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七章

「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唉……」繁星在天,葉北辰痴立丁家門外,聽著屋內姐妹們的對話,心中不禁感觸良多。

「少爺……」

「你能想象她是如此堅強的女子嗎?」

薛柔搔了搔頭,也嘆了一口氣。「我本來以為她只是個不知天高地厚、無法無天的臭丫頭。沒想到……唉,她的行為的確值得欽佩,只不過……」

「只不過什麼?」

薛柔躊躇了一會兒,終於下定決心,開口勸說:「少爺是人中龍鳳,那丫頭卻只不過是個出言鄙俗、混跡市井的低下女子,根本上不了抬面……」

「薛柔!」

「就算少爺罵我,我還是要說,你們一個在天、一個在地;一個是明珠美玉、一個卻是爛泥頑石。她配不上少爺,少爺還是……」

「你認為我是明珠美玉,她卻是個爛泥頑石?」葉北辰神情如寒冰嚴霜,冷到了極點。「薛柔,你太抬舉我了!我若是和鈴鈴易地而處,只怕連活下去的勇氣都沒有,說得上什麼人中龍鳳?更遑論能以笑臉迎人!」

「就、就算如此,老爺子也不可能答……」

「我命由我不由天,更不受人宰割!我的事我自己作主!」葉北辰神色冷然,緩緩說。「你待會兒查一下叮叮讀哪個學校,現在先見老爺子去。」

薛柔低聲答應,不敢再說,快步替少爺開了車門。葉北辰看了一眼丁家大門,喃喃自語。「想不到當年那個愛哭的小女孩,竟變得這麼堅強開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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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北辰一踏入那棟佔地千坪的豪門巨宅,便見到王高嵩坐在沙發椅上,一臉嚴肅。

「伯父,你還沒休息?」葉北辰在他對面坐下,含笑問候。

王高嵩神情冷峻,靜默良久,才開口說:「你既然稱呼我一聲伯父,身為長輩,有些事我不得不說!」

葉北辰爽朗一笑。「是為了我上節目的事吧!你不是一直希望我早點成家?」

「哼!成家?只怕你是存心丟唐聖企業的臉!堂堂一個企業總裁,居然去參加那種不入流的徵婚節目,成何體統?」王高嵩怒氣更盛,接著又無奈地長嘆一聲。「你父母早逝,我一手將你帶大,始終把你當成親身兒子一般看待,你卻連上徵婚節目也不知會我一聲……」

「伯父事務繁忙,這些瑣事,我實在不敢打擾您。」葉北辰淡淡一笑、四兩撥千斤,輕易地化解了王高嵩的親情攻勢。

「我忙什麼?自從將總裁的位置交給你之後,我大半的時間都待在歐洲,和老友聊天說笑,算是富貴閑人一個。你明明知道,還在這裡鬼扯!」王高嵩瞪了葉北辰一眼,卻見他聳了聳肩、一臉無所謂的樣子,更是氣惱。「你要真想成家,我介紹給你認識的名門淑媛還算少嗎?你幾時看上眼過?現在可好了,上了個徵婚節目,弄得人盡皆知,什麼人不好選,竟然挑了一個八珍……」

「伯父,你是有身份的人,留點口德。」葉北辰笑容頓斂,直視王高嵩。

王高嵩一愣。「你、你不會真的喜歡上那八……那女孩吧?」

「姻緣是天註定,半點不由人。時候到了,自然會有結果。」葉北辰想起小昭改嫁他人,心口一痛,不禁意態蕭索起來。

「別扯了,你從來不信命理術數這一套,該不會想要告訴我,你也拜起了漫天神佛吧?」王高嵩絲毫沒察覺葉北辰神色有異,仍是步步進逼,完全不放鬆。

「或許吧!世事如棋,變幻莫測,誰能預知將來?」不知為什麼,丁鈴鈴的笑顏忽然浮現腦海,葉北辰嘴角不經意地漾起笑意。

「你怎麼了?我的話有那麼好笑嗎?」

「沒、沒什麼。」葉北辰忙收斂心神,從懷中拿出一個項鏈墜子。「伯父還記得這個『鴛鴦墜』吧!」

「怎麼不記得,當年王家和葉家祖先從大陸唐山過台灣,身上各自帶著一隻項鏈墜子、代代相傳,只怕已有幾百年的歷史嘍!」王高嵩接過項鏈墜子,回憶過往,不勝唏噓。「你我兩家世代交好,我和你父親更是穿開襠褲一塊長大的好哥兒們。後來各自成親后,妻子更同時懷孕,你父親忽然有了個主意,說要指腹為婚……」

「這事我也知道,當時交換的信物,便是這個『鴛鴦墜』了。」

「是啊!其實這『鴛鴦墜』又名『兄弟王』,共有一對。鑲藍寶石的鴛玉由我們王家代代相傳;至於鑲紅寶石的鴦玉,便由你們葉家世代保管。一場指腹為婚,王家的鴛玉到了葉家,葉家的鴦玉卻到了王家。這墜子鑲著紅寶石,便是鴦玉了,咦?這不是應該在若男手上嗎?是她送你的嗎?」

「嗯,的確是若男姐送我的,我珍之重之,始終帶在身上。」

「你有這份心,若男九泉之下,也應含笑了。」王高嵩凝視手中鴦玉,長嘆一聲。「這本是你葉家代代相傳的寶物,終究還是回到葉家人手中。」

「若男姐沒能嫁來我們葉家,我也覺得很遺憾。」

「若非你大哥早夭,你又晚了十年才出生,年齡不相稱,無法完婚。否則,否則若男又豈會認識那無賴,竟為了他與我恩斷義絕,斷了父女關係……」

「是你逼若男姐的!你逼得她離家出走,最後還客死異鄉!我……我好恨你。」葉北辰情緒忽然激動起來,雙眼好像要噴出火來似的。

「當年你為了若男與我反目,負氣出走,我好不容易才盼到你回來,你……你難道還不能原諒我嗎?」王高嵩目中含淚,頓時彷彿老了幾十歲。

葉北辰看著他,頹然坐倒。「我從小住在你家,雖然吃穿不愁,卻從不曾真正開心過;你工作太忙了,從不曾正眼瞧過我。只有若男姐關心我、憐惜我,我不開心時,她逗我笑;我生病了,她徹夜守著我。你知道嗎?當她離家出走那一天,我哭著求她不要走,她卻只留下這一條鴦玉墜子,說你容不了他們,他們只好離家出走,就算再苦再累,他們只要能在一起,就是莫大的幸福了。她那時笑得好幸福,我始終忘不了。」

「可是那無賴卻辜負了若男……」

「人不痴狂枉少年,至少若男姐曾經幸福地笑過。我也希望能讓我深愛的女人笑得如此幸福。」

「你又想起小昭了吧?」王高嵩長嘆一聲。「別人都說你處事淡然、冷靜穩重,卻不知你情長至此。為了她,你幾乎一蹶不振……」

「往事如煙,就讓它隨風而逝吧!」

「你心結已解,伯父雖為你高興,但也想早點看到你成家啊!」

葉北辰淡淡一笑,忽然說:「這條項鏈墜子既名『鴛鴦墜』,便該配對成雙才是……」

王高嵩一愣。「你大哥夭折后,你父親便將鴛玉轉交給你,再加上若男送你的鴦玉,原本一對『鴛鴦墜』應該全在你手中。可是,你不是曾經說過鴛玉因故遺失,現在又要如何配對成雙?」

「伯父,你相信命運嗎?」

「我年輕時目空一切,認為人定勝天,完全不相信命運;後來年紀大了,世路看遍,卻由不得我不信啊!」

「伯父既然相信,就請你將我的姻緣交由蒼天安排!若是誰得了鴛玉,誰就是我葉北辰的妻子。」

王高嵩張大了嘴。「荒唐!大荒唐!婚姻豈能如此兒戲!我……我不答應!」

「指腹為婚,難道便不兒戲了?」葉北辰接過「鴛鴦墜」,細細收好,緩緩說。「我心意已決,伯父既然信天知命,便不該反對才是,我這也是為了一圓伯父和家父當年的婚約。」

王高嵩登時啞口無言。「要、要是鴛玉始終不出現呢?」

「這容易!一年為期,一年過後,若是仍無鴛玉消息,我的婚事完全交由伯父安排。」

王高嵩明知他的心中必定有另外一番心思,卻又瞧不出破綻,再加上實在太擔心葉北辰的婚事,終於點頭答應。「你可別想搞鬼!既然說好交由天意安排,就不許人為介入。」

「放心吧,你知道我從不說謊騙人的。」

王高嵩縱聲大笑。「我也不怕你搞鬼!我雖然在家養老,消息可是比誰都靈通,你等著我替你安排婚事吧!」

「是嗎?」葉北辰悠悠地說,嘴角掛著一抹笑意。

************

丁鈴鈴洗了一上午的盤子,好不容易得空從餐廳後門溜了出來,還來不及換下沾到油污的衣服,便直奔了叮叮的學校而來。

抵達學校時,正好是第三節課下課時間。丁鈴鈴找到了丁叮叮的班級,便看見她正坐在座位上發獃,忍不住大喊:「叮叮,姐姐來了!」

丁叮叮一見到姐姐來了,又驚又喜,從座位上跑了出來,興奮地說:「姐姐,你怎麼來了?你不是還有工作嗎?」

「今天是母姐會,我會能不來?」丁鈴鈴哈哈一笑,摸了摸叮叮的頭,又遞給她一包東西。「這錢你仔細收好……」

「為什麼要給我這麼多錢?」丁叮叮不肯拿這筆錢。

「這是給你補習的費用,你待會兒拿去給導師,就說你也要參加補習,她以後就不會看不起你了,也不會再找你麻煩。你快拿著吧!」丁鈴鈴又要將錢塞在她手中。

丁叮叮將手握得緊緊的,藏到背後,輕聲說:「我不要,這錢姐姐自己收著。老師她、她人很好的,她也沒有欺負我,而且還讓我擔任服務股長呢!一定是噹噹又在亂說話了,姐姐不要聽她亂講。你賺錢賺得那麼辛苦,何必花這筆冤枉錢呢?我每次都考第一名,不需要補習的。」

「你怎麼那麼倔?我叫你拿你就拿!姐姐的話都不聽了嗎?」丁鈴鈴馬上擺出大姐的架子。

「我說不要就不要,你就不要勉強我了。老師快來了,我要回去坐好了。姐姐,你就先在教室後面看我們上課吧!」丁叮叮看了姐姐一眼,忽然抱著丁鈴鈴,低聲說。「姐姐能來,我真的很開心了。」親了姐姐的臉頰后,就快步跑回座位上。

丁鈴鈴一臉無可奈何,將錢小心翼翼地藏回懷中。她看見許多家長陸陸續續走進教室,剛要跟著進去,走廊遠處卻走近一名女子,滿臉含笑地向她打招呼,她不由得停下了腳步,以點頭微笑示意。

「我是這班的導師蔡秋華,你大概是我班上學生的家長吧?請恕我眼拙,沒能認出你來。」女子笑意盈盈地問道。

丁鈴鈴愣了一下。這老師看起來人很好的樣子啊!難不成真的只是噹噹亂說話?亦笑著回禮。「哪裡的話。我是丁叮叮的大姐,叮叮多虧你的照顧了。」

蔡秋華臉上笑意不減。「你太客氣了!叮叮既文靜,又認真,功課也好,她可幫了我不少忙呢!抱歉了,我得趕快進教室上課了。」轉身間,卻用眼角餘光打量了丁鈴鈴一眼,嘴角勾起一抹輕蔑的鄙笑。

這細微的動作卻沒能逃過丁鈴鈴的雙眼,她心底涼了一截,恨恨地想:這老師果然不是東西!王八蛋!做老師這麼愛錢,狗眼看人低!叮叮在學校的日子一定不好過。心中是既激憤又心疼,神色黯然地走進教室。

此刻,蔡秋華已經在黑板上出了一道數學題,指著題目說:「這是老師前幾天才教過的,你們在下面算算看。丁叮叮,你是班上第一名,這題應該會,你上來解給大家看。」

丁叮叮畏畏縮縮地站了起來,低聲說:「老師,這題有點難,我……我不太會……」

「你別謙虛了,你就上來算給家長們看看,老師可是對你很有信心喔!」蔡秋華滿臉含笑,聲音真是溫柔到了極點。

丁叮叮遲疑地上了講台,盯著黑板,凝神細思,忽然動筆寫了起來,運算式布滿整個黑板,寫得密密麻麻的,可終於給她解出答案。丁鈴鈴原本懸著的心終於放下,高興地大叫:「叮叮好棒,叮叮真厲害!」毫不在乎別人投來的異樣眼光。

蔡秋華出的題目連高中生都未必算得出來,本來是打算讓丁叮叮在眾人面前出糗的,不料竟被她給算了出來,不由得神色一變,淡淡地說:「算是算出來了,可是花了太多時間,真遇到了考試,哪有這麼多時間讓你解答?你怎麼不用老師教你的公式?難道你上課都在打瞌睡嗎?」

「我、我沒有……」

「還敢說謊!任天嵐,你上來算算看!」

一個小女生從座位上起身,來到講台,想也不想,便直接代入公式,寫沒兩行便將答案算了出來。她向丁叮叮投以得意的一笑,又坐回座位上,教室後方登時響起如雷掌聲。

丁叮叮站在講台上,聽著如雷掌聲,老師目光又冷冷地瞅著自己,既羞且窘,不禁手足無措,眼淚已經在眼眶中打轉了,沒想到蔡秋華還落井下石,一臉假意的笑容。「叮叮,老師知道你很聰明,可是也要用功才行啊!可不要小時了了,辜負了老師對你的一番期望才好。」

丁鈴鈴見叮叮眼淚奪眶而出,怒氣狂張,只想衝上講台狠狠打那女人兩個耳光;但她也知道此舉只有讓叮叮更加難堪,強忍住氣,大聲說:「老師,我妹妹昨天著了涼,今兒個一早便不太舒服,我本來要她請假在家休息的,她卻怕辜負了老師的『一——片期望』,所以才會抱病前來上課。老師要是不介意,我就先帶叮叮回去看醫生。」丁鈴鈴既要顧到妹妹的面子,又不肯放過蔡秋華,言談間夾槍帶棍,將「一片期望」四個字拉得又重又長,非要損她一下不可。

「叮叮,原來你感冒了,怎麼這麼逞強呢?快點跟姐姐回家休息啊!」蔡秋華城府極深,不肯在家長面前壞了形象,毫不動氣,臉上儘是關切的神情,顯得既溫柔又和藹。

丁鈴鈴看見她做作的模樣,雖然心中有氣,但是心疼妹妹,便不願和蔡秋華計較,大步走上講台,柔聲說:「叮叮別哭,姐姐雖然不懂數學,但姐姐還是認為你才是最棒的。」牽著叮叮的手,將她攬在懷中,向門口走去。

丁叮叮在她懷中抽抽噎噎地說:「姐姐,對……對不起,讓你丟臉了……」

丁鈴鈴剛想安慰妹妹,走廊上卻傳來一陣喧嘩之聲,一群人簇擁著一名男子從門口走了進來;丁鈴鈴忙拉過叮叮站在一旁,凝神一看才發現當中那個卓爾不凡的男子,正是唐聖企業總裁葉北辰。不由得愣在當場,也忘了要安慰妹妹的事。

蔡秋華卻沒留意葉北辰,見校長站到講台,忙搶著替家長介紹。「各位家長,我替大家介紹一下,這位是本校校長寧鴻志。寧校長向來注重教學,關心學……」

寧鴻志擺了擺手,打斷她的話,朗聲說:「各位家長,我要向大家宣布一個好消息。唐聖企業總裁葉北辰先生,向來熱心公益,為善不落人後,而且相當重視教育。他得知本校經費拮据,已允諾捐款一千萬,添購電腦資訊設備,充實圖書育樂用品,嘉惠莘莘學子……」話尚未說完,教室里早已歡聲雷動;家長們想到自己的小孩將因此受益良多,更是開心。

寧鴻志等人聲稍歇,咳了一聲,才又滿臉堆笑地介紹身旁男子。「葉先生今日亦親自蒞臨本校。在我身旁這位男士,便是葉北辰先生。」眾人得以親眼目睹這傳說中的商場奇才,無不睜大了眼睛,鼓掌叫好起來。

葉北辰僅微微點頭示意,轉頭向蔡秋華詢問道:「你是本班導師吧?」

蔡秋華沒料到他竟會和自己說話,看著眼前這名高大英挺的男子,竟是掌握台灣財經半邊天的傳奇人物,不禁紅著臉回答:「是,我就是這班的導師蔡秋華。」

「我有位小朋友就讀本班,我想看看她,不知道方便嗎?」

「方便,當然方便!不知道是哪位同學?」蔡秋華心想不是任天嵐,便是葛志華這幾個大戶人家的子弟,自己平常對他們頗費心思,這下葉總裁可要對自己讚許有加了!

「她是你們班上的第一名,名叫丁叮叮。」

蔡秋華一聽,嚇得腿都軟了,遲疑地將手指向丁鈴鈴站著的方向。葉北辰這才注意到丁鈴鈴攬著叮叮、正張大了眼睛看著自己,忙大步走向前,握著她的手說:「對不起,我沒看到你……」

「放手啦!你拉著我做什麼?我和叮叮要回家了。」

葉北辰這時才發現叮叮滿臉淚痕、抽抽噎噎地哭個不停。「是誰敢欺負叮叮?」

「不關你的事!」丁鈴鈴不想仗勢欺人,冷淡地回絕了。

葉北辰卻是一副瞭然的表情,轉身冷眼凝視蔡秋華,直把她看得雙腳站立不住,不停地發抖。「蔡老師,這是怎麼回事?叮叮怎麼哭個不停?」

「她、她……」蔡秋華嚇得說不出話來。

葉北辰冷冷一笑。「叮叮文靜溫柔、知書識禮;難不成她做錯了事,遭你責罰了?」

寧鴻志見葉北辰神情不悅,語氣雖冷淡平和,話中的寒意卻勝北國嚴霜;而一向口才便利的蔡老師竟一反常態,結結巴巴地說不出話來,心中又氣又急。這下糟了,不知怎麼得罪了葉北辰?這女人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挑這時候出紕漏,扯我後腿!臉色一變,神色嚴峻地問。「蔡老師!這究竟怎麼回事?我一向主張愛的教育,孩子還小,總要慢慢地教。你說,你是不是動手打了學生?」

「我……我沒有……」蔡秋華頓覺百口莫辯,心底一片涼意。

「老師沒有打我,是、是我自己身體不舒服!這才哭的。」丁叮叮知道姐姐一身傲骨,寧願自己討回面子,也不肯倚勢作態;再加上蔡秋華雖然對自己極力羞辱,終究是師長,也不忍見她受委屈。

「是是是!叮叮身體不舒服,我讓她姐姐先送她回家。」蔡華如蒙皇恩大赦,登時鬆了一口氣。

葉北辰見丁鈴鈴一臉鄙視神情,卻不肯出言反駁,而叮叮雖然看似柔弱,但是她的眼神也是傲氣凜然,不禁長嘆一聲,緩緩開口:「下午有各年級的英語演講比賽是吧?」

寧鴻志忙陪笑解釋。「沒錯,為了提升學生的英語會話能力,本校特地舉辦了這個比賽,由各班挑選一個英語成績最好的人蔘賽。葉先生若有興趣觀摩,我們竭誠歡迎。」

葉北辰見叮叮一臉落寞,轉身望向蔡秋華,淡淡地說:「叮叮的英文成績一向名列前茅,可惜身體不適,沒辦法替班上增光了。說不定叮叮根本不是班上的代表……」

「是是是,她當然是,叮叮英文成績是班上最好的,怎麼可能不是本班代表?葉先生真是愛說笑。」蔡秋華一邊說話,一邊搶著按下任天嵐的手;而任天嵐的母親雖然送了不少禮物給班導、一心一意想讓女兒出鋒頭,但遇上葉北辰冷若冰霜的眼神,明白千萬不可得罪這號人物,更是不敢有任何異議。

丁叮叮聞言大喜,低聲說:「姐姐,我……我不想回去了,我要參加比賽。」

丁鈴鈴點了點頭,看著丁叮叮坐回座位,老師校長圍在她身旁噓寒問暖,心中感嘆萬分,回頭瞪了葉北辰一眼,一言不發地轉身離去。

************

葉北辰好不容易在操場上追上丁鈴鈴。「你怎麼了?心裡不開心嗎?」

「沒有!」丁鈴鈴甩掉他的手,邁步便走。

「你等等,是不是我做錯了什麼事,惹你不開心?」葉北辰又拉住她的手,輕聲詢問。

丁鈴鈴轉過身來,大聲說:「你是唐聖企業的大老闆,一句話就可以讓人飄上雲端,也能讓人跌入地獄,怎麼可能會做錯事?,」

「你究竟在生什麼氣?我愛你、關心你、憐惜你,我可不許任何人讓我的女人受到絲毫委屈。那個人欺負叮叮,讓你們受委屈,我當然要給她點顏色瞧瞧,我還嫌對她太客氣了……」

「你說夠了沒?誰是你的女人?」丁鈴鈴白了他一眼,氣憤地說。「你錢多到沒地方花,要怎麼使威風是你的事。你這次讓我們露臉,可是以後呢?我們有我們的生存之道,不需要你插手……」

「沒什麼以後不以後的。我喜歡你,當然要一輩子保護你們。等我們結婚之後……」

丁鈴鈴愈聽愈是氣惱,打斷他的話。「你發什麼神經?誰要嫁給你……」

不等丁鈴鈴把話說完,葉北辰便一把抱住她,往她唇上吻去。

丁鈴鈴大驚失色,正想重施故技,狠狠咬他一口,誰知葉北辰卻趁她櫻口微張之際,將舌頭探入,恣意撥弄。丁鈴鈴略感猶疑,生怕咬斷他的舌頭,不敢咬他,於是想要掙脫他懷抱,可他的手臂竟似是鐵打銅鑄般,令她無法掙脫。一陣心醉神迷,居然丁香輕吐,竟然自動回吻葉北辰。

葉北辰感受到她的溫柔滋味,心底一陣狂喜,手掌自她衣服下擺緩緩探入,輕輕地覆上胸前雙峰;丁鈴鈴迷迷糊糊之際,忽然發現他另一隻手竟已探入自己底褲,恣意愛撫她的柔軟,愕然驚覺;不知哪來的力氣,一把推開葉北辰,羞紅了臉大叫。「你幹什麼!你這個大色狼!」

葉北辰微微一笑。「你畢竟是喜歡我的!」

「誰喜歡你?我一定要叫警察來抓你這個大色狼,把你關起來,關一輩子!」

「關我一輩子?那你豈不是要守一輩子活寡……」葉北辰話還沒說完,丁鈴鈴已拿起身旁一個花盆砸向他,怒叱。「王八蛋!你胡說些什麼!」

葉北辰嚇了一跳,縮著頭避開,仍不忘回嘴。「喂!你想謀殺親夫啊?」

「你……你還敢亂講!」丁鈴鈴愈聽愈惱,又是一個花盆砸了過來。

忽然間,兩人四周響起了一片鼓掌叫好之聲,兩人愕然四顧,這才發現教室走廊上擠滿了許多老師、家長和學生,都睜大了眼睛瞧著他倆。「王八蛋!臭雞蛋!都是你害的,你給我記住!」丁鈴鈴臉紅得像個蘋果似的,雙手蒙著臉逃了開去。

葉北辰看著眾人好奇驚訝的眼光,也覺得尷尬萬分,想不到自己一時情不自禁,竟然會在學校操場、眾人面前上演激情的一幕,真是窘極了。葉北辰尷尬一笑,正要向眾人致歉,卻發現丁鈴鈴已經跑掉,也顧不得其他,轉身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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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錯之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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