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這一日,金福來帶著鐵木鷹滿山遍野地轉著,她摘了一大堆的鳳凰果,吃到嘴巴酸,才肯攤平在草皮上。
她打了個大呵欠,他彎身幫她拉攏雪狐大氅。
她頭一抬……鐵木鷹果然正望著她。
「喔!又被我抓到你在看我!」金福來覺得被他這麼望著,心裡甜滋滋,像吃了蜜一般。
「我喜歡看著妳。」鐵木鷹將她臉頰上的一綹發撥到耳後。
「但我不喜歡你看我,會痛。」金福來用手握成拳,捶了捶胸口。
鐵木鷹望著她,完全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該告訴她,因為他的壽命有限,不願她往後修行之路都要過著沒有他的日子,是故他選擇離開,且他離去之後,便不會再回靈山。畢竟不能相守的見面,每看一回都是一次傷害。
因為再見無期,所以他如今才會眼也不眨地望著她。
這一切都是為了她能夠繼續過無憂無慮的日子啊。
鐵木鷹露出苦笑,金福來則捧住他的臉,學他看她的模樣,也看了一會兒。
「無趣。」金福來張大嘴巴,打了個大呵欠,不過她仍握著他的手,不怎麼願意閉上眼,生怕一睡著,他就不在眼前了。
「妳變成人會累嗎?」他問。
「有些累,但我不想變成狐狸跟你在一起。」金福來想也不想便說道。
鐵木鷹激動地握住她的肩膀,俯下臉直逼到她面前。
「原來,妳還記得……」他的聲音顫抖著,鼻尖輕觸著她的。
「記得什麼?」金福來摸摸他的臉龐,小聲地問:「你又要掉眼淚了嗎?」
鐵木鷹望著她,想到以後沒有她貼心的陪伴,他是真的想落淚啊。
「我沒事。」他說。
「沒事為什麼皺眉頭?」金福來撫著他的濃眉,也學他皺起眉。
「妳不是累了嗎?累了便休息吧。」鐵木鷹胸膛劇烈地起伏著,但他強迫自己深吸了口氣。
「好。」金福來側了個身,直接將頭枕上他的大腿。
「妳……」當真不記得我們之間的一切?鐵木鷹用力地閉緊唇,不許自己逼問。
她閉上眼,一手擱在發脹肚皮,一手握住他的手,感覺很滿足。
「你唱首歌來聽聽吧。」她睜開一隻眼說道。
「我不會。」
「那就說些故事來聽聽吧。我睡不著時,金旺來都是這樣做的……」金福來睜開雙眼,眼巴巴地看著他。
「我只會打仗,沒說過故事……」見她一臉期待,他嘆了口氣,大掌覆住她的雙眼。
「從前有個將軍,他不習慣和人親近。一日,他遇見一隻小狐狸,小狐狸就像他的家人一樣,他不能向旁人說的事,他都對狐狸說。狐狸也只對他特別,陪伴著他的喜怒哀樂。他們互相喜歡,可狐狸是個修行者,他們註定不能在一起……」
鐵木鷹的聲音平穩低沉,不過才說了幾句,金福來便睡得雙唇微張,發出沉睡鼾聲。
鐵木鷹望著她滿足睡容,那些沒說完的故事全都化成了苦水,只能往肚子里吞。
「她睡著了。你心滿意足了,可以把靈珠還給我了吧。」已經監視他們一整日的金旺來跳了出來。
「你這樣會吵到她。」他說。
「她一睡著,得用踢的才能踢醒。」金旺來一見鐵木鷹滿臉不舍,警戒心馬上大起。「你答應了要給我靈珠,可別反悔。」
「一切都是為了她好,我不會反悔。」鐵木鷹定定地看著金旺來。
「好了,那就別浪費時間了。你現在盤腿坐好,雙手像我這樣在腹部連結。」金旺來做了個動作,要他跟著學。「閉上眼將意念集中在你的腹部,想著有一丸紅色珠子在那裡盤桓。深吸一口氣,將吸氣沉於腹……」
鐵木鷹閉上眼,隨著金旺來的聲音行事。他感覺有一股火焰從他腹部升起、一路焚燒過他的胸口,咽喉,他不自覺地張開口,想嘔出那股火球──
金福來不知自己為醒來,但她就是醒來了。
她躺在地上,看見鐵木鷹和金旺來面對面坐著,鐵木鷹的雙唇正吐出一顆紅色圓珠,正好懸在她的臉孔上方。
金福來見那顆圓珠挺眼熟,伸手就去抓。
不知這是什麼東西?能不能吃?
金福來把珠子放到唇邊咬了一口──
金旺來正好睜開眼。
「等等……」
金旺來大叫,可紅色靈珠早在金福來咬下的那一瞬間,便沉入她唇間。
金福來整個人驀地往後一倒。
「呃……」她摀著喉嚨,掙扎著站起身。
「吐出來吐出來!」金旺來衝到她身邊哇哇大叫。
「妳沒事吧?」鐵木鷹連忙扶起她,心急如焚地拍撫著她的後背。
她站在地上猛跳幾次,直到珠子咽下喉嚨為止。
「呼……」她長吐一口氣,覺得有股暖烘烘的能量在她的周身圍繞了一圈,四肢百骸全明亮了起來。
「怎麼了?還有哪裡不舒服?」鐵木鷹見她不語,一下子碰她的臉,一下子拍著她的後背,恨不得把她從裡到外都好好察看一回。
金福來看著鐵木鷹,突然間一躍而起,驀地跳上他的身子。
「鐵木鷹,你來了你來了!」金福來雙腿扣在他腰間,興奮地大叫著。
「妳想起來了!」鐵木鷹抱著她的腰,感覺自己會因為狂喜而炸開來。
他把臉埋到她的發間,再怎麼用力摟著她仍覺得不夠緊。
「金福來,妳把靈珠吐出來!那是我的我的啦!」金旺來氣到捶胸頓足,繞著他們又跳又叫又發狂。
「我不要!誰叫你對我封印,讓我差一點就忘記他。」金福來雙手緊摟著鐵木鷹的頸子,瞪金旺來一眼。
「他是怕妳傷心。」鐵木鷹安撫地說道,完全理解金旺來想保護她的心情。
「好吧,那你把手伸出來,我渡給你一百年功力。」金福來說道。
「誰稀罕。」金旺來氣到頭頂生煙,冷哼一聲別過頭。
「你不要的話,那就算了。」金福來回頭繼續打量著鐵木鷹,心疼地撫著他的臉龐。「你怎麼瘦成這樣?雙頰都只剩骨頭了。你還好嗎?那時候被火燙到了嗎?」
「妳喂我吞下那顆靈珠,我當然沒事。」鐵木鷹凝視著她。「妳當時那麼虛弱,應該自己吞下那顆靈珠的。」
「我那時只想到,萬一我死了,最多就你和金旺來哭一下。你要是死了,整個鐵城的人都要哭死了,啊……」金福來突然用力拍打著頭,對著他猛吐舌頭。「笨笨笨,我真是笨到家了!我那時應該吞下那顆靈珠,然後再救你,這樣不就皆大歡喜嗎?」
「當時情況緊急,妳只一心顧著我,沒想那麼多也是人之常情。」鐵木鷹撫著她的臉龐,慶幸著一切都已經過去。
金福來瞇著眼對他笑,臉頰在他手臂上又揉又摩的。
「你說話幹嘛那麼客氣,她笨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了。還有,你們不要在這裡卿卿我我,很礙眼!」金旺來想扯下金福來,偏偏她整個人竟像是黏在鐵木鷹身上一樣。「我後悔了,給我一百年功力……快給我。」
金福來看著金旺來,她很快地從鐵木鷹身上改跳到他身上。
「走開,幹嘛黏在我身上?」金旺來大叫,扯手又扯腳,就是扯不開她。
「你是最好的哥哥,所以我要給你兩百年功力。」她一本正經地說道,站到了地上。「如果你哪天也重傷不治時,我也會不顧一切救你的……」
「呸,少觸我霉頭!」金旺來大吼一聲,惡瞪她一眼。「妳這個笨蛋,妳留著那幾百年功力耗在這個傢伙身邊,他隨隨便便就老死,這樣有什麼意義……」
金福來皺起眉走到鐵木鷹身邊,握住了他的手。
「我修行了幾百年,也不知道修行有什麼意義。如今我想陪在他身邊,幹嘛要有什麼意義?」金福來扁著嘴問道,還是沒想懂這一題。
她只知道鐵木鷹一定要她陪才會開心,所以她怎麼樣都要陪著他。
「妳笨到無可救藥!人會比我們早死,要是他死了,妳也會傷心的要死,這樣的人生有什麼值得留戀?!」金旺來大吼地說道。
「我忘記你是人,人很快就死了……」金福來仰頭看著鐵木鷹,淚水啪地便掉了下來。
如果她連與他分開半刻都不願意,又怎麼有法子看著他在她面前死去
「我不要你死。」她哇地大哭出聲,整人窩進他的胸膛里。
「是人就難免一死。」鐵木鷹拭著她的淚水,什麼也沒說,只是靜候著她的決定。
「你希望我留在你身邊嗎?」她紅著眼眶仰頭看他,腦袋裡渾沌一片。
「我只希望妳快樂。」他凝望著她,低語道。
她把臉埋進他的胸膛里,突然之間一切都有了答案。
他為了鐵城百姓,可以不顧自己;為了她,可以忍受孤單。他不替他自己多著想,怎麼就沒有人替他想一想。
就算是陪伴他一生,最終還是要看著他走,但她希望在他離開人世前的每一日,都能因為她的陪伴而沒有遺憾。
「不管,我要跟你在一起!你死了,我負責收屍,帶你的屍首回靈山陪我修行!」金福來拍著胸脯,一邊大哭一邊大聲說道。
鐵木鷹倏地把臉埋入她的頸子,臉孔激動的脹成紫紅,哽咽到說不出話來。
什麼痛下決心、什麼只要她幸福都是強迫自己說出來的話,若他能為自己自私一次,他希望她留下來陪他一生一世。
只是,這些他說不出口的話,她卻替他說出口了……
「哈,妳想得美!等到妳替他收屍時,還是現下這副模樣,肯定會被鐵城的人叫不老妖女,就算想留在城裡,也沒人容得下妳。」金旺來不客氣地說道。
「妳當真願意忍受我走之後的孤寂?妳真能忍受鐵城居民對妳永保青春的詫異目光……」鐵木鷹緊握著她的手,縱有百般不舍,還是不想她承受這些。
金福來煩惱地皺起眉,老實地說道:「怎麼還有這麼多事要想啊?唉!」
她把臉靠在鐵木鷹頸上,一下子便興奮地抬頭對著金旺來嚷嚷道:「我記得我們不是有個術法,可以捨棄修行本體,變為真正的人?」
「我們已經修成妖,躲過了輪迴,人活著不過七、八十歲,不但要經歷生老病死苦,還要重新輪迴。妳犯得著為了鐵木鷹這樣一個短命的傢伙跟自己過不去嗎?」金旺來氣到拿起地上的石頭丟她,轉身拂袖而去。
「金旺來幹嘛那麼生氣?」她皺著眉,吶吶地問著。
「妳當真要放棄妳的修行嗎?」鐵木鷹嚴肅地看著她
「幹嘛一直問?我就是一直不清楚修行是為了什麼,所以金旺來才會拿包子引誘我修行。」她想了一下后,又說道:「當然,有時法力增加,會覺得自己很厲害。」
「那麼妳跟我回鐵城又是為了什麼?」他緊緊握住她的手,不要她有一點委屈。
「我想要你快樂。」金福來毫不猶豫地說道。
鐵木鷹感覺有顆淚水奪眶而出,他抹去那顆淚,告訴自己日後定要加倍地待她好。
「若是鐵城居民們仍當妳是狐狸異類,妳也能忍嗎?」
「何必忍啊,我叫金旺來把我變成真的人,不就得了。」金福來想到就一定要做到,立刻拉著他就往靈山上面走。
她如今多了幾百年功力,走起路來健步如飛。
鐵木鷹被她拖在身後,不過走了一個箭步距離,臉龐便已經被飛馳而過的樹枝割得傷痕纍纍。
興奮的她沒發現,一徑呱啦呱啦地說著話。
而鐵木鷹不但不抱怨她的迷糊,反倒是傻笑著看著她的背影,畢竟她又回到他身邊了,還有什麼事比這更讓人忘卻傷痛的呢?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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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個月之後──
打從金福來回到鐵城之後,城裡著實熱鬧了好一陣子。
這大半年來,茶館里說書先生仍然轉述著鐵木鷹的說法,說金福來原本是人,因為礙了九尾大妖的事,所以九尾大妖才會故意在眾人面前把她變成狐狸。還說當日在刑場救走了金福來的那個長相絕美救星金旺來,是天仙人兒下凡來……
故事愈說愈神奇,可金福來的生活卻過得愈來愈像尋常人家。
呃……或者不是尋常人家。
尋常人家不會日上三竿還賴在床榻間,不必醒來。
金福來瞇著眼,找了個不被陽光射到的角落,繼續呼呼大睡。她今日不用出門,可以睡至鐵木鷹來揪人起床。
他也不想想她如今已不是妖,替他四處探訪民情也是要耗費體力的。
想想金旺來將她變成人,同鐵木鷹回到鐵城猶像是昨日之事,沒想到竟也過去了大半年。
鐵木鷹不願她曾經為妖的身分,在日後遭人側目,因此編造了一個說法,對百姓宣告說她當初是被洪雪英變成了狐狸。
城民們對於鐵木鷹的話向來不懷疑,即刻接受了這個說法。況且,他們都曾親眼見過金福來救過他幾次,心裡原就喜歡著她,當然也就熱熱烈烈地歡迎著她這個曾當過狐狸的夫人。
「哈啾!」金福來打了個噴嚏,被子蒙頭就往裡頭鑽。
天氣冷成這樣,應該讓士兵們多送些柴去給邊陲地方的百姓,他們那裡告近靈山,氣候最嚴寒。
唉,她當初最愛在冰天雪地里玩雪球,現下一想到下雪──
金福來驀地打了個寒顫,只覺得冷。
鐵木鷹端著暖湯進房時,看到的就是床榻上那一大團在顫抖的毛毯。
「我操練軍隊完畢,結束了與大臣的早會,居然有人還賴在床上?」他在榻邊坐下,笑著問道。
「啊!」金福來被他嚇一大跳,驀地拉下棉被。「你走路幹嘛無聲無息嚇人!」
她嘟起嘴,用頭撞他兩下。
「小心。」鐵木鷹左手舉高熱湯,右手順勢便把她往懷裡一摟。「喝點湯。」
金福來賴在他胸前,連捧碗都嫌懶,就著他的手,一口一口地啜完熱湯,全身旋即暖烘烘了起來。
「怎麼睡那麼晚?」
「腳痛啊。」金福來從毯下伸出腳ㄚ子晃了晃。
鐵木鷹莫可奈何地看著這個小傢伙,已經習慣她不管什麼疼痛,最後都可以推演到要睡久一些的這個結論了。
「幹嘛不信我?我昨天跟著居民們在田裡站了三個時辰!田水冷颼颼,那些老人家每個都比我……」
「告訴過妳多少次了……」鐵木鷹濃眉一皺,聲音即刻高揚起來。「妳如今體力各方面皆不是以前的金福來,不可以胡來。」
「我知道啊。」金福來對著他咧嘴一笑。
「那妳還明知故犯。」鐵木鷹狠狠地咬了下她的唇,以示薄懲。
他轉身拿來一盒金創葯,舉起她的腳擱在大腿上,心疼地搽在那幾處凍傷的紅瘡。
「癢。」金福來抽回腳,爬到他身上,直接將他撲倒在炕間。「你陪我一起睡。」
「我們這一躺下去,不到晚膳是出不了房門的……」
鐵木鷹大掌探入她的衣襟里,溫暖的大掌引來她一陣舒服的呻吟,但隨著他指尖來回的撫弄,她開始動情,挨著他要求著更多的撫觸。
「那我們就別出門。」她咬著他的頸子,整個人壓著他,孩子氣地以為這樣就可以阻止他出門。
他一個反身將她壓在身後,目光不能離開她雙頰妍紅的美麗姿態。
「下午要去看灌溉水道進度,水道若是能趕在夏季前完工,妳昨日去探訪的農民們便可以少受點苦,這樣妳還要我別出門嗎?」
「那我們快些……」她鼓起腮幫子,將他的手壓在胸口。
鐵木鷹失笑出聲,忍不住在她坦率小臉落下了吻。
「不如我們早些回來,我陪妳一整夜……」他結束深吻,讓兩人最親密處相觸,暗示著夜晚即將來臨的歡愉。
她嗚咽一聲,瞅他一眼,為了想他能陪她久一點,也只好認命地忍了。
「金旺來說我們是笨蛋,有福不會享。當上城主,應該要每天作威作福,吃肉喝酒,幹嘛苦哈哈地工作?」她說。
「金旺來有他的修行,而幫助鐵城百姓有好日子可過便是我的修行。」鐵木鷹說道,摟起她的身子讓她靠在他的胸前。「妳後悔變回人身嗎?」
「不後悔,但我現在想要修行了。」她毫不猶豫地說道。
「為什麼?」他的心緊張地揪緊了一下,害怕她已經後悔沒留在靈山修行。
「我先前不知道修行目的究竟是為何,現下我知道若我有更多的力量,便能讓更多人過好日子。鐵城雖無戰爭人禍,卻仍有好多老弱婦孺需要幫忙。」她一本正經地說道。
鐵木鷹撫著她臉頰,欣慰地望著她懂事許多的杏眸。
「沒錯,所以我才想成立一個由都護及百姓們選出的地方賢達都能參與的組織,讓他們能對鐵城大事提出建言,防止日後為政者獨大。就像城主一職,不一定要傳給兒子,只要以有德者為繼任者,鐵城便能長治久安。」
金福來愣愣地看著他,然後──
打了一個長長的哈欠。
「你懂就好了。」她的臉在他胸膛上揉過來又揉過去。「我只想知道為什麼我一直沒有生娃娃?難道是我們交歡次數不夠多嗎?」
「妳……」鐵木鷹看著她一對黑白分明大眼,還是被她的話弄得面紅耳赤。
除了少數幾日之外,他們幾乎是夜夜歡愛的,這樣還算交歡不夠嗎?
「呵呵,又臉紅。」金福來扯扯他發紅耳朵,笑嘻嘻地坐到榻邊說道:「其實沒有娃兒也無妨,府里好多孩子夠我玩了。我喜歡和他們在一起,我昨兒個還和小三那幾隻人一起玩泥巴……」
「沒有娃兒是老天的意思,因為妳自己就還是一個娃兒,如何照顧另一個娃兒。」老天待他們已經夠好了,是故他不敢再多奢望什麼。
「呵呵呵。」她傻笑地回望著他。
「妳怎麼總是如此無憂無慮?」他笑著捏捏她圓嫩腮幫子。
金福來原本要下榻的動作緩慢下來,她皺起眉頭,臉蛋先往左側一傾,繼而往右側一傾。
她認真地想了半天後,一臉茫然地看向他,問道:「我也不知道。這樣不好嗎?」
鐵木鷹大笑出聲,捧住她的臉頰,對她說道:「當然好,關於妳的一切都好。」
金福來也笑了,她勾住他的頸子,咬他的唇,學起他的語氣說道:「我們如今能夠一起活著、一起過日子,如此便以足夠,有沒有娃兒不重要,對嗎?」
「對。」鐵木鷹笑著摟住她的身子,腦子裡卻突然閃過一個念頭。「妳……妳的癸水多久沒來了?」
金福來瞪大眼,奇怪地看著他。「我怎麼知道?那事那麼麻煩。能不來就不來最好,」
鐵木鷹望著她,心跳突然急促了起來。如果他沒記錯,她的癸水似乎近兩個月沒來了。他猛然打橫抱起她,將她帶到梳妝台前。
「快快梳洗完畢,我帶妳去看大夫。」
「我才不要看大夫。」她一想到大夫就想到苦藥,立刻便皺眉、吐舌頭,就是不願聽話。
「看完大夫,我帶妳到街上看雜耍。」他疾聲說道,臉龐因著興奮而脹紅了。
「吞劍?噴火?糖葫蘆?」她瞪大眼,咧嘴笑。
「什麼都有。」
鐵木鷹替她換上了衣裳,套上那件雪狐大氅,迫不及待地拉著她的手走出房門。
如今一切皆好,如果能夠更好的話──
更好啊!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