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一路快馬回行宮,加那利斯無視於眾人眼底的訝異,逕自躍下馬,扛著他的獵物拾級而上,至大殿上時,將格楠雅丟給在一旁的侍女,並交代著:「將她打理好,然後帶來見我。」
侍女縱有千百個疑惑,也不敢吭一聲,連忙將人帶了下去。
跨著穩健自信的步伐,加那利斯沉著的往花苑走去,里蘇及喀里托見狀,亦跟上前去。
他們有滿腹的疑問,對於王今日之所?,他們不解,而消息比誰都還靈通的特哈爾昔則皺著眉,露出不贊同的神色,早恭候在一旁。
對於他們的反應,加那利斯僅是挑挑眉,一個轉身,他慵懶萬分的躺在吊床上,微眯起雙眸,好整以暇的掃視眼前的三人。他等著他們的撻伐。
時間瞬間變得難熬,誰也不先開口打破僵局,場面就維持在大眼瞪小眼的窘況。加那利斯一如先前的怡然,可見他的耐力相當足夠,懂得沉寂,以靜制動。反觀喀里托臉上的焦躁,則顯現出他快撐不下去了。
這種死寂的氣氛的確會要人命!
「王,那女孩……」頓了頓,喀里托終於問出口。「您打算做何處理?」
加那利斯笑了笑,並不回答。
里蘇對王敷衍的態度有點不滿意,遲疑了會,他開口道:「王,那女孩只是個平凡的利日比子民,您這樣擄了她,恐怕會落人話柄。」
不只如此,里蘇擔心的更多、更深入,他怕那女孩會替王帶來危險,畢竟有心人的殘狠手段防不勝防,若那女孩成為他人的一隻暗棋,那王之安危堪慮。
身為王之護衛,不得不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寧可錯殺、不可錯放是他們的圭臬。
加那利斯冷嗤了聲。「誰敢多舌,就割了他的舌頭。」
「王,是什麼原因使您擄了那女孩?那女孩看來姿色平庸,其氣質更是難登大雅之堂,我想她應該不合王的胃口吧!」里蘇大膽的猜測。
「你想太多了,里蘇。」加那利斯突然覺得很好笑,有時他們的猜臆是超乎想像的荒唐。
一直沒有動靜的特哈爾昔突地出聲:「是那女孩傷了王。」
「什麼?」喀里托跳了起來,瞠大雙眼,一時無法消化這令人震驚的消息。
那看來柔弱膽怯的女孩竟敢刺傷王的手臂?特哈爾昔沒搞錯吧!
里蘇也感同震驚。
「別懷疑特哈爾昔的話。」加那利斯冷笑了聲。
喀里托和里蘇這才感到汗?,他們太遲鈍了,沒立即理出頭緒。
「那請王把那女孩交給我們處理吧!」特哈爾昔眼中的肅殺之氣閃現。
濃密的睫毛揚了揚,稍嫌漂亮的臉孔閃過一抹狂野,加那利斯玩味地道:「她是我的獵物,誰都不準動她。」
三人聞言莫不?之一怔,輾轉思索這句話的涵義,反覆思索幾遍還是沒個方向,只好默然以對,或許等恩維回來再向他討教一番。
唉!有個陰晴不定、不按牌理出牌的主子還真難伺候,完全教人猜不出其心思。
???悠悠的睜開雙眼,格楠雅有短暫的迷惘,腦中混沌而拼不出個完整的記憶來,直到腳踝傳來刺痛灼熱感,她才頓時恍悟……天,這是哪裡?那該死的惡人竟擄了她?莫名其妙、令人氣憤,要尋仇也不必下這麼重的手啊!傷了她還擄了她?太不可理喻了。
吃力的從破舊但仍稱得上潔凈的木板床爬起來,她困惑的環視一圈。她究竟被那惡人擄到哪裡?怎不見那惡人?
儘管心中有一堆疑惑交錯著,她仍不忘一件極重要的事,那就是逃!眼見四下無人,不啻是個逃走的大好機會,是笨蛋才會獃獃的任人宰割。
主意既定,一隻腳剛要踏上地板時,突然響起開門聲嚇得她趕緊收回腳,躲進被子里裝昏迷,這樣或許可以躲掉一些麻煩,但這只是暫時的拖延戰術。
「是她嗎?」里蘇躡手躡腳的推門而入,緊張兮兮的探頭探腦,生怕暗訪一事會被抓包,那就太難看了。
「應該沒錯。」特哈爾昔無法苟同這等偷雞摸狗的行?,臉臭得像什麼似的。
而負責把風的喀里托臉色自然也好不到哪裡去,誰教他倒霉,抽中爛簽。他多想衝進去給那大膽的女孩一頓教訓呀!可他卻只能待在門外乾瞪眼。
「你們別拖拖拉拉的,動作快些。」他沒好氣的低吼,以示他的不悅。
「好啦!」里蘇不忘叮嚀:「你眼睛最好睜亮些,別怠忽職守。」否則一切就玩完了。
輕輕合上門,里蘇無聲的來到床沿,探頭一看,女孩仍昏迷中,他??的看向特哈爾昔。「她似乎還沒醒。」
「把她叫醒不就得了。」特哈爾昔仍綳著臉,動作卻不遲疑,大腳一蹬,幾乎要把木板床給震垮。
相信這樣連死人也會被嚇得爬起來,更何況是個半昏迷中的活人!
一記尖叫聲傳開,格楠雅果真跳了起來,大眼一瞪,迎上兩雙飽含冷冽審視的不善目光,倏地,她的心涼了半截,直往下沉。
看來,這氣勢駭人的二位人物是沖著她來的,何時她惹了他們?莫非跟那惡人有關?
「你早就醒了。」里蘇一語道破她的?裝,冷肅的板著臉孔,一點也不輸特哈爾昔的冷酷。
格楠雅傻笑兩聲,裝迷糊。
「說出你的目的、為何人所派使?」雖然特哈爾昔早將格楠雅的底細摸清,但?預防有所遺漏,他仍狠著眼直直朝她望去,希望能逼出她的長意。
「什麼跟什麼?我不懂你們的意思。」囁嚅著垂下目光,格楠雅沒有勇氣和特哈爾昔的目光相對。
緊鎖住目光,特哈爾昔進一步的逼問:「你敢否認為!是不是非要我用刑,你才肯實話實說?」
用刑?格楠雅被這字眼嚇得去掉半條命,連忙出聲澄清:「我真的不懂你們在說什麼,什麼目的、什麼派使我真的不知道,你們就可憐可憐我,饒了我吧!」
「真的不肯說?」
見他蠻執得像條牛似的,她連忙轉看嚮應較好溝通的里蘇,「我真的真的什麼都不知道,我連自己被擄到哪裡都不知道,哪裡知道你們說的那些有的沒的。」
里蘇看了特哈爾昔一眼,下了結論:「她沒問題。」
特哈爾昔回看里蘇一眼,算是默認。得到證實,就表示該閃人了,於是兩人很有默契的轉身,打算離去,門卻在此時不識相的開了。
赫然出現的是加那利斯那皮肉不笑的臉龐,他懶洋洋且略帶揶揄冷嘲的勾勾嘴角。
「她沒問題,你們問題可大了。」
「王──」兩人一見到加那利斯似笑非笑的神情時,莫不陡然心驚,心虛的失了方才的鎮定。
這該死的喀里托,把風把到失風,真該下地獄──這是發自兩人內心的詛咒聲。
「你們膽子愈來愈大了嘛!敢將我的話當成耳邊風,莫非是嫌太安逸?」他說得淡淡的,像沒事般,但卻飽含警告。
聰明如他們,怎麼可能聽不出來?當務之急就是先閃人,這筆帳可以慢慢磨,總有賴掉的一天。再來就是找喀里托教訓一番,他可是罪魁禍首。
「嘿,王,您的獵物醒了,我們就不打擾。」里蘇陪笑道。趁加那利斯性情未轉變時,趕緊推特哈爾昔一把,狼狽的退了出去。
壞心的一笑,加那利斯眯起眼,在他們經過身旁時輕聲道:「你們三個等一下到花苑找我,別想溜。」
「知道了,王。」里蘇喪氣的垮下臉,心中直犯嘀咕。
趕走好事的人,加那利斯腳一勾,關上了門,雙手環胸,懶懶的靠著牆壁,直瞅向格楠雅。
被看得渾身不自的她,舔舔乾燥的唇,困難的清清喉嚨。
「你、你想怎麼樣?」她受驚得有如小兔子般無助。
「隨我高興。」聳聳肩,加那利斯邪惡的一笑。
格楠雅卻覺得毛骨悚然,落在此人的手裡,她未來的日子可以預見一定是悲慘無光的,老天,她多?希望時光能倒轉,那麼她一定會提醒自己那天千萬別出門,在家乖乖當個好孩子。
咬咬下唇,格楠雅試著找出一線生機,縱使心知渺茫。
「我想你應該明白,抓了我對你是沒有什麼用處的,看你的身份地位還滿崇高,要什麼有什麼,少了我不至於有什麼影響吧!」
「是沒什麼影響。」
「那不如好心放了我。」她有一絲雀躍,或許真的可行。
「可惜,我這人不做善事。」加那利斯潑了她一盆冷水。
「你……你這惡人,就算我捅你一刀,你也不必擄走我,大不了我讓你捅回來。」格楠雅受夠這莫名其妙的一切了,自始至終,她都認為他是為了那一刀之仇才會找她麻煩。如果讓他桶一刀能換回她的自由,那她會非常樂意挨皮肉之痛的,雖然這一切的過錯都是那惡人造成的。
閑閑的一挑眉,俊美的臉龐凈是邪氣。「這一刀代價,若要我認真的索取,你一條命都不夠抵償。」
「你說什麼?」格楠雅睜大雙眸。「你未免太狂妄了吧!你以為你是誰?可以隨便掌控別人的生命?」
「那你以為我是誰?」加那利斯不答反問,這女孩肯定不知道他的身份。
果然──「你不過是個惡人罷了,仗著自己的勢力?非作歹。哼!小心我告你。」
低低的逸出笑聲,加那利斯直覺她很蠢。「你覺得地方官能斗得過至高無上的王嗎?」
「當然鬥不過,這不是廢話!」既是廢話,那他為何有此一問。
她不解……等等……突來的靈光劃過腦海,方才那兩個質問她的人好像稱呼他?王,不會吧?!
格楠雅嚇到,也愣住了,?這突如其來的認知。
加那利斯似乎很滿意她的反應,帶笑的嘴角漾起一絲嘲諷。
「蠢女人,你現在該明了自己的處境有多危險。」
像是沒聽到他的話般,格楠雅兀自失神的低喃:「老天,我竟然惹上不該惹的人,我看我完蛋了。」
不只是她,若王真要計較,整個家族恐怕會因她而滅亡。
對王大不敬是種褻瀆,依利日比的法律而言,這罪可不輕,要砍頭的。
頓時,一股涼意自腳底竄進,全身的力量彷彿被抽離掏空,只剩虛軟,她睜著空洞茫然的大眼睛,直望向前方,但焦距已渙散。
「你嚇昏了嗎?」加那利斯陰笑的朝她走近,每一步都像踩在她的心上,狠狠的不留半點情面。
倏地,加那利斯攫住她的下巴,漂亮的雙眸中閃跳兩簇詭譎、陰晦的火焰,直撲向她眼瞳里的深幽。
一剎那間,格楠雅的心受到前所未有的震撼,讓她幾乎忘了眼前的危機。
她?他悸動,一股說不出來的感覺。
額際微微一動,濃密的睫毛掩藏不住瞬間的嫌惡,加那利斯抿著唇,臉色轉?陰寒。
他不喜歡她突然的轉變,他清楚的知道她的呆愣是剎那樁。
她是他的獵物,理應有獵物該有的態度,或許他忘了提醒她吧!
「你的膽子滿大的嘛!遠超乎我的預料,至少你沒嚇昏。」加那利斯加重手勁,滿意的看著她的蒼白。
疼得流出淚的格楠雅這才回過神,她不敢掙扎、不敢反抗,只能任人宰割,因為宰割她的人正是無比崇高的王。
「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他的眸中滿是野性的光。
「格……格楠雅。」雙唇更是止不住抖意。
「很好,從此刻起,你得牢牢的記住,我是你的王、你的主,可以左右你一切的人。」聲調放得極輕柔,卻字字重得如鉛般,決定她住后的命運。
此刻的她只感到眼前一片灰濛濛,無疑的,她看不見任何曙光,她真的絕望了。
「現在,就讓我看看你的忠誠。」如同貓戲弄老鼠般,加那利斯揚起一抹幾近邪惡、嘲諷的笑容,逼近她。
本能的往後瑟縮了下,格楠雅被他魔魅的氣息壓得喘不過氣來,全身緊繃得有如硬石。閃爍著眼神,低垂螓首,她囁嚅道:「我不懂王的意思。」
「你懂的,格楠雅。」低沉的嗓音刻意放輕柔,更顯得攝人心魂、教人迷失,令人墜入迷障而不自知。
格楠雅的心狠狠的漏跳一拍,怦然的撞擊著,尤其當加那利斯喚出她的名字時,她更像被醺醉了般,茫然忘了今夕是何夕。
輕輕托起她的下巴,加那利斯輕柔的摩挲著,修長的手指滑過粉嫩的臉頰,那觸感令格楠雅忍不住痙攣起來,那是種莫名的快感。?
睜著迷濛的雙眸,格楠雅失神的與他相對,俏麗的臉龐上凈是如痴如醉,渾然忘記加那利斯是里著糖衣的毒藥,待甜蜜的糖衣褪去,就只剩下殘酷的對待。
緩緩地,加那利斯攫獲她的雙唇,極挑逗的輾轉磨蹭她的唇瓣,一時間,格楠雅突地回神,隨後又陷入他所帶來的激情迷惘中……這就是吻嗎?好奇妙的感覺呵!原來男人的唇也和女人一樣柔軟,帶著不可思議的魅力。她幾乎無法抗拒在她唇上滋生出的酥麻感,痒痒的、柔柔的,真希望時間能就此停止。
沉入感官情慾的格楠雅忽略加那利斯眼中一閃而逝的詭譎,那是引燃地獄之火的火苗,誘人下地獄的預兆。
暖身時間結束了,加那利斯加重落在她唇上的吻,並不時施以吸吮。
順勢的,加那利斯攻入她的口中,以舌尖挑弄著,從未經歷如此刺激情慾的格楠雅只能任由他帶領,跟著他的節奏浮沉。
不一會兒,她左肩上的環扣已被解開,露出雪白的肌膚,誘人撫摸。加那利斯修長帶電的手指極柔的在其上摩挲著。
格楠雅被這親密的舉動嚇得瞠大雙眼……這……這麼可以?怎麼會這樣?事情的發展全出了岔,被嚇醒的她連忙扭動四肢掙扎著,雖說他是王,但也不可以強佔民女的清白,她有權保護自己的貞節。
不料這一扭動,非但沒有遏止他逾矩的行?,反而使兩人雙雙跌落在床上,形成更尷尬的姿勢。
低笑出聲,加那利斯曖昧的睨她一眼。「原來這就是你對我的忠誠,我想我會樂意接受的。」
「加那利斯正欲採取進一步行動時。」
「王……」一名侍女毫無預警的闖入,被眼前這一幕嚇壞了,她沒有想到王也在裡面,她似乎打擾了王。
想逃已來不及。加那利斯陰寒的朝她射來兩道寒光,砰的一聲,侍女嚇得腿軟跪下,全身直打顫。
格楠雅這才得以喘息,連忙整理半褪下的衣衫。
「王……」
「滾!」冷沈、沒有起伏的音調隱隱透出令人不寒而慄的陰騖。加那利斯對於侍女闖入極感不悅,他厭惡被打斷的遊戲,那會使他的快感消退。
待侍女連滾帶爬的消失,加那利斯才換上慵懶愜意的表情睨向滿臉酡紅的格楠雅,淺掛的笑意中有深深的戲謔。
「你──」低咬著唇,格楠雅沒有勇氣看他,半合的雙眸、微翹的睫毛遮掩住眸中的思緒。
想說些什麼,卻意識到自己只是個卑微的民女,在王的面前渺小得有如風中之細沙,算不得什麼。明知道王是那麼的高不可攀,心中的那一抹牽繫只是奢望,卻忍不住記取他的影子、他的氣味……這一切僅是稍縱即逝的夢境罷了,又能留下些什麼?自己是不配的。不該對王有任何的妄想,方才他只當她是個消遣。
他不是說過了嗎?她是他所捕獲的獵物,理當供主人逗弄,這是她的職責。
「以後,你就是我的隨身侍女,你的忠誠只能給我。」低低的嗓音有著明顯的佔有及警告,銳利的眼神在她臉上梭巡著。
忍住沒來由的失落與寒意,格楠雅低聲應著:「知道了。」
微皺眉,加那利斯大手一扳,硬是抬起她的下巴,冷聲道:「看著我回答。」
「是。」格楠雅艱澀地應聲,用盡全身的力量才得以與他相望,當視線一交集,她又畏縮了。她怕,怕自己掉入眼前那一雙瞳眸的蠱惑陷阱里。
加那利斯不語,目光漸變得深沉陰鷙,不知為何,他的心中隱約抽動,分辨不出是什麼樣的情感……這令他煩躁不安,莫名的令他心生厭惡。突地他撇下格楠雅,大步走出這狹窄的空間。他需要讓身體的知覺回歸於零,他討厭自己有起伏的情緒,尤其是沒來由的。
???飛快的整理衣裳,格楠雅一身狼狽隨著方才闖入的侍女來到花苑,?眼一看,有兩雙眼睛正盯著她,飽含審視及敵意,其目光之銳利令人畏縮。
撫撫光滑的下巴,里蘇命令道:「格楠雅,抬起你的頭來。」
即使心跳得七上八下,格楠雅仍不得不聽從。畏怯的抬起頭,盈盈的眸中有無措。
微微訝然,記憶像是開了鎖似的,里蘇這時認出她來──那日駕前冒犯王的女孩,匆匆一瞥,沒放在心上的容顏竟在眼前,是如此的清晰。
對於這樣的意外,他不得不起防備之心。
「你──是那天的女孩。」冷硬的語氣,銳利的目光難得顯露,里蘇不復往日的親切。
喀里托也看出些端倪,同里蘇一般端起一張冷臉。
咽咽口水,格楠雅瑟縮著身子,臉頰直抽搐。「原來我們那天早就照過面了。」
她也認出他們來了,只是這樣的相認似乎只會增加彼此間的困擾,加深誤會罷了。
果然──「事情可真巧哪!」喀里托已掄起拳頭,青筋亦已浮露於額際。
「讓人不由得懷疑。」里蘇眯著眼打量她。
「說!那天你跌於王的駕前,是不是故意的?是不是心有不軌,欲謀害於王?」喀里托跳到格楠雅眼前,齜牙咧嘴的好駭人。
格楠雅結實的嚇一跳,驚魂未定之際,里蘇又飄然立於眼前。「最好說實話,否則有得你受的。」
搗住頭,連日來所受的驚嚇及精神上的折磨在爆滿時轉化成憤怒的宣洩──「我什麼都不知道,你們要我說幾次?這一切都是誤會,我並沒有心存不軌、欲加害王,那次王之所以會受傷,是因為他調戲我,而我又不知他的身份,情急之下才會傷了他……」
頓了頓,滿腔的憤怒霎時又化?無力。「我也不想事情變成這個樣子呀。」
喀里托依舊冷哼著。「總之,你冒犯了王就是大不韙,沒抄你全族,算是王開恩。」
低咬著唇,格楠雅垂首不語。
倒是里蘇臉色和悅了些,不似方才冷肅。「你最好有所覺悟,若讓我們發現你是有所謀,那就是你人頭落地的時候。」
「是。」乏力的應了聲,格楠雅覺得好累。
就在里蘇欲遣下格楠雅時,一名侍衛匆匆走近,神色慌張的跪下行禮道:「里蘇大人,王不見了。」
「什麼?」喀里托首先跳了起來,一把抓起侍衛的衣領,怒眼瞪著,「你說王不見了?」
「是……是的。」
「王怎麼會不見?他這會兒不是該好端端的待在內苑用膳嗎?」
「我不知道呀,喀里託大人。」
「你這該死的東西!」喀里托掄起拳頭,欲砸向侍衛的腦袋,卻被裡蘇溫和的聲音喝住。
「喀里托,這不關他的事,放了他。」
喀里托這才悶悶的放開手。「滾,給我滾!」
暴喝下,只見那名侍衛如得特赦般連滾帶爬,沒命似的跌撞奔出,消失在眾人視線里。
目睹這一幕,格楠雅還真同情他,不禁暗嘆一口氣,心想自己日後恐怕日子是難過了。
「咦?特哈爾昔人呢?」反常,太反常。王失蹤,哪回特哈爾昔不被?下?
而這次竟不見他人影,實在可疑。咕噥了一番,喀里托連忙尋找。思忖了會兒,里蘇大致已明白。
「我想,特哈爾昔一定跟隨著王。」以前也不是沒有過,王行事總是反覆無常,令人摸不著頭緒。
撇撇嘴角,喀里托沒好氣地道:「王老是如此,老愛玩蹺家的遊戲,把我們當屬下的耍得團團轉。」是呀!那又如何?
聳聳肩,里蘇苦笑著。
而格楠雅心中更是百味雜陳,滿是混亂不清的情懷,或許暫時不和王碰面有助於她整理紛亂的情緒吧!
只是心中那微微一閃的失落感代表什麼?
她默然。
???已經十天了,整整十天里,加那利斯如斷了線的風箏,消失在遠遠的那一頭,沒有一丁點消息。雖說不心急,但暗地裡里蘇和喀里托就不知外出暗訪幾回,總希望能盼回幾許蛛絲馬?,卻每每空手而回。
這的確是王的作風。遛達在外,不留一絲線索令人無法追蹤。
留守的里蘇已能預見喀里托將又一無所獲、白忙一場。
不同於里蘇的盼望、等待,被監視的格楠雅懷著的是一種幾近無波的情緒,沒有起伏、沒有激蕩。說不上來心中有著思念,但似乎最初的一抹牽繫已隨時間而淡退,她總憶起他那一雙深沉帶著野性光芒的雙瞳──為此,她每每失神好久。
喟然輕吐一口氣,格楠雅將自己隱身於花圃中,奮力拔著雜草,認真的神情掩蓋了恍惚,只因過多的空閑很容易讓人胡思亂想。
無聲無息間,一抹人影飛快的穿過迴廊,一眨眼的工夫,他已來到花苑。
「里蘇,王回宮了。」喀里托難掩激動的說。
「真的?」里蘇頗意外的,但意外中含著喜悅。「主人呢?」
「就在這裡。」接話的是一道低沉的慵懶嗓音。只見加那利斯緩緩踱步而出。
格楠雅倏地一驚,猛地回頭,乍接觸到加那利斯陰美的臉龐時,心跳不爭氣的漏了一拍。心虛的移開視線,她把頭埋得更低了,幾乎?花圃所淹沒。
冷冷睨她一眼,加那利斯沒表情的往內苑的寢宮走去,還不忘命令道:「格楠雅,進來服侍我。」
沒料到會被傳喚,格楠雅又是渾身一震,連忙應聲,胡亂抹了抹手,踩著小碎步跟上去。
心跳似乎脫離一定的頻率,不再平靜無波,只因擾亂她心湖的人再度闖入,激起陣陣漣漪。原想放縱自己大方的看他一眼,即使是背影也好,可那兩道銳利目光活生生截斷了她內心的渴望。垂下眼帘,她只能低垂目光,不敢稍有放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