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明天下午的商業茶聚及晚上那場招待會,我不去。」賀靜看完明天的行事例后,很快地對秘書說道。
「不去?」已於賀氏任職了十年的王秘書,不置信地重複了一次;賀靜的話。
「是的,我不去。」賀靜看著這個父親派來協助她的人,肯定地說。
「但是,董事長說那些安排好的行程……」王秘書試圖取消她的念頭。
「你是副總經理秘書,不是嗎?」賀靜冷冷地說道,低頭繼續饊她的事:
「我懂了。如果設事的話,我先出去了。」王秘書臉色僵硬地離開。
當門扉瓏上的那一刻,賀靜揚起一個成功的笑容——總算學會如拒絕那些應酬了!
她學不來那些人事交際手腕,她從來只想處理好自己分內的事。
賀靜衝動地拿起電話,想告訴左浩然關於自己今天的小小成功,然而手機卻在此時響了起來。
是父親嗎?賀靜望著手機,無法從上頭認出來這電話是誰打來的。
「喂。」她猶豫了會,仍是接起了電話。
「聽到我的聲音,沒有放鞭炮就算了,怎麼還一副被鬼嚇到的樣子?」電話那頭,左浩然笑嘻嘻地說道。
「我不知道是你啊。我正要打電話給你!我有事情想告訴你。」唇邊的笑滲入了幾分甜美,少見的溫柔讓她中性的裝扮泛出一股成熟女人的風情。
「我神算過人啊!有什麼事要告訴我?想不想當面告訴我啊……」左浩然神秘兮兮說道。
「可是我現在在上班。」她不解地問道。
「山不來就我,我只好去就山了。"左浩然的聲音不無自嘲的意味。
「你在公司下面?」賀靜訝異地瞪著話筒,彷彿他的臉會從聽筒上浮現——今早睡晚了,是他載著自己到公司來的。
可是,他居然跑來了!她還沒想到如何向他解釋她的身分啊!
「嗯,看來你被我傳染的變聰明廠。」左浩然兀自呵呵地笑著,故意沒將賀靜語氣中的慌亂挑明出來。
「你……你在樓下等我,我下去找你。」她心急如焚地想掛斷電話。
「就知道你根本沒打算向我坦白。不知道昨晚是誰說她會儘快告訴她父親關於我們的事?」左浩然故意以一種哀怨的聲調叨叨抱怨著。
「你如果保證不生氣,我就告訴你。」他會責怪她的隱瞞嗎?
「我什麼也不保證,你得自己作決定。"左浩然的口氣聽似平靜,雙手卻在電話亭內摩拳擦掌了起來。
要到賀靜的世界里冒險嘍!
「你到櫃檯說你要見——我我會交代她們帶你上來。」賀靜咬著唇說道。
「好!"他等的就是這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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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浩然掛上公共電話,大搖大擺地走進前方這棟只能以雄壯威武來形容的三十層建築——賀靜工作的地方正是賀氏的企業總部!
石克勤曾經談達到賀氏這陣子正打算正打算請他設計什麼度假村,不過他完全可以理解石克勤遲遲不願與賀氏簽約的原因,而他舉雙手希望這一個企畫案失敗他和「賀董」賀鴻慶不對盤!
左浩然一身月牙色的衣泡輕飄入「賀氏」。
「是左浩然先生嗎?」櫃檯小姐連忙起身,客氣萬分地請他走到高階主管方能使用的電梯——上頭已來電要她們好好接待他。
嘖——嘖——不得了!當左浩然被領入一座梨木鑲嵌的電梯時,他開始慢慢了解到賀靜的問題何在。
他的賀靜身居要職,那丫頭可能是董事長的女兒——和蘇若薇一樣。
在櫃檯小姐正經地直視前方時,後方的左浩然的表情卻像噎到一顆大木瓜!
他樑上的斯文全垮了下來——他可不想有賀鴻慶那種岳父啊!
這種結局唯一比較讓他開心的就是——賀靜「可能」不「一定」很有錢。
早知道昨天吃披薩就叫大份的,然後讓她付錢!
左浩然在心裡嘀咕道。
管他的,有錢又如何,正常男人會怎麼想他是不知道,不心他現在餓得要命,什麼也想不出來——他唯一能想到的是等一下要吃什麼!
左浩然徽擰著眉,半倚著牆壁。姑料未及的是他這副沉思的模樣,看在櫃檯小姐眼裡卻變成了一種充滿文學氣質的神采。
這位「公子」一定是位藝術大家或者是哪個書香大家之後吧!看他如此認真地低頭顰眉,八成是在思考很高深的學問,也許是什麼哲學性的課題或者是什麼人生的大道理啊!她無限景仰地看著他。
決定了!今天還是吃海鮮披薩加可樂好了。左浩然舒了眉,朝她輕點了下頭,走出電梯。
「請您走到最底的那間辦公室。」櫃檯小姐敬畏地目送著那襲飄逸長袍消失在副總經理室內——真是令人忍不住想多看幾眼的才子型男人。
「賀……」左浩然一晃入辦公室,還未開大叫賀靜的名字,一個身穿嚴肅套裝的女人就讓他板回原來正經八百的臉孔。「賀靜在嗎?」
「請跟我進來。」秘書飛快地掃了他一眼,在心裡下了定論——
穿著長袍的人有三種:一是有財有勢,二是博學大儒,三是神經病又兼騙予。
王秘書眼尾掃過這個年輕人腳底所穿的老舊涼鞋——他與第一類的有財有勢肯定無關。而要擔起博學大儒之名嘛……這小夥子的年紀又太輕。想來這個眉清目秀、挺拔俊逸的男人應該屬於第三種——愛賣弄風雅,以臉騙女人的小白臉!
左浩然跟著一臉臭泥漿的女人走過會客室,腳步愈來愈沉重。
肚子好餓……好餓啊……他頭昏目眩的扶著牆壁。
沒見識過世面的士包子!王秘書在心裡嗤笑、暗自以為這男人已經被這裡的豪華結震懾住。
位於內室的門一打開來,正站在桌邊發獃的賀靜,乍抬頭看到左浩然就漾出了一朵絕美的笑花。
「賀靜。」左浩然用了最後的一絲力氣衝到她身邊,力道正好把頭擺到她的肩上,雙手也正好環住她的腰。
喔!她有咖啡的香味。肚子好餓!
「你可以先出去一了。"賀靜直覺地收回所有表情,冷漠地看著王秘書退出去。
王秘書匆然退下,只覺事情不妙——賀靜怎麼會有那麼女性化的表情!
「笑一個!」左浩然捏了下她的腮幫子,很滿意她又再度眉舒目展,回復到他熟悉的她。
賀靜眨了眨眼,這才知道自己已經習慣了在工作的時候擺出一副肅然的模樣。
「我肚子好餓。」他可憐兮兮地望著她。
「看得出來。」賀靜拍拍他的手。
左浩然抬頭打量這個很「向級"的辦公室,目光才義回到她身上。
「你喲秘書,還一套杉木做成的傢具,甚至還有個會客室、小冰箱和小吧台——如果上班族都有這樣優渥的工作環境.我考慮轉行。」他努努嘴,試探地說道。
「你想問什麼?」她渾身僵硬地說道。
「你有什麼話要說,我就有什麼問題要問。不過,前提是——我要吃飽。」左浩然不客氣地把自己沉入沙發之中。自己愛上了一個渾身是謎的女人!
「想吃什麼?」她隨口問道。
「我要吃海鮮披薩,特大號的。」左浩然拉著她一同沉入舒適的沙發里,將她當成大號抱枕,八爪章魚似的抱著她。
賀靜看了他一眼,唇角浮起一個兒不可察的微笑。她側身按下電話通話鍵,與他拉開一點距離。
「讓餐廳送一份海鮮披薩來。」
左浩然的手在空中畫了兩個圈,代表他餓到沒有力氣說話了,但他的身子卻有精力十足地將她拉開的那一點距離又縮了回來。
他滿足地嘆了一口氣,把臉頰偎在她的頸間——
他的賀靜沒什麼脂粉味,她乾淨的味道總讓他精神一振。
「兩份大披薩。」她輕彈了下他的額頭——真像個孩子!
左浩然拍拍自己的大腿做出一副流口水的表情。
「再加一隻烤雞腿。」才說完,那傢伙卻又打了個嗝,賀靜只得又補充了一句:「一瓶可樂。」
「我任命你為我的全權發言人。」左浩然在她頰邊很諂媚地獻上一個吻。雙眉一挑。「我這樣像不像被你豢養的小白臉——物美價廉哩!一頓披薩餐我就可以以身相許了。小姐,需要我的服務嗎?」
賀靜笑著搖搖頭,並未順著他的手勢躺到他懷裡,只將臉頰靠在他的胸口,透過冰冷的綢衫感受到他熾熱的心跳。
「你生氣嗎?」賀靜方寸大亂地低聲問道。擁抱他的快樂感覺和隱瞞他的歉意同時流入她的心中。
「現在還沒力氣生氣,吃飽之後可能會有一點吧!」左浩然揉著她緊繃的頸背,聲調醇厚地聽不出喜怒哀樂。
「以市面股值來計算,我比蘇若薇還有錢。」她略微忐忑地等著他的反應。
「你打算用錢壓死我嗎?」他沉穩地反問她,表情出奇的表定。
「我不會,但是我父親可能會……」她坦白地說道。
「你先別管你父親,我想知道的是你對於這一切有什麼感覺?」左浩然看著辦公室內沉悶的氣氛,只覺這裡沒有一點人性化的擺飾,有的只是全然的公事化。
「沒有花草的生氣,你覺得我在鋼骨建築中會快樂嗎?」她反問。
「我可憐的賀靜。」左浩然嘆息了一聲,節奏性地拍撫著她的背。清瘦的她看來好孤單!
賀靜驀然抬頭裡向左浩然。從沒有人說過她可憐,她一向是大家口中的天之驕女。
「好了,你再用這種眼神看人,我就把你帶回我家
認養,一輩子都不許你離開。」左浩然溫柔地威脅道。
順勢輕吻了下她微張的唇。
在他深情的目光之下,她感到心中一陣愀動,那竟是一種要讓人流淚的衝動——她握緊拳頭,努力控制著自己的情緒。
「我父親把所有精神都用在他的事業上,他希望我也是如此。」她緩慢地說,百感交雜地想起那些以睡眠當成娛樂的日子。
「你父親不夠愛你的部分,我會替他補足。」左浩然重重地親吻了她的額心,而後流連在她的鼻尖,最後停佇在她微張的嫩唇間。「我的賀靜好甜好香,差不多跟夏威夷口味的披薩一樣好吃。」
「你肚子餓了……」笑意溢出她的口中,她忙著推開他加溫中的吻,感覺自己全身的緊繃正在松馳。
「喝點水止飢吧。"她把水杯遞到他唇邊。
「不要,我現在只想吻你。"他推開水杯,忙著想偷親她的香唇。
門口傳來門把的轉動聲,賀靜匆忙地想推開他,左浩然卻鎮定地將她拉回自己的懷裡。
「我們沒有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不用害怕。現在不是午間休息時間嗎?」
門「碰」地被推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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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在做什麼,」賀鴻慶瞪著眼前這個將賀靜抱在膝上的男人——是那個在宴會上惺惺作態的左浩然!
「老伯,好久不見。你是來談公事?還是你根本是賀靜的爸爸?!」左浩然挑起一眉,懶洋洋地舉手打招呼。他的運氣可真好!
雖然他已經做了未來岳父很討厭他的心理準備,可貿鴻慶顯然還沒有!
「這是怎麼一回事!」賀鴻慶沒理會他,沉鬱的臉孔直瞪著賀靜。
「兩個年輕人談了一場戀愛,就是這麼一回事。」
左浩然撫著自己的肚子,喝了好幾口水以止住肚子的飢餓。
真是酷型啊,肚子這麼餓還要跟別人吵架!
「賀靜,我在問你話。」賀鴻慶盯著她,視線掃過左浩然搭在她肩上的手。
賀靜在父親的譴責目光下,拉開了與左浩然的距離。
「他想要你重複一次我剛才的答案。」左浩然坐在原地,好整以暇地說道。她居然推開了他……感覺有點失落。
「我和左浩然正在交往。」賀靜對父親說道。原本就打算今晚把所有事情全告訴父親,她只是沒想到事情卻提早曝了光。
「我允許了嗎?」賀鴻慶威權地說道,濃眉蹙得極緊。
「法律規定滿二十歲的人有完全的自主權!」左浩然補充說明。
「你出去。」賀鴻慶簡短地命令,看也不看左浩然一眼,這小子算什麼!
「你為什麼不試著了解他是什麼樣的人再作決定呢?」賀靜盡量以最平靜的口吻說道。勇敢地伸出右手與左浩然緊緊相握。
左浩然一笑,起身與她並肩而立。他可不會讓賀靜受到一點委屈。
「聽到她的話了吧!現在是民主時代,一意孤行是不對的。」左浩然調侃地說。
「你接近我女兒有什麼用心,我記得上個月有人在義賣會上說他絕對不會對我女兒感興趣!」賀鴻慶不悅地瞪著他。
「那是因為我不知道賀靜是你的女兒,否則我會上台聲明我要娶她的決心。」左浩然不馴地與他對望。都什麼時代了,還那麼八股。
「賀家不會有你這種女婿。」賀鴻慶篤定地說道,心中卻是一驚。這兩個人已經論及婚嫁了嗎?
「你放心,我不會嫌棄你們賀氏的,你不用太自卑。」
左浩然故意將賀鴻慶的意思扭曲,氣得賀鴻慶臉色一陣青一陣白。
「她不可能和你結婚!」賀鴻慶緊抿著唇說道。
「這句『不可能』你不用說的太篤定,我要娶的人是她又不是你!」左浩然表定地微笑以對。
「她已經有婚約了。」賀鴻慶直截了當地說道。
賀靜臉色愀然一白,膽戰心驚地怕父親說出所有真相。
「自古以來,所有想拆散女兒姻緣的父親都是這樣說。很抱歉,我恰好知道她身分證上的配偶欄是空白的。」左浩然感到手中的小手顫抖了下——
可憐的賀靜,夾在他們兩個男人之間裡外都不是人。幸好他夠聰明,不會相信她爸爸的挑撥離間。
「你失蹤的這段時間都在他家?」賀鴻慶對賀靜問道。
「是的。」賀靜誠實地望著父親。如果他能夠尊重她的決定,她曾用更多的心思來為賀氏盡心儘力!
「你在想什麼?你才幾歲,你該學的事都還沒學好,就想學那些不成材的人談些風花雪月的事!」賀鴻慶一拍桌子,惱怒地說道。
「她已經二十一歲了,她都已經坐在這裡辦公了,你還不相信她的能力?!難道她只是你的傀儡?」左浩然不能實信地說,光明正大地摟住她發抖的身子。
「我問的不是你。」賀鴻慶大喝一聲。已經很多年沒人敢這樣惹火他了!
「對不起,我老愛搶你的話。」左浩然溫柔地對她說道。
「我不會讓賀靜跟你在一起。愛情只是生命中的點綴,絕不能犧牲到賀氏的利益,她將來是要接我棒子的人。」賀鴻慶斬釘截鐵地說道。
賀靜心寒地看著父親沒有流露任何感情的面孔——她的存在對父親而言,僅僅只是賀氏利益的一部分嗎?
「你問過你女兒的意見嗎?」左浩然皺起眉,發現到一件嚴重的事——賀鴻慶從頭到尾都沒打算和她溝通!
「她是我的女兒,我說什麼就是什麼。」賀鴻慶不容反駁地說道。
賀靜抽回置於左浩然掌中的手,傲然地挺直身軀對父親說出自己的心情:
「因為我是你的女兒,所以我必須不快樂的承受這一切?」
「你有什麼不知足的?我給你的全是最好的東西!一路就讀最好的學校,畢業就有這麼好的公司讓你學習,多少人一輩子努力都是為了這個!」
「我寧願我擁有的是一座花園。」她咬著唇痛苦地說道。
「不要作那些一蠢夢了!那是因為你衣食無缺,所以才會去羨慕什麼田園生活。如果連肚皮都填不滿,哪來的閒情逸緻去理會那些花草。自給自足在現代化的社會裡是個笑話!這個傢伙自稱是什麼書法家,如果有一天政局起了什麼變化,這種人第一個就活不下去,到時候沒有人會稀罕、書法家。這種不能吃喝的頭銜。」賀鴻慶鄙夷地撂下話,仍然不願多看左浩然一眼。
左浩然冷笑著一瞥賀鴻慶的高姿態,沉穩地說道:
「我從沒妄想這輩子可以過的多麼紙醉金迷,有錢就過好一點,沒錢也一樣怡然自得。真正的災難來臨時,最能生存下去且獲得快樂的就是我們這種人!至少我們的心靈是滿足的。」
「因為他這種不切實際的言論,所以你相信了他?花言巧語。」賀鴻慶不屑地抿下唇瓣,等待著賀靜的回答。
「我想我今天是該感到高興的——因為你終於肯正視我的問題了。你從沒有用疑問句跟我溝通過,你總是以命令句、肯定句來告訴我如何去做!」賀靜揚起嘴角想勇敢地微笑,可惜笑容卻始終帶著一絲落寞。
「你是我的女兒,我告訴你應該做什麼是天經地義的,我只會給你最好的。」賀鴻成沒好氣地說道,方正的臉龐上一臉的不耐。
溝通,只是年輕人想推卸責任的說法。
「最好的不一定是最適合我的。」為什麼父親就是不肯試著了解她呢?
「你是在告訴我,你決心要反抗我嗎?」賀鴻慶冷著臉問道。
「我只是在訴說我一直不敢告訴你的事——我不是個快樂的人。」她說。
賀鴻慶與賀靜對望著,兩張眉目相似的臉龐卻沒有任何父女問的情感交流。
「你們這樣是談不出結論的。」左浩然保護地攬緊她的肩,正對著賀鴻慶說道:「結論只有一個——我和賀靜戀愛了。這是件喜事,你何必一副但心天會垮下來的表情。你不會不懂自己的女,她雖然有她想過的生活,但是依照她彆扭的個性看來,她還會留在這裡幫你做事的。你不會失去一個女兒,更不會失去一個左右手!」
「賀靜是將來要接管我公司的人。」賀鴻慶堅持道。
「她接不接管公司不是你能決定的。她如果過的不愉快,我根本就不鼓勵她繼續做下去。」左浩然把賀靜推到沙發中,硬是塞給她一杯熱開水。
「不鼓勵她繼續做下去?」賀鴻慶壓本不把左浩然的話當成一回事。「你現在是以什麼身分說話?你以為我不知道你這種人接近她的目的是什麼嗎?」
「我的意圖是什麼?拐她的錢、騙她的色,慫恿她把公司的錢全放進我的戶頭,然後我再捲鋪蓋遠走高飛?想不到伯父也挺愛看連續劇的。」左浩然似笑非笑地調侃著他。「我這人向來只要日子過的快樂就好了,我相信賀靜也是。再不然,你直接把你的財產捐給公益團體好了,我還是會娶她的。」
「她不會習慣一般夫妻的柴米油鹽生活。」賀鴻慶篤定地說。
「我要求的並不多,衣服質料的好壞與食物的精緻對我而言,都不是太必需的。當我在處理公事時,我從來就不知道那曲歪入我嘴裡的食物是什麼!」賀靜苦澀地說道。
「說你不了解你女兒,你還不承認!你女兒根本從不在乎那些吃吃喝喝的東西。你知道她曾經在我家當了兩個月的園丁嗎?這期間吃的雖然不是魚翅燕窩,但是均衡的飲食、新鮮的空氣,還有平靜的心情,卻讓她的氣色好看的不得了!關於這點,你做何解釋?」左浩然愛憐地撫摸著她的臉頰——有他的日子,她會愈來愈快樂。
「你如果離開這裡去搞你那個園藝,你靠什麼供養你媽媽?你也不想她過的不好吧!」賀鴻慶毫無表情地注視著賀靜,冷然地以親情逼迫她作出決定。
賀靜打了個冷顫,猶豫了。倘若媽媽真的住入一般的精神病房,這輩子可能再沒有治癒的機會了。媽媽不是個習慣人群的人!
「親愛的伯父,我看你的樣子就知道你在商場上應該是叱喀風雲的,您剛才的口氣真是嚇得人膽戰心寒啊!不過你似乎忘了一件事……」左浩然拍拍賀靜的肩,努力地想除去她的不安。「女婿是半子,我當然可以供養我的岳母,不見得有什麼仆佣千千萬,但是我們可以把她帶回家靜養,而不是讓她住在冷冰冰的醫院裡。也許一回家,伯母的病就全好了。」
賀靜鬆了一口氣,感激地朝他一笑。
「其實,我相信賀靜從剛才到現在都沒有談到要離開。是你一直拿這一點來逼迫她的,不是嗎?」左浩然炯炯的目光直視著賀鴻慶。
「你當然不會鼓勵她離開,賀氏之於你有太多好處。」他不相信有人會完全不在乎賀氏龐大的資產。
「請相信你的女兒去掉了賀氏少主的頭銜,還是很吸引人的。」左浩然冷冷地回答。
賀鴻慶按下了連接警備處的按鈕,硬聲說道:
「有人在副總經理室胡鬧,快把他帶走!」
「我是來拜訪賀靜的。你無權叫別人把我趕走,只有她有資格命令我離開。」左浩然口氣強硬地說道,今天一定要讓賀鴻慶承認他和賀靜的交往。「把事情鬧大了,對你來說也不好吧!聽說日本人不喜歡和企業形象美的公司合作哦!」
回去一定要叫石克勤好好刁難一下這個老古板左浩然在心中忖道。
「賀靜,你現在該知道你選到了一個會威脅你父親的狠角色了吧!」賀鴻慶不動聲色地說道。他有把握自己的女兒會以家族責任為重。
「以牙還牙罷了。」左浩然冷哼了聲。
賀鴻慶看著賀靜的不言不語,不悅地閉緊了唇。
想和他斗?他會讓這個目中無人的狂佞小子知道姜還是老的辣!
「午休時間過了,你該準備下午的會議了。你自己送客吧!」心中已有計謀的賀鴻慶,坐到她的辦公桌前拿起公文閱讀。
「賀靜,跟我回去。」左浩然飛快地捉著她往外走。
「我現在還是上班時間啊!」賀靜楞了一下,甩著手想阻止他的前進。
「你再持在這裡,我們兩個這輩子肯定都見不到面了。我這人雖然有時比較吊兒啷噹、漫不經心、毫無雄心壯志一點,但是『某些人』七彎八拐的想法,我多少還猜的出來一些。你今天如果不跟我走,你幾天後就會被送到國外,而我一輩子都會是你家或是你公司的拒絕往來戶。」左浩然示威地看了賀鴻慶一眼,然後莫可奈何地對賀靜一笑。「我還算痴情,但是沒有那麼大筆財富可以到世界各地去搜尋你。」
賀靜不無懷疑地看了父親一眼——父親不會使出那種禁閉人的手段吧!
「不許走!」賀鴻慶喝了一聲,手上的青筋因為難忍憤怒而賁起。
可惡!
「看到了吧,這才是他真正的意思。」左浩然只能搖頭。
賀靜看著父親,也望著左浩然一個是養育她多年的父親,一個是傾心相愛的伴侶,為什麼她不能同時擁有?
她緊咬住下唇,目光卻不由自主地停留在父親略灰白的鬢邊上——父親心裡定然是關心她的吧?!否則不會發這麼大的一頓脾氣啊,父親向來是沉默少言的。
賀靜安靜地看著父親,等的就是一句讓她動搖的話。
她懷著內疚,很快地看了左浩然一眼,卻在他密不透風的注視下別開了視線。
左浩然擰住了眉頭,退居到一邊等待她的決定——即使他認為賀鴻慶是個冷血父親,他卻不能否認她是個缺乏愛的女兒。
那兩人畢竟是有血緣關係的父女,自己總不能老是挑撥離間吧?
「我是你的父親,做了這麼多還不是都是為了你嗎?如果不能體會我的苦心,那麼你就跟這個人走吧!我養了你十幾年,你和他認識不過是一個夏天——你自已作決定吧!」賀鴻慶黯然地低下頭,打開自己隨身的行事例,讓那密密麻麻的行程觸入賀靜的眼裡。
「我不會勉強你。」話雖如此,賀鴻慶的笑容仍然很「勉強」。
「如果我堅持要跟他走呢?」賀靜試探地對父親問道。
「你走,就不要再回來!你母親的處置問題就別怪我心狠。」賀鴻慶臉色大變地撂下狠話。他都已經壓低身段了,她卻還如此不識相!賀靜聞言,一陣眩黑籠罩住她的視線,她一早便
因忙碌公事而未進食早餐的身子孱弱地搖晃了下。
左浩然快手扶住臉色青白的她,讓她倚靠著他。
「媽媽和我都只是你的籌碼嗎?」賀靜聲音不住地顫抖著。父親,如此陌生……
「我只是希望你儘快作出最好決定。」賀鴻慶固執地說道。
「最好的決定嗎?……我謝謝你推了我一把,幫助我作出了離開的決定。」賀靜雙眼噙者淚水望著父親
失望與心痛讓她幾度說不出話來。「我……原本想在今晚告訴你,我有男朋友了……著不該是件喜事嗎?」
室內的沉默持續著,左浩然撐扶著賀靜就往外走。
「你有什麼責任。你自己應該知道。」賀鴻慶出聲喝阻他們的離去。
「除了責任與賀氏之外,我們之間還有什麼呢?我們不是父女嗎?我想我需要好好地想一想。或者賀氏有很多我這種人,你可以讓他們改姓賀。」賀靜茫然地說。
她昂著下巴,帶著最後的一絲冷靜,在心痛還沒讓她歇斯底里之前,她輕聲對左浩然說道:
「我們走吧!」
左浩然打開門,左手帶著賀靜,右手自秘書手裡撈起剛送到的海鮮披薩,走出了副總經理事。
「你該難過的!因為你失去了一個好女兒。離去前,他對賀鴻慶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