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侯爵夫人這幾天胸悶頭疼,無論吃多少葯都緩和不了她的痛苦。
她病了,而且得的是心病!
眼看塔西斯王子每日捧著鮮花登門拜訪,然後與薇薇安那個小雜種有說有笑,手挽著手出門,或打球、或騎馬,儼然甜蜜情侶的模樣她就忿恨至極。
她花了多少力氣才把王子從遙遠的西班牙請來這裡,如今,卻被那個沒教養的小野種撿了便宜,就連那晚特意請來的兩個記者,也刪掉了她的鏡頭,在報上刊登薇薇安與王子翩翩起舞的畫面。
「夫人,看起來咱們家要出一位王妃了!」羅絲樂觀地說。
「憑她也想當王妃?」侯爵夫人捂住心日大叫,「哼,她休想!我絕不會讓她得遑的!」
「即使不當王妃,她也不愁嫁不出去,聽說,倫敦上流社會的所有青年男子都對她虎視眈眈……」羅絲報告近來的八卦新聞。
「狐狸精!哼,等著瞧,她的追求者,來一個我攆一個,我要讓她一輩子嫁不出去!」她氣憤地握拳。
「夫人,您先想想該怎麼對付眼前的這個吧!」
「誰?」
「就在客廳里,一個叫沙伊爾的男爵──名義上是來拜訪您,其實誰都知道他想幹什麼。」
「沙伊爾?」侯爵夫人揉揉額頭,「見鬼,難道是我真的老了?怎麼不記得這個名字?」
「他不是世襲貴族,是女王六月的時候冊封的,嘉獎他對英國經濟做出的貢獻,」羅絲湊近她的耳朵,「聽說,他現在是倫敦最炙手可熱的黃金單身漢,多少名門閨秀夢寐以求的對象,可他卻對咱們家小姐情有獨鍾。」
「難怪!在美國待久了,這半年內倫敦發生的事我和爵爺都不太清楚!」侯爵夫人舒一口氣,「還好,並不是我的記憶力有問題!走,羅絲,我們去看看,這小子到底是何方神聖!妳剛才說他很有錢?」
這是一個陰雨的下午,客人泥點斑斑的皮靴在地毯上留下一長道水印。
侯爵夫人非常詫異地望著眼前金髮藍眼的小個子──他就是大名鼎鼎的沙伊爾勛爵?
只見他縮手縮腳,一件過大的西裝套在身上像縮頭烏龜,彷佛穿了大人衣服的貧民小夥子冒充王子。
好吧,他不是世襲貴族,也不指望他能夠風度翩翩,可是眼前的模樣似乎差得有點過分!倫敦的名媛們腦子都壞了嗎?瘋狂追求一隻烏龜只因為他有錢?
侯爵夫人不禁暗自搖頭,感嘆曾幾何時,英國也像美國那樣,變得品味低俗。
「夫人,我一直很想來拜訪您,可惜一直沒機會,抱歉我來得這樣遲!」他昂起頭說話,好似這樣就能使他變得有氣勢。
「勛爵,久仰您的大名。」侯爵夫人不情願地伸出手,強忍著被對方噁心地一吻。
「小小禮物,不承敬意!」遞過一隻絲絨盒子,開關彈開,藍寶石手鏈炫目的刺了在場人的眼。
「您太客氣了!」雖然,她覺得一件小首飾收買不了自己,但這刺眼的光還是讓她感到舒心了些,臉色也稍微緩和,「勛爵,難得來一趟,不如留下來吃頓便飯。爵爺這會兒不在家,但晚餐時肯定會回來,我想您會願意見見他的。」
「當然,我就是特意來拜訪他跟您的。」
「不過,薇薇安跟塔西斯王子出去了,一般不過午夜,她是不會回家。」盯牢對方的臉,出乎意料的,他完全沒有失望的表情。
「夫人,請恕我無禮……」相反的他東張西望的像在尋找另一個人,「我的外套剛才被雨淋濕了,鞋和襪子也滲了雨水,很不舒服,可否請府上的僕人替我烘一烘?」
「那有何難?管家!」侯爵夫人搖鈴喚來雷曦駿,「你帶勛爵到客房換件衣服,那兒有乾淨的襪子和拖鞋。」
坐車來,卻還被淋成這樣,換了世襲貴族,絕不會允許這種丟臉的事發生在自己身上。
眼見雷曦駿高大挺拔的姿態比對那瑟瑟發抖的小個子,侯爵夫人不由得回頭對女僕拋出一句輕蔑的評論,「哼,什麼沙伊爾勛爵,連我們的管家都不如!」
另一方面,領著貴客進房的雷曦駿,門才剛闔上,立刻被「沙伊爾勛爵」對著他大跳大叫。
「少爺!少爺!我好想你!」他的表情興奮而激動。
「沒經允許,擅自闖到這兒來打擾你的主人!彼德,你該當何罪!」雷曦駿滿臉不悅,陰沉開口。
原來雷曦駿正是打算送第一百零一份禮來的沙伊爾。
「彼德沒有罪,彼德是來救少爺的!」扮成勛爵而來的彼德無辜地攤開手。
「難道我待在這妻會有生命危險?」雷曦駿白了他一眼。
「有沒有生命危險彼德不知道,彼德只知道,少爺您再待下去,身分遲早會被拆穿的!」
「放心,他們都不認識我,不可能發現我是正牌的沙伊爾!」雷曦駿蹺著二郎腿,自信滿滿,「如果不幸被他們瞧見了報上那幾張模糊不清的照片,我可以告訴他們不過是長得相似罷了!」
「可是薩克遜伯爵他們前陣子天天跟您打球,」彼德舉手反駁,「他們肯定能認出您的,聽說,他們都是古金斯夫婦的朋友,就算平時沒來作客,至少銀婚慶典那天肯定會來的!」
「到時候我可以找個借口不出面。」雷曦駿不以為懼,「倒是你這小子,膽子越來越大了,居然敢冒充我!剛才送侯爵夫人的那條手鏈,你從哪兒弄來的?」
「嘻嘻,是從少爺您那個小房間里胡亂拿的,真沒想到,您送給古金斯小姐的禮物,隨便一件都價值連城,她不收真是傻瓜!」
「你這小子果然越來越沒分寸,敢罵你主人的未婚妻是傻瓜!」
「未婚妻?」彼德無奈地搖頭,「少爺,您在作白日夢嗎?聽說她現在天天跟塔西斯王子早出晚歸,您還指望她能成為您的未婚妻嗎?」
「不是指望,是確信!」他撢揮袖上的灰塵,「否則我待在這裡幹什麼?」
「唉,少爺,我應該說您自信呢?還是說您可憐呢?」彼德眼中閃爍同情的淚光。
「你應該馬上下樓,開著你的小車,滾回去!」他瞪了瞪話多又礙眼的彼德。
「少爺,您的叔叔打過幾次電話給您,問您為什麼不去公司,有一堆文件還等著您簽字呢!」彼德總算找到了逗留的借口。
「他不是答應要放我一個月的假嗎?難道還嫌錢賺得不夠多?」
「他大概後悔了,發現錢越多越好。」
「好吧!」雷曦駿靈機一動,拍拍彼德的肩,「既然你來了,我就交個任務給你!以後每隔兩、三天你就以沙伊爾勛爵的名義到這座城堡來,把公司要簽字的文件帶給我,明白?」
「少爺,文件是小事,勸您不要為了那個水性楊花的女人揮霍了大好時光,才是我來這兒的真正目的。」彼德抬頭挺胸,一副忠心護主的模樣,語調慷慨激昂。
「對不起,」瑪麗敲門而入,「沙伊爾勛爵,晚餐已經準備好了,夫人請您到飯廳用餐。」
彼德猛然看見這個跟他同樣金髮藍眼、長滿雀斑的小女孩,像觸了電似的,頓時呆了呆。
瑪麗發現有人凝望她,有些害羞又有些得意,「雷管家,還有一件事……」
「還有什麼事呢?」反應靈敏的雷曦駿嗅到了空氣中一股曖昧的氣息,看看這對觸電的孩子,會心一笑。
聽到問話,恍了神的瑪麗趕緊說:「小姐說她現在不想吃晚餐,我們是要將餐點送進她房裡,還是等她餓了再叫廚子做?」
「小姐回來了?」他感到納悶,她不是說今天要晚點回來嗎?
「是的,但她一回來就躲在花房裡悶悶不樂,也問不出個所以然來。」瑪麗聳聳肩,「大概是跟塔西斯王子吵架了,戀愛中的女人真叫人捉摸不透呢!」
「把飯菜端到她房裡吧,我會勸她按時吃的。」雷曦駿蹙緊了眉。
「但願您能勸得動她。」瑪麗用眼角瞥了瞥那個仍然痴痴望著她的男孩,心頭有些小鹿亂撞,卻裝出吟持的模樣,迅速出去了。
門關上,雷曦駿調侃地拍了彼德的肩,「現在,去陪侯爵夫人用晚餐吧,我的勛爵!現在你該明白為什麼男人會為了喜歡的女人揮霍大好時光了吧?相信從此以後,即使不送文件,你也會另找借口常到這兒來坐坐的。」
做一個管家還真是辛苦呀,不僅要照顧主人的身體,還得照顧她的心。
雷曦駿走進花房的時候,正值大雨滂沱,雨水從花房天頂沖刷而落,他們就像置身於瀑布之下。
天地間,迷迷茫茫,花房裡卻是奼紫嫣紅,季薇薇坐在一叢鬱金香中央。
「外面很冷,這兒卻是四季如春,好舒服……」聽見腳步聲,她不回頭也知道是誰,像貓咪般的伸了個懶腰。
「妳小時候一不開心,就喜歡躲到這種地方,」雷曦駿揚起了笑容,「還記得我們以前的鄰居沃爾太太在房頂上搭了個花房嗎?有一次妳踩壞了她的鈴蘭。」
「呸,」季薇薇耍賴,「鈴蘭不是我踩壞的,是你!」
「從小就喜歡誣陷我,現在還是一樣!」他走過去,摸摸她的頭,「以前妳做了什麼壞事,別人總是找到我家,叫我父母把我痛打一頓!」
「你被小流氓欺負的時候,總是我替你打抱不平,也弄得一身是傷!」她不服氣地反駁。
「好,算妳有理,」他挨著她坐下,「現在,告訴我,為什麼不開心?」
「哼!我哪有不開心?」她別過臉去。
「躲進花房、不吃晚餐、說話時氣沖沖的,種種跡象表明了妳此刻的心情。」他逐一推理。
「哼,想扮偵探?好,我就讓你扮到底!猜猜我為什麼不開心?」她扮了個鬼臉,吐吐舌頭。
「肯定跟塔西斯王子有關。」
她的嘻皮笑臉頓時凝固,「瑪麗那個該死的傢伙跟你胡說八道了些什麼?」
「不用她說,誰都可以猜到,戀愛中的女人,喜怒哀樂只會跟一個人有關。」她們的男人!
「好吧,算你說得有點對!」她忽然站起來,反覆徘徊,幾次欲開口卻都難以啟齒。
「小姐,再驚悚的事我也聽過,不用擔心嚇倒我,妳儘管開口吧!」他循循善誘著。
「曦駿,你說,男人是不是都很色啊?」她有些氣憤地咬牙。
「他是不是欺負妳了?!」先前還很心平氣和的雷曦駿忽然跳了起來。
她舉起握緊的拳頭,「對,如果他不是王子,我早就一拳把他打飛了!」
「他侵犯妳哪裡了?」他不安的目光掃視她全身。
「他、他……」季薇薇忽然委屈地大哭起來,「他想吻我的嘴!」
「吻妳的嘴?!」這個答案倒讓他呆了呆,「就這麼簡單?」
「簡單!」季薇薇暴怒,「這麼色情的事,你居然說簡單?」
「哈哈哈……」原本緊繃的人兒終於舒了一口氣,他忍俊不住的開了口,「小姐,妳出生在五千年前的中國嗎?妳是尼姑還是修女?戀人之間相處,接吻是最最簡單的事了!」
「但我還是覺得很噁心呀!」從小媽媽就教育她,她們中國人最潔身自愛了。
她是聽話的乖孩子,雖然喜歡跟人打架,形象如同辣妹,但卻依然保持著無比純潔的處子之心。
而且,接吻真的好噁心哦,一想到對方的口水……
「這麼說起來,妳以前沒有交過男朋友?」心懷鬼胎的他暗自竊喜,想不到分離十年,她仍是單純的小傻瓜?
「有過的!」她不肯丟臉,大力反駁,「不過……不過他們都是因為這個原因,很快就同我分手了。」
「哪個原因?因為妳不肯同他們接吻?」他終於忍不住的捧腹大笑,「小姐,如果我是妳的男友,整天看得見吃不著,我也會跟妳分手的,畢竟,不是每個男人都能強忍下一顆驛動的心。」除了他例外!
「所以,曦駿……」她忽然又一副哭腔,「我好怕!」
「怕什麼?」他安慰地拍拍她的肩,「如果他膽敢再侵犯妳,不用手下留情,狠狠地揍他一拳!」
「我是怕跟他分手!」她終於傾訴衷腸,「我怕他也因為這個原因最後跟我說拜拜!」
「這麼說,妳是希望他『侵犯』妳嘍?」剛剛浮現的喜悅頓時化為烏有。
「嗯,」她點點頭,「我希望他下次『侵犯』我的時候,我能夠屈服,有什麼方法能讓接吻變得不那麼噁心、能讓我不想打他?你教教我吧,求你啦!」
雷曦駿無奈地望著這個小傻瓜,胸中翻山倒海,他嘆了一口氣,冷不防的吻上她……
她的唇,如花瓣般柔軟而嬌艷,尚未被碰觸的純潔之地,就算不能永遠屬於他,第一次,也註定了要給他。
「會想打我嗎?」蜂吮花蜜般,觸了觸,立刻閃開,撫著她的臉龐低沉地問。
季薇薇顯然被怔愣住了,良久才搖搖頭。
「不懂事的小東西,現在讓我來教教妳……」他笑了笑,再次吻了下去,這一回,少了先前的試探和溫柔,加了幾許霸道和力度。
屬於男子的馥郁體香因為情慾而變得濃烈,與四周的花香糾纏在一起,讓她的雙眼漸漸迷醉。
「這個叫淺吻,還有深吻……」他的舌不期然伸入她微張的嘴,引來一陣被堵住的驚呼。
滑而軟的觸感,像一片美味的貝肉,季薇薇詫異地發現自己並不排斥,甚至在它的挑逗下,也嘗試著深深含住它。
「很好!」他氣喘吁吁地暫時脫離她的溫柔,繼續教授,「有的男人會趁這個時候,雙手並用,侵犯妳的這兒……」
他粗糙的指探進她的衣內,摸尋到那兩顆圓潤的山丘,輕輕地揉捏。
「有的男人,會比較用力……」
大掌忽然抓緊那兩團綿軟,使得她嬌吟出聲。
「薇薇,現在妳還想打我嗎?」他低嘎地問。
季薇薇懵懂地凝望著緊貼在她身上的偉岸軀體──好奇怪,她並非不排斥,甚至有一種渴望的感覺,期待他更加「兇殘」地對待自己,想要更多……
酡紅的臉兒含著羞怯,胸前不斷起伏,她默默的將玉臂纏上他的肩,代替回笞。
「嗯……」被她的回應挑起激狂,他再次狠狠地吻她、抱她、揉捏她,舉動也更為大膽,先前還是停留在胸前的手,不自禁的向下探索。
「有的男人,這個時候會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侵犯妳的這兒……」熾熱的大掌沿著底褲邊緣探入她的禁地,「薇薇……」
「嗯?」呆愣的她完全沒有意識到危險,任他肆意胡來。
「如果妳不想繼續,如果妳感到身下有一個硬硬的東西抵著妳,令妳感到很不舒服,這時候妳就應該有所行動,狠狠地踢他,保護自己……」他停住摩擦的身子,在良心的驅使下最後問一句,「薇薇,妳想繼續嗎?」
「呃?」她想讓他繼續,可是此刻的他不是在扮演塔西斯王子嗎?不自覺地意識到下一步的危險,於是她想也沒想,很聽話地抬起膝,踢向他的硬挺。
「哎喲──」雷曦駿忽然遭此襲擊,劇痛難忍,滾落到一旁花叢中,壓壞一片百合。「妳……」他滿臉冷汗,指著季薇薇半晌發不出聲音,「妳還真的踢呀!」
「是你叫我踢的呀!」不知道男人的寶貝何等脆弱,她無辜地上前攙扶他,「我沒有很用力呀,你為什麼會痛成這樣?」
「男人這裡是很脆弱的!」這個呆爪,他完全被她打敗了。
「我幫你揉一揉……」她很好心地伸出小手。
「不、不用了,」他大叫,並且慌忙的避開,她那雙撩人的手若真伸過來,早已慾火焚身的他,豈不難以抗拒的吃了她?
「曦駿,」回憶起剛才的練習,她很滿意地拍著他的肩,「原來接吻的感覺這麼美妙,我想將來我會很樂意讓塔西斯王子『侵犯』我的!你這個老師真了不起!」
雷曦駿不由得苦笑,大大的後悔。剛才,他不應該做一個「了不起」的老師,應該當一個「卑鄙小人」!
狩獵成為貴族們秋天必備的娛樂之一,有沒有狩到獵物其實並不重要,真正的樂趣在於騎馬、溜狗,讓獵槍不至於生鏽,讓新訂作的獵裝有展示的機會,林中享受野餐的時候,還順便可以在樹后追逐喜愛的女人。
依山傍水的古金斯侯爵城堡,年年都成為狩獵的最佳勝地。
每年秋天,侯爵夫人總是顯得春風滿面,不僅可以在客人們面前炫耀城堡四周美麗的景色,更可以聽到諸人對她結婚周年紀念的道賀之辭。
可是在季薇薇的眼裡,這一切只有兩個字可以形容──無聊!
以往,還在街頭亂晃亂逛時,她也曾羨慕過電影里貴族們的生活,不僅時常有熱鬧的派對,還能穿著華麗高貴的服裝翩翩起舞,可是現在,當她親身體驗了其中的滋味,在虛情假意、互相炫耀中穿行,還得頻頻微笑,她就心生厭惡。
「放──」眼看一隻碟子被拋上空空,「砰」的一聲,被獵槍擊中粉碎而落,四周響起掌聲,季薇薇便自覺避開這種弱智的遊戲,遠離人群聚集的樹林,回到寂靜的書房。
「薇薇安……」一個腳步聲緊跟著她,並開口叫住了她。
「殿下?」她詫異地發現身後站著塔西斯王子。自從那日在他的宅邸,因為他的吻使她抗拒的逃竄,兩人已經好久沒見了。
今天,侯爵夫人邀請了他,她是知道的,只不過,在熱鬧的人群中,為避免尷尬,沒有說話。
「薇薇安,我是來向妳道歉的。」塔西斯王子彬彬有禮的欠身。
「道歉?為了什麼?」她裝傻。
「為了那日我冒犯了妳。」他輕輕地握住她的手,「薇薇安,妳能原諒我那日的情不自禁嗎?即使不做情人,我也不想失去妳這個朋友。」
「殿下……」沒有露出男人可怕的本性之時,他仍是她從少女時代起就愛慕的白馬王子,高大,英俊、溫柔……她怎麼捨得怪他?
「我真嫉妒那個人。」塔西斯王子忽然顯得哀傷地說。
「誰?」他傷心的表情讓她愣了住。
「妳的心上人,」他垂眸撇過臉去,「那個相框里里的人。是因為他,妳才拒絕我的吧?」
「相框?」她憶起,兩人彷次見面的那天,她曾抱著一隻相框獨舞華爾茲。「哈哈哈──」她忍不住笑出聲來。
「是的,我知道自己這種舉動很可笑,可我就是忍不住要嫉妒……」塔西斯王子的聲音仍然無限哀痛。
「不,殿下,我不是笑您……我笑的是那隻相框。」她從抽屜里找出那天的「道具」,猶豫片刻,一咬牙將它塞進他手中,「您自己看看這是誰。」
該到時候了,多年的感情就讓它在此刻爆發吧,她不願再埋藏下去了。
「我?」塔西斯王子驚愕地望著手中呈現出的肖像──那甚至不是一張真正的照片,只是從報紙上剪下來的圖片。
「殿下,我從小就仰慕您……多年以來收藏了不少關於您的消息,這個相框,本來應該放一張您的相片,可惜……我沒有。」她低著頭,任痴心的話語表露無遺。
她一向自認大膽,但從未像今日般的勇敢無懼。
「薇薇安,我痴心的傻女孩。」沒有哪個男人面對如此完美又痴情的女孩會不動容的,塔西斯王子明顯受到感動,一把摟住她。
很自然的,他吻了她,伴著他的顫抖和喘息。
這一次,季薇薇沒有反抗。
她已經學會了接吻,已經克服了心理障礙,不是嗎?沒有理由再拒絕了。
可是,不知為什麼,這個吻,完全不同於那日在大雨底下,香氣纏繞的花房裡,她得到的那個吻……那種心靈激顫的感覺,完全沒有。
她發現自己還是很排斥的感到厭惡,拳頭微微握起,她實在很想推開眼前的人。
這真是天底下最奇怪的事!愛的人吻她,她抗拒,不愛的人吻她,她卻陶醉在其中?愣怔中,她百思不得其解。
心底的聲音悄悄響起,如果塔西斯王子也像那個人一樣,對她上下其手的撫摸及挑逗,她定會顧不得英國和西班牙的友誼,一拳將眼前的人打趴在地上!
幸好,他適時停止了這個吻,並笑著抵住她的額。
「對不起……」剛才的吻,她完全沒有投入。
「薇薇安,妳只是太緊張了,不過比起上一次,已經有所進步了。」塔西斯王子安慰的道。
「我、我會努力的。」她將臉埋在他的肩頭,不讓他看到自己怪異的表情。
「薇薇安,記住今天──今天是我們正式交往的日子。」
盼了多年,小女孩的夢想終於實現了,這本該是讓她狂喜的一天,可為什麼她卻沒有興奮,只有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