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況昭雲身後的門扉陡然開啟,裴絮妍的出現霎時止住了況昭雲與霍奇之間的對話。
「絮兒!」
「昭雲,你可不可以先進屋來,我有事情跟你說。」裴絮妍綻出淺笑,白皙的臉頰無一絲血色,雙眸卻意外地平靜無波。
「絮兒!你沒事吧?」況昭雲心焦不已。
「我沒事,這幾天讓你多慮了。」
況昭雲一個突如其來的衝動,牢牢地將裴絮妍擁在懷中,深深刻刻地嵌印在他的身上。「再這樣不聞不語地折磨我,我會比你先發瘋。」況昭雲輕吻著裴絮妍的耳垂。
裴絮妍讓況昭雲這麼緊密一抱,險些斷了氣,熱息透過兩人親密的肢體碰觸而傳來,況昭雲身上總有令她心神安穩的力量,不知不覺,淚光又浮現在裴絮妍的眼眶四周。
「雲……」她真的還有機會可以擁有他?還可以依戀在他的身邊嗎?「我對你真這麼重要?」裴絮妍有些受寵若驚,至少在還沒有遇上他以前,她是人人嫌棄的對象。
「你只能是我一個人的。」
況昭雲勾起裴絮妍的下顎,細細端詳那張令他眷戀的容顏。「你此生此世只會有我一個男人。」
「可是……可是……我可能會為你帶來不幸啊!」裴絮妍想起況昭雲父親重病的事實,他也說過這事來得太突然,說不定也是受到她的牽引。
「那又與你何干?我爹本來身體就不好,只是病情突然加劇,讓我有些驚訝罷了。」況昭雲極力撫平心中的焦急,他堅信爹會沒事渡過難關。
「嗯!謝謝你這麼相信我。」裴絮妍帶出滿足的微笑,他是真的在意她呵!「你爹想見你一面,你別耽擱,快回京吧,遲了我會良心不安的。」
「不!你這樣子更讓我不安,我要親眼見到你沒事。」
況昭雲親呢地嗅著裴絮妍細白的頸子,而裴絮妍也更加偎近況昭雲的胸膛,兩人相互依偎著,彷彿在汲取彼此的溫暖。
裴絮妍加重圈住況昭雲腰際的手勁,她是真的想靠著他,一個時辰……甚至是更久的一輩子……
裴絮妍抿著發顫的紅唇。「我會沒事的……」他這樣珍惜她,已經讓她死而無憾了。
裴絮妍索性心一橫,決定了一個一舉兩得的方法,裴絮妍忽爾從懷中掏出一物。「雲……你要的糧冊賬目就在我這裡,我爹的賬都是我幫他做的……」
話一出口,裴絮妍彷彿如釋重負般舒緩了緊繃的身子,然而她卻發覺她指下的況昭雲,身軀卻猛然一僵,整個人似乎硬化了。
是因為她的話過於驚世駭俗嗎?還是他在憐憫她可能的下場……
裴絮妍的唇角掠出淺淡的笑意,他是真在意她呵!
「你說什麼?」況昭雲的語氣有些不穩。
「我有你要的那本糧冊賬目,你拿了這本賬冊后快把案子結了。好回京見你的父親……」裴絮妍嘴角掛著笑,憐惜地瞧著況昭雲發怔的驚駭模樣,裴絮妍情不自禁探出指尖撫平況昭雲眉心上的深刻摺痕。
這些愁痕可是因她而起?她何其有幸!「記得要秉持著公平公正審理這件案子……別讓我失望了………」
況昭雲沉默不語,一向沉穩的瞳眸卻在此刻流蕩出愁慮。「我不相信……」況昭雲費了好大的勁,硬聲吐出這句話。
「可不可以再抱我一下?我突然覺得好睏,連著幾天沒睡,有點累……」
裴絮妍揉揉發困的雙眼,撒嬌地倚向況昭雲堅硬如石的胸膛。
況昭雲猿臂一展,迅速地將裴絮妍攬進自己的懷中,結實地擁著,好似一輩子都不願放開。「絮兒……絮兒……」
不可能!這其中絕對有錯!絮兒不可能涉入其中。不可能……
裴絮妍著實感受到況昭雲抱她抱得牢靠,放心地閉上酸澀的眼眸,眨掉眼角的淚。
這樣就好,這樣是對他最好的,辦了這件案子,他會升大官,也會娶一個同他匹配的女子,這樣對他一定是最好的……
腥膻的血味又滲進了裴絮妍的唇齒間,自傷總能讓她狠下心腸來拒絕況昭雲的柔情。
***
啼轉的鳥嗚,聲悠悠,暖日透過窗欞灑了一地的灼光,清風微送,讓窗前的銀鈴盪出清脆的聲響。
裴絮妍慢慢睜開緊閉的雙眸,探手摸摸身旁卻發現空無一物。
「昭雲……昭雲……」
裴絮妍迅速坐起身查看,偌大的房間確實只剩下她一人,然而覆滿她一身的暖意卻還存在著,顯然人剛離去不久。
裴絮妍正要下床之際,瞥見床頭擱了件暖裘,裡頭還加了毛料,寬大的尺寸證明了是況昭雲的外衫,裴絮妍拿起暖裘,穿在身上感受著如同昭雲懷抱的溫暖。
「昭雲……」他總知她啊!
想起昨夜兩人相擁而眠,沒有交談,卻能深刻地感覺到兩人的體溫正在交遞著,鼻間也還充斥著他的氣息,酡紅便慢慢地揀上裴絮妍的雙頰。
許久未曾有過昨夜那般好眠了。
裴絮妍步至門邊,霍奇也沒在那守著她了,裴絮妍遂走出門外。她已經好久沒出門了。
阿爹,是了,爹還在地牢里。
裴絮妍心念一轉,下意識地走向地牢的方向,才剛走至地牢口,就傳來激烈的怒罵聲。
裴絮妍小心翼翼地步下了石階,躲在牆邊偷觀著,赫然發現一抹極為熟悉的身影。
「裴力行!你瞧這是什麼!」況昭雲將手上的賬冊丟到裴力行跟前。
原本老神在在的裴力行乍見到那本賬冊,一張老臉頓時慘綠。「這……怎麼可能!賬冊我早燒了……怎麼可能還在……」
裴力行慌了手腳,不自覺吐漏了真話。
況昭雲捏緊了拳心,怒火熾烈。「裴力行!別以為我真沒辦法治你,你真的將賬交給絮兒做嗎?」
「絮兒?又是她、又是她搞的鬼!」
「裴力行!都到了這個時候你還執迷不悟?你知不知道絮兒情願同你一塊死,你們夫妻是如此的討厭她,然而在最危急的時候,她卻願意捨身救你,難道你一點都沒有感覺嗎?」況昭雲怒聲責罵。
他怎麼也不願意相信裴絮妍確實牽涉其中,最讓他痛心莫過於裴力行憎恨裴絮妍的態度,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況昭雲壓根兒無法想象裴絮妍這些年來究竟是怎麼過的?
一對恨她出生的爹娘,一對咒她拖累全家的爹娘,這樣的日子她如何能過?
裴絮妍忽爾從牆緣奔出,跪倒在況昭雲跟前。
「那本賬冊是我做的……我幫爹數銀子……我也是人犯……況大人……求求你別為難我爹,我也是有罪的……」裴絮妍痛哭失聲,哀聲請求著。
她當然明白況昭雲袒護她的心,然而她也無法坐視裴力行以貪污的罪名就這麼死在刑場上。
「你還來做什麼?看老子這個狼狽樣,你很開心是嗎?」裴力行依舊不願給裴絮妍好臉色看。
裴絮妍轉跪在裴力行跟前。「爹!讓女兒為你盡一點心力吧!無論爹遭遇如何,女兒絕對陪著爹走到底,至死不悔。」
「絮兒……別這樣……」況昭雲心痛萬分地拉起裴絮妍的身子,心如刀割。「你別用這種方式折磨我、為難我,我況昭雲絕對無法漠視裝力行的罪狀不管,要我放過他,這種有辱聖恩的事情我決計不會做。」
「昭雲!我沒要你手下留情,我只希望能跟我爹一塊死,再說你回京以後,有大好前程等著你,還有一個……如花似玉的嬌妻在候著你……我願意以我生命成就你,希望你也能成就我一片孝心,我真的無法眼睜睜看著爹就這麼死了,算我求你了,就拿這件事抵我救你的那一樁吧!」
聽聞裴絮妍的話,況昭雲大為吃驚。「你看到那封信了?那不過是我娘的意思罷了,我說過我這輩子只願娶你為妻,你也別忘了答應我的事。」
「昭雲,我很感激你這麼寵我,跟你在一起的這段時間,我真的很快樂、很快樂……」裴絮妍綻出笑意,踮高了腳尖,嫣唇蜻蜓點水似地落在況昭雲緊抿的薄唇上。
「絮兒!別胡來!更休想我會聽你的……」況昭雲執意摟住裴絮妍纖細的腰身,不願鬆手。「絮兒……別離開我……別離開我……」
況昭雲一個使力,將裴絮妍抱牢,勾起她的下顎,剽悍地吻住那嫣紅的唇口,淺嘗人兒嬌軟的丁香,暖和的熱息,香恬的滋味,都足以讓人回味再三。
況昭雲與裴絮妍兩人如入無人之境,肆無忌憚地日舌交纏起來。
裴力行眼見裴絮妍死命為他求情,明明罪根本不在她,她仍一意與自己同死。不諱言,裴力行大受感動,內心驀然升起一股暖意。
這暖意夾雜著這些年來,他對裴絮妍的愧疚,從妻子過世后,他未曾給她一天好日子過,把一切災厄怪罪在她身上,那他又為她做了什麼?他似乎也從未一天盡過當爹的責任。
懊悔、不安及愧疚的情緒,深深包裹住裴力行一身,裴力行決定說出所有的一切。
「嗯!咳!」裴力行咬了幾聲示意。「那本糧冊賬目已經讓我燒毀,我所做的一切,絮妍她完全不知情,我更不明白她這本賬冊究竟是如何而來,我可以保證她完全不知道我所做的事。」裴力行沉穩地道出真話。
裴力行話一出口,隨即震醒了況昭雲與裴絮妍。
「爹!你在說什麼?女兒真的願意陪你啊!」
「況大人,關於你在公堂上所指控的罪名,我都認了,絮妍確實不知惰,希望你別聽她胡言亂語,那本糧冊所記載的內容都屬實,我願意認罪,下官惟一請求況大人好好待她,自從她娘死後,她再也沒過過一天好日子。」
「爹、爹你別這樣說……」裴絮妍焦急地攀住獄牢的鐵柱,想要阻止裴力行繼續說下去。
「絮妍!這些年來是爹虧待你了,你所做的一切,爹都看在眼裡,況大人說得對,我沒有資格當你的爹,況大人會好好照顧你的,你隨他去吧,總該有人償還這些罪孽的。」
裴力行老淚縱橫,緊緊握住裴絮妍的雙手,有許多話想說,卻道不盡他這一生對親生女兒的虧欠。
裴力行徹底悔悟了,這些惡事全是他一人所為,本來就有可能被抓,他何必遷怒在無辜的女兒身上呢?
「女兒,你娘是難產而死,你的弟弟則是在娘胎中就沒了氣息,是胎位不正,爹不該怪在你身上的……」
裴絮妍熱淚盈眶,感動不已。爹已經否認那些不幸並不是她所帶來的,她是否不再是帶禍之身?
「爹——」爹已經肯定她的存在了,太好了!真的太好了!
「你走吧!留在況大人身邊。」裴力行猛力一推,將裴絮妍推至況昭雲身旁,便轉過身面對著牆壁,不再說話。
「爹、爹……女兒還有很多話要跟你說!你別不理睬我啊——」
況昭雲眼見裴絮妍情緒太過激動,加上真相已經大白,遂決定讓裴絮妍先穩定心神再說。「絮兒,你別激動,你該歇一會兒。」
「不要!我不要!我要陪著爹!爹現在需要我」
「不行!」
況昭雲蠻橫地抱起裴絮妍,二話不說直接走上了石階,臨走前,依稀可以感覺到裴力行懺悔的目光。
「我會好好照顧她的。」
況昭雲語畢,點了依舊掙扎不休的裴絮妍的睡穴,見人兒安靜了,才緩步離開了地牢。
***
裴絮妍做了一場惡夢,再度夢見裴力行給推上刑場,斬首示眾。
「不要啊……爹……」裴絮妍猛然驚醒,才發覺原來是場夢。
偏頭一瞧,就感受到況昭雲溢滿濃情呵護的眸光。
裴絮妍瞧了外頭幾眼,金烏不知何時早已西下,又再度換上晨曦的朝霞,顯然又過了一天。「昭雲!現在什麼時辰了?我爹呢?我睡了多久?」
面對裴絮妍連珠炮似的問題,況昭雲但笑不語。
「現在四更天了,天快亮,昨天你情緒太過激動,我讓你睡了一下,免得身體受不了。餓了嗎?要不要先吃點東西?」
「不!我不餓。你為何不成全我的孝心呢?再說你有婚配對象一事也是事實,跟著我爹我會好過一點……」裴絮妍的眼淚又撲籟籟的猛掉。
況昭雲心疼地抹去裴絮妍頰上的淚痕。
「絮兒……別哭了……我的心都被你擰痛了,這一兩天跟我回京吧,我會親自跟我爹娘說,你才是我真正要娶的女子,也是我況昭雲這一生惟一所愛的女人。」他輕輕地在裴絮妍的額上烙下一吻,
「昭雲!」裴絮妍再也按捺不住,撲進況昭雲的懷抱中,放聲嗚咽。你總是這麼護我,昭雲……」
裴絮妍確信況昭雲是真的愛她、真的在意她,她怎麼忍心如此傷他?裴絮妍更加確定她這一輩子再也離不開眼前這個對她呵護備至的男人,她真想一直留在他的身邊……永遠。
「絮兒!你爹已經在二更天的時候押解回京了,聖上將親自受理這件案子,不過你放心,我會儘力保全他的性命……」即使況昭雲鐵石心腸。恨貪入骨,可是一想到裴絮妍。他又不得不軟了心腸。
「嗯!我知道了……抱歉……讓你為難了……」
裴絮妍深知這已經是況昭雲最後退讓的底限了。她原本就不該奢望裴力行能無罪釋放,不過這樣也好,她也總算能給江寧城的百姓一個交代。
此刻,裴絮妍心緒平穩,認分地接受了眼前的事實,至少身旁有她最愛的男人陪著她到老,那她還有什麼苛求的呢?
嘔一聲,陡然從況昭雲的嘴裡嘔出血來,鮮艷的血漬,染紅了他的衣襟,讓人看得觸目驚心,也震驚住裴絮妍。
「昭雲……」裴絮妍大驚失色。「昭雲,你怎麼了…怎麼會突然吐血了?昭雲……」
「我體內的毒發作了……」
況昭雲緊揪著心口,臉色瞬時蒼白如紙。
「昭雲,這究竟是怎麼回事?昭雲,你快告訴我啊……」裴絮妍心急如焚,不知況昭雲身上的毒從何而來。
「到……陪我……去……」
況昭雲話說不清楚,費力地想要走到屋外,一時之間,裴絮妍也不知道況昭雲究竟要去哪兒,只能攙扶著他走。
「昭雲,你別急、別急!我陪你去就是了,你千萬別逞強,更不能有事啊!」
裴絮妍急切地扶住況昭雲顫抖的身軀,循著他的腳步走。
「快……劉……」況昭雲忍著心痛,幾乎站不穩。
「昭雲,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擦拭著況昭雲從嘴角源源不斷滲出的血痕,裴絮妍急得不知如何是好,偏偏這事又來得突然,她根本不知道該從何處理起。
「你先別動,我去找葯!」
裴絮妍奔至木櫃旁,開始翻箱倒櫃地找葯,其實心裡明白,如果沒有真正的解藥是沒有用的。
「絮兒,別找了,沒用的……」
況昭雲心痛如絞,墨黑的眼眸滿是痛苦。
忽然,屋外傳來一陣吵雜聲。
「喂!這裡是知縣府,你們不可以隨意闖進來。」
「走開!我們要見況大人,況大人現在非見我們不可。」
「喂!你們不行亂闖啊!」
幾名衙役拚命阻擋來勢洶洶的眾人,約略有數十人一舉闖進知縣府。
裴絮妍攙著況昭雲。「昭雲,外頭怎麼回事?」
「他們來了,我就沒事了……快扶我出去……」
「他們?好!我馬上扶你出去。」
裴絮妍也沒多想,隨即攙著況昭雲步出屋外,才剛走出屋外,眼前就迎來一堆人,裴絮妍立即認出帶頭的人正是劉老爹一行人。
劉老爹等人認出況昭雲,隨即一股腦兒聚攏到他的跟前來。
「況大人!快把葯服下去。」劉老爹一個箭步,讓況昭雲服下他手中的丹藥。
「天啊!劉老爹!你讓他吃了什麼?」裴絮研驚呼一聲,對於眼下的狀況更是一頭霧水。
「咳……咳……」服下藥的況昭雲,連咳了幾聲,吐了幾口黑血后,一張臉也才恢復了血色。「絮兒……我沒事了……劉老爹拿解藥給我吃了。」
「什麼?難道他們拿毒藥給你吃?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我怎麼都不知道!」
裴絮妍嚇失了神,心中隱約浮現出一條線索,難道會是那次在井裡……
「況大人!你果然沒有失信於我們,辦了裴知縣那貪官,也抄了海家,還我們一家老小清白,我劉老真是失敬了,請況大人受小人等一大拜。」
劉老爹話一出,眾人隨即跟著雙膝跪地,誠敬地對著況昭雲一個叩首。
裴絮妍看到眾人這般舉動,心頭也了解了大半,原來真是這麼回事。
「能還你們公道,我也算不愧皇恩,關於這件案子我會給你們一個合理的交代的。」
「多謝大人!那小人等就不打擾大人休息了,先前若得罪,望大人海涵。」劉老爹一個眼神示意,人群也漸漸離去,偌大的庭院又剩下況昭雲與裴絮妍兩人。
「絮兒…」
況昭雲的毒才剛解,身體還有些虛弱,裴絮妍見狀,立即探出雙臂穩住況昭雲不穩的步伐,然而此際裴絮妍卻熱淚盈眶。
「絮兒,我沒事了,讓你憂心了。」況昭雲回以一抹淺笑,牢牢地將裴絮妍留在懷裡。
「你……怎麼捨得讓他們那樣傷你……」裴絮妍總算明白了,當初他們之所以能平安離開四合院,鐵定是劉老爹要況昭雲服下毒藥作為擔保,一想到況昭雲以生命作為賭注,裴絮妍又驚又氣。
「況昭雲——你是天字第一號笨蛋!拿自己的命開玩笑!」
罵著罵著,裴絮研直接撲進況昭雲的懷中嗚咽。
天啊!她真要以為她也要失去他了,這種玩笑她絕對無法承受第二次啊!
況昭雲讓裴絮妍撞個滿懷。「呵呵……抱歉,不會有下次了。」
況昭雲如墨般的眼眸此刻只映上一個人的身影,那就是裴絮研,他此生惟一所珍愛的女人。
清風襲人,捲起了漫天的柔情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