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105章

第101-105章

第一百零一章一意孤行

「什麼?你……」吳宇一聽許立竟是私自出兵頓時大驚,不過看到四周人都望向自己,忙壓低了聲音,對許立怒道:「你不要命了?竟敢私自違反軍令?按咱們遼東軍軍法這可是殺頭的大罪!你……」吳宇對許立的勇猛還是十分喜歡的,可此時真是恨鐵不成鋼,狠狠錘了一下許立肩膀。許立一裂嘴,倒吸了口涼氣,道:「你就不能輕點!」說完又小聲道:「我倒是想老老實實的守著大營寸步不離,可當年幾萬慘死的弟兄好像就在我身邊,幾萬雙眼睛就在那裡看著我,我不來行嗎?當年不知道是多少弟兄在我身前身後替我擋了多少刀、多少箭,我才能留下一條命,尚可喜和明安就在那裡,若是不知道也就罷了,可此時明明知道仇人還活著,我若是不能親手為死難的弟兄報此大仇,你說我活著還有什麼意義?若是換了你是我,你能不來嗎?」「我……」吳宇實在是找不出反駁的話,可善自違反軍令卻依舊是不可饒恕,若是人人都像許立一樣,遼東軍還不亂了套。可許立的話卻又讓吳宇無從反駁,若是換了自己,恐怕自己也只能象許立一樣,為了能為幾萬兄弟報仇,自己一條性命又算得了什麼。而且吳宇也是真的很喜歡許立這員虎將,不忍心看他被吳三桂責罰。低聲對許立道:「你馬上回營去吧,將來師長問起來,我就說是我派人到你那請你過來幫我攔截蒙古軍,想來師和就是明知你違反了軍令,看在你往日軍功的面子上,也不行責罰於你。」

許立卻收起了笑容,搖頭道:「你的情我領了。可這不可能,除非師長現在就砍了我的腦袋,不然就算是馬上繳了我的槍,那怕就是用我的一雙手、一口牙,我也一定要咬下這兩人身上地一塊肉來。」「你……,你怎麼如此不知好歹,難道師長會忘記當日幾萬弟兄的大仇嗎?就算沒有你,尚可喜和明安也決不可能再活著離開此地。你又何必非得親自出手呢?」

「不一樣的。」許立臉上露出了痛苦的表情。「你不知道我們這些當年倖存下來的人這幾年是怎麼過的,你知道嗎?我們當中許多人從不敢一個人呆在房子里,不然便會想起當年戰死的弟兄,每到晚上。我們便聚在一起喝酒,直到大醉為止。

不然我們根本無法入睡。今日終於有機會為弟兄報仇,那怕我們就是死了。也只當是解脫了。」吳宇沒想到許立表面的放蕩不羈下面竟還藏著如此痛苦,說到這裡,吳宇根本再無法繼續勸說下去,狠狠地瞪了許立一眼,對不遠處地親衛喝道:「來人!」親衛隊長聞聲而至。「把你們的手雷和子彈全交給許副團和他的部下。對了,還有短銃,也全給他們。」

看著吳宇猙獰的表情,親衛隊長甚至不敢問其原由,馬上叫過親衛隊,將身上大部分裝備都給了許立等人。許立也不客氣,全部笑納。此時戰局尚未平息,僅僅是解決了蒙古兩路兵馬而已,除了尚可喜和明安外,蒙古還有三路兵馬正在追著師長,時間長了,難免會有紕漏,吳宇最後狠狠捶了許立前胸一拳,道:「我這些東西可不是白給你地,將來你可是要拿著尚可喜和明安的人頭來還地,而且定你親手來還,不然我決不會放過你!」許立狠狠的一點頭,此時再說什麼都是多餘,跨上戰馬,率領著二百餘人地隊伍再次踏上了征程。看著許立遠去的身影,吳宇終於還是忍不住道:「許立,你定要活著回來,只要能活著回長,師長那裡自然有我替你說項!」

也不知許立聽沒聽到,二百餘人的小隊很快便消失在了吳宇等遼東軍的眼中。吳宇回過頭來,竟聽到自己親衛隊長這時正小聲的對身邊軍卒嘀咕道:「早就說團長是面冷心善,你們還不信,今天信了吧!」吳宇狠狠瞪了一眼,那名親衛隊長頓時沒了聲音。吳宇也沒有時間責怪於他,師長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全軍上馬,隨我支援師長!」萬餘遼東軍依令上馬後,立即向著吳三桂所在的方向狂奔而去。

而此時的吳三桂根本沒吳宇所想的那般危險,反而是林丹所率的三路蒙古大軍卻是危在旦夕。蒙古三萬餘鐵騎緊緊跟在吳三桂身後追趕了不到一刻鐘,林丹便發現不妙。任憑自己如何努力追趕,也無法拉近與吳三桂的距離,特別是左右兩路大軍,與吳三桂的距離越來越遠,現在已被吳三桂拉開二百餘米,別說圍殲遼東軍,圍殲吳三桂,就是繼續跟在吳三桂後面也是十分困難。林丹決對不會放過眼前這個生擒吳三桂,打擊遼東的良機,雖然不論是人還是戰馬都已非常疲憊,可林丹還是一咬牙,下令左右兩翼的桑噶爾和色本務必要堅持到底,一定要生擒吳三桂。脾氣暴燥的桑噶爾得令后狠命抽打戰馬,可就算桑噶爾的戰馬就算是萬中挑一,此時也已氣力不濟,接連幾天幾夜的急行軍,到了這裡后,更是片刻未歇便投入戰場,戰馬的血都要沸騰了,再加上桑噶爾身高馬大,一對戰斧就達70餘斤,也就是這匹戰馬,換一匹,恐怕早已累得垮掉了。其餘蒙古騎兵的情況也好不到那兒去,無論怎麼抽打,戰馬也打不起精神。

桑噶爾眼看吳三桂離自己越來越遠,心中大急,放下一支戰斧,從腰間拔出腰刀,一刀插在戰馬臀部,為戰馬放血。巨烈的疼痛不但可以刺激戰馬,更重要的是放過血后,戰馬的血液將不再沸騰,不過一旦放血,戰馬根本支撐不了多久,就算可以及時為其止血,戰馬不死也得大病一場,日後恐怕再也無法重返戰場了。不過此時桑噶確實是被逼得急了,不然他無論如何也捨不得自己心愛的戰馬。在桑噶爾的帶動下,其帳下騎兵大部分學著桑噶爾,為戰馬放血,一時間戰馬的嘶鳴聲響徹草原。前面的吳三桂聽到幾千戰馬的嘶鳴不禁回頭觀望,卻發現桑噶爾所率的萬餘蒙古軍速度突然間提高了兩成,正向自己疾沖而來,心中大驚,若是被桑噶爾纏住了,再想逃出虎口恐怕就難了。當下也命三千親衛打馬狂奔,想要甩開身後的桑噶爾,可桑噶爾以幾千匹戰馬為代價,已被疼痛刺激的有些瘋狂的戰馬速度遠遠超過了遼東軍行進速度。

看到越來越近的蒙古騎兵,吳三桂令道:「吳習,你率一連、二連、三連負責斷後,不可與其硬拼,只要阻其追擊即可。四連、五連和炮排的弟兄隨我先走!」

親衛營營長吳習馬上一拉馬韁,脫離了吳三桂的大軍,放慢了速度,準備阻擊緊追不捨的桑噶爾。三連近兩千騎兵聞令后毫不猶豫,緊隨吳習身後。四連、五連及各團炮排簇擁著吳三桂繼續前行。此時桑噶爾已趕至吳三桂身後不到三百米,緊盯著吳三桂的帥旗,雙目凶光畢露,若是自己能生擒吳三桂,那日後不僅是在這片草原上,塞外、江南何處不傳頌著自己的大名!看到漸漸拖后的吳飛及他所率的近兩千騎兵,桑噶爾明知一戰在所難免,可他不但毫不擔心,反而只覺身上血液上涌,興奮不已。雙手緊握著兩柄七十五斤的戰斧,嚎叫著向吳習等人沖了上來。吳習雖是率軍斷後,阻擊敵軍,可他卻不會莽撞行事。他深知,自己的優勢在於火器,若真是近戰,雖然也不會怕了蒙古騎兵,卻必會被桑噶爾糾纏,一旦其餘各路蒙古兵馬如桑噶爾一般,刺馬狂追,師長身邊僅剩的兩千餘兵馬恐怕再難抽出人來阻擊敵軍。所以吳習並未停下戰馬。與桑噶爾決一死戰。反而率軍繼續前行,不過手中長槍卻不含糊,不斷收割著蒙古騎兵的性命,同時馬袋中的鐵蒺藜一把把灑向身後。

在長槍和鐵蒺藜地雙重阻擊下。沖在最前面的蒙古騎兵不斷有人倒下,後面人為了躲閃他們。想要繞路,可戰馬因被放血。瘋狂無比,根本不聽使喚,許多戰馬看著腳下倒地的蒙古騎兵,卻根本不知避讓,硬沖了上來,或是將倒地的戰士踏成肉泥,或是被絆倒,總之是亂成一團,大軍速度不斷被拖慢。待重新組織好,衝上來時,遼東軍故計重施,將沖在最前面的一排蒙古騎兵擊斃,不斷拖慢蒙古大軍速度。桑噶爾被遼東軍的這種無賴打法氣得火冒三仗,可遼東軍火槍射程達三百米,自己手下最強壯的戰士全力射箭,也不過一百五十米,相差一倍,根本傷不到遼東軍一兵卒,遼東軍卻幾次三番殘殺自己的勇士,讓自己根本就是有力使不上。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如此反覆三次后,別說普通蒙古騎兵,就是桑噶爾也已失去了剛開始地衝勁,再加上戰馬失血過多,不復剛開始時地速度,再也追不上遼東大軍。

後面的林丹和色本剛開始看到桑噶爾馬上便要追上吳三桂,心中大喜,可這種喜悅持續了僅片刻,便被接下來的無情事實打擊得笑不出來。直到此時,看到桑噶爾全軍已再也跑不動,無數戰馬跑著跑著猛的跌倒在地,再也站不起來,馬上騎士在巨大地慣性下飛出老遠,一會功夫,桑噶爾所率的萬餘大軍,已有千餘人被丟下戰馬,勉強能站起來地不到一半。林丹心中暗自流血,他知道桑噶爾所率的這路大軍恐怕是要凶多吉少了,一直跟在自己身後地幾萬遼東軍決對不會放過這個良機,只要桑噶爾大軍停下,恐怕便是他們全軍覆沒的時刻。而齊賽延諾直到此時依舊不見蹤跡,遼東軍卻又少了一半,想來兩軍必是一場慘斗,林丹不敢妄想其在人數幾乎相同的情況下,齊賽延諾還能戰勝遼東軍,可他確也沒有想過,僅僅不到半個時辰的功夫,齊賽延諾的萬餘大軍已全軍覆沒。林丹眼看不遠處速度不減的吳三桂,再次猶豫了,不知是該繼續追擊下去,還是就此止步,保護著桑噶爾的萬餘大軍撤回南蒙。至於尚可喜和明安早已不在其考慮範圍,畢竟桑噶爾、色本等四人才是自己最為信得過的大將,他們所率的都是自己的子弟兵,此時巴克已戰死,齊賽延諾凶多吉少,若是桑噶爾再有失,就算自己真能生擒了吳三桂,恐怕也是得不償失。自己率殘兵回到南蒙,不用遼東軍來找自己報仇,北蒙、西蒙得到消息后,恐怕馬上便會派軍來攻。更何況在自己內部也不安定,喀爾喀五部的情況並不少見,到時內憂外患之下,南蒙傾刻間便會分崩瓦解。猶豫再三,林丹終於下令全軍停止追擊,就地整軍,準備撤退。林丹卻沒有想過他想走,遼東軍會同意嗎?聽到林丹的命令,色本馬上也停止了追擊,聚攏到了林丹大軍一旁,桑噶爾雖然不甘心,可他心中也明白,自己已經沒有任何機會追上吳三桂了,只能加軍與林丹會合。不過他心中卻暗恨,要是來前能好好休息一天該多好啊,那怕是只休息兩個時辰,恐怕也早已追上吳三桂了。

他卻不想一想,若非他們連續的急行軍,又如何能在最後關頭趕到,若是晚來一天,恐怕吳三桂早已率領大軍,帶著喀爾喀五部返回遼東了。他們更沒想到的是,拼死拼活的趕到此地,不但未佔到半點便宜,反而損失慘重,幾萬大軍已死傷一大半,就是剩下這近三萬大軍,能不能安全反回南蒙還是個未知之數。看到林丹收攏大軍不再追擊,吳三桂也不再繼續逃跑,停了下來,率軍站在一里左右的地方觀望林丹的蒙古大軍。一直跟在蒙古大軍後面撿便宜的遼東各營也停在了蒙古大軍不遠的地方,嚴陣以待。林丹收攏了人馬,看到遼東軍也已趕了上來,眼見此戰已是毫無勝算,退意更盛,連最起碼的場面話也不及說,便要下令全軍撤退。可再一看自己所率的幾萬大軍,卻是苦笑不已。只見四周幾萬匹戰馬,別說桑噶爾放過血的,就是自己和色本所率的萬餘騎兵跨下戰馬也是個個垂頭喪氣,幾天幾夜的急行軍和剛才這一陣的急疾,這些戰馬早已被榨乾了最後的一分力氣,許多戰馬趴在地上,任由他的主人如何鞭打也站不起來。而桑噶爾所率的近萬人馬,最是不堪,所有放過血的戰馬,包括桑噶爾的,全都躺在地上,鼻子里噴著粗氣,眼看是不行了,沒有了戰馬,蒙古鐵騎還能叫蒙古鐵騎嗎?便如同沒有了牙齒的老虎一般,折了翅膀的雄鷹,如何還能縱橫於這片無際的草原。此時林丹就是想走,恐怕也走不了。

再看一路趕來的遼東軍,雖然也是面露疲勞,卻不像蒙古大軍一般垂頭喪氣,反而個個面容剛毅,不虧是久戰之師。吳三桂當然也看到了這一切,心中暗自高興,真是天助我也,也許今天便是林丹命絕之日,只要消滅了眼前這幾萬人馬,整個南蒙恐怕再也沒有那個部落能召集如此多的士兵,就算北蒙、西蒙趁火打劫,恐怕最後南蒙這塊巨大的蛋糕還是要落入自己口中。林丹雖然著急,卻並未害怕遼東軍真敢攻打自己。在他看來,自己此時還有三萬大軍,遼東軍不過兩萬而已,就算他們胃口再大,也斷不會主動攻擊自己。不然只能是兩敗俱傷而已。真說起來,他吳三桂真可畏是四面樹敵,不僅有大明、蒙古各部落,就連佔領不久的女真、朝鮮此時也不過是迫於遼東軍強大不得不屈服於其虎威,一旦遼東軍損失過重,想來必然會遭到各方攻打。只要自己表明願與遼東停戰的意願,想來吳三桂應該是求之不得才對。自己一旦回到南蒙,只修養生息幾年。便可恢復元氣。可未等林丹派出信使與吳三桂和談。卻見吳三桂的親兵已接連打出旗語,剛才還只是觀望的兩萬遼東軍,片刻間便各自以營為單位,縱馬向蒙古大軍兩側疾沖而來。

林丹不用問也知道。遼東軍必是想要合圍自己,林丹沒想到吳三桂竟有如此胃口。想要全吞自己三萬大軍,心中暗恨。吳三桂你雖號稱塞外第一殺將,可我蒙古大軍也決非任由人欺辱的軟柿子,今天便讓你見識見識什麼叫做蒙古鐵騎。雖也知不應該任由遼東軍輕易布陣,可全軍戰馬已不堪大用,就算自己和色本所率大軍能勉強在遼東軍合圍前衝出去,可桑噶爾近萬人卻只能被困其中。五路人馬此時已折損了一路,另一路毫無消息,林丹不敢輕易捨棄桑噶爾,不然就算自己能逃回南蒙,也是凶多吉少。只能命全軍嚴陣以待,看遼東軍到底憑什麼敢以兩萬人圍攻自己三萬大軍。只見六營遼東軍先後在距蒙古大軍兩側一里左右地地方繞過,一刻鐘后,又在另一側會合,將三萬蒙古大軍圍在中央。所有遼東軍取出長槍,黑洞洞的槍口對準了被困的三萬蒙古騎兵。

吳三桂見大軍已經合圍,命一直跟著自己的炮兵就地布置陣地,自己卻驅馬上前來到兩軍陣前,大喝道:「林丹可汗,今日本不想與你為敵,可你卻執意庇護尚可喜和明安兩人,終於導致今日你我提前交手。你們一路疲憊,我雖勝,卻有些勝之不武,不過戰場上便是如此,你也怨不得旁人。」林丹見吳三桂出陣,他也一拍戰馬來到兩軍陣前,聽吳三桂所言,怒道:「吳三桂,如今我這裡尚有三萬蒙古勇士,你還尚未取勝,何來勝之不武之說?也不怕風大閃了舌頭!」

「林丹,我敬你也算是一條好漢,又與我父神交已久,才來勸你不要做無畏的頑抗。別說你這三萬騎兵只是疲憊之軍,就算你這三萬大軍精力允沛,我也有把握憑我這兩萬無敵之師將你等全殲,不知你可相信?」吳三桂對林丹的話不以為意,笑道。「呸!在這寬廣的草原上,你想憑兩萬人想圍殲我這三萬大軍,真是做夢!多說無益,你若不放開道路,讓我等離開,今日便叫你知道我蒙古鐵騎的厲害!」說完林丹不再也吳三桂答話,徑自回到軍中,準備開戰。吳三桂回頭看了看後面炮兵,他們卻只是剛剛架起炮架,尚未準備妥當,不過林丹不理自己,自己也無法再為他們爭取時間,只能希望他們動作能快些,儘快發揮作用。林丹也正是看到了這一點,才不再繼續與吳三桂糾纏下去,急忙回到陣中,馬上叫道:「來人,傳令下去,命桑噶爾、色本分向西北、東北突圍,我則從正南突圍,定要斬了吳三桂這斯,以解我心頭之恨!」桑噶爾和色本得令后,也知今日之事不能善了,是死是活只看這一戰了,若是不能突出重圍,別說自己及這些蒙古軍卒地性命不保,就連南蒙恐怕也只能落在吳三桂手中。當下兩人立即整軍,不過片刻功夫,便已準備就緒,只等林丹一聲令下。

林丹雖然嘴上說對遼東軍毫不再意,可實際上心中卻是忐忑不安,畢竟這一路追擊吳三桂也算是見識了遼東軍火器地厲害,只是此時決不能示弱罷了,不然本就士氣不高的蒙古大軍恐怕就更加不堪。此時對三萬蒙古騎軍再講什麼民族大義,讓他們為自己效忠也已經晚了,只能大喝道:「蒙古的兒郎們,你們都是成吉思汗最優秀的子孫,你們地家人正在家中等著你們得勝歸來的消息,為了蒙古,為了我們地家人,沖啊!」

林丹說完一拍戰馬,親率萬餘大軍向著吳三桂所在的位置衝殺上去,而桑噶爾和色本也各率本部人馬,分向西北、東北方向突圍。桑噶爾手下將士雖然已沒了戰馬,成了步兵,卻依舊個個勇猛,彷彿在他們前面的不是全副武裝的遼東軍,而是無數無主的牛羊,嚎叫衝殺上前。騎兵一團做為吳三桂的直屬團久經戰陣,雖然每次大戰都沖在最前面,損失不小,可經過殺場洗禮的老兵們此時端平了手中長槍,瞄準了這些武器落後自己幾百年的蒙古騎兵,便如同一座座雕塑一般,紋絲不動。其餘的新兵在老兵的帶動下,也都平復了自己激動的心情,學著老兵的樣子,舉起了手中長槍。三路蒙古大軍沖得最快的便是林丹,在衝到遼東軍前面不到三百米處時,遼東軍的長槍終於吐出一條條火舌,一輪齊射便殺敵無數,蒙古大軍的沖勢也為之一窘。不過上至林丹,下至普通騎兵都知道今日若是不能衝進遼東軍陣營,與之近戰,自己無論如何也不是遼東軍的對手。當下這萬餘蒙古騎兵個個不畏生死,為了加快衝擊速度,許多蒙古騎兵不得已為自己的戰馬放了血,再次向著遼東軍發起了如同潮水般的攻擊。色本和桑噶爾此時也已向著周圍的遼東軍發起了攻擊。色本所率萬餘騎兵如林丹一般,在遼東軍的長槍下被攔住了腳步,遲遲沖不到遼東軍面前。最倒霉的還是桑噶爾。近萬騎兵此時已有大半轉職成了步兵,往日打仗,桑噶爾從來都是仗著馬速,衝到敵人軍中。憑著自己無敵的勇武和手下將士無畏的精神,打得敵軍潰不成軍。今天,桑噶爾還是如往日一般,雖沒有了戰馬,可他提著兩柄七十餘斤的戰斧卻沖在了最前面。

不過很快便被其身後地幾千騎兵超過,氣得桑噶爾大罵:「你們這幫兔惠子,也不等等老子。烏雲,你快把戰馬讓給老子。讓老子殺個盡興!」只是以烏云為首的這幾千騎兵從桑噶爾身邊呼嘯而過。卻無人理他。別看桑噶爾平時脾氣暴燥,可他手下這些軍卒就是吃他這一套。這些衝上去的騎兵都知道,此時情況危險那裡還會讓他們敬重的長官冒險。桑噶爾手下僅剩的不到三千騎兵很快便衝到了遼東軍面前,可未等他們拉弓射箭。遼東軍的火槍已經響起,蒙古騎兵一片一片的倒下。沖在最前面的烏雲也未能倖免,滿身鮮血地倒在了前進地路上。只看得後面的桑噶爾兩眼通紅。他知道烏雲是替自己死的,不然此時自己應該是沖在最前面,想起平日烏雲雖然總是對頂撞自己,可事後想想,那次又不是為了自己好,不然以桑噶爾的脾氣如何能容他呆在自己身邊幾年時間。可從今日起,再也聽不以烏雲地絮叨了,再也沒人跟在自己身後為自己的莽撞善後了。

「烏雲!好兄弟,你等著,今日不是我死便是他遼東軍徹底滅亡,兩者總會有一方去陪你,必不會讓你在九泉之下寂寞!」吼完,桑噶爾舞動兩柄巨斧向著遼東軍衝殺上來。守在此處地正是遼東軍騎兵一團副團長許有利,及他所率的兩營軍卒。看到眼前地蒙古騎兵捨生忘死的向自己衝來,卻正合其意,此時的許有利因為師長夫人至今下落不明,早憋著一鼓勁,對眼前的這些蒙古大軍痛恨不已。若不是他們,師長兩位夫人如何會到此時生死未知。對這些人許有利當然不會手下留情,命全營士卒排成橫陣,不斷射殺這些蒙古大軍。桑噶爾這裡難有進展,林丹和色本也同樣是舉步維艱,雖然他們也都學著桑噶爾的樣子以傷殘戰馬為代價,加快了速度,不過還是在付出了兩千餘人的代價后,才衝到了距遼東軍一百五十米左右的地方,此時才算可以擺脫只能挨打,不能反擊的窘境。剩下的近萬鐵騎,張弓搭箭,瞄準了不遠處的遼東軍。吳三桂當然知道,一旦蒙古騎兵發揮出騎射的優勢,沒有任何盔甲的遼東軍實在是難以抵擋,傷亡在所難免。其實這一難題也十分好解決,只要遼東軍徐徐後退,始終與蒙古軍保持距離,想來就憑此時的蒙古大軍很難能追上自己。可一旦遼東軍後退,合圍之勢必然為之瓦解,若是讓林丹逃回南蒙,那自己此戰可畏是得不償失。反覆斟酌之下,吳三桂實在是無法放棄眼前這個殲滅林丹的最佳機會。

「命令所有遼東軍主動出擊,務必要將林丹等蒙古主要將領留在這裡,死活不論!」吳三桂相信憑自己手下的這些遼東騎兵,又有手雷相助,足以擊潰這些蒙古大軍。隨著親衛不斷揮舞的令旗,兩萬多遼東軍騎兵在各自己將領的帶領下,如同下山猛虎一般從四面八方殺向了蒙古的三路大軍。吳三桂除留下一連親衛保護炮兵外,自己也揮動著手中長刀,親自率領著三千親衛衝上了戰場。蒙古大軍沒想到遼東軍竟在此時發起全面攻擊,手中的弓箭不知是該繼續射擊,還是放下。猶豫之間,遼東軍已衝到了蒙古大軍身前不到百米。林丹雖知遼東軍這是怕了自己的弓箭,可兩軍相距不過百米,就算下令射擊,也不過只有前軍千餘人能有機會射出一兩支利箭,面對遼東軍分散的陣形,頂多殺傷千餘遼東軍,後面的大軍看不到前面敵軍所在,根本無法有效殺傷敵軍,可一旦被遼東軍沖入陣中,這些手持弓箭軍卒恐怕再無還手之力。

林丹對自己手下幾萬將士近戰有著絕對的信心,畢竟縱橫草原幾十年,尚未遇到敵手。而與遼東軍交戰以來,遼東軍不過是仗著火器犀利,想來近戰必定不如自己手下的蒙古勇士。「命令全軍衝鋒,與遼東軍決一死戰!用我們手中的戰刀來告訴這些遼東狗賊,在這草原上,我們蒙古勇士是不可戰勝的!」

第一百零二章生擒敵將

剩餘的近三萬名蒙古軍卒在林丹一聲令下,全部棄弓取刀,迎向了遼東軍。雙方五萬大軍的五萬把戰刀在陽光的照射下翌翌生輝。沒有人膽怯,沒有人後退,有的只是一往無前的氣勢,有的只是與敵決戰的勇氣。百餘米的距離轉眼即至,只是蒙古大軍沒想到遼東軍還是暗藏了利器,在相距三十米左右時,無數手雷飛向毫無防備的蒙古大軍,本來氣勢正盛的蒙古大軍在這陣手雷下死傷無數,更重要的是蒙古大軍的速度也被迫降了下來,而遼東軍卻是越沖越快,在雙方接戰的一刻,遼東軍憑藉著速度,幾乎刺穿了蒙古大軍的陣營。不過蒙古軍實在太多,遼東軍斬殺了千餘名蒙古軍后,也不得不停了下來,與蒙古騎兵糾纏在一起。面對蒙古軍散亂的陣形,遼東軍以班排為單位,幾人一組,相互照應,佔了不少便宜。不過蒙古軍也非弱者,縱橫草原二十年,確實也有他們值得自豪的地方,雖然大多蒙古軍只是各自為戰,卻憑藉個人的勇猛與遼東軍拼了個旗鼓相當。一時間在這片草原上到處都是戰馬的嘶鳴和戰士暴發的大吼聲,雙方無數戰士倒下了,可後面的戰士馬上又沖了上來,戰鬥開始不到半刻鐘,遼東軍便死傷千餘人,蒙古大軍在遼東軍的手雷和馬刀下更是死傷慘重,已近五千人。

這時遼東軍的炮兵終於調整好了火炮,幾百門火炮同時冒出火舌,打向蒙古軍聚集的地方,雖然此時雙方交錯在一起,難免誤傷遼東軍,可也顧不得那麼多了。誤傷一個遼東軍卒,至少會有十幾名蒙古軍陪葬,想來不會有人怪他們的。再說遼東軍都知道如何才能避免被火炮炸傷,只要一見到炮彈飛向自己,馬上下馬卧倒,更是降低了死傷。半個時辰后,被圍的蒙古大軍只剩下不到兩萬人,大多死於遼東軍的火炮和手雷地狂轟亂炸之中。真正死在遼東軍馬刀之下的不過十之二三而已。遼東軍雖然也有死傷。卻不過三千人左右,雙方人數已基本相當。看著率領著幾百名親衛,縱橫於戰場上的吳三桂,林丹真是悔不當初。他終於明白吳三桂憑什麼敢以兩萬人圍攻自己的三萬大軍,在火器之下。人數的優勢已不能決定戰局的勝負。好在遼東軍的炮彈和手雷都已所剩不多,不然自己手下大軍恐怕早已不敵。潰散而逃。此時想撤,放過血的戰馬卻根本不堪重負,隨時都有倒地斃命地危險,今日之局雙方已是不死不休,最後只能有一支隊伍安全離去。

沒有了火炮和手雷相助,遼東軍攻勢雖不如開始,可在吳三桂地帶動下,無人膽怯,勇敢的殺向蒙古大軍。吳三桂更是手持一柄戰刀,在身邊三百餘名親衛的保護下左突右沖,手下無一合之將。而蒙古第一戰將桑噶爾此時也已搶了一匹遼東軍的戰馬,兩柄巨斧掄得渾圓,一片片斧影不斷劈向遼東軍卒,遼東軍地馬刀以鋒利著稱,如何能擋得住七十餘斤的巨斧,桑噶爾一斧下去,往往是刀斷人亡地結局,激勵了無數蒙古軍卒。吳三桂和桑噶爾都注意到了對方,雙方雖有意一決高下,可整個戰場太大,兩人硬是在戰場上殺出了一條血路,才終於碰到了一起。沒有廢話,桑噶爾大吼了一聲:「吳三桂,為我烏雲兄弟償命來!」一拍戰馬,沖向了吳三桂。吳三桂也不含乎,阻止了身後親衛,一擺大刀,單騎匹馬沖了上來,兩人在無數人的注視下,狠狠地拼了一記。這一記雖只是試探,卻也讓二人各自心驚不已,吳三桂沒想到這個桑噶爾一身蠻力非同小可,竟震得自己雙臂發麻,確實可算是南蒙第一虎將。而桑噶爾更是沒想到吳三桂這個看起來像是個小白臉的傢伙,竟能接自己一記重擊,卻無損傷,反而自己手中雙斧差點被震得飛了出去。

兩人衝出幾步,一兜戰馬,再次面面相視。吳三桂高叫了一聲:「好力氣,再來!」說完驅動戰馬沖了上來。桑噶爾更是從不知何為害怕,拍馬迎戰。兩人再次交手,再無試探。吳三桂這些年縱橫殺場,手下再無敵手,今日好難尋,也放棄了技巧,每次都是全力出擊,刀斧相交,火星四濺,驚得四周雙方軍卒後退不已。一連十幾下刀斧相撞,吳三桂幾年苦無對手的惡氣終於在這次戰鬥中發泄出來,手臂雖然發麻,卻不但不急,反而哈哈大笑。桑噶爾卻沒有吳三桂這麼輕鬆,別人不知,桑噶爾自己卻已感到雙臂酸軟,手中已粘成一片,那是虎口被震裂后流出的鮮血,沒想到自己竟在最引以為豪的氣力方面敗於吳三桂這個小白臉。不過桑噶爾卻斷不會認輸,一咬牙,放下戰斧,將自己衣襟扯下兩條布條,先將左手戰斧綁在自己手上,又拿起另一柄戰斧,靠牙將其綁緊。在這個過程中吳三桂只是冷眼觀望,並未趁機進攻,不然桑噶爾恐怕早已命喪黃泉。

桑噶爾雖然不說,心中卻也敬佩吳三桂的大度。綁好戰斧,桑噶爾再次拍馬沖了上來,吳三桂一擺大刀上前迎戰,兩人每次刀斧相交都彷彿旱地霹靂一般,周圍無人敢上前。幾次交戰之後,桑噶爾氣力漸弱,若非戰斧牢牢綁在手上,恐怕早已脫手。吳三桂卻是越打越精神,桑噶爾被吳三桂打得只有招架之功,再無還手之力,兩柄巨斧相交護於頭頂,吳三桂每次大刀落下,都將桑噶爾劈得痛苦的一哼,可他還是頑強的撐了下來。桑噶爾雖有拚死之心,可他跨下戰馬卻只是遼東軍的普通戰馬,如何能受得了這般巨力,只聽撲通一聲,戰馬四蹄竟被吳三桂的巨力震斷,跌倒在地。桑噶爾反應不及,被戰馬死死壓在下面。吳三桂得勝后,哈哈大笑,命道:「來人,將其捆綁結實,待得勝后再做處置。」

倒在地上的桑噶爾從未想過自己竟也有今日,往日可都是自己手執戰斧對準了敵人的頭頸,笑著看對手俯首認輸的,可今日自己竟也會成為別人的附錄,越想越急,越想越覺得羞愧難當,一時間滿臉通紅,想要舉起戰斧自盡,以求解脫。可他雙手微微一動,已是疼痛不堪,如何還能舉得動巨斧,想要咬舌自盡,可沒想到往自的一身神力此時竟連舌頭都已咬不動,只能在舌頭上咬出幾個牙印而已,痛得他直哈氣。坐在馬上的吳三桂看著桑噶爾雖已年過四旬,竟還有這般童心,哈哈大笑,令人將其捆綁起來,戰後再作處置。混身無力的桑噶爾最後只能眼看著幾名遼東軍上前將自己捆綁起來,又被人用破布塞在嘴裡,這下想要自盡都沒有了機會。

四周雙方大軍見此處戰鬥結束,卻是有喜有憂。遼東軍眼見師長大發神威,生擒了敵方主將,自然士氣大漲。而蒙古軍沒想到平日軍中素有戰神之稱的桑噶爾竟會被人生擒,心中頓時生出不敵之心,許多人已無心戀戰,只想著尋機逃命要緊。林丹和色本眼見桑噶爾被吳三桂生擒,心繫兄弟,頓時急得大叫,想要率軍上前迎救,只是士氣高漲的遼東大軍卻不會答應,騎兵一團的兩名副團長許有利、吳洪率軍迎上兩人,戰成一團。就在雙方亂戰之時,突然遠處響起了馬蹄聲,此時此處的遼東、蒙古幾萬大軍可畏旗鼓相當,雖然蒙古大軍略處劣勢,可遼東軍要想徹底消滅他們恐怕也非一時半刻能辦得到的。所以這時來的這些人馬便成了可以主導戰局的關鍵所在。片刻功夫,馬蹄聲越來越近,萬餘騎兵正向此處疾馳而來。遠遠的便可看到迎風飄揚地吳字戰旗。來的正是全殲的齊賽延諾的吳宇及第二騎兵團。他們成了壓倒林丹這匹馱馬的最後一要稻草,本就士氣不高的蒙古軍眼看著遼東軍又來援軍,頓時驚慌失措,就連林丹也是仰天長嘆,自言自語道:「天要亡我南蒙啊!」若是等遼東援兵與吳三桂會合,僅剩的這兩萬多蒙古軍決無生路,無奈之下,林丹也只能命各部分散突圍。能逃得一個算一個吧。只是此時僅剩的這兩萬蒙古大軍中有一大半都已變成了步兵。在這茫茫草原上如何能跑得過遼東騎兵,許多力竭地蒙古軍卒乾脆將手中戰刀一扔,坐倒在地上,任由遼東軍處置。尚有戰馬地近萬蒙古軍驅趕著戰馬從四面八方突圍而出。

千餘蒙古軍保護著林丹衝破遼東軍的封鎖,狼狽而逃。吳宇也已看到蒙古軍竟不戰而逃。忙命手下各營分散追敵,自己則親率一營軍卒直追林丹。有吳宇率軍追敵。吳三桂也不怕這些無糧的蒙古軍能逃到那裡去,命一團各營繼續圍攻還在頑抗的幾千蒙古軍,自己率領著親衛營跟在吳宇身後。以騎兵對步兵,又有火器相助,不過小半個時辰,剩下地這萬餘蒙古軍非死即降,此處戰局終於告一段落。

林丹在吳宇的緊追下,竟順著來路逃了回去。這一路上尚有許多遼東軍正在打掃戰場,每處地遼東軍看到這股蒙古潰兵當然要收些「過路費」,千餘大軍跑了不到一個時辰竟已折損了大半,而他們身後的吳宇就在距他們不到一里地地方緊追不捨,吳三桂也率軍跟在五里以外的地方。慌不擇路的林丹最後竟逃回了當初與吳三桂對峙的地方,而迎接他們的竟是幾萬喀爾喀騎兵,林丹大驚失色,沒想到此處戰事竟也已結束,尚可喜和明安所率的兩萬大軍看來已經是全軍覆沒了。原來就在吳三桂率軍與林丹決戰之時,許立也帶領著二百餘名將士趕到了喀爾喀與尚可喜決戰的地方。喀爾喀剩下的兩萬餘人圍住了僅有萬餘人馬的尚可喜和明安正在激戰之中,不過因為沒有了遼東軍督陣,喀爾喀各部為了減少傷亡,攻勢已減弱了許多。再說剛才親眼看到蒙古大軍氣如虹,有六萬多人追擊吳三桂,而遼東軍卻不過四萬左右,喀爾喀三部首領不知遼東軍最後是否能取得勝利,當然不會下死力,外一蒙古獲勝,就算不能重投林丹,也可保留實力以求自保。尚可喜和明安對喀爾喀的作法當然是求之不得,雖然無法突圍而出,卻也可趁機喘息。如此以來雙方漸漸脫離了纏鬥,相距百餘步只用弓箭對射,看著場面似乎十分激烈,箭如飛蝗,可雙方卻幾乎沒有什麼傷亡。

許立率人趕到時正看到雙方這場鬧劇,氣得哇哇亂叫,派人去找喀爾喀三部首領。雖然許立只是一個副團長,可喀爾喀三部首領一聽說有遼東軍將領返回,還以為遼東軍已戰勝蒙古大軍,勝利回師,等到了地方才知道,回援的竟只有二百餘人,大失所望,不過他們依舊不敢怠慢。傑尕格上前一步,問道:「不知前方戰事如何?我遼東可獲大勝?」

許立雖急於找尚可喜和明安報仇,可他知道僅憑自己這兩百餘人卻根本不是萬餘敵軍的對手,若想報仇還得藉助於喀爾喀這三部的力量,同時對這三部首領的心意也猜得清楚,面色一沉,回道:「蒙古五路大軍,巴克、齊賽延諾已全軍覆沒,僅余林丹、桑噶爾和色本的三萬多人馬。師長正率四萬大軍圍攻他們,想來用不了多久便可有得勝的消息傳回。只是師長掂記此處戰事,特命我率人回來看看此處戰事是否結束,沒想到……」許立一指戰場,怒道:「這便是你們的水平嗎?二萬圍攻一萬,這麼長時間竟然毫無建樹,等師長回來幾位首領如何交待?」「這……」幾位首領相互對視,卻是無話可說。最後還是齊布希部首領騰特沃傑上前道:「將軍息怒,我們本意是想耗盡他們的箭矢,才好發動總攻,不然我們必然損失慘重,且容易讓他們有漏網之魚。」

許立聽到騰特沃傑等人的搪塞之詞也不揭穿他們,冷冷的道:「那現在可否發起總攻?若是等師長率軍回來看到此處戰事仍未結束,對幾位首領的能力恐怕要大失所望啊!」「那是,那是,我們馬上命人進攻,定會一舉擊潰敵軍,你們說是吧!」傑尕格對兩人道。其餘兩人那敢說個不字,忙點頭稱是。許立點點頭,道:「好,既是如此我也無話可說,不過敵軍中尚可喜和明安兩名敵將與我遼東素有仇怨,是師長必殺之人,逃了旁人還不要緊,若是讓他二人逃了,恐怕此戰就算勝了也是無功有過,你們定要小心。」

「許將軍放心,我們定會全殲敵軍,不讓他們逃了一個。」傑尕格說完,與其他兩人一同回到陣中,組織大軍發起總攻。許立停馬一旁觀望,身後有人急道:「團長,咱們也上吧,若是讓尚可喜和明安兩人死於亂軍之中,咱們如何對得起死難的弟兄?」「你放心吧,就憑這些喀爾喀部的騎兵想一舉擊潰萬餘敵軍也是難上加難,再說尚可喜和明安兩人貪生怕死,定不會攪入亂軍之中,而喀爾喀各部心懷異心,就讓他們與尚可喜他們打個兩敗俱傷,消耗得差不多了,咱們再看準了二人,一舉將其斬殺不遲。」

正在眾人說話間,喀爾喀三部已在各自首領的指揮下發起了總攻。兩萬大軍氣勢高昂,撲向敵軍。可尚可喜和明安也非易與之輩,剛才看到許立這支遼東小部隊來時,便知不好,喀爾喀剛投遼東,又有遼東軍督戰。必定要拿自己立威,所以早做好了應戰準備。喀爾喀三部大軍撲上來時,早有準備的蒙古軍也迎了上來,喀爾喀三部雖然人多勢眾,可尚可喜和明安卻知道若是此戰戰敗,定是難逃一死,早命部下死戰到底。雙方在這片草原上展開了生死之戰。

隨著時間的推移,喀爾喀三部憑藉著人數優勢漸漸佔了上鋒。可剩下的幾千蒙古軍卻是尚可喜和明安的精銳所在。戰力不俗,雖無法突圍,卻也堪堪敵住了喀爾喀三部地攻勢。傑尕格等人剛才在許立面前口出狂言,此時卻難有寸進。不但面子上過不去,更怕吳三桂若是得勝歸來。看到自己半天時間仍未擊敗這幾千敵軍,小瞧了自己。答應自己的副團長恐怕也要不保。為了自己的前程,傑尕格高喝道:「斬敵一名敵軍賞羊十匹,斬殺敵軍將領一人,賞金十兩。若有人後退半步,就地格殺!」尚可喜等人被傑尕格的格殺令逼到了死路,當然不會束手就擒,不論大小將領都親執戰刀迎了上來,做最後的垂死掙扎。尚可喜更是手執大刀,高聲喝道:「他們這是要斬盡殺絕我們,要想活命的,給我奮勇殺敵,只要今日能活著回去,每人賞銀十兩!殺敵一名賞黃金五兩!」

隨著雙方的高額懸賞,戰事更加激烈。冷兵器交戰不比火槍,一槍一個透明窟窿,還能留得全屍,此時雙方戰刀似雪片一般,你來我往,一刀下去,鮮血四濺,斷肢殘臂撒滿戰場,在幾萬匹戰馬的踐踏下,化為肉泥,方圓幾公里地草原被鮮血染紅。在尚可喜等人地絕地反擊下,喀爾喀各部損失慘重,幾千名各族勇士血灑疆場。戰到此時雙方已不需要各自首領再提高士氣,喀爾喀各部勇士分屬三族,大多沾親帶故,更有許多父子、兄弟同上戰場,眼看自己親人被殺,早已紅了雙眼。而尚可喜所率軍卒此時只為能逃出戰場,留得一條性命,更是個個奮勇殺敵。

站在一旁的許立眼看雙方已打得差不多了,此時尚可喜所率萬餘大軍僅剩不到四千人,而喀爾喀三部兩萬人馬也損失了七八千,是到了該自己出手的時侯了。許立對身後二百騎士吼道:「為戰友報仇血恨就在今朝,生擒尚可喜、色本,用他們的人頭祭奠死難地兄弟!跟我沖啊!」二百餘騎頓時如下山猛虎一般沖向了戰場。尚可喜和喀爾喀三部是最先接戰的兩支軍隊,雖然中間一段時間只是相互對射,節省了不少體力,可剛才近半個時辰地交戰,大多數人已經是體力不支。而許立等人卻已經休息了半天,所以當許立這二百餘人沖入戰場時其勢頭無人可擋。喀爾喀各部勇士忙為其閃出一條道路,直通陣中敵軍所在。當許立率軍一頭撞在尚可喜還算完整的圓陣上時,他們手中地子彈、手雷硬是將圓陣咬出一個缺口。後面的喀爾喀各部勇士也看出便宜,馬上跟進,大軍以許立為鋒矢,很快竟透陣而出,將僅剩的幾千敵軍從中一分為二,使得遼東軍的人數優勢得以充分發揮。

衝過敵陣的許立等人立即勒住戰馬,回頭觀望,只見尚可喜和明安被困在一起,身邊僅剩下千餘士卒,周圍幾千喀爾喀各族勇士正圍攻。另一批敵軍雖多,有兩千餘人,卻因兩員主將被困於另一側,無人能有效指揮他們,面對幾倍的喀爾喀大軍,已經略顯混亂,看來是支撐不了多久了。剛才一陣衝鋒,許立等人手雷基本告竭,火銃中也沒了彈藥,此時也無暇再裝子彈,收起長槍、短鎖,,「嗆啷」一聲,許立取出馬刀,高舉過頂,面色剛毅。此時許立彷彿感到時光倒流,又回到了當年那座染滿了戰友鮮血的山崗上,看著不遠處的敵軍,揮動著手中馬刀,高喝道:「騎兵營,前進!」二百餘名騎兵營出身的戰士又聽到這個令他們血液沸騰的聲音,只覺激情滿懷,幾千早已死難的戰友好像又回到了身邊,每個人都聲撕力竭的喊道:「前進!前進!前進!」

二百餘人舉著雪亮耀眼的馬刀再次向著千餘敵軍發起了衝鋒,那種一往無前、捨我其誰的氣勢彷彿幾千人馬一般,如狂風掃落葉般卷向尚可喜和明安等人。一路上喀爾喀各部軍卒無人敢擋其鋒銳,紛紛為其讓出道路。被困陣中的尚可喜和明安也聽到了這讓他們每日無法入睡的聲音,當年正是在這整齊的「前進!」聲中,僅有幾千人的遼東騎兵團,竟幾次向自己幾萬大軍發起瘋狂的攻擊,不僅普通戰士不敢抵擋,就連自己也是心寒不已,若非那支瘋狂的騎兵營,何以導致最後的失敗,自己又如何會遠走他鄉,投靠林丹。今日再聽到這彷彿催命的聲音,尚可喜和明安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驚恐、不安,暗恨這支瘋狂的騎兵營怎麼沒有在當年血戰中全軍覆沒,為什麼還會有僥倖逃生者,而且又偏偏趕來此處,難道真是天要亡我?許立卻不會有這許多想法,他及二百騎兵現在只有一個念頭,便是殺入敵陣中,取了尚可喜和明安的性命,為當年戰死的戰友們報仇雪恨。

眨眼間,二百餘騎已沖入敵陣當中,雪亮的馬刀上下翻飛,他們用最簡單的動作給眼前這些敵軍造成了終生難忘的傷害,每一次出擊都會劃出一道美麗的銀線,帶出一道炫爛的血帶,那是一條條驚惶不安的生命所綻放的最後光芒。被斬殺的蒙古軍自然心寒,就連四周的喀爾喀各部勇士也是第一次見到這種簡捷至極的刀法,這可是許立這二百餘人在幾次生死大戰中最大的收穫。喀爾喀各部首領看著不斷倒下的敵軍,暗道:若是自己手下勇士上去恐怕也不會是這支遼東軍的一合之敵,沒有人能在寬闊的草原上抵擋這支士氣高昂、刀法嫻熟的騎兵小隊,沒想到就算沒了火器相助,遼東軍竟也如此兇悍,看來自己投靠遼東確實是最正確的選擇。他們投靠遼東后。本來還心有不甘,以為遼東不過是憑藉著火器之利強壓自己,今日見了遼東軍鋒利地馬刀,才終於對遼東軍心服口服,最後一絲猶豫、不甘在許立等人的馬刀下化為飛灰。尚可喜眼見許立等人勢如破浪般向自己殺來,自己身前幾百名軍卒竟不能阻其片刻,被許立等人如切瓜般,斬下頭來。

當下大急。叫道:「快,快上,給我頂住,千萬不能讓他們衝進來!」尚可喜身邊僅剩的百餘親衛立刻拍馬上前。迎戰許立。這百餘親衛確也算得上尚可喜所率兩萬多大軍中最為精銳所在,不過在許立等人眼中卻根本算不上什麼。頂多讓自己多費此氣力罷了。兩支小隊在尚可喜身前幾十米處相遇,可士氣、力量、刀法均不如遼東軍的這支親衛如何是許立等人對手。眨眼功夫,這隊騎兵小隊便被斬落馬下,如滾地葫蘆一般,葬身於許立等人馬蹄之下,至此許立終於與尚可喜面對面。許立見到尚可喜當然是仇人見面,分外眼紅。尚可喜卻是膽戰心驚,看到許立率人沖向自己,不住後退,可他身邊的軍卒已是全軍覆沒,就連親衛都不能阻擋片刻,那裡還有人來救他。身後的明安身邊雖還有幾百人,可全是明安親衛,明安自顧不瑕,只顧指揮著親衛向另一側突圍,企圖會合那裡的幾千殲軍,繼續苟延殘喘,那裡還有心派人來救他。看到尚可喜就在眼前,許立一馬當先,殺向尚可喜。要說尚可喜本來也算是大明朝有數的戰將之一,一身本事決不在許立之下,更何況其手中戰力力沉勢大,真拼起來,恐怕還略勝許立幾分。只可惜此時地尚可喜已是心志被奪,見到許立率軍殺至,許立手中馬刀已劈自自己頭上,慌忙橫刀來檔。許立雖然心急,卻並不莽撞,知道自己馬刀雖然鋒利,可劈在尚可喜手中寸許粗地槍桿上必占不了便宜,所以這迎頭一刀本是虛招,若尚可喜冷靜下來,必能看出其中破綻。可此時的尚可喜那裡還能冷靜得下來。

許立見尚可喜果然上當,忙刀鋒一縮變劈為刺,直尚可喜胸腹。尚可喜手中大刀沉重,加之久戰之下,力氣不足,一柄大刀已是運轉不靈,雖看到許立刀鋒直指自己胸腹,急忙回刀擋在自己胸前自救,卻已是來不及了。只聽「撲哧」一聲,刀尖入肉兩寸有餘,而此時尚可喜手中大刀才剛剛回守至胸前,尚可喜眼看已經晚了,再想停下來,卻已沒了力氣,大刀借著慣性仍舊向前掄去,正碰在許立戰刀之上,這一撞不要緊,插入尚可喜胸腹的刀橫劃了一道兩寸深的大口子,頓時內臟稀里嘩啦地流了出來。尚可喜扔了手中戰刀,還想用手將內臟捧回腹中,可這不過是他的一廂情願而已,手剛剛舉起,便已沒了力氣,最後竟是眼看著心、肝、脾、胃、肺一樣樣地掉落在地,繞在馬蹄上,被踏得粉碎。久經戰場的尚可喜,最後可以說是死在了自己手上。這時許立已轉至尚可喜身邊,一手抓住尚可喜頭上髮髻,馬刀一揮,斬下尚可喜地腦袋,掛在馬鞍一邊。死不瞑目的尚可喜瞪大了雙眼,彷彿還在留戀著這個世界。

許立斬殺了尚可喜,大仇算是報了一半,可他並未停下腳步,前面還有一個明安正等著自己。明安雖然急著突圍,可他卻一直注意著這邊的動靜,他也知道尚可喜一身功夫遠勝自己,還希望他能暫時攔住遼東軍的兵馬,可沒想到尚可喜竟不是人家一合之將,轉眼便已倒地身亡,死後也不能留得全屍,腦袋被人家掛在馬鞍邊上充當戰利品。明安心中更是不安,越加不敢與遼東軍正面交鋒,只急著命手下加緊突圍,想要遠離遼東的這些煞星。

喀爾喀部幾名首領此時已對遼東軍心服口服,那裡還敢放水,四周騎兵剛剛眼見遼東軍的勇猛,也被激起了不服輸的勁頭,一個個彷彿吃了龍肉一般,生猛無比,明安別說突圍,恐怕就是沒有許立等人,他也活不了多久。

第一百零三章大仇得報

許立等人此來只為報仇,當然不會讓明安死於他人之手,自己兄弟的仇自然要由自己來報。二百餘騎一路斬殺,片刻便將明安周圍軍卒消滅,僅剩下十幾人圍在明安身邊。四周喀爾喀部騎兵也看出許立誓要親手斬殺明安,不敢上前,免得被紅了眼的許立錯手打傷,全都奔向另一處戰場,想在再立些功勛,也好在新主子面前顯顯本事。明安看到許立等人將自己團團圍在中央,有心死拼,卻又自知不是對手,有心投降,可看遼東軍又根本沒有收降的意思,正在左右為難。突聽對面許立暴喝一聲:「明安!你可還記得當年之戰,我幾千弟兄死於你手,今日便是你的死期,待我斬下你的人頭,必會置於墓碑之前,祭奠當年戰死的英雄!」「你……你不要欺人太甚,我,我又豈會懼你!」明安雖然心中怕得要命,可還是嘴硬的道。

,根本不需要你畏懼於我,我只要親手取了你的性命,再借你的人頭一用!」說完許立已是拍馬沖了上來,周圍二百騎兵也是步步壓進。僅剩的十幾名護衛一聽許立只要殺明安一人,再看到四周幾百把雪亮的馬刀,自知不敵,有畏死者馬上跳馬投降。遼東軍也不理他,繞過跪在地上的降軍,繼續向明安行進。十幾名護衛最後竟只有四人保護在明安身邊,可在遼東軍二百柄戰刀下,很快便被分屍。明安手執戰刀,看著四周距離自己只有兩三步遠的遼東軍,一咬牙,竟反手將刀架在自己脖子上。怒道:「就算死,我也只會死在自己刀下,豈會讓你們如願!」

說完便要自盡,可立於其身邊的許立又怎麼讓他自盡,若不能親手結果了他,豈能出盡心中惡氣。只聽噹啷一聲,明安手中戰刀竟被許立一刀劈開,手無寸鐵的明安一驚。許立已是一刀直刺入明安腹部。四周圍在明安身邊的十幾名遼東軍也齊齊拍馬上前一步。瞬間十幾柄戰刀刺入明安的身體,隨後這些人打馬離去。明安便如破了眼地水袋一般,向四周濺射著鮮血。可這還不算完,後面的遼東軍一批批的上前。在明安身上留下一個個透明窟窿,待二百餘遼東軍每人在明安身上刺了一刀。明安已彷彿一團爛肉堆在馬上,直到此時。許立才再次上前,一刀砍下了明安的腦袋掛在馬鞍上,準備日後以此告慰死難的弟兄。四周喀爾喀部的騎兵早已看得傻了,沒想到遼東軍對待仇敵竟會如此殘忍,要知明安早在第一次十幾柄戰刀入腹時便已是氣若遊絲,幾輪過後,早已死得透透的,後面的遼東軍不過是在鞭屍而已。直到許立最後斬下明安地腦袋,這些喀爾喀騎兵才長出了口氣。不過在他們心中,遼東軍除了不可戰勝外,又多了鞭屍王地稱號,自己可千萬不可與之為敵,不然就算死,恐怕都不得安寧。許立等人結果了尚可喜和明安,另一邊的戰事也已結束,僅剩的三千餘人,在無人統領的情況下只能跪地乞降,被喀爾喀部軍卒押到一邊。幾部首領見識了遼東軍地勇猛和毒辣后,更是心懷畏懼,來到許立面前,竟不敢大聲說話,傑尕格小心的問道:「許將軍,這些俘虜如何處置?」許立報了大仇后心情大爽,雖然不知師長日後會如何處置自己,不過眼下此處只有自己及這二百遼東軍,當然要樹立起遼東軍地形象,一揮手,道:「將這些俘虜押下去,派人嚴加看管。同時留下部分人在此打掃戰場,其餘人馬上集合,隨我去會合師長,定要將這些蒙古軍一網打盡!」

「是,我馬上就去安排。」傑尕格不敢有絲毫懈怠,立即派人去辦,他自己及另外兩名首領則聚集了尚可一戰的軍卒,列好陣形等待許立地下一步命令。

就在許立剛要下令全軍開拔時,突然有人來報,不遠處有一隊騎兵正向此處逃竄,後面有大隊人馬追趕。只是距離太遠,尚看不清看者何人。許立雖然不知前方戰事如何,可他對師長,對戰友們有著絕對的信心,想來逃命的必是蒙古軍無疑,馬上召來各部首領,命他們分散隊形,阻擊逃往此處的蒙古潰軍。喀爾喀各部人馬早對遼東軍心服口服,竟無一人想過前面急於逃命的會是遼東軍,全部依許立之令列好陣形。逃難而來的正是林丹、色本和他們的幾百名親衛,見到前方有大軍攔截,想要繞路,可對方大軍橫向展開足有幾里之長,自己戰馬就是再快,也無法繞過這萬餘大軍。無奈之下,只能在許立等人身前五百米左右的地方停下戰馬。後面的吳宇看到前方有人列陣以待,也放緩了腳步,待走到與林丹相距一里左右,吳宇一舉手,三千遼東軍停在了吳宇身後,與林丹和對面的大軍遙遙相望。

許立此來未帶軍旗,可他卻看清了對面的吳字大旗和一邊的飛馬旗,便知來定是吳宇。此時兩人相距千米,就算喊破喉嚨,對面也聽不到,許立靈機一動,取出短銃,壓好子彈,向天鳴槍。對面的吳宇一聽槍,便知對面定是遼東軍無疑,在這片草原上,除了遼東軍尚無任何隊伍裝備火器。吳宇也取出火銃,對天一槍,表明身份。隨後大手一揮,身後三千遼東軍分從左右徐徐前行,隱隱將林丹及其幾百護衛包圍起來。對面的許立聽到槍響,馬上配合吳宇的行動,命齊布希、巴岳特兩部上前會合遼東軍,將林丹等人團團包圍,侉爾侉部原地負責壓陣,而他自己卻率領著二百餘騎兵向吳宇靠攏。很快遼東軍和喀爾喀部騎兵會合在了一起,而許立也會合了吳宇,吳宇看到許立安然無恙自然高興無比。很快吳宇便注意到許立馬鞍邊上的兩顆人頭,不過上面血跡一片,已看不出是誰。問道:「許立,這顆人頭可是尚可喜和明安?你真的親手將這二人斬殺?」「不錯,正是這兩個狗賊,若不能親手取其人頭祭奠兄弟,我日後如何有臉去見他們。」

「好,好!你相助我滅了齊賽延諾是一功,親手斬殺這二賊又是一功,現在又攔住了林丹這群潰兵,有此三功,就算師長也不會再責罰於你,如此我便放心了。」吳宇一拍許立笑道。

「就算師長責罰於我,哪怕是要了我的性命,只要能親手誅殺這二賊,為弟兄們報了大仇,我死無所撼!」「得了吧,你還不知道師長的脾氣嗎?最為護短了,就算你不立下這些功勞,師長恐怕也不會將你軍法從事,頂多降了你的職,關上幾天罷了。」吳宇看許立故意裝做十分悲壯的樣子,氣道。「嘿,嘿,哪是,咱們師長是誰啊,那可是殺神,不過這個殺神只殺敵人,從不殺自己人。」

正在二人說話的功夫,吳三桂也已率軍趕了上來,看到許立竟也在此,眉頭一皺,道:「許立,你怎麼跑這兒來了?不是讓你留守嗎?」許立知道此時瞞得了誰也瞞不過師長,再說他也從未想過要欺騙師長,那怕吳三桂聽后要將他就地處決,他也不會對吳三桂說一句慌話。「師長,我……」

吳三桂打斷許立,怒道:「是不是見到了尚可喜和明安,便一心只想著報仇,竟置軍令於不顧!簡直是無法無天了!來人。將許立給我押下去,等戰後再作處置!」面對上前的兩名衛兵,許立不敢掙扎,甚至不敢解釋。吳宇和隨同許立一同來此的二百騎兵心中一慌,剛想上前為其求情,吳三桂雙目一瞪,道:「吳宇,你知情不報。同樣是觸犯了軍法。日後再找你算帳。還有你們這些兔惠子,不好好守著大營,跑這來湊什麼熱鬧?看在你們只是從犯,戰後再處罰你等。還不趕快給我滾回去!」

吳宇和二百餘名騎兵低下頭,偷偷看了一眼許立。卻發現許立雖然也未敢抬頭,可臉上卻沒有一絲驚慌。看來是胸有成竹,並不擔心師長的處罰。眾人不敢再為其求情,只得打馬返回營盤駐地,吳宇也退到了一邊。許立則乖乖的任由兩名衛兵將其押下,若是喀爾喀各部騎兵見到這一幕眼珠非得掉下來不可。在戰場上所向無敵的許立面對吳三桂竟然連解釋地勇氣都沒有,實在是令人不敢相信。吳三桂見許立和二百餘騎已全都被帶走,才招來吳宇,問道:「前面被圍的可是林丹?」吳宇氣吳三桂不分清紅皂白便要降罪於許立,也不說話,只是點了下頭。

吳三桂也不著惱,反而解釋道:「行了吳宇,另拉長個臉給我看,不管他許立立下多大的戰功,可違反軍令這事不假吧!這次若不處罰他,再有下次怎麼辦?若是人人都學他怎麼辦?若等他將來成了團長、師長,再犯這樣的錯誤又該怎麼辦?到時可是要付出血的代價的,若是如此,還不如先教長個記性,免得將來誤了大事!」

吳宇一聽三桂這話中有話,抬頭問道:「師長,你不是要殺他以正軍法?」「殺他?我可捨不得,這麼一員虎將,又是足智多謀,分得清利害關係,我如何捨得殺他。聽人來報,你能消滅齊賽延諾也是有他從旁協助?」看到吳宇點頭,吳三桂才接著道:「這足以說明許立並未被仇恨蒙住雙眼,還能分得出輕重,知道助你殺敵,雖然他違反了軍法,可卻又立下了大功,戰後再為他慢慢細算……」

「師長,許立還親手斬殺了尚可喜和明安,他還……」「行了,我又不瞎,他馬鞍邊的兩顆人頭不用問也知道,必是尚可喜和明安的,別人地人頭他許立還不屑掛於馬上以顯其功。你是不是還要說是許立率領著喀爾喀部騎兵堵住了林丹?」

吳宇驚詫地點點頭,回想當年,自己跟在吳三桂身邊時,自己還曾以其兄長身份自居,處處照顧於吳三桂,可沒想到這才幾年時間,當年的少年已成長為統率幾十萬兵馬的大將軍,更是事事算無遺漏,讓人在敬佩的同時,也有了幾分畏懼。吳三桂看到吳宇吃驚、畏懼地眼神,嘆了口氣道:「吳宇,你不需要有什麼其他想法,我雖然長大了,成熟了,可我還是當年的吳三桂,敵人需要怕我,可我地兄弟卻不需要。」「師長,我明白了。」吳宇抬頭看了看吳三桂清澈的眼神,彷彿又看到了當年地那個吳三桂,心中的畏懼煙消雲散,取代的卻是尊敬、愛護之情。「至於我知道林丹是許立攔住,其實說穿了,只是我對喀爾喀這幾部的騎兵有些了解罷了,若是僅靠這些心志不堅的蒙古騎兵,現在恐怕連尚可喜和明安還解決不了,如何能阻擊林丹?必是許立率人先擊殺了尚可喜和明安,再率喀爾喀各部騎兵布陣阻擊林贓去路。你放心,許立的這些功勞到時我一樣也忘不了。」

這時被困中央的林丹已等得不耐煩了,拍馬來到距吳三桂不遠處,高喝道:「吳三桂吳將軍可在,林丹有話要問!」吳三桂到來后,圍而不攻,讓林丹吃不準吳三桂到底是什麼意思。可自己率來的八萬大軍到此時已只剩下自己身邊的幾百人而已,就算自己將來不想報仇,想來吳三桂也必不會放自己這個心腹大患離開。可遼東軍偏偏沒有一個明確的態度,是殺是放倒是給句話,如此等待才是最折磨人的。吳三桂聞言一笑,對吳宇道:「看來咱們遠道來的客人已經等不及了,走,陪我再去會會這位林丹可汗。」吳三桂和吳宇兩人來到兩軍陣前,看到林丹孤身一人站在那裡,雖知此時有無人陪伴已無用處,可還是為林丹敢只身前來問話的勇氣佩服不已。「林丹可汗,有何疑問儘管道來,我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聽著吳三桂略顯調笑的語氣,林丹冷哼了一聲,不過事到如今吳三桂別說是調笑,就是指著自己的鼻子罵娘,自己恐怕也是無可奈何。「吳將軍,今日戰敗我無話可說,是殺是剮你給句痛快話,不要像個娘們似的藏著掖著。」吳三桂一聽先是一愣,自己長這麼大還從沒有說自己像個娘們,這話可是第一次聽說,還真是新鮮。哈哈一笑道:「林丹可汗,眼下的形勢你也清楚,我只問你一句話,降是不降?」未等林丹開口,吳三桂搶先道:「不急著回答我,你先想想你家中的妻兒老小,再想想被俘的幾萬將士,還有你南蒙幾百萬百姓,考慮好了再回答我也不遲。」

林丹本想痛快的回答吳三桂,「寧死不降!」可吳三桂後面的話讓他猶豫了,是啊,自己死了倒是痛快,可自己家中老小妻兒怎麼辦?被俘的幾萬軍卒怎麼辦?幾百萬無辜百姓怎麼辦?只要自己戰敗的消息傳到西蒙和北蒙,他們若是不盡起大軍來攻南蒙才是怪事。雖說天下的蒙古人都是成吉思汗的子孫,可這些年來三方戰火不斷,彼此之間的仇恨早已到了刻骨鉻心的程度,若是族人被西蒙、南蒙俘獲,必定被烙上奴隸的印記,這一生再也別想翻身,那可真是生不如死。

吳三桂的話不僅林丹聽得清楚。其身後僅剩的幾百蒙古軍卒也聽得明白,他們緊張地望向林丹,此時林丹的一句話不僅決定著自己的生死,更決定著南蒙幾百萬百姓將來的命運。林丹回頭看了看幾百名跟隨了自己幾年的親衛,還有已經跟了自己二十幾年的色本,僅從眾人的表情中便可以看出他們的想法。林丹痛苦地掙扎了半天,終於艱難地道:「我們投降!」不遠處的色本雖為南蒙的智囊,平時足知多謀。可在聽到吳三桂的話后。也是左右為難,他一方面希望林丹能放下往日地尊嚴,為了南蒙幾百萬百姓投靠遼東。可另一方面,在他心中又希望林丹能夠寧死不降。保持往日的風骨,那才是不愧他跟隨了幾十年地可汗。所以在聽林丹同意投降后。色本不禁高聲呼道:「可汗!」

林丹一招手,道:「色本。你過來。」色本滿臉淚水,拍馬跑了上來,看著林丹。未等林丹開口,一邊的吳三桂聽到林丹終於投降,哈哈一笑道:「林丹你放心,你等既投靠我遼東,便我遼東一員,憑你們地本事,先當個副團長,待日後熟悉了遼東軍事,定會讓你重率大軍。從今以後南蒙百姓便也是我遼東百姓,在我遼東決不會出現種族歧視的問題,萬事憑本事說話,只要你有真本事,我遼東絕對不會虧待了南蒙將士。」林丹聞言,面色冷靜的點頭,道:「好,既然吳將軍開了口,我林丹自然信得過,希望吳將軍能夠善待我蒙古子民,讓他們過上幸福生活。」說完轉頭對色本道:「色本,你跟隨我二十幾年,四處征戰,大小戰功不計其數,若非有你的幫助,決不會有我林丹的今天。只是今日我終於還是敗了,不過敗在吳將軍手中,我也是無話可說,從今以後你定要仔細輔佐吳將軍,也許有朝一日,我蒙古各部終將在吳將軍手中重新合併到一起,將我蒙古一族的聲名再次傳到世界各處,到時你定要善待蒙古百姓,切記切記。」

「可汗!你……你這是什麼意思?」色本聽著這話覺得有些不對勁,怎麼聽著好像是在交待遺言似的。吳三桂等遼東眾將也是聽得眉頭深皺。林丹仰天長嘯道:「色本,你跟我這麼多年,還不了解我嗎?我林丹站著便是一座山,躺下也是一道嶺,又豈會仰他人鼻息生存?今日既敗,我又豈會苟活於世!」說罷拔出戰刀,便要自盡。色本一聽,哭道:「大汗,我色本跟在您身邊二十幾年,你若要去,又豈可丟下我等,便是死也要追尋大汗!」林丹一聽怒道:「胡鬧!我南蒙還有幾百萬百姓,若是你也隨我去了,他們怎麼辦?我的家小還有戰死的這些弟兄的父母妻兒還要交給你,你又豈可輕尋短見?今日是我自私了,留你一人在這世上受罪,不過這也算是我林丹最後所求,你告訴我的幾個孩子,我本是自盡而亡,不可仇視遼東,如有可能讓他們也加入遼東軍,在吳將軍帳下,也許將來更勝我等。」說完轉頭向吳三桂道:「吳將軍,今後南蒙的一切便交給你了,希望你能善待他們。」

「林丹,萬萬不可,你若是放不下他們,留著這有用之身豈不更好,你放心,你若不願為我遼東效力,我便為你尋一處宅院,讓你安享餘生,如何?」吳三桂雖有此愛才之心,可更重要的卻是這林丹在南蒙的威望極高,若是此時自盡,自己將來收復南蒙必會多費周折,所以也是極力勸說。

「吳將軍不必多言,有色本在南蒙,應該不會有太大的反對聲音,我是誠心將南蒙交給將軍,希望今後我蒙古一族能在將軍手中再次揚威世界。說起來,我真的十分羨慕將軍,將軍年紀輕輕便已有了這大片江山,我是萬萬不如,不過看到將軍今日風采便如看到我年輕時的光景,若是也如將軍一般年紀,今日我決不會輕言放棄!當年敗於你父之手,初嘗敗績,我又何時想過自盡?我也明白那怕就是跟在將軍身後,想來用不了幾年,我林丹成就必將在今日之上。」說到此處,林丹不禁長嘆了口氣,道:「只是我已老了,血戰殺場二十載也實在是有些累了,再也沒有精力重新奮鬥二十年。吳將軍,你我性格相仿,想來你也能夠理解我的心情,便恕我林丹偷些賴了,日後這南蒙的一切便都交付將軍了!」林丹說完不顧色本的苦勸,終於橫刀自刎。一代人傑林丹可汗縱橫草原二十餘載,終於因此次大敗而自盡,命喪黃泉。吳三桂聽了林丹的話,從心底理解這位少年登基,青年得志的可汗,要知此時這個時代普通百姓大多壽命不過五十而已,而林丹今年已經四十幾歲,確實無法東山再起,可要讓他看著自己苦心經營起的勢力被旁人接管,又豈能坐視不理?又有許多部下對其忠心耿耿,就算他不想起事,恐怕到時也由不得他。而遼東偏偏又極其強大,無法力敵,一旦起事,只能是害了自己的這些部下。如此以來,林丹便只有自盡一途可走。林丹雖死,遼蒙大戰至此也算劃上了一個句號,可諸般善後事誼還等著眾人處理。「色本,林丹可汗確是一代人傑,只是今日自盡卻是有些不值,令人傷感。我派一團騎軍保護你等帶林丹可汗遺體反回汗山,好生安葬,同時也防備北蒙、西蒙得到消息,趁機來攻,你意下如何?」

色本雖然因林丹去逝而悲痛欲絕,可對吳三桂話中之意卻是十分明了,說是派一團騎軍護送自己,可實際上卻是派人接收南蒙罷了。不過即有林丹臨終遺言,遼東的強大軍力也擺在那裡,自己此戰損失八萬多將士。要知這八萬軍卒可是林丹的直屬力量,一旦失去,林丹一系在南蒙再無實力震懾其他各部落,恐怕不等西蒙、北蒙來攻,內亂便足以將南蒙徹底毀滅。

所以遼東軍此時派人隨其入蒙正合色本之意,不過他也知道,請神容易,送神難。遼東軍一旦進入南蒙。這南蒙今日以後便已不在存在,在這片土地上只有一個遼東。色本想及此處不禁嘆道:「多謝吳將軍,不過還希望吳將軍能多派些兵馬,防備敵軍來攻。以免南蒙落入旁人手中。」三桂聽后大安,看來這個色本還算清醒。並不糊塗,只是自己手上兵馬實在有限。僅有的三個騎兵團,既要尋找失蹤的兩位夫人,還要看押此戰被俘的幾萬蒙古俘虜。這幾萬蒙古俘虜吳三桂決不會在此時讓他們返回南蒙,不然他們若是再作起亂來,自己可就更加頭疼了,此時只能將他們押回遼東,待南蒙安定下來,再從中擇其精壯編入騎兵團方可除其不安之心。「你且寬心,我一團騎兵足抵其他各方勢力十萬兵馬,可保南蒙無事。半月之後遼東步兵一團兩萬餘人也將進入南蒙,到時南蒙便更加穩如磐石。加之南蒙尚有帶甲之士幾萬之眾,想來無人敢來討野火,不然必讓其惹火燒身。」

色本雖然還有些不放心,可既然吳三桂如此說了,他做為初降之人也不能再說什麼,只好依令行事,隨遼東騎兵二團一同返回汗山,處理林丹喪事。遼東軍此戰雖大獲全勝,可損失也不小,消耗地糧草彈藥便不必細算了,僅是陣亡軍卒便有近兩萬人之多。不過陣亡的軍卒絕大部分都是喀爾喀三部騎兵,原本兩萬六七千人的三部騎兵戰後竟只剩下不到一萬人,而遼東軍此戰三團騎兵陣亡軍卒不過三千餘人而已,根本不傷筋骨。當天夜裡吳三桂連夜召集各團營以上將領大帳議事,對此戰得失做了總結,並大賞有功人員。遼東此戰損失甚小,收穫頗豐,在場大小將領自然無不高興。不過當吳三桂命人將許立帶出后,現場氣氛一下子緊張起來。按遼東軍令,戰場上抗令不遵可是殺頭的大罪,而遼東將領本就是親如一家,自然是人人都替許立擔心起來,生怕吳三桂一時激動,做出什麼不可挽回的事來。

吳三桂在許立被帶到營中時,面色一沉,這更讓眾將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吳三桂見許立被帶到,深鎖眉頭,一拍桌案,喝道:「許立,你可知罪?」許立為戰友報了大仇,此生無憾,此時就算是被處以極刑也決不會後悔,聞言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道:「末將知罪,末將不該違反軍令,私自率人離開大營去找尚和喜和明安報仇。」

「好,你知罪便好,按軍令戰場抗命,你可知是什麼罪行?」「死罪!」許立高聲答道。彷彿此時說得不是自己,而是在說旁人一般,回答時更是絲毫不曾猶豫。「末將自知罪無可赦,只求師長能免去與我同去的那二百餘人的罪過,他們俱是被我強令所致,所有罪行末將願一力承擔!」

「哼哼,你們倒是有情有義啊!」吳三桂冷笑抓起案上一本奏書扔到了許立面前,道:「你為他們開罪,他們卻又上書說是因報仇心切,卻又苦於無人指揮,才脅裹了你,同到戰場上殺敵報仇,這上面可是有他們二百餘人的親筆簽名,你說我到底應該相信誰?」許立一聽冷汗都流了下來,為死難地戰友報仇,有自己一人來承擔這抗令不遵地大罪也就是了,他們又來添什麼亂。別看許立平時放蕩不羈,可心中卻明白,為上位者,最忌諱手下人私結黨羽,自己手下這些弟兄雖也是為了自己著想,可實際上卻不僅害了自己一人,更是害了他們自己。想及此處,許立心是暗自害怕,卻不敢再說什麼。其餘眾將眼看吳三桂正在盛怒當中,生怕他一時氣憤真要了許立等一幫好漢的性命。其中吳宇最是後悔,若是當時自己態度再堅決些,看到許立私自出兵,馬上派人將其押回原處,雖說後來也許無法斬殺尚可喜和明安,且有可能跑了林丹,可只要許立無事,這些人日後自然難逃遼東軍的追殺。

第一百零四章因禍得福

心中內疚的吳宇暗恨自己當時怎麼那麼容易被許立感動,不但未曾勸阻反而贈槍贈彈,更是助長了許立報仇的決心。此事自己也有責任,當然不能眼看著許立被斬,剛想上前自領罪責,卻見一旁的祖澤遠已搶先上前一步,吳宇只得暫時忍耐。祖澤遠上前道:「師長,此次許立違反軍令,末將也有領導不力之責,還望師長念在許立往日的功勞免其一死,准其戴罪立功!」祖澤遠作為三團團長,許立是他手下,有事他這個團長自然要為其出頭。況且祖澤遠平時辦事雖是一板一眼,可此次他的心中卻不但不怪許立違軍令,反而暗自稱讚,雖說許立是違反了軍令,可為了給戰友報仇,一切情有可原。況且許立僅率二百餘人便能於萬餘敵軍中斬殺敵將,取其性命,這才是遼東軍的人,這才是遼東的漢子。

待祖澤遠說完,吳宇也上前道:「啟稟師長,當時我看到許立私自出兵,未曾堅決制止,還贈送了一批槍支彈藥,末將也算從犯之一。」

其餘眾將見兩團團長都上前為其講情,並將部分責任攬到了自己頭上,馬上也都上來為許立求情。吳三桂見眾人都上前為許立求情,足見遼東眾將和睦,他可不似其他上位者那般無情,生怕有人造了自己的反,吳三桂有這個自信,自己手下的這些將領對自己的忠心根本不需擔憂,那怕此時自己就是真的下令處決了許立,包括許立在內的所有人也不會對自己心生不滿,產生背叛之念,只是暗自里感嘆幾句怕是免不了的。不過今日吳三桂本就沒有想過要處決許立,許立如此將才。自己不能重用已是違背天意,更何況下令將其處死。此次當堂審問許立,只是要給他一個教訓而已,違反軍令一次兩次也許有情可原,畢竟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為將者自然應該根據當時形勢作出正確判斷,可若是許立此次違反軍令嘗到了甜頭,日後上了癮可就麻煩了。要是再有其他人學許立的樣子。事情更加不可收拾。所以吳三桂今天只是想嚇嚇許立而已。讓他長長記性。

看到許立已被嚇得一身冷汗,就連其餘眾將也驚心不已,目地已經達到,以後應該再不會有人輕易違反軍令。吳三桂這面色一整,道:「既然眾將都為其求情。念在許立以往功績的份上,此次便饒一命。不過死罪可免,活罪難饒,來人,將許立拖下去重打二十軍棍,同時官降五級,以正軍紀!其餘跟隨許立一同違反軍紀者一律官降兩級,以觀後效。許立,你可心服?」許立一聽,心中大喜,二十軍棍根本算不了什麼,官降五級便是從副團長降到排長,只要還能留在遼東軍,至於當多大的官更是無所謂,雖然連累了二百多弟兄也官降兩級,可與親手殺了尚可喜、明安,為死難弟兄報了大仇相比,只要還能保住性命,其他都無足輕重。「多謝師長,許立心服口服!」

其餘眾將見保住了許立一條性命,也是個個眉開眼笑,至於降職根本不是問題,不管許立將來到了誰的手下,只要多讓其出戰幾次,以許立的本事,這官職不是如同像出了膛的炮彈一般,飛快的竄升上來。很快許立被重打了二十軍棍后又被帶回營中,吳三桂特命人搬來軟榻,讓許立趴在上面繼續開會。吳三桂看了看下面眾將,才道:「有過便要罰,有功自然要賞。許立違反軍已經處罰,可他在此戰中先助吳宇殲滅齊賽延諾,后又助喀爾喀部大勝尚可喜、明安,並親手斬殺此二人,為我遼東當年戰死的幾萬弟兄報了大仇,最後又率人阻擊了林丹,迫其自盡身亡,如此三件大功若是不賞必會寒遼東幾十萬將士地心。眾將以為如何?」在坐地眾將沒想到吳三桂直到此時才提起許立這三件功勞,說實話,他們對許立僅率二百騎兵便能連立三件大功,心中也是服氣得很。可師長剛才為何不提,直到打了軍棍,降了職后才提起此事,心中納悶得很。只有吳宇想起了白天吳三桂的話,心中暗喜,看來師長這是要重用許立了,開始不提此事,恐怕是怕眾將心中不服,不過此時許立違反軍令一事已經處罰過了,而且處罰的結果還是眾將為其爭取的,如此再提及其立功一事,不論如何獎賞眾將都不能再說什麼。「師長,許立連立三功,若不獎賞確實會讓下面眾將士心中不服,末將以為,確實應該重賞!」

吳三桂點點頭道:「嗯,吳宇那你說說許立這三件軍功按咱們遼東軍功法應該如何獎賞!」吳宇對遼東軍功法知之甚詳,忙道:「啟稟師長,現在許立只是排長,這三件軍功中任何一件都足以讓其連升三級,官至副營長。再按其副營長之職算起,一件軍功又可使其官進兩級,便是副團長,最後一件功勞尚可使其再升一級,便是團長。」

其餘眾將一聽,大吃一驚,剛才連降五級,已是一名排長地許立,眨眼間竟可積功升至團長,比原來的副團長還升了一級,不過這一切確實都是按照軍功法來計算地,不曾違反任何規定。「眾將可有異議?」吳三桂稍待片刻,見無人站出反對,才道:「那好,許立聽令,你因連立三功,官升六級,你從今以後便是團長一職。同時跟隨你出戰的二百軍卒也因此次出戰有功,每人官進三級。」許立已被這一連串地變故唬得完全傻掉了,直到一邊有人連扯其衣襟才將其驚醒,忙道:「許立謝師長提拔之恩!」沒想到自己違反軍令私自出兵,不但為弟兄們報了大仇,竟然還官升一級,只是挨了那二十軍棍讓他有些不舒服。

吳三桂看著許立有些呆傻的表情,暗自發笑,不過卻又拋出一枚重磅炸彈,道:「如今我遼東經過幾年征,領土已達近千萬平方公里,境內有百姓千餘萬人,特別是這次又大勝南蒙,很快便要派軍入駐南蒙,如此一來,現有軍卒守成尚可,可進攻略顯不足。因此我決定再次對遼東騎兵進行擴軍,同時對步兵、海軍進行調整。」

重磅炸彈一經拋出,立即傷敵無數,只見下面眾將一聽都呆在那裡,特別是許立原本便有些發傻,一聽到擴軍消息,驚得一張嘴足可塞下一枚鵝蛋。過了片刻,眾人才反應過來,心中更加著急,自己先前竟未聽到一點風聲,不過擴軍總是好事,一旦擴軍自己的軍職也必將隨之升遷,頓時人人挺胸抬頭,注視著吳三桂,等待著吳三桂的命令。吳三桂見眾將已緩過神來,才將此次擴軍計劃一一道。此次改革,遼東軍正式升級為軍,吳三桂親任軍長,吳宇、祖大壽、吳徽俱為副軍長,同時三人分兼騎、步、海三師師長。其中騎兵改革最大,在原有三團基礎上擴編至六個團,即一個騎兵師和一個親衛團。原有騎兵一團抽部分軍卒充實到現有親衛營當中,組建親衛團,由原一團副團長吳洪任團長,原親衛營營長吳習及副營長吳苟擔任。吳洪是當年跟隨吳襄的老部下,吳習、吳苟俱是從小跟隨吳三桂一起長大的家中陪讀,忠心方面自然不用擔心,足可保證吳三桂的安全。騎兵師下轄五個團,吳宇擔任騎兵師師長並任騎兵一團團長,副團長為吳初和巴岳特部首領特巴爾。有吳宇和吳初鎮著,也不怕特巴爾敢有二心。祖澤遠任副師長。兼二團團長,副團長由多爾袞和李恩東擔任。這幾年多爾袞在遼東軍中表現也算中規中矩,吳三桂相信,只要自己還在一天,多爾袞就決不敢有異心。而李恩東是冰凌學院畢業的學生,原為騎兵二團四營營長,對遼東感情深厚,忠心耿耿。

許立任副師長。兼任三團團長。副團長為張晃和齊布希部首領騰特沃傑,張晃原為放立手下副營長,此次也跟隨許立一同出兵。因為許立這個團長現在還只是有名無實,手下尚沒有軍卒可用。所以吳三桂特將此次隨其出征的這二百餘人全調到許立手下,做為基幹。負責組建騎兵三團。至於騰特沃傑早被許立的英勇擅戰和狠辣地手段所驚,在許立手下決不敢玩出什麼花樣。

騎兵四團團長由許有利擔任。副團長為吳相和李安。其中吳相原為吳三桂親衛營副營長,李安則是騎兵一團四營營長,對吳三桂都是忠心之極。騎兵五團團長為阿桑,副團長分為吳教和侉爾侉部首領傑尕格。阿桑為吳三桂岳父,吳教原也是吳三桂身邊親衛營一名連長,兩人聯手足可控制傑尕格。因為騎兵從原本的三團一下擴編到六個團,兵源嚴重不足,所以眼下各團除吳三桂的親衛團和吳宇的騎兵一團是由原來的騎兵一團二團改編而來的,還保持著強大的戰鬥力外,其餘各團只是有建制,卻無軍卒,暫時還不能形成戰鬥力。而步軍和海軍除升級為師外,基本編製並未做巨大調整。

其中步兵師長由祖大壽擔任,副師長為何可剛和吳三輔。海軍由吳徽任師長,副師長為祖澤沛和吳之擔任。大會結束后,在坐眾將自然是人人歡喜,眾人最少也升了一級,其中許立更是先從人間墜入地獄,連降了五級,成了一個小排長,隨後竟又直接升入天堂,連升了七級,成了副師長,讓眾人羨慕不已,紛紛上前祝賀。許立也忘了身上的傷痛,只知裂嘴傻笑。與許立差不多地還有喀爾喀部三部首領,雖然此戰損失慘重,可畢竟如今也是遼東騎兵地副團長,手下直接管著一營三千餘名遼東軍,更可裝備上令他早已眼紅的各種火器。吳三桂的命令連夜派人送回遼東,步兵、海軍也隨之進行調整,同時還要準備好新組建的四支騎兵團地各種裝備。大軍休息了一夜后,第二日清晨便各奔東西。除吳宇所率的騎兵一團隨色本遠赴南蒙外,吳三桂率領著親衛團留在此地,繼續查找兩位夫人地下落。其餘四團則押著幾萬蒙古降卒和喀爾喀五部十幾萬族人返回遼東,進行整編,以求儘快將這些降軍編入遼東軍中,使四團形成鬥力。被俘的蒙古大將桑噶爾也在此行當中,吳三桂雖然欣賞桑噶爾,可也明白桑噶爾這種沒有什麼心機地莽漢決不會像色本一樣識大局,輕易投靠遼東,如果放他回南蒙,恐怕用不了幾天功夫便會拉起一支反抗軍,與遼東作對,所以還是帶回遼東,待有空時再慢慢調教。

在返回遼東的大軍中,許立趴在一輛馬車上,彷彿還在夢中一般,沒想到不過一夜功夫,自己已不在是待罪之身,而是搖身一變成了騎兵師的副師長,兼任第三團團長,他就算做夢恐怕也會笑出聲來。不到三天功夫,遼東軍大勝南蒙之事便已隨著寒風傳遍草原。草原各部在驚嘆遼東強大的同時,也都知道林丹的時代已經徹底結束,他們將迎來遼東的時代,或者說是吳三桂的時代。他們各自為自己的將來做起打算。特別是原本歸南蒙所統制的中小部落,更是積極奔走,如今林丹已經自盡自亡,南蒙盡投遼東,自己若再想在這片草原上生存,勢必要看遼東眼色行事。可遼東不比林丹,林丹雖然名義上統制著南蒙,但各部落的自由程度還是十分高的,除非如遼東、西蒙、北蒙等勢力大舉進攻,危及南蒙安全,否則各部從來都是自行其事,不然林丹此行也不會只有幾萬兵馬。可一旦遼東統一了南蒙,一切必然發生改變,遠的有科爾沁部,近的有喀爾喀五部為例,所有投靠遼東的蒙古各部落,都會被徹底融入遼東當中,遼東有著決對的實力,斷不會允許有林丹時代那種不聽命令,遊離在自己操控以外的勢力存在。蒙古各部落雖然嚮往自由,可投向遼東好像也並無不妥,除了自由受些限制外,遼東的強大、繁榮、富裕也是他們所嚮往的。只看投靠了遼東的各勢力,現在已不需要看天吃飯,一旦遇有大災大難,有了遼東這個後援,再不會發生餓死族人的事,僅此一事就讓他們羨慕不已。而且從這次遼東軍為死難的科爾沁部族人遠征喀爾喀部,又為尚可喜和明安兩人而與林丹開戰來看,遼東這種有仇必報,只爭朝夕的架勢,恐怕沒有人敢輕易招惹遼東,投靠了遼東則意味著安全,與遼東為敵則要做好接受雷定一擊的準備,相信許多人都會作出正確的判斷。

許多小部落為了爭取到更好的發展時機,特別是那些原本就與遼東交好的部落在得知遼東大勝的消息后,連夜便派人就近前往遼東或是來尋吳三桂,表示自己臣服之心,願意徹底歸入遼東。吳三桂雖然心念兩位夫人的安危,可對些前來拜訪的各部落首領或是信使也不能過於冷落,只能是強顏歡笑,一一接見。沒想到,就是在這些前來拜訪的人當中,終於有人給他帶來的盼望已久的好消息。如今吳三桂找尋兩位夫人,誓要剷除吉賽的消息在草源上早已盡人皆知,吳三桂甚至提出了天價懸賞。只要有吉賽此時的行蹤,便可得千兩黃金,若是能將吉賽擒來,不論生死,一律酬謝黃金萬兩。而且各部首領也都知道如能提供有用線索,必將得到遼東地好感,所以此時整個草原上吉賽已成為眾人眼中的黃金礦、陞官路。而今日來見三桂的奈曼部落原本只是一個人口不過萬,族中勇士不過三千之眾的小部落。兩日前吉賽曾率他的一萬鐵騎路過奈曼部落。在奈曼部落休整了一夜。奈曼部落首領拉克申當時還不知吉賽為何而來,卻因自身實力過弱,不敢怠慢,盛宴款待。親自作陪。在席上,吉賽卻因情緒不佳喝多了酒。

最後醉倒在地。當時拉克申雖然也聽說了遼東軍正在追查吉賽,還沒想過要將吉賽的下落告訴遼東。他本與遼東沒什麼交情。又怕暗下告密而得罪了吉賽,更怕將來林丹找自己算帳,要知奈曼全部不過只有萬餘族人,不管是誰都有實力將他們一舉蕩平。不過當遼東一舉擊敗了林丹,已成為草原新霸主的消息傳到奈曼時,年輕的拉克申心思活躍,知道此時再不上前討好,將來若是遼東知道自己知情不報,自己今後再想在草原上生活恐怕就難了。所以奈曼部落首領拉克申親自來見吳三桂,將情況一一稟明。吳三桂一聽,忙追問道:「那你可知我兩位夫人地下落?吉賽現在又去往何處?」拉克申回道:「吉賽在席上曾提起,他正是一路追著大人地兩位夫人才路過我們部落的。而且據小人所見,他所率近萬兵馬中有近百人身負重傷,尚有些輕傷之人,只是我卻未曾遇到大人的夫人,第二日一早,吉賽率軍又向西行去。隨軍的幾十名重傷之人正在小人族中養傷,小人已命人將其嚴加看管,大人到小人族中一問便知。」

吳三桂聽后不禁皺起眉頭,既然吉賽所率大軍有所死傷,必是曾與保護兩位夫人地騎兵連交過手,不知那一連騎兵傷亡如何,兩位夫人是否安全。

一邊的親衛團團長吳洪看吳三桂緊鎖眉頭,勸道:「大人,只要有了消息就是好事,如拉克申所講,看來吉賽尚未追到兩位夫人,只要咱們快些趕到奈曼部,將那幾名吉賽手下重傷員審問一番,定可找到線索,就算一時找不到兩位夫人,只要找到吉賽,將其消滅,也可保兩位夫人無憂。」吳三桂聽后稍稍放寬了心,命道:「馬上傳令下去,命探馬立即向奈曼部落西方探明情況,全軍馬上集結,兩刻鐘后出發。」吳洪得令而去。吳三桂這才轉頭向拉克申道:「此次真是多謝族長了,吳某定不失言,只要見到扎魯特部地傷兵,千兩黃金立即送上。不過還要麻煩族長為我們帶路,追擊吉賽,不知族長意下如何?」

拉克申今日即然來見吳三桂,當然是有心投靠,聞言忙道:「小人豈敢領將軍之賞,小人是真心投靠將軍,願為將軍效犬馬之勞!」兩刻鐘后,吳洪已整軍完畢,兩萬餘遼東軍騎著戰馬,站在草原之上,鴉雀無聲。跟隨吳三桂一同出來的拉克申被眼前這兩萬餘名遼東鐵騎驚得目瞪口呆。他雖早聽說遼東軍火器強大,可沒想到遼東軍訓練也如此有素,兩萬餘人僅兩刻鐘便已全部集結完畢,就算自己族中那三千勇士想要集合起來,沒有半個時辰根本不可能,看來遼東軍盛名之下確有過人之處,自己此次投靠遼東是對了。吳三桂親率兩萬大軍,在拉克申地帶領下向西而行。探馬也不斷將情況傳回。此次遼東探馬再不象往日一般,只能憑著自身能力探路,自從遼東軍大勝林丹之後,遼東探馬所到之處,各部落全都熱情相待,不管他們問什麼,這些人都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儘可能的為遼東軍提供幫助。而吳三桂率大軍一路行來,更是受到了熱情款待,沿途所遇各部落首領親自迎接,為兩萬大軍送上了熱水熱飯。只是吳三桂心念兩位夫人安危,無瑕多做停留,頂多客氣幾句,若非用飯時間,大軍決不停歇,日夜趕路。終於在第二天中午時分趕到了奈曼一族營地。未等大軍安頓下來,吳三桂便馬上命人將吉賽留在此處的幾名重傷員提到面前,詳細審問他們追擊兩位夫人的過程。被留在奈曼部落的幾十名重傷員開始還比較頑強,可吳三桂心念兩位夫人安危,根本沒有功夫與他們扯皮,拔出戰刀架在其中一人脖子上,喝道:「我再問你最後一遍,說是不說?」

那人以為吳三桂不過是嚇嚇他,根本沒在意,可沒想到,吳三桂竟連眼也沒眨,一刀斬下,要了他的小命。之後踏著那人的鮮血,又將戰刀架在了第二人頸間,同樣的話,同樣的結果,吳三桂根本沒有再問第二遍,用手中戰刀連續砍了七個之後,第八個扎魯特傷兵看著滿地的人頭,再看看滿臉鮮血的吳三桂已走到自己面前,未等吳三桂開口,已被嚇得軟成一團,忙道:「大……人,手下留情,小人願招!」吳三桂怕此編些謊話來騙自己,一揮手,命人將其帶下,抄錄口供。剩下的二十餘人眼見不招是死,招出來卻有一線生機,再說已經有人招了供,自己硬扛著也是無濟於事,所以剩下的這些人除去幾人依舊寧死不屈做了枉死鬼外,其餘人都被分別帶了下去,詳錄口供。

這時吳三桂才轉過頭來對拉克申道:「對不起了,弄髒了你的營帳,等此事過後,我必有所報!」

拉克申雖久聞吳三桂「殺神」之名,可今日才終於得以見到吳三桂血腥的一面,對待這等已是毫無還手之力的重傷俘虜,這個殺神竟也可以如切瓜一般連斬了七個,若是換了旁人恐怕真是下不去手。不過不能否認,吳三桂此招確實是震懾住了這些扎魯特傷兵。以最快的速度逼出了口供。不過這個殺神卻是自己千里迢迢請回來的,請神容易送神難,若是為這幾個俘虜而得罪了吳三桂,那自己才是最大的傻瓜。拉克申一臉陪笑,道:「將軍不必客氣,拉克申既然已決心投靠遼東,那我地一切便都是遼東的,將軍任意處置便是。」吳三桂從進入這個營帳便一直鐵青的臉終於緩和了一些。

沒想到這個拉克申倒也識趣。「好。看你年紀尚輕,又是真心投靠遼東,待此處事了,你便隨我一同返回遼東。到冰凌學院學上一年半載的,多長些本事。將來自有你用武之地。」

拉克申既然想要投靠遼東,當然早將遼東一些基本情況打聽明白。這冰凌學院在遼東的重要性他也略知一二,從冰凌學院出來的人雖不敢說個個拜將稱侯,可一生榮華富貴卻是肯定的,現如今遼東軍中,這些年輕的將領,那個不是從冰凌學院出來地,自己若能有機會進到冰凌學院學習一回,將來前途必然是不可限量,可比自己現在當地這個人口不到一萬的奈曼族族長強上萬倍,何況投靠了遼東,便再也不用為族中老少的衣食住行擔心,再也不用害怕每到冬季,有族人有缺糧餓死。拉克申難以抑制自己激動的心情,「撲通」一聲跪了下來,道:「謝將軍厚愛,拉克申終身難以報答,小人願在此立誓,此生只忠於吳將軍一人,若有違此誓,不得好死!」「好了,起來吧,一切待此行結束再說不遲。」吳三桂此時除了對兩位夫人地下落關心外,對這種小事根本難以提起精神。拉克申見吳三桂興緻不高,不敢再打擾吳三桂,不過他也知道吳三桂這位塞外第一人所說的話,斷沒有不做數地道理,自己只要安心等待便是。過不多久,負責審問扎魯特傷俘的吳習手拿著幾份供詞來見三桂。不等吳習參見,吳三桂急道:「快將供詞給我拿過來!」吳習將幾份供詞遞給吳三桂。吳三桂一目十行,很快便看見了其中一份,這才抬頭問道:「這幾份供詞你可都看過了?所述是否一致?」

吳習點頭道:「基本一致,不過可惜地是他們現在也不知吉賽的下落,只知大軍向西行去。我已命探馬一路向西追去,想來用不了多久便會傳來消息。」吳三桂將乎中供詞遞給吳洪和吳苟兩人,長嘆了口氣,道:「這支跟在夫人身邊的騎兵連確實不易,竟能在近萬追兵下保護兩位夫人十幾天,只是不知現在還剩下多少人。」

吳洪也已看完供詞,抬頭道:「不錯,據這些傷俘所講,他們是在四天前追上了夫人行蹤,卻被二百餘人攔住了去路,整整激戰了半日才終將這斷後的二百餘人全部殲滅。可嘆這二百餘人竟無一人投降,全部喪生,真不虧是我遼東的勇士!」聽著這幾人的感嘆,一邊的拉克申更是心驚不已,遼東軍竟只靠二百人便能阻擊萬餘騎兵的半日之久,雖然最後全軍覆沒,可吉賽率軍趕到自己部落時,死傷卻有千餘人之多,遼東軍竟能在一比五十的情況下消滅近十倍的敵人,若非此時親耳聽到,他決不敢相信,難怪當日吉賽到自己部落時情緒低落,性好美色的他,在當晚竟未讓自己找人為其陪寢,讓自己逃過一劫。吳三桂根本沒有注意到拉克申的表情,而是自言自語的道:「兩位夫人自被追殺已有十幾日,當時逃得匆忙,並未攜帶乾糧,真不知他們是如何撐得下來。後面又有近萬追兵,唉,真是若了她們了!」說到此處,吳三桂彷彿已經看到兩位夫人此時容顏不整的樣子,心中一急,道:「吳洪聽令!命親衛團五營立即起程,每營間相距五十里,一路向西嚴密搜查夫人下落。」

「是!」吳洪得令而去。拉申克本來還想勸吳三桂,大軍已連續行軍一日一夜,昨天夜裡只歇了不到兩個時辰,恐怕全軍體力不佳。可當他出營看到已整裝待發的兩萬餘遼東軍時,他才知道自己的擔心是多餘的。

第一百零五章連夜追敵

只見已經連續行軍一日一夜的遼東軍此時看上去依舊是那般精神抖擻,毫尤疲憊之感。拉申克不禁暗自感嘆:遼東軍確實是百戰雄師,看來這片草原早晚必屬於遼東。遼東五營騎軍分成五路向西而行,吳三桂親自率近衛團二營行在中路,以便其餘各方有消息傳來時,自己能以最快速度趕到。大軍向西行了十幾個時辰,各方探馬不斷傳回消息,卻使終沒有兩位夫人的下落。吳三桂雖然心急,可眼看天色已近午夜,大軍連續行軍,就算是鐵打的也受不了。再說夜裡行軍,視線有限,就算真有吉賽留下的珠絲馬跡也容易被忽略。吳三桂只好下令全軍休息,待明日一早再行上路。第二天天沒亮,吳三桂正裹在毛毯中休息,卻聽遠處有人打馬正向自己這邊趕來,也許是昨天夜裡出去探路的騎哨,吳三桂一想起兩位夫人,馬上精神起來,起身後正見吳習來找自己。

吳習見吳三桂已經起來,高興的道:「軍長,好消息,剛才有探哨回報,說在離此三十里的一處小山丘發現了蒙古騎兵的屍體,看裝扮正是吉賽部下……」「噢,快召集全營集合,馬上開拔,早飯便吃些乾糧吧,待找回兩位夫人,我再好好謝謝這些弟兄!」吳三桂一聽有了消息,也是大喜,顧不得一路辛勞。半個時辰后,吳三桂已率軍趕到探哨所提的小山丘,此處留守的探哨馬上上前稟報道:「啟稟軍長,此人已經證實正是吉賽部下,胸部中彈而亡,而且我們還在前面不遠處發現了七具扎魯特部軍卒屍體。他們同樣是中彈身亡,我已經將彈丸取出,正是我遼東軍長槍所用彈丸。不過未曾發現我遼東軍戰士遺體。」

「看來吉賽必是在此追上了兩位夫人的行蹤,不過為何只有吉賽的部下屍體,卻不見咱們人呢?按說咱們的人決對沒有功夫帶走陣亡將士地遺體。」吳習有些疑惑的道。吳三桂走到幾具屍體前仔細看了看,道:「不用想了,吉賽他們必是在夜間追上了兩位夫人,才會在長槍下吃了個小虧。應該是夫人派人引開了敵軍。而在茫茫夜色中,想要找到幾個人,不亞於大海撈珍,也許負責引敵的弟兄僥倖逃脫了。而且從這幾具屍體的僵硬程度看。應該是在前天夜裡的事情。

唉,不知夫人他們現在又在何處了。」「軍長不必著急。如此說來夫人距咱們最多也不過是一天兩夜的路程,我馬上派人給其他各營傳信。讓他們加快搜索速度,如果一切順利,這兩天就應該就能找到兩位夫人。」吳習在一邊勸道。「希望如此吧!命探哨仔細搜索,決不能放過任何線索。其餘人跟我繼續向西行進。」吳三桂說完已上了戰馬,率先沖了出去。而此時的吉賽日子也並不好過。當日因色迷心竅,在踏平了營寨后,吉賽命其餘人押著大批糧草回營,自己卻率一萬鐵騎誓要追到那兩個讓他一見難忘的美女,卻沒想到他這一舉動不但給自己全族埋下了禍根,甚至讓整個南蒙成了他地殉葬品。

吉賽本以為自己一萬大軍,要抓兩個美女還不是手到擒來之事,別說他們身邊只有四百餘人護衛,就是再多十倍,也沒放在吉賽眼中。可偏偏就是這四百餘名遼東軍卻給了吉賽一個又一個教訓,自以為草原雄鷹地吉賽在草原上追逐了四天,才終於找到了這些人行蹤,跟在人家身後三天時間,才追上這隊遼東軍。可一仗下來,卻又讓本已欣喜若狂的吉賽如當頭被澆了一盆冷水,寒徹心肺。僅僅二百餘名負責斷後的遼東軍竟用長槍、手雷讓一萬大軍止步於陣前,雙方整整交戰了大半天的功夫,在傷亡了近兩千人後才將已經彈盡糧絕地二百遼東軍團困在山丘之上。可沒想到在這個時侯,僅剩幾十人的遼東軍,竟還敢向自己近萬大軍發起衝鋒。一時大意地吉賽現在還在後悔當時逞什麼英雄,如果下令射箭的話,自己在大軍也不會在這些遼東亡命之徒地垂死掙扎中,再次陣亡二百餘人,這些可都是他的族人兄弟啊!

看著兩軍陣地上兩百餘具遼東軍的屍體,卻沒有一個俘虜,吉賽終於正視起這支一直被自己視為獵物的遼東小隊,現在他的色心已經弱了許多,更多的是要為死去的兄弟報仇。可他沒想到就在他追擊這支遼東小隊時,他自己的部落竟已被遼東軍踏平。當他得到這個消息時,被驚得目瞪口呆,一把抓住前來報信的軍卒,狠命的搖著他的肩膀,口中怒吼道:「這不可能!這不可能!遼東明明在進攻朝鮮,如何會為了這一小隊人馬派大軍入南蒙,難道他就不怕林丹可汗找他麻煩嗎?」

那名被吉賽抓得已經有些喘不過氣的士卒,勉強道:「族長,我還聽說林丹親率八萬大軍找遼東軍理論,最後卻被遼東軍六萬大軍打得大敗。八萬軍卒戰死大半,其餘全被俘虜,現在已被押回遼東,林丹也已在陣前自盡身亡。聽說林丹在臨死前命色本及所有軍卒投降了遼東,現在色本帶著林丹的遺體正在返回汗山路上。吳三桂還發出懸賞,只要將族長行蹤報告於他,便可得黃金千兩,若是能斬殺族長,可得黃金萬兩之多!」「什麼?林丹竟敢敗了?不,不可能!這不是真的!天啊!我追的這兩人到底是什麼人?竟能引來所有的遼東騎兵?」吉賽被這一連串的變故打擊的昏頭轉向。更可憐的是他死追了人家十幾天,竟還不知所追的到底是什麼人。被他鬆開的軍卒長出了口氣,才小聲道:「我聽人家說,咱們追的正是吳三桂的兩位夫人……」

剛剛喘上口氣的軍卒只覺混身一輕,竟已被吉賽舉在空中,低頭才看到吉賽圓睜的雙目,只聽吉賽咬牙切齒的道:「你是說那兩個美人是吳三桂的夫人?」那名軍卒只覺得要斷氣了一般,忙連連點頭,吐出最後一口氣道:「是,現在整個草原上已經傳遍了,所有人為了遼東開出的萬兩黃金都在找族長的行蹤。」

吉賽只覺心中一寒,將那名快要斷氣的軍卒扔到一邊,自言自語道:「天啊,我竟然想要搶殺神的老婆?我真他媽的是活膩了,難怪會引來遼東騎兵,怎麼辦,我該怎麼辦?」吉賽的表弟波日特雖然也被這些變故驚得不輕,可他平日里作為吉賽的智囊素有急智,上前叫醒吉賽,道:「大哥,如今咱們扎魯特部已被遼東踏為平地,林丹也已自盡身亡,看來南蒙咱是呆不下去了,反正此處距離西蒙也已不遠,咱們手下還有近萬弟兄,乾脆投了西蒙,等將來咱們勢力大了,再回來找他吳三桂報仇不遲!」

「投西蒙?西蒙又不是傻瓜,他們為了咱們這不到萬人而得罪遼東,為自己引來禍水?恐怕咱們一到西蒙,便會被他們拿了咱們交於遼東,換取一個人情吧!」吉賽雖然心急,卻不糊塗。「族長放心,那是林丹未死之時。如今林丹自盡身亡,南蒙也已降了遼東,遼東與西懞直接接壤,以遼東這幾年平女真、戰大明、征朝鮮,還有此次逼死林丹的種種戰績,誰會相信他對西蒙便沒有野心?再說,就算遼東想要與西蒙和平共處。西縈的巴圖爾洪台吉又豈會甘心?雖然他們直到今日也未曾統一,可這些人在與南蒙、北蒙交戰時,卻是意見一致。這些年來他們到底打了多少仗、死了多少人?如今眼看著南蒙被吳三桂的遼東軍佔了去,他們又怎麼能不眼紅?再說在他們身後還有羅剎和西藏喇嘛教的人暗中幫忙,就算巴圖爾洪肯息事寧人,那些野心勃勃的羅剎和西藏喇嘛教也不會同意地。若是等遼東再消化了南蒙,到時別說是草原上,恐怕就是這天下能與之為敵的也不多了。所以只要咱們進了西蒙。無論投靠那家。他們恐怕歡迎還來不及,咱們怎麼說也是近萬鐵騎,在西蒙又沒有根基,正是最好的打手。」波日特仔細的分析讓吉賽眼前一亮。不過波日特最後的話卻讓他很不高興。「波日特,為什麼自己就只能給人充當打手一職。那咱們的滅族之仇便再也沒有機會報了嗎?」

「族長,投靠西蒙只是權益之計。只要撐過了最開始的困難階段,讓西蒙認同了咱們,咱們便可在西蒙重新發展,若是再能聯繫上羅剎和西藏喇嘛教的人,便可不斷發展壯大,等有朝一日咱們統一了西蒙,便是咱們找遼東報仇地日子。」說到遼東,波日特也是恨得牙根痒痒,自己地父母妻兒恐怕都已葬身於戰火之中,遼東既與自己有如此滅族毀家之恨,自己身為堂堂男兒,又豈會不思報仇。

「好,就依你所言,咱們便去投奔西蒙,若是他們不待見咱們,咱們便一路向北,去投北蒙的察哈爾王。不過,在走之前,咱們還得去辦一件事……」「大哥,還有什麼事要辦?如今整個南蒙的所有部落都在找咱們,一旦被遼東找到,咱們恐怕性命不保,若不是重要的事,咱們還是快快投奔西蒙算了,不要再節外生枝了。」

「不,這件事不辦,我如何能咽下這口惡氣!嘿,他吳三桂不是為了兩位夫人才來滅我全族地嗎?我若是不擒了他的兩位夫人讓吳三桂後悔,我吉賽便白來這世上走這一朝。」「大哥不可啊!若是為了這兩個女子耽誤了咱們地行程,被遼東軍趕上來,咱們恐怕再難以逃出。」波日特一聽吉賽竟還要打吳三桂兩位夫人主意,忙勸道。僅是聽說吉賽在追擊他的兩位夫人,吳三桂便能不顧與南蒙開戰,率遼東六萬騎軍深入草原,若是得知吉賽擒了他地夫人,就算自己躲到天涯海角,恐怕也難逃遼東軍的追殺。「不必多言,我意已決,那隊遼東小隊距咱們不過幾十里,咱們卻有近萬大軍,用不了多長時間。待擒了那兩人便是我自己不用,也可以作為進見巴圖爾洪台吉的禮物,想來巴圖爾洪決不會拒決如此特殊的禮物,正可挑起他們之間的戰爭,就算遼東真的殺到西蒙,也是先殺巴圖爾洪。到時我到要看看他吳三桂戴著頂綠油油的帽子還有何面目面對天下英雄!」說到此時,吉賽彷彿已看到吳三桂羞憤的樣子,心中痛快無比。波日特知道吉賽向來倔強無比,下了決心的事情,很少會改變主意,有勸他的功夫,還不如率軍將那隊遼東小隊殲滅。也就不再勸阻,反而道:「既是如此,族長那咱們就快上路吧,儘快擒了那隊遼東軍卒,也好早日趕到西蒙,省得在此擔驚受怕。」

「來人,傳我命令,大軍即刻起程,追擊遼東軍,不生擒那兩個婆娘,誓不罷休!」近萬紮魯特騎兵隨著吉賽再次踏上征程。

與吉賽相比,由杜鳳和塞罕貝所率領的這隊逃難的遼東小隊情況更加不妙。自當日從大營逃出后,因是深夜,四處又是兵荒馬亂,他們竟然直到天亮才發現,自己竟走錯了方向,本來應該一路向東,直接回遼東,可現在竟是在向西而行,此時再現掉轉馬頭已經來不及了,外一吉賽還沒有撤走,守在那裡,自己豈不是自投羅網。杜鳳等人只好繼續錯下去,想來身邊還有一連騎兵護衛,只要不遇上吉賽,就算遇上小股的強盜或是心懷歹意之徒也足以自保,待風聲過後,再繞路回遼東不遲。也幸虧杜鳳等人走錯了方向,才沒有被吉賽率軍追上。不過他們也沒有料到那個吉賽竟是色迷了心竅,竟會率萬餘兵馬在他們身後步步緊追。待一路向東的吉賽一直沒有發現那兩位美女的行蹤,掉轉方向,尋跡追上杜鳳等人時,已是七八天過去了。好在杜鳳等人一路上從未放鬆警惕,在吉賽距他們尚有十幾里路,警哨便已發現有敵來襲,為保護兩位夫人安全,騎兵連副連長親率一半軍卒在一處山丘負責阻擊敵軍,而杜鳳則在連長顧長武的護衛下繼續逃難。雖然留下的人都知道此戰九死一生,可沒有一人退縮半步,他們將自己的戰馬交給了戰友,希望他們能多幾分保命的本錢,自己卻根本沒有想過還會有生還有希望。為了兩位夫人,就算是粉身碎骨,他們也是無怨無悔。在他們頑強的阻擊下,終於為杜鳳等人爭取了半日時間。

不過從這一刻起,杜鳳等人就再也未能好好休息片刻,每日都是在被追逐中度過。戰馬還可以撐下去,草原上最不缺的便是青草,可人卻受不了,當日逃難而出,不但未帶乾糧,就是金銀也沒有幾兩。開始沒有吉賽的追擊,眾人還能用上好戰馬向遇到的蒙古百姓換了些乾糧、鹽巴等生活必需品,勉強維持下去。可自從吉賽追上來后,為了躲避追軍,他們再不敢輕易暴露行蹤。可即使如此,也從未徹底擺拖敵軍。有幾次都是險之又險的逃過一劫,僅剩的二百餘遼東軍卒,幾次為了掩護杜鳳和塞罕貝而不得不分兵引開追軍,所以此時還能跟隨在杜鳳身邊的只剩下不到百人而已。眾人中最弱的塞罕貝若非心念吳三桂和自己的孩子,激發了她強烈地求生慾念支撐。恐怕早支撐不去了。即使如此,眾人也是疲憊不堪,只希望遼東能早日派來大軍,接應自己回家。可他們一直不敢與人接觸,所以直到現在也還不知道吳三桂已率率大軍進入南蒙,來尋她二人。今天距當日吉賽攻破大營已經十四天了,眼看著天又一次黑了下來,眾人緊張的心情稍有放鬆。只有在漆黑的夜色掩護下。自己才能歇上一會,夜色敵軍無法清楚找到自己,更無法愉愉靠近,在這一望無限的草原上。十幾裡外的一支火把都如同白天的太陽一樣顯眼,寂靜的草原更無法掩蓋萬馬奔騰的聲音。疲憊地眾人尋一處小山坳。安頓下來,卻又不敢點起火把。只能借著天上地一點月色取出前幾日殺的一匹戰馬剩下的馬肉。眾人不敢攏火,只能以生肉為食,就著涼水,勉強下咽。雖然還剩下一點前些日換回的乾糧和熟食,可百餘遼東軍卻沒人吃上一口,那是給杜鳳和塞罕貝兩位夫人留地。若是讓兩位美若天仙的夫也跟自己一樣生吃馬肉,弄得滿嘴鮮血,不說兩位夫人會如何,就是這些遼東軍卒恐怕寧死也不會答應。

杜鳳總算練過武藝,還有些精神,可塞罕貝卻因天氣寒冷,再加上連日地驚嚇,發了燒,雖不十分嚴重,但若是不能儘早醫治,早晚會要了她的性命。吃過乾糧后,杜鳳將塞罕貝抱在懷裡,兩人相依互相取暖。其餘遼東軍除派出地崗哨外,都聚在杜鳳周圍抓緊時間休息。誰也不知道下場大戰何時開使,更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活著回到遼東。塞罕貝躺在杜鳳懷中,緊緊抓著杜鳳的手,小聲道:「鳳姐姐,你說咱們還能不能回到遼東?若是真被敵人抓住了,咱們該怎麼辦?」杜鳳輕輕拍了拍塞罕貝光滑的額頭,道:「你就放心吧,你可是桂哥哥的寶貝,要是桂哥哥知道他的小寶貝竟會被人追殺,一定會趕來接咱們回家的,想必他現在已經在路上了吧!」

塞罕貝聽到杜鳳提起吳三桂,心中的思念便再也止不住了,晶瑩的淚水也忍不住流了下來。「鳳姐,都怪我,要不是我非要去部落救災,便不會遇到這事了,更不會連累姐姐,也許咱們現在還留在家裡哄著兩個小搗蛋鬼玩呢!」「傻妹妹,姐姐怎麼會怪你呢。」杜鳳握緊了塞罕貝的小手,道:「你放心,閉上眼睛,好好睡一覺,也許明天早上起來便可以看到桂哥哥了。」

塞罕貝本就體弱,此時也有些累了,依言閉上眼睛,過了片刻,卻聽到塞罕貝小聲嘀咕道:「我想桂哥哥了,還有家裡所有的人!」杜鳳低頭看看已經半睡半醒的塞罕貝,低聲道:「我也是!不知道桂哥哥現在在那裡呢!」

待月上半空,杜鳳和塞罕貝已經進入了夢鄉,四周的遼東軍也處於熟睡之中,只有外圍警哨正警惕的望向四周茫茫夜色。突然一聲尖銳的警哨聲打破了草原上的寧靜,營地中眾人立即驚醒,杜鳳騰的站了起來,向不遠處的騎兵連連長問道:「顧連長,發生什麼事了?」顧長武也是一臉茫然,道:「啟稟夫人,屬下也不知何事,不過從警哨聲音長短來看,應該是發現敵情,不過並非大股敵軍。」

杜鳳跟隨騎兵連這段時間也了解了許多以前不知道的東西,就拿剛才警哨用於報警用的哨音來說,因聲音長短高低不同,可以傳遞許多信息。杜鳳點頭道:「不管敵人多少,既然發現了咱們行蹤,必引來大股敵軍,今夜已不可能在此歇息了,告訴所有人準備撤退。」「是!」顧長武馬上依令行事。這時外圍警哨也已趕了回來,來到杜鳳面前,道:「啟緊夫人,外面發現敵軍,不過只有三四百人而已,他們未打火把,所以才被他們摸到五里左右時才發現他們。」

「可知來者是否為扎魯特騎兵?」「距離太遠,尚不清楚。」

杜鳳沉思片刻,突然面色一緊,道:「不好,來人必是扎魯特騎兵前哨。」顧長武不知夫人為何如此肯定,疑惑的望向杜鳳。

「此時已近子時,一般人如何會在這時趕路?再說咱們這一路行來,所遇不過一些小部落,他們就算舉全族之力也不過能選出幾百騎軍,如何會同時派出?最可疑的是,深夜趕路如何會不點火把?想來只有扎魯特部為了不驚擾我們,才會冒著危險趕夜路,他們大軍也定距此不遠,這三四百人恐怕是為了纏住咱們,以待大軍趕到。快,命所有立即上馬,準備撤退!」

「是!」顧長武一聽也急了,自己雖然只有近百人,卻也不怕這三四百敵軍,可外一如夫人所言,來人只是敵軍前鋒,若待敵軍大部隊趕到,自己恐怕便是插翅難逃了。片刻功夫近百遼東軍已準備妥當,這時那幾百敵軍也已趕到距遼東軍一里左右的地方,同時顧長武發現在十里之外竟是火光一片,一條火龍正向自己趕來。

顧長武暗道僥倖,好在沒有打算原地阻擊敵軍,不然此時再想撤退恐怕已經來不及了,忙率剩餘軍卒護衛著兩位夫人急忙撤退。來的這些人正是吉賽及其所率大軍。他們早在昨天停晚便已發現了遼東軍蹤跡,夜裡顧不上休息,加緊追趕。為防止打草驚蛇,吉賽特派出三四百前鋒小心隱藏行蹤,本想偷襲遼東軍,就算偷襲不成,也可纏住這些人,待大軍趕到便可將這些人一網打盡。沒想到卻被遼東軍發現了行蹤,聽到遼東軍的警哨聲,吉賽便知不好。忙命全軍點亮火把,加緊行軍,想要追上杜鳳等人。杜鳳看著身後彷彿看不見盡頭的火龍,聽著萬馬奔騰的聲音,心中暗嘆:沒想到吉賽竟是如陰魂不散一般,不知這次還能不能僥倖逃脫,難道自己真的要死在這片草原上嗎?桂哥哥你在那兒啊!怎麼還不快來!

在一追一逃中,天色已漸漸亮了起來。前面逃跑的遼東軍固然困累難奈。後面地扎魯特部騎兵也是飢腸雷動,雙方只看誰先堅持不下去。

前面逃命的遼東軍突然有一人墜落馬下,頓時引起一陣慌亂。原來是塞罕貝因高燒不退,昨夜又未休息好。已經漸漸陷入昏迷之中,剛才雙手一松。丟了馬韁,竟被甩下馬背。好在後面遼東騎兵急忙避了過去。塞罕貝才沒有被戰馬踏傷。一邊的杜鳳見塞罕貝跌落馬上,忙勒住戰馬一把將昏迷的塞罕貝拉到自己馬上,抱在懷裡。可這一陣耽擱,卻讓後面的吉賽看到了希望,趁機拉近雙方距離,此時相距遼東軍已只有六七里路而已。而扎魯特部前鋒的三四百騎距遼東軍已只有幾百米。顧長武拍馬來到杜鳳身邊,與杜鳳並馬向前,迎著冷風大聲問道:「鳳夫人,塞罕貝怎麼樣了?」顧長武所率的騎兵連本是阿桑族長親衛連,說起來顧長武還是塞罕貝的表哥,至顧長武這個漢名還是投靠遼東后,才起地。顧長武從小便是看著塞罕貝長大,剛才見塞罕貝失足落馬,擔心得不行,一時間也忘了塞罕貝地身份,直呼其名。杜鳳當然不會在這些小事上怪顧長武,輕輕摸了模塞罕貝的額頭,才道:「貝兒情況不妙,頭更熱了,若是不能及時醫治,恐怕有性命之憂!」顧長武一聽更是著急,連道:「這前不著村后不著店的荒野,到那裡去給她找葯啊!後面又還有敵軍追擊,這可如何是好!鳳夫人你快拿個主意啊!」

杜鳳抱著塞罕貝可以感到塞罕貝混身不斷發抖,若是在家中,這種風寒小病就算不吃藥,只要喝點薑湯,蒙上大被好好睡一覺也就好了。可在這裡,這點簡單的要求卻也只是奢望。

可大病中地塞罕貝已經再也經不住馬背的顛簸,若是再顛簸下去,恐怕命不久豈。杜鳳沉思片刻,才終於下了決心,看了看顧長武,道:「長武,你怕不怕死!」顧長武聽了此話,先是一楞,隨後卻是哈哈大笑,道:「鳳夫人,我顧長武為人您還不知道嗎?我何時知道什麼是怕?」

「好,我決不能讓貝兒如此死在馬背上,但凡有一線希望,我也決不會放棄。」說完一指前面一處黑影,道:「你馬上命一排軍卒前面探路,要不惜馬力,儘快趕到那處山丘,若是適於固守,便攏起火堆放起濃煙,通知咱們過去,若是及時,也許還可救貝兒一命。同時命令他們馬上就地設置陣地,至於後面追軍,事到如今,咱們便也只能與他吉塞鬥上一斗!

只希望能托到三桂趕來,至於結果如何,便看老天地意思了!」「夫人!不如我派人保護夫人先走,塞罕貝便交給我,只要我還有一口氣在,決不會讓塞罕貝有失!」

「不需多言,我與貝兒姐妹一場,如何會舍他而去,快去辦事!」杜鳳幾年來一直跟隨三桂,受其影響,一旦拿出其氣勢竟讓顧長武不敢多言,只能依令行事。半個時辰后,杜鳳等人見到前面那處陰影上真的冒起濃煙,杜鳳馬上令眾人不需再惜馬力,全力向濃煙升起處奔去。可眼看著那處陰影越來越大,卻足足跑了半個多時辰,眾人才趕到山腳下。從山下向上望去,發現眼前這座小山足有近百米高,這在一望無際地草原上已經可以算做高山了。小山四擊雖然不算陡峭,可山石遍布,寸草不生,山石在歲月的洗禮下已經風化,特別是在山頂竟是一塊足有百噸重的風化岩。杜鳳看后暗自點頭,此處十分適合固守,老天爺終於還是為自己這些人留了一條活路,若是能藉此地形撐上一段時間,若是等追兵糧盡而退,或是等三桂率兵來救,自己這些人或許還能有一條生路。

遼東軍這一陣疾馳將後面的敵軍甩出十里有餘,不過遼軍的戰馬卻也已經腿腳發軟,眾人只好下馬,將所有戰馬強拉到山上,準備固守待援-

上一章書籍頁下一章

轉世重生之吳三桂傳奇

···
加入書架
上一章
首頁 言情穿越 轉世重生之吳三桂傳奇
上一章下一章

第101-105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