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爸,媽,你們怎麼突然說回國就回國?」蕭宿宿乖乖地推著行李跟在父母後頭,往機場的停車場走去。「是不是在瑞士出了什麼事?」
「死孩子烏鴉嘴!」蕭妻沒好氣地回頭賞他一爆栗。「我們就不能回來看看你們這三個沒心肝的不肖子嗎?」
「當然可以!當然可以!」顯然他母親心情不怎麼好的樣子,他還是聰明地別惹她才是。
聽瑞士那邊的管家說,這次回國主要是爸要求的,媽本來不肯跟來,但爸堅持要她也一起,硬拖著她回國,因此可以想見媽這次回來的脾氣有多糟糕了。
「宿宿,我讓你放方齊四天假,你放了沒?」打從一下飛機后便沉默不語的蕭合洲突然開口問道。
「當然放了!」誤會父親用意的蕭宿宿笑得可開心了,「爸,你何時變得這麼體貼,突然主動放了方齊的假?」
以前即使方齊完成再大的CASE也不曾見過爸給他放什麼慰勞假、嘉勉假的,怎麼這次方齊不過是接淙佑的CASE,在短短一個星期內搞定與格林集團的合併工作罷了,爸竟突然這麼好心地放他四天假?
嗯!在瑞士那種靈山秀水之地住久了,果然有助於人心的凈化!
「這沒你的事。」蕭合洲冷冷地回道。「我不是叫你們三兄弟都來接機嗎?你大哥和小弟呢?」「哦!老大的俱樂部臨時出了點事,他趕過去處理。」他彎身打開車門,讓母親先坐進去,「老三行醉頭痛,沒辦法來。」
「宿醉頭痛?」蕭合洲眯起了眼,厲聲問道:「他昨天又去鬼混了?」
他這三個兒子一個比一個沒出息,堂堂碩士去跟人家開酒店、做頭髮、搞劇場,沒有一個把心放在繼承他的事業上,成天不是泡在他們的店裡,就是在吃喝玩樂,哪有半點他蕭合洲兒子的樣子!
「昨天是吉康實業的小開請我、老三和鎮學吃飯,老三一時高興多喝了幾杯。」他據實回答。反正待會兒爸一定會再向鎮學求證,他若說謊也只是白說。
蕭合洲聞言臉色這才和緩下來。
開展與吉康實業合作的關係是他指定陳鎮學瞞著呂方齊私下進行的。
晉東和吉康雖然稱不上是子母公司,但吉康老總裁是晉東的最大股東確是不爭的事實。之前鴻洲之所以沒有和吉康有生意上的往來,完全是鑒於它高層因繼承問題內鬥得幾乎使公司運作癱瘓,為求供貨穩定,呂方齊遂決定舍吉康而改與另一家公司合作。後來雖說吉康在現任總裁的領導下漸上軌道,但基於長久的合作情誼與成本考慮的問題,呂方齊最後還是放棄與吉康合作的可能。雖然呂方齊的決定在當初也得到了他的認同,可是現在回想起來,卻讓他無法不揣測再三。
與吉康多一點合作的機會就等於是多一份牽制晉東的力量,呂方齊應該很清楚才是,為什麼他始終不肯?他究竟是在顧慮什麼?
「爸!爸!」蕭宿宿連喚了數聲,絲毫不見父親回過神來應他一句,沒辦法只好轉向母親,「媽,你們是要先回家還是先吃飯?」
「你多注意前面,別老轉頭分心。別忘了你現在可是在高速公路上開車!」她有些不放心地念著。習慣了瑞士的優閑生活,一回到台灣難免讓她神經開始緊張。
「沒問題的啦!相信你兒子的開車技術!」說著他方向盤一轉,閃過幾輛礙路的車子,流暢地駛進了內車道。
「你還是專心開車吧!」在歐洲雖然車速也很快,但公路上車少,駕駛起來比較不會有現在這種提心弔膽的感覺。
唉!還是瑞士好,蕭妻不免嘆道。
「咦!那不是方齊的車子嗎?」蕭宿宿突然瞥見對向車道一輛眼熟的福斯飛馳而過。
「什麼?」
「媽,剛剛我看到方齊的車子往南下方向走。」他邊說邊回頭。
蕭妻被他這不要命的動作嚇得趕緊喝道:「你給我好好看前面!」
「好啦、好啦!」蕭宿宿聽話地乖乖開車,「媽,你看方齊他們是不是要去哪裡玩?」
「他們不是去玩,你忘了茱萸的娘家和你表叔家都在中南部嗎?」
「啊!我倒是真忘了!」
聽他這麼一說,蕭妻忍不住乘機罵道:「你還有什麼沒忘的?上次你爸生日,人家方齊、鎮學他們都特地送了禮物到瑞士,就你們這三隻免崽子連個問候都沒有!」
「哎呀!我們後來不是都親自到瑞士去跟爸道歉了嗎?你就別再念了!」這老媽就是喜歡翻舊帳!
「哼!不跟你說了!對了!我們要直接回家,先休息、休息。」
蕭宿宿忙問,「那你們吃不吃飯?鎮學在『楊春園』訂了一桌等你們過去呢!」
「問你爸吧!」說著蕭妻便自顧自地閉上眼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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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萸!茱萸!起來了!」呂方齊輕拍著妻子略嫌蒼白的臉頰。
打從一上高速公路她就倒頭大睡,看來昨晚真的是鬧得太凶了。
昨天大貴和許幸說什麼也不肯放過茱萸這個壽星,硬是搞出了一堆名堂來捉弄她,弄得她滿頭滿身的奶油、巧克力不說,還把她灌酒灌到吐得一塌胡塗,著實苦了他這個收拾善後的丈夫。
由於她醉得渾身癱軟,自然得靠他幫她洗去一身的臟污,可是她偏偏又不是一個合作的小醉客。不過是洗個澡罷了,動來動去不安分洗澡也就算了,更讓他頭痛的是洗到一半她竟然發起了酒瘋,轉身一把抱住他,埋在他懷裡大哭起來……
「阿、阿齊……」她哭得好不凄惻。
被她抱得一身濕的他不耐煩地應道:「怎麼了?」以後絕不讓她再碰酒!他沒好氣地決定。
「阿齊,我好難過。」她抽抽噎噎地說。
「你活該!」他冷血地罵,一點也沒有為人丈夫在妻子難過時該有的憐惜不舍。
一聽他罵人,她「哇」地一聲,哭得更可憐了!喝醉的她顯得格外脆弱易感。
「你好壞!」她環緊他脖子,將眼淚鼻涕全糊在他衣服上。「你怎麼可以這樣?」
「為什麼不可以?」他眯眼瞪著懷中的小淚人兒,「嘿!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做什麼!」
「我哪有做什麼?」她紅著眼眶,委屈地稍稍離開他胸口,一管黏在他衣上的鼻涕竟因此牽出一條小水柱。
「還沒有!」他粗魯地用手擤掉她的鼻涕,「你再不乖乖洗澡,水冷了我可不管!」
雖然現在只是十月,但早晚溫差大,一不小心很可能會感冒。
「水冷了,那你就再放熱水嘛!」雖然喝醉酒,但顯然她腦袋還是挺清楚的。
「哼!」冷哼一聲,他推開她站了起來。
「阿齊,你也要洗澡嗎?」她迷糊地看他利落地脫去上衣和褲子。
沒打算回答她,他一脫完衣服,立即彎身將她攔腰抱起,一把丟進足以容納五、六人的大浴池裡。
「啊!」她嚇得酒醒了大半,拚命地在最深處近一米的浴池裡坐穩了身子。
看妻子狼狽地在浴池掙扎,他不上前幫忙反而冷眼旁觀著,直到她在較淺的池邊坐穩了后才慢條斯理地走進池裡。
「呂方齊!」一見他也進了浴池,她立即撲上前撞進他懷裡,張嘴一口咬住他脖子。
每次都只會咬他脖子!他無奈地搖搖頭,為她千篇一律的報復方式感到莫可奈何。
咬了半天,大概是她嘴酸了,這才放過他。
「你……你怎麼可以那樣!」她哭音猶重地控訴。
他挑高眉梢,低頭直直地瞅著她,既不道歉也不說話。
看他這副不關痛癢的樣子,她藏了一個晚上的委屈終於爆發了!
「我要跟你離婚!」她放聲哭道。
她不要當他妻子了!當初他信誓旦旦地說什麼如果她肯幫他忙,嫁給他當妻子以逃避奶奶、父親的逼婚,那他不但不會再欺負她,還會把照片和賣身契還給她。怎知她嫁給他后,他非但沒把照片、賣身契還她,還變本加厲地欺壓她,她說什麼都不要當他妻子了!
他一聽她頭一次嚷著要離婚,俊臉倏地覆上一層寒霜。「你再說一次!」
「我要離婚。」洶湧的淚水模糊了她的視線,教她看不清丈夫難看已極的臉色。
「可以讓我知道你為什麼要離婚嗎?」他幾乎是咬牙切齒地問。
「我才不告訴你呢!」她拍了兩口氣,覺得頭似乎有點重,想都不想地靠上了他胸膛。是哭累了吧!不一會兒工夫她便覺昏沉想睡。
他見她閉上了眼,似乎快要睡著的模樣,「你想睡嗎?」
「嗯!」她嘟囔一聲。
「那好,你先說說為什麼會想到要離婚,我才讓你睡。」不逼出她小腦袋裡想的垃圾,他是不會放過她的。
「離婚?」她已經意識不清了!「哦!對了!我要跟你離婚!」
「為什麼?」
「為什麼?」她皺了皺眉,傻呼呼地把心底的委屈全掏了出來,「你知道嗎?今天我本來很高興的——」
「昨天!」現在已是凌晨四點多。
「昨天嗎?好吧!昨天就昨天!」她被他弄胡塗了。「昨天我本來很高興的,因為你沒加班……我以為你是為了幫我慶生才沒加班的,你還記得我生日,可是、可是……」她說著、說著又哽咽了起來。「人家貴哥和幸姊都記得,只有你忘了!」
敢情是為了這個?
「我沒忘!」他澄清道。
「你忘了!」她嘟高了小嘴,為他的死不總帳生氣,「你明明忘了!不然為什麼貴哥和幸姊都有準備禮物,就你沒有?」
「我有準備,只是現在還不是拿出來的時候。」他解釋道。
「你又想騙我!」她才不相信呢!
「我何必騙你這個?」
「可是、可是……」她見他一臉酷酷的,彷彿是在打發她的無理取鬧似的,鼻子一酸、嘴一扁,眼淚又撲簌簌地串串滑落。
「又哭?」他蹙眉瞪她。喝醉酒的她似乎特別會哭。「好吧、好吧!先透露個小禮物給你吧!」
「什、什麼小禮物?」她哭得連聲音都啞了。
無奈地撈起一旁的浴巾擦乾她涕淚縱橫的小臉,俯首親親她紅唇,「我愛你。」
突如其來的三個字轟得她腦袋一空,只能瞠目結舌地瞪向他,連哭都忘了。
「萸?」她對他的示愛,反應還真特別。
「阿齊,你、你說,你……你愛我?」她說話都結巴了。
他好笑地親親她額角,「我是這麼說沒錯。」
「那、那你是因為愛我才娶我的,而不是因為要一輩子欺負我才娶我的!」她眼淚又掉下來了。
「當然!」那也是原因之一啦!他在心裡補充道。
「阿齊!」她感動莫名地張臂緊緊抱住他,小臉埋進他頸窩小聲啜泣。
知道她這次是喜極而泣,他也就不阻止了。「那你呢?你愛我嗎?」
她毫不猶豫地答道:「嗯!我愛你!好愛你!」
「真的?」低沉有力的笑聲震得他胸口輕輕顫動。
「真的!」她邊說邊吻他,怕他不相信地一直重複念著,「我愛你,我真的愛你……」
後來,她就這麼邊念邊在他懷裡睡著了。只是他怎麼也沒想到,等到今天十點多她一起床,竟把在浴室里的那段告白忘得一乾二淨!這麼烏龍的事,委實教他哭笑不得。
「萸!起來了!」他再次輕拍她臉頰。
「別吵她了!」呂父笑著阻止他,「你先把茱萸抱到樓上房間睡吧!從台北下來幾個小時,會累是應該的。」
兒子和媳婦已經兩個多月沒回來看看了,這次回來準備一待就是兩天,不光是他高興,連母親也高興得很。
呂方齊聽話地彎腰小心橫抱起妻子,跟在父親背後走進了老家的大前院。
他們的老家由於地處偏僻鄉間,不但建地廣闊,前院、後院皆大得足以容納兩、三座網球場,就連圍牆外供停車用的空地也是大得驚人。
「阿嬤呢?」他環顧屋子四周,為不見一向會親自出來接他和茱萸的奶奶感到疑惑。「她在睡午覺嗎?」
「她在後院殺雞,說是怕你們在台北吃得不營養,要燉補給你們吃。」呂父推開虛掩的大門,側身讓手上抱人的兒子先進門。
「爸!我先抱茱萸上去——」他一瞥見奶奶從廚房走出,便高興地喊了聲,「阿嬤!」
「阿齊!」奶奶一看到他馬上小快步走了過去,「你什麼時候回來的?怎不跟阿嬤說一聲?」
「媽,你小心點!」呂父為母親年紀那麼大了還這麼衝動捏把冷汗。
不理會兒子的嚷嚷,奶奶只顧著關心孫兒懷抱里的孫媳婦,「茱萸怎麼了?臉色怎麼那麼難看?是不是病了?」
「她只是累了,阿嬤,我先抱她上樓休息一下。」
「好!好!你要小心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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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現在才下來?」呂父一邊擺著碗筷,一邊回頭看著姍姍來遲的兒子與媳婦。「阿嬤晚飯都快煮好了!」
這小倆口打下午一上樓后就不見他們再下來,他都還以為連兒子也跟著媳婦睡著了呢!
「爸!我來!」江茱萸不好意思地想接過他手上工作。
呂父快手快腳地閃開她伸過來的手,「我來就好,你乖乖到客廳去坐著看電視。對了!你有沒有好一點?」
「嗯!好多了,謝謝爸!」
「好多了就好!你快出去吧!這兒有阿嬤和我就行了!」
知道公公是捨不得她做事,但要她在一旁休息讓兩個長輩為她張羅晚餐,實在是很彆扭的一件事。
「那我去廚房幫阿嬤!」說著她便跑進後頭的廚房。
望著媳婦急著想幫忙的背影,呂父搖頭對身邊的兒子笑道:「不到三分鐘,她一定被你阿嬤趕出來!」
雖說方齊娶的這個小媳婦看來有些冷冰難以接近,安靜而寡言,但卻是個挺有心的好孩子。在他們還沒結婚前,他曾上台北兩、三次,由於方齊忙著公司的事,因此招呼陪伴他的工作幾乎都是由茱萸擔負。幾次長時間相處下來,兩人是越混越熟,感情也跟著越來越好。就因為如此,當方齊面臨他和母親逼婚,提出了要娶茱萸為妻時,他才會一口就答應。
事實證明,他們讓方齊娶茱萸果然是再正確不過的決定。本來在結婚之前,方齊可說是一年難得回家幾次,可現在除了公司比較忙的時候外,方齊幾乎每個月都會帶茱萸回來,而且回來時也不再來去匆匆,總是會待個一、兩天再走。光沖著這點,就足以教母親和他把茱萸疼入心坎底了,哪兒捨得她動手操勞?
「你近來忙的那樁合併案解決了沒?」他在茱萸上個月寫來的信里多少也了解兒子最近工作上的進展。
那個小間諜!呂方齊暗自頭痛,臉上卻不動聲色地笑道:「已經處理好了!」
「這次你們是跟誰合併,怎麼光談判就拖了那麼久?」他太清楚自己兒子的本事,圈此在得知有公司能將他拖了一個多月時,著實讓他十分好奇究竟是誰有這本事。
父親這一問,他的頭更痛了。「格林,德國的格林。」
「格林?」雖然脫離商因七、八年,但他對商場上一些基本的認識還是有的。「格林的老總裁不是在三年前就去世了?我記得繼任的新總裁只是個泛泛之輩,不是嗎?怎麼會讓你拖了那麼久?」
「這次談判在鴻洲方面並不是我主導的。」
「不是你?」敏銳地喚齣兒子話外之意,呂父蹙起濃眉。「你是說——」
「吃飯了、吃飯了!」奶奶端著燉雞的陶鍋邊笑嚷著邊走出廚房,身後跟著端著一盤五柳魚的江茱萸。「吃飯了,你們兩父子別杵在那兒,坐下吃飯啊!」
一家人在奶奶的催促下,全乖乖坐下來吃難得的團圓飯。
「來,茱萸,這隻雞腿給你!」奶奶特地夾了支大雞腿放到茱萸碗里,「你要多吃點,看你還是瘦巴巴的樣子,一定在台北沒乖乖吃飯!」
「謝謝阿嬤!」江茱萸輕輕說了聲謝,卻沒敢反駁奶奶的指控,怕一開口會招來奶奶更多不舍的責罵。
「方齊,你也要多吃點。」奶奶轉頭夾了一筷子孫子最愛吃的炒花枝放進他碗里,「你公司的事忙,不多多補充營養不行。」
「阿嬤,你也要多吃點!」呂方齊也夾了一筷子的白蘿蔔炒香菇回敬奶奶。
「好!好!」奶奶笑得合不攏嘴。「你現在工作得怎樣了?還順利嗎?」
「還可以。」呂方齊答得簡潔。
奶奶滿意地點點頭,「你可要幫你合洲叔顧好公司,千萬別出什麼差錯才是!」
當年要不是合洲他父親,也就是她表哥的雪中送炭,恐怕她在丈夫意外過世后,早就和兩個孩子餓死在街頭了!後來就連方齊他爸和姑姑都是靠蕭家的資助才有辦法跟一般孩子一樣受教育、上大學,甚至方齊他姑姑出國念書的費用,也是蕭家無條件幫助的。這樣的天大恩情,她這輩子無時無刻不在想著要如何報答才好。所幸十多年前合洲看上了方齊他爸的才能,要他進公司幫忙,這才讓她尋得了一個報恩的大好機會。因此她總是諄諄告誡著兒子,要他盡心儘力幫合洲管好公司,不能稍有懈怠。現在方齊繼承了他父親的工作,她也是一樣地告誡著他。
「我會的。」呂方齊笑著回答。
奶奶是個非常傳統的老式婦女,所受的教育都是以前農業社會所看重的忠孝節義、受人點滴當湧泉以報那一套。對於欠蕭家的恩情,她是念茲在茲地不敢或忘,當然也希望他們這些子孫能像她一樣知恩報恩,可是……
不經意地抬頭看看吊鐘上的時間,六點三分。從他離開台北至今已有七個小時,在這七個小時里,他的手機沒響半聲……
呂方齊心中不禁已有了最壞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