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嘩啦!」兜頭—盆冷水淋下。
易開封用力地甩著頭,企圖甩掉心裡般據不去的煩悶。
「開封。」初靜推開浴間的木門,捧著剃刀和布巾走了進來。「你要先剃髮還是——」未盡的話消失在看清他落寞神情的瞬間。
僅在腰間圍條長巾的他就坐在浴盆邊的小矮凳上,垂著頭、垮著肩,打散后的長發濕漉漉地垂散在肩背,一雙茫然的眼裡寫著沮喪。
「開封?」她來到他身前。
他抬起頭來,望著妻子滿是擔憂的小臉。
「怎麼了?」她蹲了下來,小手輕撫上他臉邊。
他抿著唇,一語不發地回望著她,心中一時百味雜陳。
四年前的那天早晨,她說是要為他縫製新衣,希望他能留下個一、兩天,而他答應了她的要求。後來,一、兩天成了三、四天,三、四天演變成五、六天,最後,他選擇定居在她的隔壁,成為她和她三個弟妹的鄰居。
起初,他是真的把她當成自家的妹子在照顧,而她也當他是大哥般尊敬,甚至那時亞平他們還都稱呼他為「大叔」。要不是那一次意外,他很可能窮極一生也不敢褻瀆她的美麗半分,更遑論是娶她為妻了。
「初靜……」過度的壓抑壓沉了他的聲音。
「嗯?」她溫柔地為他撥開貼住鬢角的濕發。
「你……你會不會……會不會……」他問得好猶豫。
被他眼底的不確定揪疼了心,她柔聲問:「會不會什麼?」
他擱在膝上的拳頭鬆了又緊,掙扎良久,最後還是將心中的疑慮問了出口:「你會不會後悔嫁給我?"
她聞言微怔了下,慢慢地,嘴角的淺笑抿去,原本撫摸著他的小手抽離。
「初靜?」她臉上浮現的疏離讓他不由得一陣心慌。他是不是又問了什麼不該問的問題?
一段長長的沉默后,她開口了,「你……,」第一個字才說出口,盈盈大眼裡就浮出了一層波光,「你嫌棄我了?」她顫抖著問。
不知道為何自己的問題會讓她產生那樣的聯想,他又急又慌地抓住她纖瘦的雙臂,忙不迭地否認道:「你胡說什麼?我怎會嫌棄你?」
她抬起頭,氤氳的眼裡有掩不住的難過,「如果不是嫌棄我,那你為什麼這麼問?」
她不實的指控讓他差點跳起來,不滿莫名其妙被冤枉,他一時控制不住地吼:「我嫌棄你什麼了?」
他這一吼,吼下了她在眼眶裡打轉的淚。
「你哭什麼?」他心疼地趕忙剛手拭去她淌落的串串淚水,渾然不覺自己過大的力道已在她柔嫩的臉頰上留下一道道紅痕。
「你嫌棄我不是以清白之身嫁給你,對不對?」她咬著唇,眼底滿是令人心疼的卑怯委屈。
他倒抽了口氣,再大的不滿全消失在她溢於言表的自卑自憐中。
「你別胡思亂想!」他倏地伸臂抱住了她,將她淚濕的小臉壓進他肩窩裡,暗暗為自己無意間觸痛了她的傷口感到深深歉疚。
他—直以為事情已經過了三年多,當時所受到的傷害她也應該淡忘得差不多了,怎知她始終還是耿耿於懷。
肩卜傳來—陣陣濕意,是她淌的淚……收緊了雙臂,他硬吞下梗在喉頭的澀意。
「別哭了!我不是早就說過我不在乎這個嗎?」他邊吻著她髮鬢,邊安慰道。
她搖頭,淚流得更凶了。
面對妻子泉涌般的淚水,易開封是全然的手足無措。
他略嫌笨拙地拍撫她肩背,想要說些什麼安慰的話,又怕自己嘴巴笨,到時越說她哭得越厲害。
「呃……」他支支吾吾地呢了半晌,最後真是沒辦法了,只好哄道:「哪,我娶你的時候也不是清清白白的啊!」
他話一說出口,趴在他肩頭哭泣的她倏然—僵。
遲鈍得沒發覺她嘎然而止的啜泣聲,他傻呼呼地繼續進行他自認為的安撫。「我十二歲的時候就已經開過葷了,要說清白,我也早就沒有啦!而且娶你之前,我還跟幾個寡婦亂來過——哎呀!」
他一聲慘叫,低頭—看才知道自己的胸毛竟被—只白嫩嫩的小手拔掉了—小撮。
「你跟別人亂來過?」
剛才還哭得梨花帶雨的初靜仰起了儘是一片危險訊息的小臉,而臉上的表情非但完全不見任何的傷心自憐,語氣里更充斥著濃濃的醋酸味。
「你……」不能適應地突兀的轉變,易開封頓時傻了眼。
—如野火般迅速竄燒起的妙火燃在她眼裡,聽到他親口承認與別的女人亂來過的打擊,讓她那平時藏匿在溫柔賢淑外表下的真實性格倏地竄了出來,眼中隨著妒意而起赤紅的火舌更是將他臉上的錯愕全都擋到視線之外。
「說啊!你真的跟別人亂來過?」沒有得到他的回應,她幾乎可以說是咬牙切齒地重複再問—次。
他要真敢點頭,她一定二話不說地拿刀砍斷他命根子!她暴戾地想。
「我……我……我沒有!」即使妻子一反平常的張牙舞爪讓他瞠目結舌得腦袋—陣空白,可他還是憑藉著生存本能地直覺脫口否定。
「沒有?」她眯了眯眼,兩隻白嫩卻極為危險的小手輕輕地覆上他濃密的胸毛,「真的沒有?」
她再明顯不過的威脅嚇得他連忙搖頭,「沒有!沒有!」
開玩笑!他要敢真點頭承認,惹得她發狠下手「行刑」,他的胸毛鐵定被硬生生拽走兩大塊。
「哼!」她重重—哼,晶瑩的大眼裡有著不容錯認的警告。「你以前怎麼跟人亂來我可以不計較,」她口中說出來的話與她臉上猙獰的表情完全是兩回事。「但以後你若是敢背著我和別人亂來……」她纖指一收,揪緊手中的胸毛,「我就閹了你!懂嗎?」
忍住胸口傳來的陣陣刺痛,他忙不迭地點頭,「懂!懂!」
滿意他毫不遲疑的回答,她這才鬆了手,稍稍平息下心頭亂竄的火焰,「我說的可是認真的喔!」怕他不相信,她再次強調。
低頭見她似是不打算再追究地放開雙手,態度也和暖許多,他咽口乾沫,在鬆了好一大口氣之餘,不忘點頭附和道:「我知道,我不會亂來的。」
這是他認識她四年來,頭一道見到她發飆。除了訝異之外,不可諱言的,對於她為了他之前的荒唐事而發火他心頭說不高興是騙人的。
她會生氣,那就表示她多少也是在乎他的。
「對了!」她像是突然想到什麼,欲言又止地抿了抿唇,最終還是抵不過心底的妒意,問道:「以前你還在江湖上行走的時候,有沒有女人主動獻身給你?」
他先是一愣,隨即失笑道:「我人長得丑,又沒什麼錢,哪有女人會看上我?」
「是嗎?」她利眼微眯。
她知道她現在這模樣活脫就像打翻醋罈子的悍婦嗎?易開封在高興之餘,不免有了幾分的遲疑,「呃……初靜,你今兒個晚上似乎跟平常有點……不太一樣。」
他說得含蓄,可她聽得卻是重重一震。
哎呀!她暗叫糟糕。
驚覺到自己竟因一時的醋意忘了在他面前偽裝的似水柔情,她趕忙將臉埋回他肩窩。晶亮的眼珠子骨碌碌地溜了一圈,她一邊動腦子想辦法搪塞,一邊用力地抱住他厚實的肩膀,巴不得將自己揉進他懷裡好躲過他可能有的質疑。
「初靜……」這小女人在幹嘛?易開封頭痛地瞪著忽然直往他懷裡鑽去的小妻子,她難道沒發現他身上除了腰間那條巾子外,可是一絲不掛的嗎?
盈懷的軟玉溫香讓他彆扭地動了動僵直的身子,原
本盤繞胸口的悶氣隨著心頭漸漸攀高的熱度而轉化成一股純男性本能的性衝動,源源不絕地往他胯下集結而去。
仔細算算,他已有好多個月沒碰她了!
說來挺叫人沮喪的,打從他和初靜的洞房花燭夜后,房事問題就一直橫在兩人之間,甚至他還可以用—只手數出自女兒出生后兩人行房的次數。這事若是同他人提起,那他八成會被嘲笑得頭都抬不起來,畢竟有哪個血氣方剛的男人可以放著這麼—個如花似玉的老婆不去碰?除非他不能行人道!
當然這不是因為他不能人道,否則他也用不著每隔四、五天就自個兒躲起來解決—次;而這更不可能是因為初靜的拒絕,老實說,他一直懷疑她是否故意老在他意志最薄弱的當日引誘他失控的,不然在他發誓絕不再讓她承受生產之苦,而強迫自己不能碰她后,又怎會出現那幾次屈指可數的意外?
要怪就只能怪老天,沒事幹嘛把他生得如此魁梧,而把初靜生得如此嬌小。叔康那小子常取笑他和初靜,說什麼他們夫妻倆站在—起,活像老爹帶女兒,光個頭就足足差了快—倍。這話聽在他耳里自然是刺耳又無奈,他也不想和初靜差那麼多,尤其是當他們倆的尺寸還牽涉到閨房之事時。
記得他們頭幾次行房,初靜每每因不能適應彼此的差距而疼痛不堪,甚至連續幾天下不了床,讓他連忙收斂起自己那不知節制的慾望,不敢再隨意碰她。不過他一不是太監,二不是無能,在面對令他垂涎不已的妻子時,始終能貫徹自我的意志而不輕舉妄動。通常他忍到半個月左右就會放任自己—次,直到兩年前她懷了晴娃為止。
本來他還曾妄想過,一旦初靜生了孩子后,應該可以稍稍改善她能接受他的程度——他以前常聽人說,生過孩子的女人和沒生過的之間,可是天與地的差別。怎知她生晴娃時竟遇上難產,嚇得他是三魂七魄掉了一半,事後她們母女倆承天之幸地安然渡過了那生死關口,但心有餘悸的他卻對自己差點害死她耿耿於懷,於是便發誓道:他易開封絕對不讓她再受一次這樣的苦!
不讓她受苦,那麼苦的就是自己了。
易開封咬緊牙關,努力在她無意的挑逗間克制住自己的蠢蠢欲動,可是久未發泄的身體彷彿有自我意識般,逐漸脫離他所能掌控的範圍,表達出了最誠實的反應。
貼近他腰腹間的肚子上突然多出的異物感讓初靜直覺地低頭一看,紅潮頓時泛滿了她雙頰。不過這樣的羞赧只出現了一下下,因為她隨即想到了一個可以讓丈夫不再追究剛剛那個小插曲的好方法。
「開封!」縱使對於自己即將要做的事感到臉紅心跳,她還是義無反顧地伸手撫上了他覆著濃密胸毛的結實胸膛。
「嗄?」叫情慾沖昏頭的他忘了前不久她在他胸口所施行過的「暴行」,在注意力全集中到她小手熨貼處的情形下,他回答得好不敷衍。
她一面放任柔若無竹的小手在他胸前肆虐,一面仰首貼近了他耳畔,吐氣如蘭道:「你這些日子有沒有想過我?」」
他困難地咽口乾沫,鼻息間儘是屬於她的芬芳。「想……想什麼?」
聽出他語音里的輕顫,在體認到他完全抗拒不了她誘惑的同時,她心中不禁湧起—股屬於女人的驕傲,連帶也勾起了自己的慾望之火。
「開封……」她緩緩爬上他雙膝,漾著三分羞怯七分柔媚的笑容,在他的驚視中,不雅卻極其親密地跨坐到他腿間。
「初靜!」他低吼,又氣又急地伸手想推開她。
早一步發覺他的企圖,她趕忙用力環住他頸脖,不讓他的推拒得逞。而且為了徹底讓他失控,她甚至還大膽地借著兩人緊緊相貼的擁抱姿勢,用自己逐漸發熱潮濕的私處隔著她身上層層裙擺、褻褲與他腰際的那塊布巾,若即若離地磨蹭起他脹硬得微微發疼的堅挺。
他狠狠地倒抽口氣,扣住她纖纖柳腰的雙手一如他周身,顫抖得更厲害了。
「你……你這是在幹什麼?」意志動搖得差不多的他仍不放棄最後的掙扎。
「幹什麼?」她煽情地輕咬住他耳垂,用著無辜卻魅惑已極的聲調說:「我哪有幹什麼?人家想你……」她
倏地伸舌輕舔入他耳窩,在感覺到他一陣強烈戰慄后,滿意地續道:「不行嗎?」
「你!你……」連續兩個你字后,腦中理智已然崩潰—空的他終於投降,
他狂吼—聲,猛然低頭咬向她粉嫩的頸項……
★★★
其實她的親親丈夫長得並不差。初靜側卧單手支著頭,照理說,經經了一陣翻雲覆雨的激烈折騰后,她該是累得倒頭就睡才是,可是不知為什麼,她就是怎麼也難以閉上眼乖乖入睡。
窗外皎沽月光透進屋裡,灑得滿室清亮,讓她即使沒有燭火,也能清楚地將丈夫的睡顏收進眼底。
小手貼上他布滿鬍鬚的下頜,她—根根地撥弄他毛茸茸的硬須。
濃眉大眼,高鼻豐唇,若非他的不修邊幅加上凶神惡煞的嚇人模樣,以他這般深邃出眾的五官輪廓,與他那寬肩挺背、勁腰窄臀的傲人身材,會受到他吸引的女人應該不少。
虧她一直以為他在她之前都沒碰過別的女人,沒想到他這麼可惡。帶點哀怨地咬著唇,她悶悶地用指頭戳刺他胸肌,不太高興地回想到他剛才所提及的那些過往。
打從兩人相識后,每回他見到她,不是害羞得說話結結巴巴,就是只會望著她傻笑,讓她誤以為他對所有女人都如此靦腆,而且他……
她白皙的小臉因腦海里忽然浮現的念頭染上一層紅暈。
還記得三年前兩人的洞房花燭過後,她因他的不夠體貼而在床上足足躺了兩天。那時候她自我安慰,認為這是因為他和她一樣都是頭—道,所以難免會有不順利的地方,只是沒想到她是頭—次沒錯,可他卻早已開過葷了,更過份的是,他還不只碰過一個女人!
可惡!她戳得更用力了。
都是他的錯!沒事裝什麼憨厚?害她誤以為自己遇上的是個百年難得一見的好丈夫人選,這才會千方百計地想辦法留住他,好乘機接近他,最後甚至還犧牲自己的清白、聲譽,就只為逼他娶她。
思緒轉到這兒,她心頭的不滿逐漸被愧疚、不安所取代。
聽亞平悅,三年多前的那天,他滿身都是血地從山寨回來,手上的大刀因殺了太多人而被鮮血染成了深紅。
她瑟縮了下,不敢去問也不敢去想他究竟殺了多少人,畢竟他們之所以會喪命在他刀下,追究起來都是因為她的一己之私。
突然,一陣涼風吹動半掩的窗扇,發出的細微聲響嚇得她臉色一白,忙不迭地往丈夫懷裡鑽去。
「初靜?」被她吵醒的易開封半眯著眼,猶自惺忪地問。
「開封!」止不住微顫的她對他剛好在這當口清醒過來,除了高興外,還有更多的如釋重負。
畢竟現在是—七月,雖說她平時並不迷信鬼神之說,
但難保那些因她而死的人不會趁這機會來找她。
剛力地抱緊他赤裸的胸膛,如同溺水的人忽然抓住了救命浮木,她說什麼都不會輕易放開手。
看出了她的害怕,易開封一邊伸臂回摟住她,一邊關心地問:「你做惡夢了?」
她搖頭。
「不然怎麼啦?」
她還是不說話,只是拚命地把小臉往他胸口鑽去。
她難得孩子氣的舉動讓他在擔心之外多了點有趣
「是不是會冷?」他扯過被子將她密密包住,「這樣好了沒?」
雖然現在是夏天,可晚上還是多少有點涼意,再加上她身子骨不是說很好,因此夜裡總得蓋著薄被睡覺。
「嗯。」輕輕應了聲,她安穩地窩在他溫暖的懷抱里,貪婪地汲取他身上隨著熱氣散發開來的男性體息,試著把心底的恐懼全部丟到腦後不去管它。
「開封。」
「嗯?」他因為愛睏而回應得有幾分含糊。
「你真的還要再去一趟安慶嗎?」她不想他再次離家。他一去葉爾羌就是一個多月,打從兩人成親后,這還是頭一遭分開那麼久,她好不習慣,也好想他、念他
「當然。」他毫不猶豫地說。「葯在安慶商人那兒,不去怎麼買得到?」
她沉默了會兒才開口道:「開封,如果我說不吃那葯,你是不是就不用再去買了?」
她的話一聽進他耳里,立刻驅散他大半的睡意。「那怎麼可以?」他猛地坐起身來,擰眉瞪她。
她抿嘴跟著坐起身,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里閃著委屈,「為什麼不可以?」
「你不想治好你那肚子疼的毛病嗎?」他眉心鎖得死緊。
她一定不曉得他每個月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她因月事來潮而腹痛得連床都下不了的模樣有多叫他心疼!
胡大夫說她這毛病即使用藥調理也只能治標不治本,可他不相信世間真沒法子醫好她。為此,他千方百計地四處打聽,好不容易在兩個月前終於探聽到,在山南路那兒有個回回大夫有葯可以醫治那毛病,他這才會千里迢迢跑到葉爾羌去。只是沒想到事情會那麼巧,他找到那個回回大夫的時候,葯正好在四天前叫安慶來的商人全數批走了。
「想啊!」她嘟嘴,「可是……」
「可是什麼?」
她—手舉高遮住他兇惡的眼神,連人帶被地移坐到他盤起的腿上,放軟了語調說:「你別瞪我嘛!」
「我哪有瞪你?」他沒好氣地抓下她的手,順道摟緊她挨近的軟嫩嬌軀。;.
「彆氣我……」她仰頭撫上他布滿下顎的胡碴——剛剛在浴間忘了幫他剃鬍子和頭髮了——轉而吻向他頸側,「我只是不想你再離開我和晴娃那麼久,我們會想你的。」
他聽得整顆心頓時化了開來,再多的氣悶也在她字句間煙消雲散,臉上的表情轉柔。「我也不想離開你們那麼久,我……」突然間,他神情出現一絲彆扭,「我……嗯……我也是很想你們的。」
「真的?」她故意眯起了眼,就為聽他再一次說出他也想她。
「真的!」怕她不相信,他頭點得特別用力。
叫他認真的模樣逗得忍不住燦笑了開來,她雙手轉而牢牢抱住他腰桿,將清脆笑聲全埋進他胸膛。
雖然不知道她為什麼笑,但他喜歡看她笑。「這次我要去的地方是安慶,安慶離我們這兒比葉爾羌來得近很多,
「你可以等,七月過後再出門嗎?」
她這所以會這麼要求,一來是曾聽人家說過七月里諸事不吉,更別提是離家出遠門;二來則是……她很不想承認,可事實就是事實——她會怕晚上自己一個人睡。即使女兒的小床就在一旁,她還是會怕。
當年為逞一己之私利而害得那麼多人喪失性命,她的愧疚之深,絕非字句可以形容萬一。那些人雖說皆是朝不保夕的亡命之徒,可是她也沒有權利去剝奪他們的生命。
「你說什麼就是什麼。」他低頭親親她如絲長發,「我八月再出門。」