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琴蕭合奏練道胎

「咚」

凌天南功聚全身，天誅立時化作無數光點，彷彿將整個空間給包容進去似的，方天畫戟作為三國時代武力第一人手中的兵器豈是凡品，『它』無懼挑戰！

楊玄感大喝道：「來得好！」

長戟沉重，但楊玄感武得方天虎虎生風，以不可思議的靈活不停和天誅互相搶奪陣地。

戰爭並沒因兩人的決鬥而停止，兩人周邊讓出極少的空間，而兩方士兵早已經混戰在一起，楊軍士兵一刀刺進敵人身體還來不及抽出，旁邊已經有兩把長槍向他招呼，他一狠大叫一聲媽的！兩柄長槍分別刺入他的肋下貫穿其身體，那個被刺得像刺蝟的士兵獰笑著臉死死握住長槍，不讓他們拔出！

那兩個洛陽兵還來不高興，就被後來的楊軍士兵亂刀插得一地熱血倒卧在地。

這就是精兵和普通士兵的分別，在生死一剎間，往往精兵知道沒有生還的機會，他們懂得製造機會給後來的人，而普通士兵只會在這寶貴的一剎那想著放手，甚至不懂得做什麼挽救自己的性命．．．．．．

楊玄感既感錯愕的同時又感興奮，他以為自己已經進步得不可思議，但眼前的少年在數月之前還被自己逼退，現在竟然能和自己平分秋色，不！純比內力自己輸了一籌！

楊玄感舌頭舔了舔不知誰人飛濺過來的鮮血，目中殘忍的看著他的獵物，方天長虹般直刺向劍網，戟尖像是有靈般迎向劍尖，天誅重重虛影瞬間消失，兩人再次硬碰一記，楊玄感手中一抖長戟盪開天誅劍尖錯開劍身直刺凌天南！

凌天南順著力道，凌空而起腰身一扭避開必殺的一擊，天誅半空之中以一個優美的圓孤砍向楊玄感的頸項，方天借著長兵器之便，右手一滑戟柄后移戟尖插地，呈四十五度，左手五指張開抗住槍柄！

「當」

一聲巨響從楊玄感耳邊起鳴鳴作響，震得他虎口差點爆裂，這記渾然天成的迴旋擊等於是自己加上凌天南的一記重擊豈是易與。

楊玄感用力一挑，凌天南被擊飛到半空，下方落點楊家士兵個個凶神惡殺的手持大刀，等著他落地的一刻亂刀砍死敵人。

凌天南原本在半空之中弓著身，他一個轉身頭向下，天誅化作漫天劍影覆蓋而下，地下的楊家士兵滿臉駭然，只是擠擁的堤岸滿是洛陽和楊家軍連根針也放不下，那裡可以逃，劍影傾瀉而下，劍影形成一個完美的圓，圓內無數劍影就像絞肉機般旋轉，圓內的士兵不斷慘叫，血水從劍縫之間飛濺而出，那些僥倖在劍網之外的人也毛骨悚然的不斷擠開同伴，寧願和前方的洛陽兵砍殺也要遠離這個恐怖的怪物！

洛陽士兵每個人都沾滿鮮血，也不知是敵人戰友還是自己的，戰況慘烈！

楊玄感用盡全力將凌天南彈開后，洛陽兵立即瘋擁而至！

敵官將帥代表什麼？代表只要殺了他立即連升三級，黃金萬兩！

越王已經公布只要殺了他地位金錢再不是夢！

他們從軍為什麼？

保護國家？

為的就是權和錢！

願望是美好，現實卻是殘酷的。

一柄單刀從后無聲而至，楊玄感彷彿早已經知道似的側身避過，左手捉起那人的肩膀，此時數柄長槍迎面刺來，楊玄感將那人擋在身前,那人立時變成刺蝟，看著一眾露出貪婪目光的楊玄感嘴角揚起，方天畫戟平舉一個橫掃，將前方一排的士兵立即鮮血飛揚，背後立即有士兵補上無數單刀高舉，楊玄感順著力度將方天畫戟劃出一個完美的圓，將四面八方的洛陽兵雙腳齊膝砍斷！

慘叫聲不停傳來，楊玄感周圍二丈立時成為無人區，哈哈大笑的舞動方天畫戟，長兵器優勢在於距離！

空出來的空間為方天畫戟揮所有威力，或掃，或刺，或挑，簡單的一式必有一人中戟倒地！

半空之中的凌天南一眨眼之間看到無數洛陽兵用盾牌，用身體血肉阻擋他們前進，他們只需要時間關閉通往四面大街的大門，那麼敵人就不能離開中央地段，成為困獸之鬥！

他在剛剛已經苦苦忍耐，和楊玄感硬拼了一記血氣翻騰的凌空而起，下面滿是欲致他死地的楊家軍，最後用狠手逼退周圍的人，濃重的血腥味和殺戮的慘叫不斷刺激著他的神經，一直危險邊緣的道心終於剎那間崩潰，像花瓣般凋零落下。

凌天南站在『肉碎』之中，全身滿是鮮血，淡紫色的長袍化作血紅色的聖駭布，熱血從劍身緩緩流下最後滴在地下，天誅不斷顫抖嗚響，似為自己沾染俗世污垢而悲嗚，又似為凌天南傷心難過。

「殺！」楊家軍蜂擁而上的舉刀大喊道！

在這一刻，凌天南眼中不斷靠近的刀劍軌跡彷彿慢動作般移動，四處的情境一一印入腦海，各種訊息以光不停輸入，儲存，分析，最後化做行動，每一個動作都像清晰無為，彷彿掌控著空間似的。

這才是絕頂高手中的境界！

他卻感受不到固中的變化，此刻只有一個念頭．．．．．．

凌天南滿目通紅道：「殺！！」

狂暴的真氣瘋狂的向四處爆，劍光四起，長劍飛揚，帶起的是殺戮？是衰傷？

兩方士卒都在瘋狂的殺戮，死是解脫，生是繼續尋找解脫，戰爭就是體驗生死的煉獄場，活下來的永遠不會是弱者。

楊玄感武功雖然突飛猛進，但戰場里武功再高也架不住人多，他因為要在水中移動，全身只穿著黑衣，，現在不過是上岸了數刻，他的黑衣已經成為一塊塊掛在身上的爛布，身上多處挂彩，只是憑著強橫霸道的功法避開要害止血減低受傷程度，他附近的楊家軍已經差不多完蛋，洛陽士兵緊緊包圍著他，一戟從上而下從一個士兵身上劃上一條分割線，突然感到右側一陣劍氣縱橫，他不用看也知道這熟悉的劍氣主人是誰，運功擋開劍氣。

凌天南喪失理智不分敵我的殺人，剛好一劍刺穿一名士兵手上的盾牌貫穿而過直插他的腦袋，他到死也不知為什麼凌天南要殺死自己。

天誅此刻散著狂亂的氣息，方天畫戟不甘示弱的滔天殺氣抗衡互不相讓。

就像磁石一樣吸引著對方！

再戰！

凌天南再不用那些虛招，每一式都以硬碰硬的攻擊，楊玄感看到暴走的凌天南頓時感到錯愕，楊玄感大笑道：「小子你竟然入魔，哈哈笑死我，難怪突然變得這麼強，你肯定是藉助外物提升功力才失控吧。」

凌天南毫不理會對方的諷刺，事實上他根本聽不到任何聲音，他腦海只有一個念頭！

「殺！殺!殺!」

每一記碰撞都擊起一點火花，楊玄感越打越是暗驚，之前還能感到凌天南的劍路，只是突然之間竟再也無跡可尋，心中第一次生出無論怎麼也迴避不到的感覺只能硬是擋格，心裡突然有種不妙的感覺。

凌天南把握到敵人心靈上的猶豫，天誅像是長虹般激射而去！

戰場之上一個走神換來的可能是死亡。

戰場如此，比武也是如此。

楊玄感一時走神立即付出代價，劍光臨身楊玄感才勉強運六成功力抵擋，但荒亂聚起的功力怎可能抵擋得了凌天南全力的一擊！

「當」

天誅狠狠的擊在方天的戟柄，楊玄感的虎口頓時爆裂開去血液從指縫間流出，長戟被盪起數寸，防禦之間出現了缺口！

就是這數寸的空間，天誅由下而上的幻化作一連串光影！

「呀！！」

楊玄感彼頭散的單膝跪地，左手按著右肩！

他的右手齊臂砍斷隨同方天畫戟一起倒在血泊之中！

四周頓時一片死寂，接著爆出驚人的歡呼，楊家軍士看見主帥受傷，頓時瘋狂的撲向楊玄感所在之地拯救他們的主帥，凌天南一個錯身向著最近的人殺去，再沒看失敗者一眼。

「保護楊帥！」

「沖呀！」

「砍他娘的！」

「別讓他們走！」

無數楊家軍不斷保護他們的主帥且戰且退，洛陽兵則阻止他們逃離，凌天南卻不分敵我的屠宰殺著眾人，戰場混亂不堪根本不知那裡來的刀劍，人們往往連臉都看不到就被殺死了，更不要說那些以為凌天南是「自己人」的洛陽兵。

在洛河不遠的客棧之上有兩個人看著河堤上的殺戮，尚秀芳很不喜歡戰爭，她之所以站在這裡看著修羅場，皆因她所愛之人正在那裡奮戰，當她察覺到凌天南的異樣，臉色慘白的死死咬著下唇，一絲鮮血緩緩流下也不自覺。

尚秀芳顫聲道：「魯師他為什麼會這樣的？」

魯妙子嘆了口氣道：「他已經不是你的公子，現在只懂殺戮的機器。」

尚秀芳激動道：「不會的，公子怎麼突然變成這樣的，魯師你快救救他吧。」

魯妙子滿臉悲涼道：「天南已經走火入魔，現在就算是陰后那種級數的高手也未必能製得住他，當他力竭就是他死亡的時候，除非有奇迹吧。」

魯妙子心中也是黯然，他終於還是踏上這條路了，當他不斷運用高於自己功力的修為戰鬥，身體承受到臨界點就會經脈盡碎而死，這也是早已經預料到的結果，凌天南此時的功力已經遠遠高於他，想讓他停下來是不可能的，這條老命也是這少年所救，自己慢慢看著也步向死亡卻什麼都做不了，魯妙子緩緩攤開手掌，他靠著道具逃出祝玉妍追殺時還沾沾自喜，這一次他生平第一次感到自己的無力，還稱什麼第一宗師。

尚秀芳經過多日的相處知道魯妙子所學之多見識之廣當得起博學宗師的名頭，她也很信服的，只是此刻她卻不願，不敢的相信昨天還喝著她泡的茶葉，今天就天人兩隔！

只是事實永遠不會因為自己的希望而改變，尚秀芳獃獃的再次望向遠方正在不斷重覆染血的他，淚水奪眶而出，她什麼都做不到，就在她最痛苦的時候，他救了她，現在他在痛苦之中掙扎，自己什麼都做不到，悔恨就如毒蛇一般，咬得身心劇痛。

尚秀芳在魯妙子錯愕之中慢慢將背後的古琴放在窗台上喃喃自語道：「公子秀芳什麼也不懂，我只懂撫琴，所以我只能為你撫琴，如果你聽到琴音求求你找回自己吧。」

一陣柔揚的琴音不斷從指尖中幻化而出，和四周的喊殺聲明顯格格不入，而且和刀劍相交的聲音更是響亮，根本沒人注意到有人在此刻彈琴。只是她沒有放棄，慢慢她也投入在樂曲之中，沒有樂譜沒有排練，一切都將自己所有的經歷，情感，通過音樂完美的表達出來！

遠方的凌天南彷彿聽到樂曲演奏，手中天誅竟然慢慢開始配合起節奏！

尚秀芳進入一個玄之又玄的境界，她就像能感受到凌天南的感受，兩個人的情感連在一起，狂暴而瘋狂，不過她喜悅之情揚於臉上，她知道這曲比任何時候都重要，更是全副心神都融入其中，額上汗水緩緩流下，健指如飛，音樂慢慢開始高昂起來，顯然第一個來臨！

琴由心生，劍隨音走！

此時十指已經變成紅色，視線開始模糊，但她知道不能停，一停所有一切都完了！

琴弦已經沾滿鮮血，音樂越來越急，天誅越是舞得更快，曲中漸漸從柔情轉化為充滿殺伐的味道，她只有一個念頭，奏完全曲！

又過了兩段起伏，就差最後一個迭起就可以奏完，只是她的體力卻不足以支撐她完成琴曲，就在她快要絕望的時候，一聲清脆的蕭音**曲中分擔了一半壓力，她精神一震，也不管誰人幫助她，全心全意演奏。

蕭音給人的感覺陰沉,了無生機,卻總能在關鍵的時刻挽救脆弱的音符,一生一死的矛盾完美的結合在一起,融合成全新的樂章!

三人的心意剎那間融合在一起無分彼此，為這戰地舞曲增添色彩。

琴蕭完美的結合使得最後的一段終於完成，琴音和蕭音合奏在最高的音符中轉接，慢慢減緩。

此時凌天南身體也開始翻天覆地的變化！原本狂暴的真氣跟隨音樂也開始減慢的跡象，那枯萎的道心像是得到水的滋潤回復生機，漸漸去蕪存菁留下的精華不斷聚集，猶如實質的結成一粒小點，這點雖少卻是道家門人所追求一輩的最高層次境界《道胎》！

佛家所謂一沙一世界，這個就是道心練化到極致的表現，世間萬物都能將之包容，這就是踏入天道的第一步！

當琴曲蕭音慢慢結束，所有的真氣回歸丹田，陽光恰恰從東面的城牆照射而至，凌天南此時持劍而立。

他回來了!

而且他終於渡過心劫,踏上天道之旅,不過今天改變的不只他一個,三人剛剛境交流玄妙無比,他相信琴蕭兩人只要吸收這寶貴的經驗,今後就會成為兩個音樂大家!

尚秀累得昏迷過去，只是她嘴角掛著滿足的笑容，魯妙在一旁扶著尚秀芳，他也是滿臉淚水縱橫，大嘆奇迹。

城牆之上有人高呼援軍來了！

楊玄感受傷敗走，援軍來到，漫長的一夜終於過去，今天不但是洛陽勝利的日子，更是二位音樂大家和一位宗師級高手誕生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