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七章

「小姐,每一種款式你都可以試戴看看,如果本店缺少目錄中的產品,我們還可以到全球其他分店替你調貨。」

今天沈昕亞又被程曜東從家裡拖出來,押到了位於中環的Tiffany名店挑選婚戒和首飾。

雖然她滿心希望避開這個男人,一個月的婚期卻逼得她無處可躲,訂酒席、挑喜帖、選婚紗……一堆婚前的前置作業,讓她無法不面對他,幾乎每天都得見上他一回。

現在她再也不敢公然反抗他,這個男人隨時可能兌現的威脅教她無法忽視;憤懣的情緒無處宣洩下,即使坐在擺滿珠寶的貴賓室里,她依舊沉著臉,沒有絲毫的笑容。

「不知道沈小姐喜歡哪一種款式?」熟識程曜東的店經理在端茶送水后,跟著口沬橫飛地殷勤介紹,就希望憑藉著自己的三寸不爛之舌能打動眼前這個無動於衷的女人。

既不瞧目錄,也不看現貨,沈昕亞只是冷冷地悶哼一聲。

「把你們店裡最貴的手飾按順序擺好。」她冷然地撂下話。「我只要最貴的,其他的全都收起來,別放在這裡礙眼。」

說著,她不忘挑釁地斜睨身邊的男人一眼。

既然她逃不開這個男人的掌控,那就狠狠地敲他一筆;即使無法榨乾他,至少也要教他心痛個三天三夜。

「最、最貴的啊……」聞言,店經理忍不住瞥了程曜東一眼。

「她喜歡就好。」程曜東不以為意地笑了笑。

「那、那……請稍等一下。」胸口漲滿了驚喜,店經理笑咧了嘴。

出錢的金主既然說話了,他哪裡還有慢的?三兩下工夫便將珠寶整理成女人要求的隊形排排放好。

他的期待並沒有落空,這個女人的敲榨加上程曜東的大方,今天果然大大地撈了一筆,不但做足這個月的業績,而且遞延到下個月還有剩。

在所有店員鞠躬哈腰的殷殷送行中,兩人相偕離開了珠寶店。

「買了這些東西,你的心情有沒有好一點?」程曜東駕駛自己心愛的跑車,不忘笑問身旁的女人。

「好,好得不得了,好得不能再好了。」想著剛才所買的戒指、項鏈、耳環那些華麗的奢侈品,沈昕亞依舊沒好氣地道:「現在東西已經買好了,你可以放我回家了吧?」

她只想儘快避開他。

「今天的行程還沒結束。」他拒絕她的要求。

「你還想去哪裡?」她眉心蹙起。

「去一個你很喜歡的地方。」他微笑道。

「跟你在一起,我哪裡也不想去!」她冷笑地回敬。

「只可惜你沒有選擇的餘地。」他故意嘆了口氣。

「哼!」氣憤地撇過頭,她望向窗外不再理會他。

兩人之間頓時陷入沉默。

直到車子來到停泊遊艇的碼頭旁時,沈昕亞才以尖叫聲劃破車裡的寧靜。

「你想去哪裡?你想帶我去哪裡?」沈昕亞驚恐地瞪著窗外那片熟悉的景色。

「我想我剛才已經說過了。」程曜東熟練地將車子停駐在碼頭邊。

一個她很喜歡的地方……

那不就是……

「我不要……我不想去……」明白這個男人準備帶她出海的企圖,沈昕亞強烈地拒絕。

「為什麼不要?」他托起她的下顎,研究似地望著她。「你明明很喜歡的不是嗎?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那時候玩得很開心。」

「那時候是那時候,現在是現在。」她驚喘地推開他。「我不想去,別逼我去!讓我回家,現在就讓我回家!」

不、不行!她不能再次搭上那艘遊艇。在那上頭,有著她最不堪的記憶,她忘不了自己像個傻瓜般拚命想討好眼前這個只想利用自己的男人,把自己寶貴的童貞交給了他,還生怕他不滿意的愚行。

她的驕傲、她的自尊,令她無法接受當年那個愚蠢而可笑的自己。

「只怕由不得你。」他逕自下了車,拉開她座位旁邊的車門。「下車!」他沉聲的命令。

「我不要!」她蜷縮在車子里,說什麼都不肯下來。

「你是要自己下來,還是要我動手?」他警告。

「我真的不要,你別逼我!」她整個人幾乎縮到排檔桿的上頭。

伸展長臂,程曜東不費吹灰之力立刻將她抱出車外,跟著踏步走向自己的遊艇所在。

「程曜東,你混蛋,你該死,你不得好死,死後下十八層地獄……」沈昕亞掙扎得有如掉入陷阱的小動物,卻怎麼也掙不開他有力的臂膀,只好對著他破口大罵,藉以發泄心中的怒火。

「在我下地獄之前,你還是得先陪我上船才行。」訕笑聲中,他輕而易舉地將她帶到自己的遊艇上。

砰的一聲!

程曜東鬆開手,沈昕亞的身軀落到了甲板上。

一獲得自由,沈昕亞立刻有如彈簧般躍起,不顧一切的沖向碼頭,一心只想逃離這艘滿載夢魘的遊艇。

「呵呵,你這匹野馬……」程曜東眼明手快,立時圈住她的纖腰,硬生生將她拖回身旁。「不牢牢看著你還真是不行耶!」

「放開我、你放開我……」她本能地一陣拳打腳踢。

「我不可能放開你的,你死了這條心吧!」他輕易制伏她的掙扎。「有必要的話我會把你綁在船上,看你是要乖乖待著,還是要讓人綁著,自己選一樣。」

「你到底想做什麼?」她怒喊,胸口劇烈地起伏。「我已經什麼都聽你的安排,你要我回來我就回來、要我結婚我就結婚,為什麼還把我弄到這裡來?」

「因為……」他勾起了嘴角。「我要讓你記起,當時你有多麼的愛我!」

什麼?這個只想利用她的男人,居然打算提醒她當年的愚蠢?難道說光是利用她還不夠,非得將她羞辱得體無完膚他才滿意?

沈昕亞煞白了臉,不敢相信這個男人居然這麼殘酷,這麼無恥。

「你已經得到你想要的一切,為什麼還要這樣傷害我?」羞憤的淚水忍不住湧進眼眶。

「你以為這樣就能滿足我?」凝視她眼中可疑的水光,俊臉僵硬的線條逐漸變得柔和。「除了你的人,我還想要……」

薄唇溫柔地印上她的額角。「你的心。」

「你休想!」她愕然怒斥。

「是嗎?」他笑了,笑得既自信又得意。

和他的得意相比,沈昕亞卻心慌得無所依恃。

嗚……她的心……明知不該給,但是她能不給嗎?

即使理智再三阻止,她的一顆心卻不受控制,依舊為這個男人而跳動。

她逃到了美國,逃開了他的人,卻逃不開對他的愛戀。

愛著一個只想利用自己的男人,這對她來說無疑是更大的打擊和羞辱。

當然,她絕對不會承認這個事實來羞辱自己,只不過她萬萬沒料到這個男人竟會如此貪婪,貪婪到企圖碰觸她心底的痛處。

怎麼辦?

她不知所措地縮在一角,倉皇的心全然喪失逃脫的動力。

程曜東微笑地放開她,逕自發動遊艇的引擎。

遊艇飛快地駛離碼頭,來到碧海藍天之中,直到看不見陸地,遊艇才逐漸減速停駐在海面上。

「跟我過來……」程曜東執住她的手,帶著她來到甲板上。

沈昕亞用力吸了一口氣,力圖保持鎮定。

就算她控制不住自己的心,也要控制住自己的人,她絕不能泄露自己的心緒給這個男人機會羞辱自己。

夕陽西沉,海風徐徐。

放眼望去,所有的景物一如往昔。

同樣的夕陽,同樣的海風,她卻再也感受不到過往那份歡愉的溫馨,有的只是椎心的寒磣和警戒的緊繃。

「你究竟想怎麼樣?」她武裝起自己。

「不必這麼緊張,我只是想醫好你的失憶症而已。」他攤了攤手。「再一次來到你最喜歡的地方,難道你不覺得開心嗎?」

「有你這種人存在,地方再好也沒用。」她賞他一記白眼。

「我這種人?」他一臉的無辜。「怎麼說我也幫了你一個大忙,你就算不感激我,也不必把我當仇人看吧?」

「你幫我什麼忙?」幫忙?啐,這傢伙別找她麻煩就不錯了!

「至少我幫你擺脫那個戴眼鏡的小子,免得你下半輩子無聊到死。」他笑眯眯地道。「那種無趣的男人完全不適合熱情的你。」

「至少他是真心的愛我。」她冷冷地提醒。

「那你為什麼不肯相信我也是真心的呢?」他柔聲勸誘,「選擇相信我,你的日子會好過些不是嗎?」

確實,如果她傻一點、笨一點,笨到讓這個男人騙得團團轉,以為他有多愛她,或許她會比較幸福,偏偏……

「我不是鴕鳥,不懂得自己騙自己。」她無法在謊言中度日。

「既然你不想自己騙自己……」他從身後環住她,將她鎖在自己和船舷之間。「那就直接承認你愛我,再一次接受我。」

他耳鬢廝磨地緊貼她的小臉。「還記得那天晚上嗎?你就是在這附近釣上兩條小魚,還有我這條大魚的……「

沈昕亞當然記得,那個刻骨銘心的夜晚教她如何能忘?

就因為缺乏遺忘的調適,她才會始終放不下這個男人、放不下心頭的痛苦。

「不要再說了!」她儘可能縮起自己,拒絕他的碰觸。「過去的已經過去,我們不可能再回到從前。」

「沒有什麼是不可能的。」他索性緊貼住她,教她避無可避。「只要你心裡還有我,還愛著我……」

「你作夢!我怎麼可能還愛你?」沈昕亞尖銳地反駁。

「是嗎?我還記得……」程曜東誘惑地在她的耳畔吹著氣。「你不只一次地說愛我……」

「我……」男人的體熱和撩人的氣息,逐漸催動她的心跳。「就算、就算我曾經愛過你,那也都是過去式了。」

她努力找回對他的恨意。「在你那樣欺騙我、利用我以後,我怎麼可能還愛你?你當我是白痴嗎?」

「你不是白痴,只是情不自禁,」他扳過她的身體,逼使她面對自己。「就算我再怎麼對不起你,你心裡還是放不下我,依然記著我對不對?」

大手輕柔地拂開她臉上的秀髮。「如果你真的能放下我、真的能忘了我,就不會刻意迴避我,遠遠地躲到美國去,甚至連回來看你父親都不敢。」

「你少自以為是!」被他一語道破心事,她心慌地駁斥。「我只是忙著工作,你別往自己臉上貼金。」

她咬牙強調道:「我不愛你,一點都不愛你!自從知道你欺騙我的那一刻開始,我就已經不再愛你。」

「那我們就來證明看看。」他詭笑著。

「你……」心頭掠過不安的同時,他的嘴已然壓上她甜美的唇瓣。

啊!驚呆了數秒,她終於恢復神智開始掙扎。

「你住手……嗚……」

她的雙手使勁抵住他下壓的胸膛,試圖隔開彼此,無奈他鐵鉗般的手臂卻死鎖著她,教她避無可避,只能接受他的掠奪。

從輕點慢吮到吞吐糾纏,他的掠奪逐漸變得深沉而狂野。

她努力抗拒這份親昵,教自己不在情潮中迷失,然而熟悉的氣息和觸感卻輕易挑起她的慾望,瓦解她的意志。

霸道的狂吻再次變成致命的誘惑,她本能地開始回應。

眼眸罩上一層得色,程曜東更加囂狂地佔有……直到沈昕亞喘不過氣,他才意猶未盡地放開她。

「別再說你不愛我。」大拇指來回摩挲那被吻得紅腫晶亮的唇瓣。「你的身體比你的嘴巴來得誠實些。」

嗚……該如何是好?她依舊抗拒不了這個男人的魅力,他的碰觸就像一把火,輕而易舉便能燃起她的慾望;即使只是親吻,卻已教她不由自主地臣服。

「這不能證明什麼!」她激烈地駁斥,說什麼都不能讓這個男人碰著她的痛處。「最多只能證明你很會接吻而已。」

她冷冷一笑,才接著道:「請你不要把心理狀況和生理反應混為一談。」

「生理反應?」他含笑地打量她。

「沒錯。」她理直氣壯。「你該不會以為只有男人才有生理衝動吧?」

他輕笑一聲。「看來,我們需要更進一步的證明。」

「你是什麼意思?」她遽然一驚。

「你說呢?」男性火熱故意壓上她平坦的小腹,來回磨蹭地逗弄。

「滾開!」她驚怒交加。「我不要你,你休想勉強我!」

「呵呵,我需要勉強你嗎?」他的眼眸閃爍著自信的光彩。

「我可還沒有嫁給你,更沒有滿足你的義務,想要就去找其他女人,少在這裡煩我!」她設法拿話堵住他,免得他當真動手動腳從她身上得到證明。

「看來我的新娘子打算把美好的時刻留到結婚夜。」面對她嚴厲的拒絕,他依舊微笑以對。「你的意思是,嫁給我以後就會善盡為人妻的義務,熱情地滿足我的需要,對不對?」

「我……」她既不能否認,也不願承認。

「別忘了你的承諾,我可是萬分期待喲!」在奸詭的笑聲中,他終於退到一旁去。

躲得過一時,躲不過永遠,這個男人的撤退雖教她暫時鬆一口氣,可是婚期在即,對於婚後該如何把持住自己,她是一點把握也沒有。

唉!她該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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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的獵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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