道,這些最後的戰士必是不幸遇難了。整座平壤城頓時一片寂靜,不知是誰最先唱起了悼歌,很快全城幾十萬朝鮮百姓同聲高唱。同時所有人面向城東方向,跪地為其送行。就連遠在城外的李宗也不例外。遼東軍對這些朝鮮百姓也不敢強行驅趕,此時這些朝鮮百姓正是心情悲忿,萬眾一心的時侯,若是過度刺激他們,而引發騷亂,則是得不償失,便也由得他們去了。隨著平壤城的陷落。遼東大軍征朝之戰已經全面結束,遼東軍僅用十幾萬大軍便佔領了朝鮮全境,死傷戰士僅有不到兩萬。朝鮮軍民死傷卻達近百萬之多,而且其中大多為青壯男子,僅靠著剩下的老弱婦孺,朝鮮百姓再想反抗遼東的統制已是痴心妄想。倖存的幾百萬朝鮮百姓,在步兵二團、三團、四團地護衛下趕往遼東四省。雖有許多朝鮮百姓故土難離,可在遼東軍的強制驅趕下。也不得不收拾家當。前往遼東。如有反抗者,遼東軍則將其逮捕,押往遼東省的鐵礦廠,讓其接受勞動改造。直到其思想徹底轉變為止,不然便只能老死於山中。朝鮮百姓逐步遷離后。從遼東遷來的百餘萬百姓及十餘萬民兵迅速接收了朝鮮,成立了各級府衙。吳三桂將這片剛剛征服的土地從中一分為二。劃分為朝南、朝北二省,並在兩省成立駐軍,將祖大壽的步兵一團布署在朝北,吳安所率的步兵五團布置在朝南,自己則親率親衛營,坐鎮漢城,兩邊策應,以鎮壓各地的朝鮮反抗軍。

同時,海軍因在此戰中已被各級將領所重新認識,吳三桂為增強海軍實力,牢牢將遼東附近海域握在手中,藉此良機下令批准成立海軍二團、三團、四團,每團暫時編製為三個營,一萬人左右,待日後有條件時再行擴編,達到五個營地規模。其中海軍一團團長不變,仍為吳徽,駐守遼東省寧遠。二團團長為原海軍一團副團長、一營營長祖澤沛,駐守朝北省平壤。三團團長為原海軍一團副團長、二營營長吳之,駐守朝南省釜山,四團團長為原海軍一團三營營長孟斌,奉命駐守黑龍江省海參崴。新成立地海軍各團具是以各自原部為骨幹進行擴編,不足兵卒則從各步兵團抽調一小部分,再從各省駐軍及民兵中抽調。而一團則是在原四營、五營基礎上進行擴編。遼東海軍經此次改革,一舉成為附近各大勢力中最為強大的海上力量,牢牢控制著渤海、黃海、日本海、鯨海等廣大區域,各國船支經過這些海域,無不向遼東海軍交繳一定稅款,才可安全通過。同時遼東海軍還將觸角伸向東海、南海,及東南亞各地,進一步拓展了海上航線。

而朝鮮各地的反抗軍因為朝鮮百姓的遷徙,頓時如失水地魚兒。新遷至朝鮮的百萬百姓以漢民為主,並有少部分女真、蒙古人,在遷到朝鮮后,官府分給他們大片土地,讓他們從一無所有地窮苦百姓成了富農,雖然這些土地的還是歸當地官府所有,他們只有耕種權,可僅僅是這樣,便已讓他們心滿意足,官府收地稅只有十分之一,剩餘的俱歸他們自己所有,這與他們原來的日子已是天壤之別。如此以來,他們對朝鮮反抗軍當然沒有什麼好感,不但不會再為他們提供任何幫助,反而積極配合當地駐軍、民兵,將這些企圖破壞自己美滿生活的強盜一一抓捕。短短一個月時間,朝鮮各地的反抗軍或是被捕押到遼東,或是下山投降,已銳減至原來的百分之一,不足為患。吳三桂眼看朝鮮形勢一片大好,心中也十分高興,同時據各地暗探來報,大明境內一切都如自己所料,李自成、張獻忠已將大明攪得天番地覆。李自成自兵圍開封府以來,大明已是舉國動蕩,朱由檢得聞闖賊兵困開封也是心中一驚,忙召內閣諸位大人商議對策。可這些閣老們本就是文官,那裡知道武事。如今大明名將僅剩下熊文燦、田立等有數幾人,可這些人卻要防備遼東,不能輕易調離,最後還是周延儒想起因出關入遼大敗而獲罪入獄的孫傳庭及其手下將領,進言道:「啟稟萬歲,居倒是想起一人,不過此人卻正是待罪之身……」

「什麼待罪之身,只要不是謀反,一切都好說。快說此人是誰,可能替朕剿滅這兩股反賊?」朱由檢此時可真是被李自成和吳三桂等人給嚇怕了,只要不是謀反,能助自己保住皇位,保住大明萬里江山,其他都不放在朱由檢眼中。周延儒這才道:「此人便是原總兵官孫傳庭,后因入遼作戰不利,被下到獄中,不過此人到也是久經戰陣,雖敗於遼東軍手中,卻實有幾分將才,又與闖賊交過手,曾將闖賊困於商洛山中達幾月之久,若非闖賊狡詐,恐怕早已亡於其手。此次若能派其率軍出征,想來可將賊軍一舉蕩平!」朱由檢對孫傳庭此人倒也知道,連道:「好,既然愛卿贊其為將才,朕便下旨暫免其罪,准其戴罪立功,並加封其為二品平寇將軍,令其率軍出征!如此次能剿滅賊軍,朕自然大大有賞,可若是戰敗,則兩罪並罰,定誅其九族!」

此時距孫傳庭入獄已有近一年之久,若非熊文燦、田立等人念及舊情,派人上下打點,恐怕孫傳庭早已枉死獄中。這日正在獄中休息的孫傳庭突然聽到外面一片吵鬧聲,不由得抬眼望去。

過了片刻,只見幾名獄卒來到門外打開牢門,見到孫傳庭更是笑臉相迎。孫傳庭不禁暗自嘀咕,這獄卒今日是怎麼了,往日見到自己從未理會過自己,莫非今日犯了羊角瘋?這時只聽到了陣腳步聲響起,一群禁軍待衛護送著一名太監來到獄門前。那老太監見到孫傳庭,隨即將手中聖旨展開,道:「孫傳庭上前接旨!」孫傳庭這時才突然醒悟過來,看來自己的苦難終於是過去了,萬歲終於想起了自己,自己總算是等到了重見光明的一天,忙撣去身上的塵土,跪倒接旨。老太監用他那陰陽怪調的聲音宣讀了聖旨,聖旨中與當日朱由檢在殿中所言相似。可這一切聽在孫傳庭耳中卻如天籟之音一般,自己在這暗無天日的大牢中艱難度日,今日終於得以脫困,只喜得孫傳庭覺得就是這骯髒的牢房也彷彿花園一般。因前線軍情緊急,孫傳庭出獄后見過萬歲,朱由檢親加慰諭,並責令其還星夜施援開封。孫傳庭不敢怠慢。第二日便於校場點兵,率著東拼西湊的五萬明軍急赴開封,以解開封之圍。只是朱由檢為保京師安全,只調了一萬京軍,歸孫傳庭調遣,其餘四萬卻是各地駐軍及普通百姓,戰力可想而知。對此孫傳庭卻不敢有絲毫怨言,自己能從大獄中出困已是僥天之幸。那裡還敢再討價還價。可沒想到。大軍剛出京城,便遇到連綿大雨,道路泥濘難行,一日行軍不過二三十里。兵器也多生鏽,馬匹草料受了霉濕。吃下肚去,馬瘟大作。行程更加慢了,如此下去,想到開封怕不得幾個月之久。

朱由檢雖也知道路難行,可還是一封封聖旨不斷傳到孫傳庭手中,催其速行。孫傳庭自知自己本是待罪之身,若不能有番作為,依著萬歲的脾氣,恐怕隨時都有可能再被奪兵權,重新被押入大獄。只好令心腹用皮鞭驅趕著手下軍士冒雨行軍,希望可以早日抵達開封府。李自成自圍困開封至今已有近月,卻仍難見效。要知開封城可是七朝古都,城牆異常堅厚,城前護城河引黃河之水,又深又急,加上城中軍卒用命,巡撫高名衡、副將陳永福可畏文武相益得彰,兩人親自登城率眾堅守。周王朱恭枵就藩開封,見賊軍圍城很急,城內又急缺糧餉,他早聽說過福王朱常洵因其苛刻,死守家財,最後卻落得個城破身亡的下場,萬貫家財白白便宜了賊軍,朱恭枵為保城池,競捐銀三百萬兩,用作軍糈,又開穀倉賑濟貧民,深得城中百姓之心,全城軍民誓死與開封城共存亡,頑強的抵擋住了闖王軍地連番攻城。

李自成見開封城久攻不下,又聽說孫傳庭率五萬大軍來援開封,真是心急如焚。這曰一早,親自到陣前督陣,指著城上守城明軍,大罵道:「爾等冥頑不靈,竟敢攔我義軍,待城破時,必定讓你們血流成河,雞犬不留!」

李自成話音未落,城上副將陳永福卻暗自拈弓搭箭,一箭直奔李自成射來。李自成此時距開封城尚有近二百米遠,看到城上有人向自己射箭,根本未曾在意,要知尋常人射箭,最過不過百餘米,這箭恐怕未等到近前,怕早已力盡落地。可誰曾想這陳永福卻是武藝高強、力大無比,用的競是一把五石硬弓,只見箭矢便如一道流星一般,轉瞬即至。眼看著那利箭射向自己咽喉,李自成此時再想躲避已是來不及了,只能略一擺頭,那知雖躲過了咽喉要害,卻被射中了左眼。李自成大叫一聲,從馬上直翻下馬鞍。義軍見主帥受創,不知生死,個個心驚不已,不知所措。城中陳永福看出便宜,竟點齊城中千餘騎兵,打開城門,殺將出來。好在劉敏宗、高一功等人正在李自成身後,看到闖王受傷,忙上前將闖王搶了回去。卻也無瑕再組織手下大軍,城外幾萬闖王軍竟被陳水福所率的千餘騎兵殺得大敗而歸,大軍退了二十餘里,直到陳永福率軍得勝而歸,闖王軍才堪堪止住敗勢,就地安營。李自成眼見手下大軍大敗而歸,恚恨萬分,不顧手下將士阻攔,竟一把將射入自己左眼的箭矢生生拔出,卻連眼珠一同帶出,血流不止。這時隨軍的醫生尚炯才剛剛趕到。因闖王軍中並無正規醫生,而尚炯總算學過幾年醫術,活人無數,又一直跟在李自成身邊,忠心耿耿,為人頗有幾分急智,闖王軍眾人只稱其為老神仙,而不呼其名,以表敬意。尚炯見李自成傷重,忙為其止血,包紮傷口。可自此李自成便失了左眼,成了獨眼龍。

待尚炯為其包紮完畢,李自成顧不得傷痛,召集手下將士議事。未等眾將坐下,李自成便大聲怒道:「區區一座開封城竟阻我大軍一月之久,今日又奪我一目,此仇不報,我李自成何以為人!」說到此處,李自成左眼一痛,只覺得鑽心一般,李自成贅個面部都已鐵青、變形,可他卻強忍傷痛,繼續道:「傳令下去,今日在此地休整一夜,明日一早,全軍拔營,圍攻開封。不將開封攻下,大軍誓不退軍!他們即敢奪我一日,我便要他全城百姓十倍、百倍報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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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世重生之吳三桂傳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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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9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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